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有什么办法呢——我实在是,实在是太想念学长了。即使他此刻已经是冰冷的,僵硬的,甚至是面容尽毁的,我也还是忍不住,忍不住想去触碰他。
何况现在还是因为这个“失策”,才让我找到了办法。
果然,学长总能给我带来幸运。
不过这也让我有点发愁。
因为这样一来,我就要挖好多个深坑了。
万一长了更多的肌肉,学长更不喜欢我了怎么办?
好在我马上又反应过来,拥有了我的心脏的学长,会继续爱我的——因为即使他现在是这副模样,我也依旧爱他。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挖坑并没有耗费我太多的时间。
被我所选中的地方,只挖了两个小时不到,就露出一个深坑。好在我一向谨慎,才不至于落得个掉进去把自己种出来的结局。
无一例外的,每个我想挖的地方,都是只花了一点点的时间,就出现了一个深坑。而我有预感,这些都是近乎通到世界另一头的深坑。
真希望学长能看到这一幕啊——他一直说我与别人不一样,偏执得有些可怕。可这些坑,不就证明着,有人抱着和我一样的,偏执得可怕的念头吗?
不过这样随便就能捡了别人的成果,避免了很多麻烦,运气可不能说是一般的好。
果然,这个世界都不想学长这么轻易地离开我。
先是鼻子。
学长的鼻子很挺,在靠近时,我们总会戳到彼此。他经常会和我抱怨说,我们不配合——至少是面相不配合。但是学长啊,这不绝能成为你去找另一个人的理由。
然后是耳朵。
学长的耳朵是柔软的,亲上去的时候很舒服。他有时会开玩笑说自己的耳根子也很软。但学长,你的耳根子再软,也绝不能软到随便听别人的话和别人去宾馆啊。
接下来是嘴。
学长的嘴唇薄薄的。大家都说薄唇的人无情。我一直不相信。以前不信,之后也不信。以前学长对我可好了。之后,虽然他对我是无情了,可对别人还是多情的。
再然后是眼睛。
我一直很喜欢学长的眼睛。里面总是盛满了他的情绪,让我可以随时注意到他的情绪。也是他的眼睛,让我看到了他的不耐烦和他的隐瞒。如果不是学长的眼睛,我不知道自己会被欺骗到什么时候。
随后是手。
学长的手总是会不安分。不管睡觉前是怎么死死地把他箍在怀里钳制住,醒来时总会看见他的手是伸出被窝外的。学长总会因此而感冒,让我很心疼。我却没想到,学长一直在想着把自己的手递给别人。
最后是下肢。
学长的腿很长,也很柔韧。能打开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会让人失去理智和控制——当想到别人可能会见到他的这一面时,所有的理智和控制都会不复存在。
将该埋下的都埋好了,我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还好还剩下他的半截身子,不然我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度日。
但等待得越久,我就越是不安。
越是在想和学长重逢的场景,我就越是不确定,要和他说些什么。
质问的话我说不出口,也不想知道答案。
原谅的话我也说不出口,也不想说。
道歉的话……不,他不先道歉我是不可能先低头的。
可什么话都不说也不问,又十分地不甘心。
真的——真的就这么把我的心给学长吗?这样一来,我的学长,还会是我所爱的那个学长吗?还是说,会变得和我一样,偏执,有些神经质的可怕的偏执?
可不这样,他就不再会是我的学长了。
可当我感觉到,我怀中的他的心脏开始跳动起来的时候,还是松了口气。
——算了,怎样都好。这条命是我欠他的。
我也知道自己有多可怕。连我最爱的人都有可能去伤害,怎么能让我心爱的学长变得和我一样呢?
……以后该和他保持什么样的距离呢?
远了不行,看不见学长,我会疯掉的。
近了也不行,看见学长和别人在一起,这种事大概只会一次又一次地上演。
“你是谁?”
怀中的心脏已经停止跳动,因为它已经去了另一具身体。而这声音正是由这另一具身体发出。
看到这熟悉的一幕,我有些恍惚。
我突然想起来,这些坑都是我挖的。
我也曾经掉进去过,是靠着对学长的想念和必须把他复活的决心才从世界的另一头爬出来的。
可不就是,一次又一次地上演了吗?
低头看着自己已经不再年轻的手,我第一次无比清楚地意识到他会选择和别人在一起而不再喜欢我是正常的。
我配不上他。
这次好像是我,需要离开了。
“陌生人。”我回。
看着他微微打颤的身体,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脱下了自己的衣服——这对于陌生人之间并不合理,但我不可能真的把我的学长当作陌生人。
“穿上比较好,别着凉了。”
我以前是怎么回答的?“你的爱人”?
那时候的学长是面无表情的,不是现在呆呆的,像是我的学长的样子。
果然这次的选择是正确的。
虽然从此以后,他不再会是我的学长了。
“我先走了。”我不敢再继续待下去,我怕自己会后悔。
可是,我该去哪儿呢……
好像只剩下一条路了,一条再不会伤害到他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