他妈的,不过是上个月弄死他一个小弟,张远安就派了人来警告他,真是爬到头上撒野来了!
眼见着到了,乐连城脸上的肌肉绷得几乎要撕裂开来,刚刚赶到的田秘书已近带着人推了救护床过来,乐连城把蒋正恺抱上去,护着他一路推到手术室门口。
医生正要把他推进去,蒋正恺忽然用全是血的手紧紧攥住乐连城的衣角:“小黑,我害怕……”颤抖着嘴唇呜咽,“好疼……”
乐连城心痛得不能自已,柔声安慰着他:“不疼的,一会就好啊。别怕,我在外面陪着你呢。”细细抚摸一遍他的眉眼,又安慰几句。蒋正恺终于放开他的衣角,被医生推了进去。
手术室的红灯亮起来。
乐连城抽开领带,对着田秘书淡淡的说:“人呢?”
田宇递给他一支烟,又帮他点上,语气也淡淡:“森叔去抓了。”
“是张远安的人,是么?”乐连城重重地吸上一口,慢慢地吐出来,斜着眼睛又看一眼手术室里透出的光线,说:“抓到了,老规矩办。”
田秘书没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坐下静静地吸烟。
过了好久,他听到乐连城恶狠狠地咬牙,仿佛是被逼入绝境的强壮雪狼,要将敌人碎尸万段,话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迸出来:
“居然用M1911,张远安,我操你妈!”
手术很成功,蒋正恺被推出来的时候还在昏睡,乐连城便把他推到自己专用的病房里去。
床铺早收拾好了,好像知道他肯定会陪护似的,一向孤单的病床旁新支了一张床。尽管很不厚道,可是面对着一向只有自己会孤单的躺进来,此时却又两张床夫妻似的挨在一起的病房,乐连城不厚道地觉得很幸福。
蒋正恺在午夜的时候醒过来,眼睛还有一些浑浊,但看上去明显没有刚才那样无助又可怜。乐连城爱怜的把他扶起来,喂他吃药,挖苦他:“干什么哭的像个娘们,刚才还得我丢人。”
“你……你才娘们……”蒋正恺虚弱地喘着气,靠在他的肩膀上就着递到嘴边的勺子喝药,“疼死我了。”
他只字没未问为什么无缘无故会有人拿枪打他,只是安安静静地靠在他的怀里乖乖吃药,吃好后再乖乖睡觉。
乐连城想他对自己的背景一定有耳闻,却乖巧地没有多问,更觉得亏欠他。于是把他接回家后,变着法地弄大补的药膳给他喝,鹿茸、熊掌、海参一碗接着一碗地灌进去……在这样的疯狂进补下,不到两个月,蒋正恺腹部的可怖伤口就收口拆线了。
因着怕被感染,这两个月蒋正恺都没洗过正经的澡,每天的温水擦身根本不能解决问题,于是他估摸着要洗个澡。
正放着水,乐连城晃晃荡荡的进来了,妖娆得倚在门框上,调笑:“洗澡么爷?要小的服侍么,爷?”
蒋正恺回过身,定定地看他,眼睛里混杂着一些莫名引诱的神色,黑漆漆的眸子眨了眨。乐连城以为他又要对自己破口大骂,正摆出架势准备迎战,却听到他悠悠然说:“赶紧的,服侍的不好,爷我可不给打赏。”
那眼神魅惑无比,一阵热流顺着下腹窜上来,乐连城这才想起来两月没碰他了,瞬间口干舌燥的不行。那家伙却变本加厉,慢条斯理地褪着身上的衣服,一会扫他一眼,一会扫他一眼,拨弄着乐连城本来就脆弱的理智水准。
直到他秀丽的身体整个暴露在他的眼前,乐连城才发现自己被花洒淋得透湿。
蒋正恺的眼睛像藤蔓般紧紧地缠着他,身体却慢慢的地淌进浴缸里,手指似有似无的扶着修长而精健的大腿内侧,皱起好看的眉头说:“干什么呢,不会服侍爷可找别人去了!”
“谁批准的?!”一听这话乐连城急了,几下剥掉湿乎乎的衣服扑了上去:“俩月没治你,皮痒了你!”
“皮倒是不痒,自有别的地方痒……”蒋正恺拉着他的手探进阴影里,眼睛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乐连城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个……”低吼一声对着嫩红的唇猛地咬上去。
真是天雷勾动地火,乐连城一边与他在浴室里纠缠,一边头脑发热地想,自从这次伤好以后,小正好像热情不少,仿佛回到了那个飞扬跋扈却只对他温温驯驯的少年时光。其实他乐连城又何尝不是如此——他的温柔与深情,向来是只给他一个人看的。
一边动作,一边看着蒋正恺在激情中迷茫的脸,乐连城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为什么这少年变成了现在这个彬彬有礼的经理形象,还是在那么小的公司,听说他们老板的脾气很不好,还小气得要命。蒋正恺这个公子哥怎么可能是这种给人打工的货色,他记得他的父亲是很大的企业的老板啊,这小子怎么没去继承家业?
想着想着动作就慢了下来,蒋正恺不满地扭动着身体喘息着吻上他的胸膛,声音比女人还要媚,带着性感的嘶哑:“小黑……快点……”
于是乐连城立刻就没有闲工夫瞎想了。
蒋正恺累的睡着了。乐连城开了窗,午夜清凉的露水气息瞬间将屋内**的余息冲洗地一干二净。他圈住缩进自己怀里的人,不知为什么对这样突然小清新起来的氛围有一些惋惜,蒋正恺带着沐浴液味道的后颈散发着温热的气息,星点的红痕隐隐**着乐连城再次吮吻上去。过了一会儿,蒋正恺睡熟了,扭动一下趴在了床铺上,被子被他掀开一角,整个修长的脖颈线条便显露出来。
多漂亮的脖子。
乐连城想,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便被他修长匀称的脖颈线条迷惑的一塌糊涂,那时候蒋正恺在参加一期当时很红的,拯救十足青少年的节目,叫《七日新生》。这家伙高中的时候真是坏到家了,简直像个土匪一样……乐连城摸着蒋正恺的脊背,无声的笑了。
十年了呢,总算再次遇见了。
并没有刻意的寻找过他,但是也是期待过再次相遇的。不过,这家伙已经对自己几乎没有印象了。开始还觉得郁闷,可后来仔细想想,能认出自己来才不正常。现在干净温雅的商界新贵形象与那时的在乡村里晒得黝黑的小子完全是两个人呢。更何况他乐连城明面上的显赫身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至于暗处的那些身份则不必言说,早就传的神乎其神了。
眼前熟睡的这个人,占据了他全部的少年时光。
他记得有关他的全部的细节……每次伤心时,痛苦时,从记忆里把那些甜蜜到让人无法直视的细节统统翻出来,细细回味一遍……然后,哪怕是在训练时被打到死去活来,他也能全部挺过去。
他一直觉得初恋时神圣到他这种人根本就无法重温的东西,于是这段感情便被他埋在了那个贫瘠的乡村里,不出意外绝不拿出来回味。其实是害怕的吧,他想,因为太美好了,害怕以后再也经历不了这样激烈的感情,便把它埋在心底当成别人的故事一般回味。
知道蒋正恺再一次出现,带着那支他当年结束拍摄时临上车塞给他的卡地亚镶钻金笔出现在眼前,唤起了他胸腔里全部的热情……记得当年因为送给他这支足以暴露身份的笔,被吴森好一顿骂来着。对了,他还为自己挡了一枪。乐连城无声地笑了。
真是太美好了,人生最美好的事怎么都让自己碰上了呢?乐连城幸福地想……少年时光、初恋**,与现在的伴侣是同一个人呢,也许自己就可以这样一直走下去也说不定……
乐连城合上眼帘将脑袋枕到蒋正恺的背上,给两人盖紧被子,沉入带着小正特有香气的梦境中。
“黑仔,你生病了?”带着明显的南方口音的少年掀了竹帘进来,手上小心翼翼护着一碗草药,野性不羁的清亮眼睛蒙着担忧盯住他。
“其实还好。”乐连城忙从床上爬起来。昨晚被吴森那混蛋半夜拎起来去练习打“山鸡”,结果那把狙击枪比他还重,抗的他要死要活,吴森也不休息,现在困得眼皮打架。不想才躺了半个钟头,便被几个无聊的小鬼告到蒋正恺那里,说他病了。笑话,他一个变形金刚似的强壮男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生病?!可是,为什么看到这家伙担忧的表情,他就是莫名地开心……
“快喝,毛老师说喝了这个管好。”他把碗举到他的面前,摄像机紧紧跟着他的动作,乐连城看着那碗恶心的东西,皱着眉头吞下,心想真是牙打了往肚里吞。
正呲牙咧嘴地叫苦,发现蒋正恺白皙的手臂上又多了几个红彤彤的蚊子包,便问他:“又被蚊子咬了?”
“嗯,痒死了!”蒋正恺夸张地在床铺上打滚,惹得摄像大叔和编导一阵笑。那时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例行回访,大家已经互相熟悉到可以肆意谈笑的程度。话说蒋正恺早因为第一期的种种表现成了网络红人,这次的回访纯属电视台赚取收视率的行为,故编导全把他当个小爷供着。
“我帮你涂药吧。”乐连城回头找土方子做的药膏,蒋正恺眼睛一转请摄像师别再拍了:“大叔,能先不拍么,我大腿上也被咬了,得脱裤子……”摄像师大笑着出去,关上了门。
眼见着大叔抽着烟离开,乐连城嘴角溢出一抹笑意。
他回手狠狠甩上窗帘,按着蒋正恺的肩膀把他扑在竹席上,狠狠吻了下去。对于少年来说,短短一个月的分别简直要耗尽他们的耐心。舌尖略带粗暴的舔过对方的嘴唇,带着喘息地翻卷,拼命想把对方的舌含近自己的口中。年轻的手抚过对方青涩的身体,引起一阵阵熟悉的战栗。
“小正,我好想你……”乐连城用牙齿像野兽似的咬着蒋正恺柔软的耳垂,呼吸萦绕在一起,只想靠的更近……
“小黑……嗯……”想要说什么,却被对方熟练的吻给堵了回去,只好放弃倾诉用力回应,嗯,没关系,反正还有好几天可以聊天呢……
恍惚间上身的衣服已经被剥了个精光,蒋正恺扭了扭身体,却不知怎么惹到乐连城,他低吼一声再次重重压下来,吻上蒋正恺娇嫩的粉红突起,用力吮咬。
“嗯……哈啊……”难耐地抱住他的头,身体不住的磨蹭着,“小黑……啊……”
那时候两个人还纯的要命,握在一起解决已经足够让蒋正恺羞得要晕过去了,哪里还知道别的什么……
屋子里打印机“哗哗”的响着,林局正盯着蒋正恺被枪击的录像发呆,当事人便走了进来。
足足俩月不见,蒋正恺消瘦了不少,原本就只有巴掌大的脸几乎快看不见了,只是神色还是很好,一点不像中过枪的人。他进来便骂:“袁锋那个货差点打我脾脏上,幸好我穿了新发的防弹衣你知道么。”
林局紧跟着赔笑:“我的祖宗,你是功臣,别动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去你的!”蒋正恺骂了一句在椅子上坐下,皱眉,“乐连城没把袁锋得住吧?”
“必须没啊!”林局笑嘻嘻,“早让张远安弄好人顶缸了!开玩笑,那可是咱的王牌狙击,总不能总去给他乐连城分尸吧!”
“分尸?”蒋正恺端着杯子的手顿了一下,不明就里地盯住林局,“什么意思?”
“能有什么意思?那人叫乐连城抓住,按规矩什么三刀六洞的给弄死了,完了还切成好几块叫人送给了张远安。张远安把那堆东西送过来让法医鉴,我看了照片,哎哟,那叫一个惨哟……”
“张远安那个傻子,还以为我们会护着他类……”
林局的嘴还在面前一张一合,蒋正恺却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的脑子里全是些无关痛痒的画面:什么乐连城做的早饭里烤糊的一片面包,还有和他闹着玩时被他拽坏的袖口,碎钻滚了一地,映着他大笑的脸,闪耀的令人无法直视……
蒋正恺慌乱地想:本来故意被枪击不就是为了让他再爱上他,好让下面的计划进行么?
乐连城俊朗的笑脸与记忆里那个野性不羁的少年的脸,慢慢重合起来,组合成一个蒋正恺几乎辨认不出的模样。
可是,无论是那张脸,那乌黑的眼睛,总是深情地望着自己的。
到底哪里不对了呢?不是一直坚持着自己的信念,要给父亲报仇的么?到底哪里不对了呢?
蒋正恺的心突然狠狠地抽痛起来。
第四章
迷惘
一觉醒来乐连城并不在身边,蒋正恺侧头,身边的床垫平整无比,仿佛没有任何人睡过一样。蒋正恺把手放上去后,才安心地叹了口气——上面的热度还在,他才起来不久。
正恍惚着,那人却进来了,端着一个托盘,里面尽是些他平时爱吃的早餐,鸡蛋居然还煎成了心形。蒋正恺恍然大悟——原来前天他神神秘秘用他的电脑在买什么东西,死捂着屏幕不让他看,原来是心形煎蛋器。
蒋正恺在心里鄙视着他的幼稚,嘴上却不住地夸赞着,博那人一笑:“真好看……”
“是吧,是吧!我的手艺,多好!快吃,快吃!”乐连城邀功似的好吧勺子塞进他手里,“还是单面的呢,我在公寓里练习了好几次,用了一格子的鸡蛋,哈哈!”他白皙的伸过来的手上缠着两块创口贴,十分扎眼。蒋正恺一下子明白了,心疼的拉过他的手来看:“疼么?”
“照顾自己老婆,有什么疼?”乐连城嬉笑着就着蒋正恺的勺子吃上一口沙拉,忽然想起了什么,凑近他说,“最近蛋白质流失的厉害,多补补……”
蒋正恺再迟钝也听懂了他在说什么,脸红了个彻底,只低头吃饭不说话。
吃完饭,蒋正恺在客厅看新闻,乐连城兴致勃勃地去刷碗。蒋正恺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围着围裙的背影,擦洗着碗碟,哼着歌,很快活的样子。
蒋正恺自从前天从局里回来,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具体哪里他说不上来,他只想找个无人的地方大声地嘶吼,他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迫不及待地等待着宣泄的出口。乐连城无微不至的关心,热气腾腾的拥抱都让这种难过在不断地发酵。他恍然间仿佛回到了两人定情之后便分开的那短短一个月的时光里,他焦灼,不安,躁动……像一只被困在陷阱里的野兽,等待着清晨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等待被救赎。那时也许可以被理解为刚刚恋爱的情侣忍受不了哪怕一刻的和恋人的分离,而现在呢,现在是为了什么?
如果是一个月前,在他还在暗处监视着乐连城的时候,胸腔里蠢蠢欲动的兴奋和抑制不住的仇恨几乎要把他煮沸。他每天在屏幕上看着乐连城生活,眼前不时会浮现父亲惨死在自己面前的样子,他几乎要把拳头捏碎。可是现在,还是为了监视么?一刻看不到他就惶恐不安,每晚的亲密中他总是忘情地将自己沦陷进去,一刻也不愿离开乐连城的怀抱……
是初恋在复苏么?
蒋正恺自嘲的想。初恋的伟大力量什么的,他原本以为只有小女孩才会傻兮兮的相信。可是现在,他越来越动摇了。他的眼前经常会出现那一人少年和青年交织在一起的脸庞,温柔宠溺地对他笑得莫名开怀,令他想起来很多事——有两人在山村教室里激烈的拥吻,有他在夜晚的乡村野兽的嚎叫声中握紧他的手,有他蛮横地伸进他被窝里的双脚……
那人温热的气息打断了他的回忆:“小正,想什么呢?”
“没什么,”他笑,“不过是咱们小时候的一些傻事罢了。”
“诶?”乐连城一下子来了兴致,毕竟那是两人的感情开始的地方。太多的回忆和美好,像清新的薄荷味雪糕,融在口腔里化开来,止不住的甜蜜和清凉。
话题一触及到这个,便自然而然的铺展开来。关于蒋正恺这个叛逆少年初到乡村闹得种种笑话,一说起来就能笑死人,什么把葱当成野草都成了小意思,最可笑的是……
“你记得么,小正,你把小彬他妈摘的一大筐给马吃的果子全吃了,还拉肚子了,哈哈!她的那个表情,我到现在还记得,记得不?‘这孩子真可怜,连马吃的东西都要吃,真的是城里来的么?’哈哈,笑死我了!”乐连城笑倒在蒋正恺的腿上,抱着肚子直叫什么腹肌都要笑出来了。
好容易止了笑,乐连城从沙发上爬起来,眸光闪亮:“小正,咱们再去那里一次,好么?”
蒋正恺的眸子明明暗暗闪了一会,温和地笑了:“好。”
说走就走,乐连城订了当天中午的机票,天还没黑透就到了那个村子。
村头的许愿树还在,满满当当挂了一树的花朵和彩笺,喜气洋洋地飘舞着,最高的枝头上挂了一条很长得已经褪了色的五彩布条,扎眼地晃动着。
蒋正恺一眼就看出了那是谁的杰作,那个人啊,连东西都带着他身上倨傲的、不羁的神色呢。他回过头,那人正拖着两个箱子慢吞吞走过来,嘴里抱怨着什么“虐待亲夫”之类不正经的话,看他在看着他,便住了嘴,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凑过来。
“看什么,小正?”他顺着他的目光往上看,却一下子变了脸色,支支吾吾拖着蒋正恺就要走,“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我的?”
“我说是你的了么?”蒋正恺好笑地望着他,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那是当年蒋正恺来时,学校组织的活动,让大家把愿望都挂在上面。据说这棵树很神,求什么灵什么,尤其是姻缘,附近几个乡的年轻女孩子都到这里许愿。当时他和乐连城都写了布条,互相按照规矩没有看,统统挂在了上面。
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乐连城写得是什么?
他玩味地看着一旁望天的乐连城,好奇心大起:“你写了什么在上面?”
“啊呀,饿死啦饿死啦,快进村啦!”乐连城扯着他离开,脸上一抹奇异的红晕。
两人于是拖拖拉拉地往村子里走,村里的小孩子没见过多少外人,也不怕生,大胆地围过来叽叽喳喳:“叔叔,叔叔,你是谁?”“叔叔,你的脸好白!”“叔叔,你是谁家的亲戚么?”“叔叔,你这么白,一定是白萝卜家的亲戚吧!”
熟悉的外号钻进耳朵里,蒋正恺停下脚步,抑制不住的兴奋:“白萝卜,是谁?”
“是他是他!”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孩子被推出来,笑嘻嘻的举着手:“我,我就是!”
?!蒋正恺几乎倒吸一口凉气——这孩子跟当年他来的时候,班里的一个胖小子长的几乎一模一样!肯定是当年的“白萝卜”的儿子了!
一边的乐连城的嘴巴已经不厚道地笑得咧到了耳根,只差捧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小子,快叫你爸去,就说他的兄弟小黑来了!”
两人跟着一群小孩子钻东钻西的到了山洼的地方,白萝卜家的屋子居然没换位置,只是当年的茅草屋变成了砖瓦房,还是挺洋气的二层小楼。一楼屋檐下挂了一排红彤彤的辣椒,一个胖胖的男人坐在暮色中吸着烟袋,俨然是“老白萝卜”白予无疑了。
“白萝卜!”乐连城丢了箱子便扑过去,白予先是一愣,大笑着紧紧与他拥抱:“小黑,小黑?!五六年没来了吧!”
接着便看到了蒋正恺,眼睛笑的几乎眯成两条缝:“蒋正恺,真的是你,哈哈!”热情的与蒋正恺拥抱,三个人热热闹闹地勾肩搭背进了堂屋。
白萝卜的老婆居然是当年班里最漂亮的毛毛,挺着个肚子端着茶水出来了。笑容一点没变,还是当年娇艳又羞涩的样子,没有一点村妇粗野的样子,低着头打个招呼便进了厨房做菜。
“弟妹,水煮鱼,水煮鱼!”乐连城朝着毛毛喊到,毛毛点点头便去后院杀鱼去了。
“什么水煮鱼,孕妇怎么好见血?!”蒋正恺说着就起身去帮她,狠狠瞪了乐连城一眼。
他不知道这一眼有多么销魂,乐连城的魂都要被勾了去。
蒋正恺进了后院,乐连城用肘子捣了他一下,坏笑:“快老实交代,怎么把咱的班花弄到手的?”
白予从小就狡猾,扫一眼后院若隐若现的蒋正恺的背影,回头也坏笑:“要交代的是你吧?”
白予当年本来就有许多亲戚在城市读过书,对这种事接受能力很强大,早在蒋正恺来体验生活的时候就嗅到了两人不寻常的味道,更别提现在。乐连城索性不隐瞒,大大方方地说:“我们在交往。”
白予一点不惊讶,他一直是乐连城在这个乡村里最铁的哥们,即便几年不见,跟他的友情不会减少一点,他点头,浑然脸色凝重地问:“你们俩,谁在上面?”
“白胖子!”乐连城把拳头捏的“咯嘣咯嘣”响,正要挥过去,蒋正恺已经端着凉菜进来了,莫名其妙看他们一眼,弯腰摆凳子。
乐连城立马马屁精似的靠上去:“啊呀,我来我来,你不是晕车么,快去坐着,我看看弟妹去!”
掀门帘前侧目看到白予对着他用鄙视的表情无声地说:“气管炎!”
乐连城朝他又是挥拳头,又是磨牙。
蒋正恺奇怪地回头,只看到晃动的快散架的竹帘子,无奈地摇头。
吃了饭聊会天,蒋正恺困得不行,白予便要自己的儿子带着两人去后山的泉眼去洗澡,背对着蒋正恺对乐连城贼兮兮眨眼。乐连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竖起大拇指。
天上的星星多的不可思议,仿佛颜料用了太多的油画,几乎要流下来,蓝的让人心醉。蓝中透着脉脉的绿,仿佛极地的绚烂极光。
尽管是初夏,晚上了还是有一点冷,但这冷并不凌烈,含着莫名的娇嗔,混合着空气里山花的香气,勾勒出旖旎的氛围来。
“小正,记得么,你刚来的那两天,我特看不惯你,把你带到这里来把你推进了水里。你扑腾几下就没顶了,吓得我哟!”乐连城从背后环抱着蒋正恺,慢慢地说。
蒋正恺磨牙:“你还有脸说,我可是如假包换的旱鸭子,你就欺负我!”后半句带着无限的撒娇意味,听得乐连城心猿意马,手不老实地动起来。
“别动,再动我可走了啊!”蒋正恺色厉内荏地挣扎着,乐连城本就抱的不紧,两人身上又滑,一下子给他挣开了去。
蒋正恺几下划动便消失在夜幕下朦胧的水潭里,乐连城一下急了,朝着水波荡漾的地方游去。
才游了两下,一下子给人从背后抱住了,“哗”地浮出水面,乐连城眼睛还没睁开便被那人劈头盖脸地吻了上来。
滑腻的身体在他脊背上不住的蹭动着,乐连城转回身体捧着蒋正恺的脸深深回吻下去,微微用力把他压在岸上。
蒋正恺今天热情的不正常,细滑灵巧的舌不依不饶的缠上来,在乐连城的口中极尽地挑逗。乐连城低咒一声压着他的上半身倒在岸边的石块上,有力的唇舌纠缠着他甜美多汁的小舌凶猛地翻卷。刚刚还气势汹汹的人马上软了身体,推拒着他的胸膛发出**声。
乐连城扯着蒋正恺碍事的手臂缠到自己脖子上,埋头一路吻了下去,□满满却避重就轻,引得蒋正恺不住地扭动:“小黑,啊……小黑……”
“嗯?”乐连城舔舐着他小腹上的肌肉线条,另一只手极其恶毒地在他的大腿内侧打转,一样避重就轻。
蒋正恺立刻红了眼眶,伸出手去逗弄着自己胸前挺立的两点,嘴里发出抽泣似的**声。
乐连城从没见过他这么惑人的样子,血液直往下面冲荡,卡住他柔韧的腰肢用力挤进去。
“嗯……哈啊……”蒋正恺狠狠地向后仰着脖子,乐连城看着他滚动的喉结一口咬了上去,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声。
“叫我的名字!”乐连城一边狠狠动作着,一边吻着他泪水迷蒙的眼睛。
“小黑……小黑……”
“不对!”乐连城忽然停了动作,喘着气说,“不对!”
正在火热中,忽然停了下来,蒋正恺几乎要晕过去,声音都颤了,哆嗦着抱住乐连城,沙哑地叫:“连城,连城!”
乐连城在他呼唤着自己名字的沙哑叫声中变着法折腾他,真正平静下来时,两个人已经滚到了离池塘好远的一片草垫上。
乐连城趴在蒋正恺身上喘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却忽然说了一声:“真像在度蜜月……”
“胡扯,”蒋正恺推开他,被他横抱起来回池塘里去清洗,“我才不会跟你来这么寒颤的地方度蜜月呢,怎么也得去马尔代夫之类的!”
抱着他的人不再答话,蒋正恺只当他是累了,便有着他小心翼翼地清洗,又互相帮着穿上衣服,正给他扣着扣子的人突然抬起头,笑了:
“如果这个是蜜月的话,也够好了。”
那笑容鲜丽无比,跟他少年时无忧无虑的样子完全一样,露出嘴边小小的虎牙,单纯可爱的样子,却像一块石头压在他的心上。
蒋正恺的心,忽然艰涩无比地疼了一下。
☆、迷惘
一觉醒来乐连城并不在身边,蒋正恺侧头,身边的床垫平整无比,仿佛没有任何人睡过一样。蒋正恺把手放上去后,才安心地叹了口气——上面的热度还在,他才起来不久。
正恍惚着,那人却进来了,端着一个托盘,里面尽是些他平时爱吃的早餐,鸡蛋居然还煎成了心形。蒋正恺恍然大悟——原来前天他神神秘秘用他的电脑在买什么东西,死捂着屏幕不让他看,原来是心形煎蛋器。
蒋正恺在心里鄙视着他的幼稚,嘴上却不住地夸赞着,博那人一笑:“真好看……”
“是吧,是吧!我的手艺,多好!快吃,快吃!”乐连城邀功似的好吧勺子塞进他手里,“还是单面的呢,我在公寓里练习了好几次,用了一格子的鸡蛋,哈哈!”他白皙的伸过来的手上缠着两块创口贴,十分扎眼。蒋正恺一下子明白了,心疼的拉过他的手来看:“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