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滕德被穆萧吼得浑身一震，不用细听就能感受到穆萧语气中的愤怒和责怪，立刻察觉到了不对，连忙追问:“你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穆萧还没来得及热血冲脑袋上全说出来，滕江颜赶忙堵回了他所有的话。
“什么事都没有，他瞎说的。”滕江颜用力的把穆萧的手一扯，把他扯得身形不稳坐了下来，然后带着诚恳的眼神看着滕德，坚定的又说了一遍:“我什么事都没有。”
滕德面色古怪，有几分不悦:“小颜，你有什么是不能跟爸爸说的。”
“好吧，我承认，因为我接受不了母亲出轨的事，所以当时我自残了，但是我现在好好活着，所以没必要再提了。”滕江颜保持着语气的镇定，额角甚至已经渗出了汗。
他着实不擅长撒谎。
滕德深知滕江颜的这个问题，一眼就看出来滕江颜在撒谎。这着实就是有意瞒着他了，不过既然滕江颜不愿意说，他也不逼着，毕竟滕江颜成年了，有自己的思考和分寸。但是这也侧面说明了一个问题，他自己这个父亲确实做的很失败。
滕德心里纵然千万种想法飘过，最后只能化成一口叹息，轻轻的飘了出去。
他看着不太自在的滕江颜，接着说:“你这一说起你妈妈，我就想起了一些奇怪的事。你姐姐病重后，你妈妈又跑回来找我复婚，但是那个时候我甚至觉得，她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
“以前她着实是一个知书达理的传统东方女x_ing，有很高的文学造诣，又感x_ing又浪漫，令我着迷。但是那次回来后，她仿佛变成了一个骂街的泼妇，对你的打骂从以前的训斥变为了后来的虐待式行为。我记得你以前也是个还算外向的孩子，可她带你回来的时候，你已经有些神情恍惚了，对什么事都畏畏缩缩。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事，我甚至一度怀疑是你妈妈把你弄成这样，为此跟她吵了很多次。但是你姐姐病情这时已经恶化成急x_ing白血病了，我真的是……已经无暇顾及你了。”
“后来你姐姐终究还是死了。”滕德叹了口气，仿佛失去了脊梁柱一样无力的靠到了沙发上，“你妈妈对你的打骂更甚，也许就是因为这个，你高考发挥失常。我知道你心理肯定比我们难受，便你带去看心理医生。我也不认识什么心理医生，但是当时运气不错，我在家拿公文包的时候刚好看到上面放着一张心理医生的名片，觉得也许是你妈妈的朋友，便把你带过去了。在你收到录取通知书后，你妈妈反应一度失常，你也精神不太稳定。我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就出去找关系，总算让录取你的学校给了你一个两年休学的许可。我打算让你先把自己调整好再说，但是我没想到，我就那一天给你办休学手续没在家，你妈妈居然把你打得赶出了家门。此后，我就完全跟你失了联系，找了你好久也没有找到你。你母亲，已经同意跟我离婚了，我现在只负责她在精神病院的医疗费。”
“对了，我不知道这段视频你还留着没有。我刚说这么多心里其实也想了不少事，突然就想看看，我们一起看吧。”
滕德把电脑打开，调出一段视频，把电脑放到一边转了过来，让穆萧、滕江颜和自己都能看见。。
视频对着一张大床，床上躺着一女子，厚厚的被子。女子看起来格外苍老，瘦弱得可怕，但是脸上却出人意外的带着血色，看起来是调养的不错。她嘴唇都在起皮，一头金色的头发已经掉得七七八八了。
“小妍，来，跟你弟弟说话，他前天刚去高中。”滕德的声音从视频中传出来。
女子听到弟弟两个字，双眼像是亮起了光，勉力把自己撑起来，神色慌张，却气若游丝的说:“快把我帽子拿给我，我这样子我弟弟看了肯定会嫌弃我的，我还想给弟弟留个好印象呢！”
滕德递给了她一个帽子，女子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有些艰难的戴上了帽子，勉力露出一个笑容。说实在的，仔细看，视频中的女子，也就是滕江妍长得同滕江颜不算非常相似，撑死也只能说神似而已。
滕江妍眉眼弯弯，笑起来确实乖巧可爱，像一个瓷娃娃一般。她朝着镜头挥了挥手，说:“我可爱的弟弟，你会看到我是吗？我很想你，可惜我自己身体不好，从你出生到你十五岁，我都没有见过你本人。不过爸爸经常给我看你的照片，你真是越长越帅气了呢！你要长成一个男子汉，以后来照顾姐姐呀，姐姐会等到那个时候的。对了，我听说小时候有人给你算过命，你可千万别信那个算命的说的话，那都是瞎说。姐姐的病是姐姐没有好好照顾自己的问题，你不要有负担，要争气读书，替姐姐把没读的书都……”
视频到后面突然黑屏了，也没等滕江妍把话说完。滕德叹了口气，眼眶红了一圈，有些依依不舍的关了视频。
他顿了一下，伸手在身上摸索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找烟，但是摸了半天什么也没有摸到。过了半晌，他才有些迟缓的解释说:“你姐姐她当时说着说着就吐血了，又怕你看到后会担心她，便让我把后面一段都掐了。当时我跟你妈妈已经离婚了，就只能把视频发给了你妈妈，让她给你看。说起来，这是我给你姐姐拍的第一个视频，也是最后一个视频。那天是她二十五岁的生日，要是她能好好活着，想必孩子都应该跟这个桌子一样高了。”
滕德目中存着柔光，直直的看着面前的红木桌，又带着几分无奈和哀伤，导致桌上的气氛一度陷入了一种不断蔓延的悲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