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听越闷,自然而然的就开始瞌睡了。本来昨天下午练了跆拳道,精力消耗就很大,今天又早起,还听着完全不感兴趣的讲座,不被催眠才怪。
用余光瞟了一眼凌涵,眼光也是直直的盯着讲台上的人,作为老师,对这个讲座的话题应该很感兴趣才对。
实在撑不住了,眼皮开始打架,本来想要坚持的,人家特地约我来“学习”,我却不给面子的直接睡过去了,最后还是凌涵轻轻拍我的胳膊叫醒我的。
“怎么了,不舒服吗?看你很累的样子。” 迷迷糊糊地对上她有些担忧的眼,伸手揉了揉眼睛,眨了眨。
“没事。” 摇了摇头,才发现礼堂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讲座结束了?”
“恩,没事就好。走吧,都十一点过了。”听语气好像没有生气。
“不好意思,我睡着了。”歉疚地低下头,轻声的说道。
“没关系,就知道你肯定听不进去。”她微微一笑,“不过我听了一些,有的方法还是挺不错的,改天在班上给你们讲讲。”
“好。”回以浅浅的一笑。我先她起身,想都没想就拉了她的手,直到走出学校门口,考虑接下来该去哪儿的时候才发现我还拉着她。松了手,抓了抓头发。
“十一点半,我送你回去吧?”我试探着问。
“嗯?不一起吃午饭吗?”吃饭?我还没做好一起吃饭的准备,万一又望着她走神,该怎么解释。
“不了,我等下还有事,要出去一趟。”不得不撒个小谎。也不完全算是撒谎,确实有人约我,不过还在考虑当中。
“这样啊,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忙你的事去吧。”怎么听起来有点失落的味道?错觉,一定是错觉!
“哦。那先送你上车,我再走。”我坚持,想再多跟她待一会儿。
“说了不用,干你的事去吧,还怕我找不到路回去啊?”
“我的事不急,就想送送你。”不由分说从她背后推着她往车站走,送她上车后,我还是决定去赴约。
下午,一个初中时同年级不同班的同学约我见面,男生,关系不错,但不能算是好朋友。本来是没有打算赴约的,后来想想觉得,虽然毕业了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划清界限,见个面也没什么。
天知道,我有多后悔去见这个“面”。他竟然说喜欢我,要我做他女朋友。话还说完我就直接走了,隐约听见他在后头喊“我不会放弃的!”
一学期过去大半,冬天的脚步驻足,寒风冷冽,冷空气直往教室里钻。我又不习惯穿厚衣服,不,是根本就没有厚衣服,我讨厌穿得一身臃肿的感觉,活动极不方便。
为此,在多堂语文晚课的课间,凌涵语重心长地规劝我要多穿衣服,生病了不好。但习惯这东西,不是说变就能变的;不喜欢的行为,也不是说改就能改的。只好辜负她的关心了。
韦婷怕冷,早就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了。我常说她,跟个粽子似的,她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能冻着。然后也跟凌涵一样,苦口婆心劝我加厚衣服,无果。
每天都是上课,写作业,瞌睡,一成不变。三点一线,寝室、食堂、教室,索然无味。
跟班主任的关系也是不冷不热的,他是个极其慢条斯理的人,还是个偏心得极其明显的世俗老师。谁都看得出来,他喜欢男生过于喜欢女生,喜欢成绩好的,根本不与成绩差的会有交集。
颜恒易,算是他最喜欢的一个了,我的评价就是,臭味相投。颜恒易,成绩在班上确实是数一数二的,但脾气不怎么好,也不算是不好,就是有点痞子气。我跟他一开始是相当合不来,但这种事也会变的。
萧乐在2班,成绩中等偏上,但明显有节节高升的趋势。而我最好的几个兄弟都各奔东西了,有的上了职高,有的直接跟着家里开始熟悉工作,有的去了更好的高中。
某周日晚,初中时的好哥们儿梁宇打来电话,他以体育特长生的身份考进了另外一所高中,毕业时就175的身高,现在不知道又长高了多少。
这位哥们儿很瘦但很结实,肤色黝黑,长相属于不靠谱型,也就是那种站在他身边一点不会觉得很有安全感。整天嬉皮笑脸,不谙世事的那种,喜欢开玩笑,搞幽默,整蛊同学。
“喂,蓝天,我有好消息要跟你说。”梁宇都是打我宿舍的座机,说手机辐射大,用多了不好,心思居然细腻到了这种程度。
“什么事这么兴奋?”我问。
“那个,我找到女朋友了,哈哈,你别笑话我啊。”这有什么好笑话的。高中谈恋爱的人多了去了,再正常不过。
“恭喜啊,说真的。”
“蓝天,你可是我第一个告诉的女生,怎么样,是不是很够义气啊?”
“你还记得我是女生,这点倒是让我受宠若惊了。”这小子,还第一个告诉的女生?什么逻辑!
“嘿嘿,你本来就是女生嘛。以前小,咱们不分性别的一起混,可现在我都有女朋友了,你也该回归正道了,不然到时嫁不出去怎么办?”得,这才有了女朋友,就立马跟我这个异性划清界限了。
“不用你担心,好好谈你的恋爱就行了。”我可从来没担忧过这个问题。
“也不知道顾天意怎么样了,毕业后也就国庆回家碰到过一次,你们有联系吗?”梁宇的声音突然低沉。梁宇跟顾天意两家隔得不远,算是从小玩儿到大的,小学初中都在一个班。
“没有,毕业后就没见过了。”顾天意,为什么只要一提到他,我的心里就空落落的,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如何。
“他好像换号了,也不知道他宿舍的电话。”这家伙停顿了一下,再次问道,“他真的都没有跟你联系?”
“真的!为什么你就一定认为他会跟我联系?”我对他语气里的小小惊讶有些好奇。
“额,这,老实跟你说吧——他其实喜欢你。”梁宇支支吾吾,最后终于说出了原因,让我震惊的原因。
他喜欢你,他喜欢你。顾天意喜欢我?大脑飞速运转,想要抓住点什么。
“你还好吧?吓到你了?”梁宇担忧的问,“虽然他没有明说过,但我们都看出来了。以前你们同桌的时候,难道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同桌的时候?我们同桌,不也就只有毕业前不到一学期的时间?那时我们关系的确很要好,学习上会讨论,体育课后他还会给我买水,甚至给我买感冒药。一群人出去玩儿的时候,他也总是站在我的旁边,在教室午休的时候,他还把胳膊借我当枕头。
难道他真的喜欢我?那我的感觉也算是喜欢吗?那时只知道跟他在一起很安心,一点也不排斥肢体上的接触。
由于在过去发生过的一些事,让我对男性很反感。只有顾天意,哪怕是以男性与我相处,我也不会觉得一丁点的恶心。
“我不知道。”我只能这么回答。
“其实我们都认为你俩很般配,真的,都高中了,我还以为他应该会向你表白的。不过既然他自己都没说出口,实在可惜了。”梁宇的语气里透着惋惜。
“现在都分开了,说什么也没用。”莫名的,我竟然有一点点小生气。
“什么啊,本来他考去那所高中也都是因为你。填写志愿前,他让我打探你的志愿是哪里,然后才跟着你填的!难道这不算喜欢吗?”他停下来,似乎是想听我的反应。
“……”只可惜他考上了,我却失利了。那所高中是我一直想去的,是市一类重点中学,校风好,声誉也很好。
我是真的不知道顾天意是因为我才考去那里的,以我们当时的成绩来看,我能考上的几率明显大于他。而结果呢,老天就是喜欢开这样的玩笑。
毕业后没联系,算是我的错。因为被上天践踏的自尊心作祟,潜意识里不知道该怎么和他再继续联系下去,总觉得在他面前,有些自惭形秽。
“只是你们的猜测而已。”我说。
“你——唉,不信算了。还有一件事也一并跟你说了吧,其实当初如果不是你固执己见非要考那么好那么远的学校,说不定现在顾天意、你、我就一起在你现在的学校了,那样多好。”
“怎么又是我?”再一次吃惊,究竟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
“你那学校我问过了,也是可以招收体育特长生的。那时为了保险起见,顾天意本来打算跟萧乐他们一起签约的,但是你并没有那个意向,所以他也放弃了。后来你们都填报了那个重点中学,凭我肯定是考不上的,而且那儿也没有招收体育特长生,所以就成现在这个情况了。”梁宇说的很平淡,却字字闯进了我的心里。
原来真的都是因为我,因为我的固执己见才和兄弟们分开的,都是我一个错误的坚持,才造成了今天各在一方的局面。甚至,还扼杀了本该属于我的爱情?
“是我的错。”心里好难过,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蓝天,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在这边过得也不错,现在还有了女朋友,我们在一起很开心。只是可惜了你跟顾天意,真的,我希望你们能走在一起。”梁宇劝慰着我,越是这样,我越觉得歉疚。
“先挂了吧,让我好好想想。”再继续下去,我怕我会难过得哭出来。
“好,你别难过啊,我真的不怪你,早点睡觉吧。”
我挂了电话,很想哭,不能待在宿舍,不能让她们看到。快速跑到楼梯的转角处,昏暗的灯光,这么晚了,不会有人了吧。我蹲下抱着膝盖,将头埋在腿间无声落泪。
真相来的太突然,事实让我难以接受。原来如今孤身一身的局面,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我才是那个剥夺自己快乐的刽子手。
顾天意,是我错过了你吗?如果你喜欢我,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你开口了,我们会不会不同结局?没有如果,我苦笑。
站起身来,抹了抹眼泪,握紧拳头狠狠地捶在墙面上,疼痛袭来,这就是做无谓坚持的惩罚。口口声声当他们是最好的兄弟朋友,却从没有询问过他们的想法。
我是个自私自利的人,所以才不配拥有快乐和幸福,所以老天才会捉弄我。
作者有话要说: 刘若英的《后来》:
如果当时我们能,不那么倔强,现在也不那么遗憾。
你都如何回忆我,带著笑或是很沉默,这些年来有没有人能让你不寂寞。
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
☆、答非所问
第二天周一,晚自习是语文。整个白天的课,精神都恍恍惚惚的,什么也没听进去,一味地沉浸在自责的情绪里,一阵阵难过。
手背的伤口在过了一夜之后,竟然倍加清晰,冰冷的血液,冰冷的肌肤,所以连伤口的疼痛也感觉不到。
打铃了我没有听见,凌涵走上讲台我也没有看见。右手撑着侧脸失神的望着窗外,模模糊糊的灯光,模模糊糊远处的暗影。
直到楚硕用手肘碰了碰我,我才回过神来看到了讲台上的她。那么恰好她也正看向我,我的眼神闪躲,但还是喊了“起立”,声音依旧洪亮。
坐下后,继续撑着头望着窗外。正因为什么都看不清,才能够容纳我凌乱的思绪,不被打乱。我害怕黑暗,却又喜欢黑暗。
今天是上高中后,第一次戴方形的黑框眼镜,用来掩藏红肿的眼睛。这是初中的习惯,每当心情极度不好的时候,就会想要戴眼镜,也是自我欺骗。
课上沉静依旧,我却没有像往常那样起来淡定地回答她的问题,再为她对我欣然的一笑而暗自高兴,整整两堂课,我甚至都没有想过要抬头看看黑板。
人难过的时候都会有避世的心态吧,我也不例外。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受伤的心,只是想好好躲起来自我治愈,然后再伪装好,面向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