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上哪儿去了？”我刚落座，楚硕就开问。
“作业做完了吗？”跳过他的问题切入学习，这才是目前他该关心的重点，我也不想解释什么。
“嘿嘿，这不等你回来给我讲题嘛。”
“好了，别傻笑了。我也不是万能的，你自己要用心。”
“师父你就别谦虚了，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我相信你。”
“你相信我没用，进考场的是你，谁都帮不了。”不否认，这段时间又明白了很多事情，只有亲身体会才会懂得。
“太严肃了，我没什么高要求。”楚硕的学习状态，从高一到现在可以说就没有变过，相对静止。作为朋友我很早就劝过了，他自己不上心谁都没办法，志不在此。
接下来，他乖乖地做题看书，至于究竟学进去了多少，只有他自己有数。我能做的，就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他解答不会的题目，或者给他勾画一些重点。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想法，不愿意受到他人的左右。所以我从不会强求别人去做什么事，那是对自尊的挑衅。
人生路上有很多分叉路口，例如中考或者高考。选择的机会只有一次，然后分道扬镳，踏上另一段属于自己的旅程。这一次的选择，我已经做了。
圆了曾经远走高飞的梦想，却放弃了我刻骨铭心的爱恋。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两者之间，重心早已偏离。奈何，我爱的鱼不愿跟随；熊掌，曾经的向往，如今的苦涩。
作者有话要说：
☆、余的宠溺
晚自习是历史，我不打算上课。丢下楚硕独自一人，虽说有些不仁义，但我实在不喜欢历史，楚硕也理解。于是七点，我就拍屁股走人了，四处游荡。
离开教学楼，孑然一身。那片银杏林已经冒出了嫩绿的新芽，生机勃勃，春意盎然。笔直的树干，傲然挺拔。想起了《蓝色生死恋》里头煽情的一个来生梦，做一棵树，也是好的。坐在一棵银杏树底下，拿着小石子在树干上刻字：凌涵。
一笔一划里，刻上的起我最深的眷恋。银杏树每年都会枝繁叶茂再金秋落叶，每一季都是这校园里最为夺目的风景，而凌涵在我心中亦是永远靓丽的风景。
整个校园人烟稀少，操场上更是广阔无人，就近原则，撑着围栏跳了进去。想起了《狼图腾》里面的小狼，那头被禁锢却始终不愿向人类屈服的桀傲小狼。我的身体自由着，心却束缚了。当初的神采飞扬，早已散落在时间的外围。
记忆的碎片被雨水淋湿，流落于岁月的长河，不知飘去何方。此刻，我奔跑着放空思想，如同一头原始的野兽，只因本能，只为奔跑。诚愿我是大自然的天然产物，隔离于世俗，流浪在深山，无忧无虑，无欲无求。
大汗淋漓，夜幕四合，我跪趴在操场上大口喘气，汗湿的头发贴在脸上挡住了视线。甩了甩头，蓦然发觉，半年多的时间，头发又已经长了不少。这是第二次为你续的发，不知还能坚持多久。多希望那是一生一世，有你陪着的一生一世。
“宝贝，真的是你！”有谁在围栏外说话，那两个字飘进我的耳朵，沉入了心底。突然，眼泪蠢蠢欲动。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跑步了吗？还是哪里不舒服？”听着关切的话语，我默然地泪就落了下来。余，是不是只有你还一如既往地把我当成你喜爱的孩子，而我，也一如既往地渴望得到你如亲人般的关怀。
明明夜朦胧，你却寻到我认出我；明明相遇的机率那么小，却还是彼此出现在这里。你才是上天赐予我的礼物。眼泪与汗水混合，刺激得我的眼生疼。抬手随意抹了一下，撑地起身迅速翻出围栏，依偎在你的身边。
“宝贝，发生什么事了吗？”一双手环在我背上，轻拍。我摇头不语，静静地靠在你身上贪图一时的松懈。两年，没如此拥抱过了。那时期中考差，你便这般抱着我安慰我，殊不知，我并没因为考试而难过。心里笑着你的多心，却感动着你的关心。
“听说你考上了北京**大学，我很为你高兴，现在没有升学压力了，应该放松开心才对。”即使这么久没见面，你一直都在关注我。在你面前，总让我不经意露出孩子的情绪，我真的没有长大。
“对不起...”我低语，迟到的道歉，为我曾经的冲动和曾经的幼稚。
你拉开我们的距离，担忧地看着：“I can\'t understand...”
我没说出口，很想忏悔，为前年我在电话里吼了你，删了你的号码。这样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你还愿意迁就包容吗？余又怎会计较？释然之后，我咧嘴一笑：“好久都没看到你了，谢谢你。”
“怎么说话语无伦次的，刚刚说对不起，现在又说谢谢，看来我老了，can\'t catch your words.呵呵...”和煦的笑容，弯弯的眉眼和上翘的嘴角。
“I love your smile…”我已经不再惧怕言爱了，对自己喜欢的人，要勇敢表达最真挚的感情。
“I love you too，宝贝！”你可亲地笑着，帮我理了理额前的发，“头发还是这么短，人倒是长高了不少啊…”
余几乎不穿高跟鞋，高一那时我们差不多高，这两年我又蹦了几厘米。怪不得刚刚拥抱的时候觉得不对劲，身高果然对拥抱的双方有严重感观和视觉影响。
“嗯，光竖着长了…”没横着长几个字在出口前被扼杀了，我知道这几个字会让眼前的人更加担忧，例如小廖，例如…凌涵…
不出意料，余仔仔细细上下打量我一翻，又捏了捏胳膊：“还是这么瘦，高三累着了吧？幸好提前考上了好大学，接下来几个月好好调养身体，知道吗？”
“嗯，知道了。”这个时候，你是要回去吧，“你怎么会看到我在这里？”
“刚从教务大楼出来，准备回去。隐隐约约看见有个人在跑步，然后就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担心出事所以过来看看，没想到是你。”她顿了顿，“真的没事吗？以前没见你哭过。”说着从包里拿出纸巾，帮我擦脸上的泪迹和汗水。
“真的没事，是因为看到你太高兴了，真的。”余不太相信似的盯着我，我也没了底气，“就是突然不用学习，落差太大。还有些情绪上的问题，心里苦闷，所以出来跑步发泄。”
“没事就好！if there\'s something wrong，tell me，I\'d like to help you，whenever，understand ？”
“恩，我都快不习惯听你这么讲话了。”此时此景，竟无比怀念起以前被余强烈要求用英语对话的日子了。
“你考上的是语言学校，以后天天都得面对英语。大学也要好好努力啊，别偷懒。”
“偷懒你也看不到。”我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认真的说，“我已经长大了，I know how to be responsible for my future！”
“呵呵，看样子确实有所觉悟了啊。”余满意地笑着，“是不是不用上课？那陪我出去走走吧。”
“啊？好。”连我不用上课也清楚。其实是你在陪我。
像两年前一样，你没有挽住我，甚至没有拉过我的手。可就是这样，我依然能感觉到从你身上传来的温暖，和自你内心洋溢出来的对我的关爱。两年前，三十五岁的你风风火火；我曾笑言，说你疯癫。两年后的你竟憔悴了这么多，眼角的皱纹也若隐若现。
“身体还好吧，看你脸色好差。”我关切地问。余有家族遗传的先天性低血压，不定期的身体就会变得很虚弱，脸色苍白。没有办法根治，只能长期调养。
“还是老样子，没有什么大问题。”
“不要太累了，一定要注意休息。”
“宝贝，don\'t you find that I\'ve gotten fat？”余摸着自己的脸，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的健康状况上，自是没有留意到其他。轮廓分明，脸型依旧是有点小方，怎么看都不像是长胖了。我不是个迟缓的人，当然明白余的言外之意。
“的确长肉了，变圆了好多。”配合她的意愿，我违心地说着，却止不住地心疼。
“Really？果然人上了年纪都要发胖的，惨了......”
“不是发胖，是更加丰润有魅力了。”余，你的诙谐一点都不诙谐。很多时候，明明事实就摆在眼前，我们却会选择用自欺欺人来安慰他人。
“什么时候学会油嘴滑舌了？”
“我说的是实话，也叫油嘴滑舌？”奉承的话，怎么可能用在对自己喜欢的人之间。
“宝贝别误会，我不是贬义。可能两年来，你又长大懂事了吧，找不到当初把你当小孩子的感觉了。”余解释着，我的心却空空落落。虽然时间流走，人都在成长，但我还是期望某些感情可以持久。我愿意被你当作小孩子，愿意在你面前像个小孩子，接受你的宠溺。
“年龄上的增长，我们都不可避免。”我坚定地看着她，“所以，你把我当小孩子也好，当成年人也罢。但你还是你，我还是我，这点不会改变。你是我尊敬和钦佩的人，永远都是。”
“越来越会说话了。好啊，你就一直做我最喜欢的小孩儿，呵呵......”可亲的笑容，宛如清风拂面。
“对了，昊文还乖吧？有没有调皮？”如果说这两年来跟余碰面概率微乎其微，跟那小家伙就几乎为零。十岁，不能叫小家伙了。
“跟你一样，懂事了许多。小孩子心性不定，一个阶段有一个阶段的想法。”她是个好老师，教育自己的孩子自然有一套适用的方法。那时的昊文其实一点也不调皮，倒像个文弱书生。乖乖巧巧的，有什么事都会征求妈妈的意见，得到允许才会去做。不知如今长了两岁，会不会开始叛逆。
“肯定是个小帅哥了～”昊文长得跟余不是特别相像，皮肤白皙，有出自书香世家的气息。一直没有见到过他爸爸，但肯定是个极为出色的男人，这样才配得上同样出色的余，才会有小小年纪就懂事乖巧、长得也不赖的昊文。
“他才多大啊？就你成天哄着他，怪不得一直对你念念不忘的。有时下午放学过来，还问起我蓝姐姐怎么不见了。”听她这么说，心被触动了。
“昊文还记得我？”有点小诧异，小孩子不都是健忘的吗？我们也没相处过多少时间。
“当然记得了，你跟他这么合得来，那段时间他很喜欢你。”
“确定不用上课吗？”出了校门，余停下脚步。我以为她要开口说再见，却是问了一句。
“嗯，不用上。”我条件反射性地回答。然后就见她从包里掏出手机，走开两步打了个电话。我不明所以地原地踩着步子，抬起脚，胡乱地踢着地砖。
“走吧，去吃个饭。”余打完电话，走过来拉着我的胳膊。
“你不是要回家去了吗？”今天下午只顾着凌涵，自己却还滴水未沾。本该饥肠辘辘胃疼的，这次竟没有发作，以至于被我完全忽视了事实。
“当然要啊，不过不是现在。我打过电话了，晚点儿回去。”余晃了晃手中的电话。
“哦。”都七点半了，难道余也还没吃晚饭……
“下午在教务多耽搁了一阵，呵呵，正好遇到你，我是想给你庆祝一下，恭喜你提前毕业。想吃什么？”余柔和地笑着，细长的眉眼弯成好看的弧度，近在我眼前。我被余的宠爱捕获了，说不出言不由衷的违心话：“你喜欢吃什么，就去吃什么。”比起对吃什么的探讨，我更在意的是和余在一起的时光。
“真的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Give you one more chance, think over...”
“不用想了，你做决定吧，带我去哪儿都行。”我感觉到饥饿了，余肯定也很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