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样？”
“小天，这是个难得的机会这所大学是全国重点大学，声誉很好。北京的大学在京外招生的名额很少，京外学生想要通过高考形式考取的话，是非常困难的。凭你的成绩，这次考上的机率很大，而且三月份考试，一个星期就确定录取名额。被录取后，就不用参加高考了。”
“不用高考？”这点我倒是相当感兴趣。学习什么的，累死了，而且高考有六科考试，要坚持到六月。虽说要拼命学习，但内心还是很排斥这种应试教育。
“是，不用参加高考，就是说可以提前毕业了。你看啊，你的语言学习能力这么好，提前录取只考语文和英语两科，有笔试和面试。你本来基础就牢固，也不用特地去准备些什么，如果没有经济上的困难，我希望你不要错过这次机会。”小廖极力劝说。
“那，要是考上了，还可以重新填报其他学校的志愿吗？”
“这个啊，”小廖想了想，“老实跟你说吧，如果被录取了，你可以继续参加高考当做体验，但是你的档案已经被调走了，所以即使你填了志愿，别的学校也无法录取你了。”小廖说的是个重点，考上了就是断了后路。见我安静，她也没有再说什么，等我的看法。
“考上了，只能学小语种专业？”我思量了半天问道。
“嗯，提前批次针对的就是非通用语言，但出路很好。名牌大学，两年国内的语言基础学习，一年国外实地交流，还有一年用来实习和做考研准备。”
“还要出国吗？”这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出国留学无疑是为日后找工作或者社会生存加上了一道耀眼的光环，在目前看来，只有利无弊。
“好像也不是强制要求必须出国，但语言类学校出国学习是有很大好处的，比起其他大学机会和手续也要好办得多。只要在校期间专业成绩突出的话，可以申请半公费或全公费留学。”小廖耐心地跟我解说，见我不多说话，又问，“是不是担心留学的经费问题？”
钱？应该不是大问题，这几年各种来源的钱，我省下的都有好几万了。反正他们从来不过问我的学习，也从来不会拒绝给我学业费用。
“呃，不是。”学习小语种也不错，对于高考后要填报什么志愿，我倒是一直没认真思考过，总想着出了分数再看情况而定。我是个没有特别喜好的人，又从来没人跟我提起过未来有何打算，关于大学专业什么的，至今都很迷蒙。
“那个，这件事全年级都会知道吗？”照小廖这样说，的确算是个不折不扣的好消息。但也只对于十个人而已。
“这个啊，目前应该只有全年级的英语老师知道吧。这种事对学生来讲，总显得有些不公平，所以除了有资格参加考试的学生，我们也不会在班上大张旗鼓。”
“那班主任呢？”凌涵要是知道了这个消息，会怎么想。
“蓝天，你管这些做什么？其他人知不知道，对你都没有任何影响。”
“我只是随口问问。如果都不用参加高考，意味着就不用上课了，不是么？”
“下午我听见张老师她们说，班上学生没有在前十的话，也没必要跟他们讲。至于班主任，如果你确定了要参加考试，再跟他说一声就是了。”
“你有没有名单？”
“什么名单？”
“就是有资格参加考试的十名学生的名单。”
“哦，具体的没有。不过大部分都在重点班，咱们班有两个，你是其一，而且还是最有希望的。”
不想让凌涵知道我有这样一个可以提前离开学校的机会，不想让她知道我对这个机会动心了，不想让她知道我要违背当初亲口说的要为了她留在A大的承诺，还是不想让她陷入离别的惆怅？
是的，我动心了。不为大好前程，只为早日还她自由，没有了我的拖累她才能安心地步入正轨生活，生子，享受合家之欢。还有当务之急的一点，子菁需要我的陪同和照顾。
“必须要现在做决定吗？我...”不能草率，总要前后规划一下。
“不是非要现在，这个星期之内给我答复吧！有报名截止日期的。”小廖还是保持着严肃正经的姿态，“小天，我真心的希望你去，不管是作为老师还是朋友。这条路绝对不会有错，相信我！”
“好，我一定考虑清楚，尽快跟你讲我的决定。”我又何尝不知道你是真心为了我好，“你正经起来的样子，好难看！”
“蓝天，你果然讨打！哼，亏我一心为你好...”被我这样一说，小廖的巴掌就飞了过来。还好有点距离，身子退后顺利躲过她出其不意的袭击。
“是是，我讨打。不过，你这样就好看多了，不骗你。”对于关系好的人，我还是喜欢逗逗她，人生应该多点喜乐，我愿意成为那个善意的“小丑”。
“你要是再在学校多待两年，我准得被你气死。早点考出去，也省了我的心。”
“真讨厌我了？”我打住玩笑，装作失落。小廖也不理我，自顾自地收拾东西，然后走到我边上挽住我的胳膊往外走。
“真讨厌你，还跟你废话这么多？原来你这么小气的啊！”我也学着她刚才对我不理不睬的样子，忽视她的话，目视前方。教学楼很安静，人也都走得差不多了。看到楼梯的时候，突然想起来第一周第一次与凌涵见面的场景。今晚，她应该也是有晚课的。
“哟，真生气了？奇了怪了，我今天居然有本事把你给惹生气了。还别说，我挺有成就感的，哈哈...”小廖简直就是小人得志，笑得不亦乐乎。
“算了算了，反正你也看不到我多久了，总得让你几次不是？免得以后你老惦记着曾经天天被一个叫蓝天的学生气得还不了口，我怕某人会在背后骂我。”说完正想趁机也拍她脑门报复一下，不过还是收了手。再怎么说她也是老师，这样做也太没大没小了。
“好啊，你还想打我？太没规矩了。”于是某人又贼心不死，非要打我。
我抓住她的魔爪，装出一个大人的口吻：“不能再让你占便宜了，哪儿能每个学生都让你打的？我走了，你得改掉这坏习惯，要有当老师的样子，懂不？”
我们停下来打闹之际，身后响起了高跟鞋碰撞地砖的“噔噔”声，那频率再熟悉不过。小廖也听到声音，抽回手，回头就看到了凌涵，然后客气地笑了笑。
作者有话要说：
☆、尴尬局面
“凌老师，你也才下班啊？”小廖满脸堆笑，傻乎乎的。
“嗯，改了会儿作业。”凌涵扫了我一眼，没有任何情绪，回以小廖一个微笑。
“凌老师好。”我站定，以学生的身份向老师问好。听到我说话，凌涵才重新将目光落在我身上，怪怪的让我忐忑不安，心里发毛。
“呵呵，那一起走吧！”小廖开口化解了她并不知情的尴尬。三人同行，从左至右，我，小廖，凌涵，距离相等。
“廖老师今天是蓝天班上的晚课？”凌涵在三个人和谐的沉默下问小廖。
“啊？哦，不是。我只是临时找她说点儿事。”
不知为什么，很是担心小廖把刚刚跟我说的事告诉凌涵。但还好，凌涵估计也是尊重我的意愿，等我想清楚，所以也没跟凌涵讲。
其实晚一点儿我才发现了更令我担心的事，就怕她突然灵光一闪，想起来我跟凌涵的关系也不错，进而让凌涵也来劝说我去参加那个考试。如果真那样的话，我只能对小廖脑袋突然的开窍而捶胸顿足了。
庆幸，我担心的都没有发生。她们聊着，我左顾右盼地走着。到了校门口，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过来。越近目标就越明确，是朝着凌涵走过来的。
“怎么这么晚？”粗厚的嗓音，没有抱怨，而是满满的担忧。
“不是说了不用来接我吗？”倒是凌涵的语气淡淡的，难道是因为有我在场吗？
“反正晚上也没事，出来走走也好。”男人没有一点不悦的意思。小阮说得对，李森是个好男人，就凭他对凌涵的包容和关心，足以证明他爱着她宠着她。凌涵，你们应该是幸福的。
“凌老师，你老公这么体贴，真让人羡慕。”小廖羡慕地说。在他们的世界里，我是如此的多余，于是荷花说完我就道别了。
“我先走了，老师再见。”没等她们当中的任何一人同样开口说些什么“再见”的话，就转身大步离开。逃也似的跑到车站搭上公交，忍住翻腾的苦涩找到凌涵的号码：“他对你很好。”
如果是以前，我会讥讽她因为有李森这样的好男人，拒绝我是正确的。而今，我竟然是真的感到欣慰，虽然这份欣慰衬托着我的卑微。
“你去哪儿，为什么不回公寓？”几分钟后，她回复。我要去的是宾馆，跟公寓的方向不一样，刚刚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被凌涵看见了，我又该怎么解释。
“放心，去朋友那儿。”
“恩，注意安全。”
“知道。”没有继续对话，我想，她也不方便在老公面前这样发短信吧。
今晚再次看到李森后，我下决心的钉子就已经钉到板凳上，成了定局。除了必要的通知性短信，我们不会再有其他的联系。
很多人，因为寂寞而错爱了一人；但更多的人，因为错爱一人而寂寞一生。我们可以彼此相爱，却注定了无法相守。不是我不够爱你，只是我不敢肯定，这爱是不是最正确的。
凌涵，我看到了，李森会是那个让你幸福的男人。
由于心事重重，我坐过了站。平静地下车，平静地往回走。子菁打电话问我到哪儿了，还有多久能到。我说快了，问她有没有想吃的夜宵，然后在路边买了一些糕点。
子菁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孩，一眼就看出了我有心事，但她并没有问我什么。或许这样的时刻，我们都只是需要有个可以安静陪伴在身边的人吧，让自己觉得安心，而不是孤独无助。
“蓝天。”熄灯各自躺好之后，子菁叫我。
“嗯，怎么了？”
“我心里还是很难受，怎么办，每晚我都失眠睡不着，又不忍心吵到你，我...”
“一切都会成为过去的。子菁，我们向前看好吗？”
“可是有些东西是无法忘记的，一个刚形成的生命，就这么被我打掉了。还有以后，我以后该怎么办？梁宇，我们很难走下去的，我知道...”子菁知道的，我也知道。爱情，总是令人神伤。我下床走到子菁床边坐下，帮她擦拭眼泪，帮她盖好被子，哄她睡觉。
上课期间在学校是很少跟凌涵碰面的，当然更不会在公寓碰面。但每晚我都会先回公寓看一看，再去子菁那儿。我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在期待些什么，或许是想确认一下凌涵来过的痕迹，或许只是为了回去冲澡换衣服。不过真的，很累很累。
周五早上，我告诉小廖给我报名。小廖很高兴我的决定，可是我却笑不出来，任她拉着我再次更为清楚明了地讲着关于考试的时间、考试的方式和专业选择等事宜，我几乎没怎么听进去，思绪飘渺。
小廖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也只当是学习繁重，没有休息好。我确实很困，做了这个决定，更是身心疲惫，心无旁骛是不可能的。
小廖没有忽视我不佳的状态，说从下周开始会专门对我进行考题和口语训练，就叫我回教室了。这样的话，什么历史政治地理，都可以用来补瞌睡了吧。对了，班上另外一个同学没有选择这条路，放弃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放学，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一天半了。下午，凌涵给我发了信息，说放学等她一起出去，我没有拒绝。同路出校门，看看她是否一切顺利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