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朝听罢冷笑道:“原来神侯又已有妙算。这么说,神侯想必算到蔡京能逃此劫?只可惜我大哥就这样白死。”
无情摇头道:“那蔡京树大根深,若要一举拔除几乎是妄想。而且,即便能够拔除蔡京又能如何,不过是让梁思成,朱勔之流做大。当今圣上贪图享乐,总难免会提携这些弄臣昏官。我们此举已经可以打压蔡京,减除他的党羽,让他不得再无法无天谋害忠臣,又怎能说他是白死?”
顾惜朝道:“哦?这么说问题都在这个皇帝身上?那么没有一剑杀了他,到当真是可惜。”
无情皱眉道:“你杀了他,你能不能立即便找出一个更好的皇帝来取而代之?他虽然荒唐,但至少绝少下令诛杀贤臣,顶多逐之斥贬,如果再来一个更残暴的,你难道又等天下受尽荼毒时才又去杀了他?”
顾惜朝听罢狂笑道:“天下?你们这些英雄侠士张口侠义,闭口天下,其实无非是,而今若一举拔除了蔡京,神侯府一家独大又不得圣宠,马上会成为众矢之的。到那时你们非但讨不到好,反而引火烧身。若换一个皇帝,多半未必能容忍一个在武林只手遮天,暗地里不知道c.ao弄着多少武功高强且屯兵一方的豪杰的狠角色。这皇帝到了头,只怕神侯府的风光也就到了头。”
无情冷淡道:“公子偏颇了。万事万物互相制衡。激浊扬清,若不能立足还谈何公义。”
顾惜朝忍不住又笑了一会,而后点头, “是,大捕头说的极是。”说罢长叹一声道:“枉我顾惜朝自负才高,却半生颠沛流离不得志。全是因为这些道理竟是半分不能懂,而今,谢大捕头点拨了。”说罢向无情一拜,“拿笔墨朱砂来吧。我这就写供词,画押。”
皇帝在屋子里踱步踱到第三圈,心里已经换过无数个念头。
蔡元长啊蔡元长,你往日里做的事情倒是真让朕不知道?不过天下之大,金银财宝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况不且你又能懂朕的喜好,倒是能让朕开心,因此朕并不打算过多计较罢了!想不到你居然还无法无天,连朕都要反?
不,不对,朕如此宠幸蔡卿他为何要反?
他日里也不缺杀我的机会,若真要杀我为何单挑那晚?
哎,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正当皇帝正准备开始踱第四圈时,门外终于响起了一声“报皇上——诸葛先生求见。”
皇帝连忙挥手道:“宣。”
诸葛正我进门请安后便呈上了三份折子。
皇帝看完第一份后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
“那个差点一剑杀了朕的,真是那孙忆旧!不错,他正是蔡京供奉的高手,蔡卿还命他和他那几个同僚还为朕保过驾!”
接着翻完第二个一怒之下狠狠将折子摔在了桌上道:“那个陈念珠居然是陈礼的儿子!那时蔡京多次向朕进言,朕才不得不杀他。当年还是朕宅心仁厚没有按蔡京说的屠灭他九族!而今蔡京略施恩惠竟然把这笔账都推到朕头上!引得他来杀朕!蔡京,你可真是好样的!”
而此时,站在一旁的舒无戏,已经上前一步跪下道:“蔡京老贼胆敢图谋圣上!应当立刻诛之!”舒无戏x_ing格耿直,平日对皇帝的轻佻举止屡屡谏止,是以皇帝暗访小甜水巷之时并未带他随行。他而今耿直谏言,毫不意外。
然而在场的人里,最可能也最应当为蔡京说话的人便是这大腹便便的刑部老总朱月明了。他本受过蔡京提拔,此刻明面上还属于蔡京的党羽。但是,他才不说。为什么要说?蔡京这些年在刑部提拔任劳任怨,大有要架空他取代他的意思。而且此刻,皇帝正在气头上,谁碰谁倒霉!
剩下还有一人,阿一。这时,皇帝正看着他。他是这些人中第一个前往护驾的,是而今最说得上话的,而且必定得说些什么,于是他开口了, “蔡相之前摆平了些甜水巷口的麻烦,那晚圣上遇刺时,相爷正在三合楼大宴各路好手庆功,是以护驾的人极少。”
皇帝听罢阿一的话,气的胡须都抖了起来,:“这个老匹夫!诸葛先生,你怎么看?”
诸葛小花却只是道:“皇上,还请看看第三份折子。这是那顾惜朝的证词。”
赵佶强自平息了一会怒火,拿起了第三份折子,看完后舒了口气问道:“这么说,也没有确凿的证据指向蔡元长?”诸葛小花点头道:“不错,那两人确实是出自蔡相门下,但是并未有确切证据指明蔡相谋划了此事。”赵佶又思量了一会道:“就算他并非主使但是这老儿管教门人不严,朕也定然要惩处他!先生再仔细查查!”
而后坐回龙椅上,撑头思索了一会,高声道:“来人!传朕旨意,即刻把蔡京禁足在家思过。待朕思量后再做惩处!”
说罢环顾了在场众人道:“行了,权且都退下吧。”
待几人走后,赵佶又一人在房内走动,抬头看见前几日做的一幅《腊梅山禽图》,当时可是好一幅得意之作,而今却总觉得这黄梅蜡黄如枯,不禁心里更是烦闷。此时,门外的小太监进来道:“皇上,米公公求见。”皇帝道:“不见,朕心烦呢。”那小太监忙说:“公公就是料想到皇上这会定然心烦,所以打算特意Cao拟了一场内廷的蹴鞠比赛请皇上过目哩!”赵佶一听,脸色瞬间鲜亮了起来道:“快传!”
米公公便是先前不久打杀“天机龙头”张三爸的“朝天一棍”米苍穹。他作为内庭第一高手,又懂得揣测圣心,因而深得赵佶宠爱,并获赐名米有桥。当年方应看因不甘依附蔡京而联络其他王公贵戚组成的势力便是取名为“有桥集团”。单从这名字便可以看出方应看对他的看重与讨好。
但饶是这样,此刻,米公公瞅着圣旨,心里还是忍不住乐开了花。原本只拟要一千两来办比赛,皇帝大笔一挥就批了两千两,还三嘱咐:“朕这正心烦,爱卿可得给朕好好地c.ao办!”而后又道:“爱卿有心为朕分忧,值得嘉奖!再赐缠枝花卉冰丝缎五匹,东吴流云杯一对与越窑甜白釉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