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后,课桌里的手机就震动了,感觉到震动并不想触碰它。教室的同学陆陆续续都走了,我说今天要负责关灯关门,让韦婷她们先回去早点洗漱,等我回去就不拥挤了。
过了许久才拿起手机想要看看时间,有未读短信竟然是凌涵发来的,“到办公室来找我。”犹豫着要不要去,这个时候,她应该走了吧。
关好门窗,关了灯走出教室,往办公室看去。灯光还亮着,窗帘拉上了大半,但她所在的位置没有被挡住,窗户上投影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凌涵还在,是在等我吗?往那边走的时候,边给她发了信息“你在办公室吗?”
“进来吧,办公室没其他人。”她回。
居然跟我想的不谋而合,还真是有默契,在门口徘徊了几步才迈进去。进去后,凌涵就搬过旁边老师的椅子叫我坐下,我不想坐。
“等我一会儿。”凌涵见我没有要坐的意思,于是起身收拾好东西,跟我刚刚在教室做的一样,关门关窗关灯锁门,然后拉住我的右手往楼下走。
“今天怎么了,心情不好吗?”凌涵边走边问我。
“恩。”我坦诚。
“为什么要戴眼镜?我记得你应该不近视。”她淡淡地问。
“哦,这个没有度数。”我的视力一直很好。
“你很善于答非所问。”凌涵再次强调她问题的中心。
“就是有些难过,掩饰悲伤吧。”顿了顿,努力控制自己难过的情绪,“我来这里是个错误,从一开始就错了。”
“每个人都会犯错,不应该把自己沉浸在过去的错误里,珍惜眼前才能不给自己有后悔的机会。”她握紧我的手,我知道她是在安慰。
“如果错误伤害的只是我自己,我也不会如此难过。”对于自己,我总是无所谓的,但对于身边所在乎的人,伤害了他们,就无法轻易原谅自己。
“或许他们并不会责怪你。”凌涵是善解人意的,多少能够猜到些什么。
“可是我会责怪自己。”寒冷的空气,我知道我的脸色很不好,“我是个自私的人。”
“也是个有胆识、讲义气、贴心的人。”她接过我的话,说了很多我的优点。我在她心里,印象是好的吧,难过的情绪竟然一下子因为的她的话而好了大半。
“你是在安慰我。”
“是安慰,也是实话。”我们静静地走着,都没有说话,到了楼下大厅,该分开了。凌涵松开拉着的手,习惯性地摸了摸我的头。
“果然,很冷了。”我仰起头,感叹地说了一句,声音很轻。以为她没有听到我的话,正想抬起头来道别,就被她张开双手轻轻环住了。
我垂着手任她抱着,凌涵的怀抱比她的手更温暖,是有多久没有人这样抱过我了。仿佛从来,都没有人这样温暖地抱过我。
只一小会儿,凌涵就拉开距离揉了揉我的脑袋:“不要想这么多复杂的东西,朋友是不会因为你的一个错误就离你而去的。所以,你也不要因为自责离他们而去,到时候再哭就真的晚了。”
“谢谢!快点回去吧,路上小心!”我微笑着,让她知道我已经没事了。
“恩,你也快回宿舍。还有,以后尽量别带这种眼镜了,多少会对视力有一定的影响,视力总比美观重要吧?”
“好,知道了。”
得到凌涵的安慰和拥抱后,心情没那么低落了。既然都已成定局,再追悔也是无用的,只是想到那天晚上,心里温热。明明我一直都不喜与人如此亲密,为什么那个时候竟然对她的拥抱如此贪恋?凌涵,谢谢你。
顾天意,梁宇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么?我想要知道。
经过一番打探,终于有了他宿舍的电话,我该怎么开口,说些什么。难道直接问“你是不是喜欢我”,万一不是真的,又或者他的确“以前”喜欢过我,那我的问题就太惹人耻笑了。
心里仍然存有一丝希望,希望他可以大胆地告诉我,他还喜欢着我,那么我一定会愿意跟他在一起的。打定决心,鼓起勇气,按下拨出键。
“喂,请问找谁?”电话那头的男声响起。
“顾天意在吗?”
“在,你等一下。”顾天意电话,我听到他在喊。
“喂,你好。”是他,熟悉的声音。
“顾天意,是我。”其实我怕,怕这句“是我”换来的只是“你是?”
“蓝天,是蓝天吗?”他在惊喜吗,惊喜打电话的是我?
“恩,难道还听不出来我的声音?”
“听得出来,咱们可还同桌了一学期的。天天一起混,怎么可能听不出你的声音。”
“你还好吗?”谢谢你能听出来是我。
“恩,好啊,没什么不好的。你呢?听说你跟萧乐他们去了一个学校。”
“你知道啊?”来这里是班主任帮我联系的,并没有告诉任何人,特别是他。梁宇他们几个,也是在开学后我的心情恢复了些才跟他们讲的。
“啊?这个是秘密吗?我就不能知道啊!”
“不是这个意思。”
“本来还以为我们可以继续同校的,真是可惜。”他也在为我们的错过而感叹吗?突然就很想开口问,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梁宇说,她找到女朋友了。”还是不要这么直接好了,我想听他亲自说出口。
“是吗?那下回见面一定恭喜他。”顾天意似乎也不反对高中恋爱。
“你呢,有谈恋爱的打算吗?”我旁敲侧击。
“呃,这个,顺其自然吧。”难道梁宇说的真的只是猜测?而他们的猜测竟然给了我希望,让我有了奢望。
“有个初中认识的男生在追我,学校离得不远,你觉得高中谈恋爱,适合吗?”我觉得自己的这种做法很龌龊,但又忍不住试探他。
如果他喜欢我,最起码应该有个表示吧,如果不喜欢,也好断了这份念想。对话陷入了沉默,良久,他才开口。
“你喜欢他吗?”他问,声音是如此的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让我捉摸不透。
“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这也是实话。
“那就不要随意答应。更何况,你们不在同一所学校,在一起会很不方便,也会影响学习的。高考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转折点,不能有任何差错。不然就像中考一样,你不难过吗?难道还想经历一次?”他的话,触及了我的痛处。
“那我要是答应了,又怎样!”我的火发得很没道理,是在怪他不敢向我坦白爱情?还是怪他提起中考令我难堪?
“蓝天,你不要冲动,我并没有替你做出选择的权利,但我是真心希望你好。”就只是这样?原来如此,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会很好的,谢谢。也提前预祝你高考成功,再见!”说完,不等他反应就直接挂断了电话。结束了,我以为的爱情,还没开始就结束了。从此,陌路天涯。
很多人,很多事,原本是熟悉的,以为明天可以再继续的,于是转过身暂时放手,想的是明日又将重聚的希望。而太阳落下去重新升起来以前,那些事就不可能再经历,那些人就从此与你永别了。
心里突然就不觉得难过了,阴霾过后总会雨过天晴的。顾天意,我会记得你曾经对我的好,只是曾经再不会延续了。我会好好的做回原来那个没心没肺的蓝天,既来之则安之。
想通后就又恢复了状态,生活仿佛没有那么灰暗与无趣了,果然心境才是最重要的。顾天意,谢谢你让我又明白了许多人生路上对感情的认知!
下雨的日子,只要不是倾盆大雨我都不会打伞,我是个相当怪异的人,连自己都这么觉得。我有很多奇怪的“癖好”,其实也不算是什么癖好,就是一种习惯而已。
在雨中,我喜欢仰面接受雨水的洗礼,感受细雨的亲密接触,清醒地感受生命之泉,感受水滴如时间般流逝。
意外的是好多次都被凌涵看到了,她总会撑着伞走过来,将我纳入伞的保护范围内,然后问我为什么不打伞。
我还是那句,习惯了。她也不多说,告诫我淋雨容易生病,我无所谓的一笑,生病也是会好的。凌涵对我的回答很无语吧,第一次问过之后,就再也不问类似的问题了。
“晴天,你喜欢抬头望天,怎么下雨的时候也喜欢这样?”凌涵问我。
“晴天,是寻求阳光照亮阴暗。下雨,是因为这样看不见眼泪。”我回答。
凌涵沉默了,仿佛陷入了悲伤的情绪。她是语文老师,本来就对语句里蕴含着的感情很敏锐,再加上她本身也是个多愁善感之人,我真是不该挑起她动用情感。
“逗你的。我怎么可能会哭,哪儿像你,爱哭鬼!”这个是陆文浩提起的,说凌涵在给他们班讲语文课本的时候都忍不住会伤感流泪。
“连老师都敢戏弄,胆子不小啊,小心我跟你班主任告状,看你还得意。”不管以什么方式,凌涵都从来没有真正生过我的气,于是在她面前愈加大胆起来。逗她开心,我是乐此不疲。
走到梧桐树下,我想起了戴望舒的一首诗——《雨巷》:
“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姑娘。她是有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我的声音到此,戛然而止。
“怎么不继续背,忘了?”
“没忘。停在这里,刚好。”因为后面的诗句,太愁怨。
“哦?说说,怎么个刚好法?”凌涵仿佛来了兴致。
“真要我说?”我卖关子。
“小才子,还请不吝赐教了!”
“应景啊,我刚就碰着了这么个姑娘。”我跑出伞外,倒退着看她,“油纸伞换做小花伞,雨巷换做石板路,美丽的人有丁香一样美丽的颜色,散发着丁香一样诱人的芬芳。”
“呵呵,蓝天,真看不出来你这么皮,还会哄人啊!”凌涵笑了笑,“快过来吧,当心淋湿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她默默地走近,走近,又投出太息一般的眼光;
她飘过,像梦一般地,像梦一般地凄婉迷茫;
像梦中飘过一枝丁香地,我身旁飘过这女郎;
她静默地远了、远了,到了颓圮的篱墙,走尽这雨巷;
在雨的哀曲里,消了她的颜色,散了她的芬芳;
消散了,甚至她的太息般的眼光,丁香般的惆怅......
☆、6
再说说十一月去见过的那个男生吧,他还真是履行他的宣言“不会放弃”,硬是苦苦追了我一个多月。不是周末拿着花来学校找我,就是每天一条条短信问候,还发动以前的一些熟人对我进行开导劝说。
爱情对于我来说,那是遥远得不能再遥远的事情。尤其经历了顾天意的事件,更加不想再栽在上头,无花无果。
直到有天,我一气之下回了他电话,一接通就大声对着手机说:“我就跟个男生一样,没搞懂你究竟喜欢我什么!你要真喜欢这样的,直接找个男的不就好了,别再缠着我,OK?”一口气说完,直接挂断。
他没有回电话,也没有发短信。我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做得有点过了,毕竟有过交情的,我说的话太没仁义了,但这种效果不就是我想要的吗?唉,矛盾。几天后,他打来了电话。
“蓝天,最后一次,陪我吃个饭,我就再不缠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