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娴静婉约,清纯如水的渔女已经凋零在了江南的烟雨里,活下来的,只是一个俗不可耐,满心仇恨的如夫人。这样的结局过于悲伤,也过于丑恶,所以苏景明选择在虚幻的完美世界里,让她的生命停留在最美,也最有尊严的时刻。
这算是不孝的儿子,能为她尽的最后一点孝道。
大获成功之后,苏景明又试着写了他的表兄姨夫姨太等等等等......写完,自己都突然发现整个苏府,恐怕一个正常的人都没有,更不用提什么团圆喜乐。
每当新作付梓之后,便会想象着苏家人气急败坏,咬牙切齿的表情,然后不由得心花怒放,这种幼稚的报复正好让他几年羁旅的怨气发泄的七七八八。
不过在博王孙的传奇里,却从来没有赵子熙的身影。苏景明几乎是下意识地觉得,最好的东西,是应该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的。
德泽二年的时候,当赵子熙终于爬到从三品的位置,苏景明终于按捺不住了。
“你念一遍。”苏景明淡淡地对小童吩咐。
小童看了一眼,语气平板地开始:“紫檀琉璃水晶灯三盏,珊瑚树两支,南海珍珠十枚,玉佛一尊,银器瓷器各五件,锦缎三匹。”
苏景明闭目养神,突然道:“再加一个,砥柱铭。”
“公子!”小童已经有些急了。
苏景明笑:“怎么,你舍不得?”
小童眼睛都红了:“公子,你不留些给自己么?就这么全送出去啊?”
苏景明睁开眼睛,看着雕花的梁柱:“对我们这些人来说,钱财本就不算什么。韶光不等人,我和他,都耗不起了。”
小童扁扁嘴,没再说什么。
苏景明将这些器物装箱准备运送洛京的那天,收到赵子熙从洛京来的急信。
看完之后,苏景明只是摆了摆手:“别装了,都卸下来吧。”
赵子熙眼看着就要迁任御史大夫,负责监察百官言行,平素又是极冷傲刚正的人,此番却为他苏景明,向史阁老及几个重臣行贿了。他信中说的简单,苏景明却知道打通其间种种关节,若不做些妥协交换,哪里是那么容易的?百感交集,不知是喜是忧,却隐隐感到,这次,似乎真的能够回去了。
德泽三年春,苏景明由徽州刺史迁为谏议大夫。
第十二章
一路沿着官道向着洛京疾行,若不是怕天子忌讳,便是让八匹马来拉,苏景明都不嫌快。从徽州到洛京,苏景明只用了十五天。
到了登州的时候,苏景明才感到什么叫做近乡情更怯。摒退下人,他悄悄从怀里摸出一把镜子,打量半天,不禁苦笑。
十年的风霜雨雪岂能是一两句话就可以道尽的?他苏景明再不是当年纵马探花的少年郎,当赵子熙看见残华褪尽,满面沧桑的苏景明,可会后悔当年为他终身不娶,断绝子嗣?
前后思量,犹犹豫豫,车马还是到了洛京城外。
“少爷。”车停下了。
苏景明有些不耐烦:“怎么了?”
小童的声音很是喜庆:“赵府的禄叔在城门口等着呢。”
苏景明面色不改:“跟着他。”
进了赵府,禄叔恭敬一揖:“夫人,这是府中的账簿田契,以后府中的事务便请夫人多多上心打点。”
苏景明面皮直抽,也不知自己是该接还是不接,踌躇片刻,见禄叔还是没起身,咬咬牙道:“我只是帮你家老爷暂时看着,日后还是叫我苏大人吧,那些乱七八糟的称呼,别人听了像什么样子。”
禄叔往下一跪,身后丫鬟小厮也跟着跪了一地,齐刷刷喊道:“夫人。”
苏景明只觉得喉头一甜,似乎一口血就要吐出去。
禄叔见他身形摇晃,大惊:“夫人,你要保重玉体啊!”
连日劳累加上气血攻心,苏景明终于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黑甜的睡梦里,似乎听到人声。
“老爷,夫人的身子这么弱,可要好好补补。”
有人轻笑:“既然知道,便按照我开的方子,抓几副药来,每日再炖些参汤鸡汤。”
那声音是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脱去了少年的青涩,似乎比往日更低沉些,可那**的语气,故弄玄虚的音调却还是一模一样。
睁开眼睛,眼前影影绰绰一个人影坐在床边,手里端着什么。
“醒了?”
赵子熙比以前更清瘦些,眉宇之间似乎也多了些官气和威严。
苏景明轻咳一声,坐起身来,想说的话,突然又全卡在喉咙里了。
两人对视良久,终忍不住都笑起来。
赵子熙看他:“瘦了。”
苏景明低头:“你不也是,每次写信都叫你胡吃海喝,也不知道是不是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赵子熙握住他的手,细细摩挲:“光记着长相思了,哪里还记得要加餐饭。”
苏景明反握住他的,觉得这种温度和触感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又是一阵沉默,苏景明突然跪坐起来,拉过赵子熙,手指都有些发颤。
昏暗的烛光下,不难发现,赵子熙的鬓角竟已有了白发,发梢发尾,星星点点,苏景明眼眶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赵子熙拥住他,轻轻安抚:“没什么的,我家里人都这样,头发白的早,别想太多,别想太多。”
苏景明埋首在他怀里,闷闷道:“不要安慰我了,你吃了多少苦,我心里有数。”
轻吻他侧脸,赵子熙轻声道:“都过去了,向你保证,日后的头发,不会多白一根。你看如何?”
点点头,苏景明沉默半晌,松开他,又是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
“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和你府里的下人都是怎么说的?恩?什么夫人不夫人的,传出去,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赵子熙并不在意:“下人们都是世代传下来的奴仆,都很可靠,你平时有什么要的,尽可以使唤。何况,就算满朝都知道,我也无所谓。”
苏景明冷笑:“若你让他们喊我做老爷,你做夫人,我也无所谓。”
起身,又把冷掉的汤药热了热,赵子熙端着碗,拿着勺子:“我喂你。”
“我有嘴有手,不能自己喝么?”
赵子熙却很坚持:“乖,听话。”
他的眼睛极黑极亮,苏景明从里面可以轻易看到自己的影子。
慢慢喝完,苏景明低语:“你说我们当真可以无忧无虑么?先不论史党是否靠得住,苏家清流那边,便不会放过我们。”
赵子熙淡淡道:“这些年,我和两党都没什么瓜葛。而且如今,陛下对两党的忍耐似乎也快到极限了。”
苏景明看他:“要变天了么?”
赵子熙看看向晚的天色,微微一笑:“管他变不变,天色不早了,我们歇下罢。”
第十三章
本设想再度相逢,必然是阳台云雨,抵死**,可当真躺在一张床上,却什么都未做。只靠在一起,脸贴着脸,细细碎碎地把别后境况说了个没完没了。
赵子熙这厢说,朝中的那些老匹夫空谈误国。
苏景明便接话,徽州那帮官吏愚蠢至极,不懂变通。
赵子熙又道这几年洛京的牡丹开的都不若以往好了,必然是没你争艳的缘故。
苏景明反讽道,每当在月下踏雪寻梅才发现再好的风月若没赵美人相衬,不过是良辰美景奈何天。
插科打诨半晌,苏景明终于把话题拉回到朝局中来:“我久不在京中,如今的陛下,最宠信倚赖的是那些臣子?”
赵子熙毫不犹豫道:“自然是东宫旧臣了。京中的黄雍、秦泱,军中的赫连杵、独孤承,地方上的周玦。”皱了皱眉,“对了,陛下从嘉州带回来一个叫做顾秉的,才二十六岁便当了大理寺卿,可比你爬的快多了。”
苏景明在脑海中搜寻此人,发现毫无印象,不禁问道:“这个人好大来头,竟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
赵子熙不置可否:“他以前似乎是东宫参政,曾经陪着陛下守过定陵。在嘉州的政绩也是很不错的,炸山开河,开仓赈灾,虽然都没事先向朝廷上报。”
苏景明挑眉:“赵御史没弹劾他?”
赵子熙似笑非笑:“我可不是秦泱那般的直臣忠臣,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才懒得做。”
苏景明颇为鄙视地看他:“小人!”
赵子熙悠然道:“家无贤妻,当不成君子。”
苏景明冷哼一声,睡意慢慢席卷过来,忽而道:“这些年,我真想你。”
手被人扣住,他听见枕边人在耳边道:“我也是。”
第二日两人都起了个大早准备上朝,两顶官轿停在院中,颇为抢眼。
对视一笑,各自上轿,然后一走正门,一走后门。
然后便是互不相识的监察御史和谏议大夫。
本朝惯例,百官需在凤阁绕着阑干排成两队等候皇帝驾临,而站在两队之首监督百官仪容的,恰恰便是监察御史赵子熙及谏议大夫苏景明。
苏景明悄悄瞥了赵子熙一眼,只见他紫衣雕冠,漠然神情比手中玉笏还要清冷几分。赵子熙突然抬头,表情纹风不动,眼睛却是含着笑意,苏景明别过脸,耳朵很不争气地微微发烫。
人有的时候就是如此奇怪,他们相识于孩提,算来已有十五年,相知相恋也有十年。再亲密的事情都早已做过,可还是忍不住为对方的一颦一语牵牵念念,心猿意马。
突然,苏景明僵住了,脊背一阵发凉,回过头便见到苏太傅,用一种近乎于恶毒的眼神看着自己。那一瞬间,他几乎已经忘记了,那个这几年一直要置他于死地的男人,原来是他的父亲。
钟鼓齐鸣,他机械地转身,站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拖曳着长长的衣摆,走入朝堂。那里肃穆而又死寂,只让人觉得寒冷。
但幸好,前面还有赵子熙的背影。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他们像多少年前肖想的那样每日一起上朝,回府,用膳,然后在情浓的时候**云雨。
这样的生活,以前总觉得是奢望,如今却成了可以把握的东西。苏景明却越来越不安,有时夜深的时候,他会突然醒过来,梦里又是咫尺天涯,甚至阴阳两隔。这样的可能性,想一想都是心胆俱裂。
终于有一日,苏景明夜半梦回,冷汗浸背。在那个凄惶的梦里,身为言官的他们,最终还是栽在了清流的手上,最可怕的倒还不是身败名裂、身首异处,而是死都不能在一起。
在月光下凝视赵子熙的睡颜半晌,苏景明默默下了一个决定。
那年,是德泽五年。
第十四章
苏景明去找顾秉的时候,心里不无忐忑。
他手里紧紧捏着一张字条,里面写着朝中一大秘辛,蝇头小楷仿佛是从刻板上拓下来一般。苏景明自诩过目不忘,又因种种便利得以见闻朝中百官字迹,可此时也难以分辨这字条是何人所留。
他知道自己已经一脚踏入了一个陷阱,写字条之人恐怕还有后招。
可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
所以他只能抓住这个机会,只不过,他没有选择直接禀报皇帝,而是找到了顾秉。作为德泽朝的第一宠臣,若是他也插手此事,不管后果有多么严重,对苏景明来说,都不至于一败涂地。
后来的事情,进展得远比苏景明预想的严重。
他所求不过是在两党之争中找到一线生机,却没有想到会牵扯到藩王,直至外邦。最终引来一场战争。 而意料之中的,赵子熙与他开始冷战。
苏景明一个人坐在衙门里,看着细雨绵绵地一直下进人的心里去。
“苏大人,大理寺卿顾秉求见。”
苏景明回过神来:“请他进来。”
顾秉只穿着一身青衣,看起来怎么像是一个教书先生,实在很难将他和一个三品大员联系到一起。
“顾秉见过苏大人。”他的笑容依旧谦和。
苏景明皱眉,作揖:“顾大人突然造访,下官有失远迎。”
顾秉笑笑,看向黑檀木的官椅:“我能坐下么?”
苏景明冷笑道:“自然可以,顾大人是我的上级,莫不是要逼着我起身陪侍不成?”
顾秉也不恼,低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片刻,他抬头,眼神依旧温润,但说出来的话却字字诛心。
“苏大人,在下一直有个唐突的猜测,只要苏党溃败,即使是家破国亡,恐怕你都不会在乎吧?”
苏景明一怔,话语里不由带了些危险的气息:“苏某虽忠正不比顾大人,但也不是奸佞小人,顾大人这样说,不觉得有损同侪之情么?”
顾秉幽幽道:“其实顾某此次来,并不是兴师问罪的。“他喝了口茶,别有深意地看苏景明,“实不相瞒,之前赵大人曾经来找过在下。”
苏景明抬头看他。
“这个事情,朝廷已经没有办法再粉饰太平下去了。各方这样僵持下去,消耗的终究还是社稷和民力,故而必须有人出头,将那个毒瘤揭开,深藏三十年的祸患才能消弭于旦夕之间。”
苏景明的指甲深陷到肉里去,他还有些拿不定注意,顾秉在这里说这样一番话,究竟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此刻他正代表着九重宫阙里的那个人。
顾秉看他,突然问道:“可能顾秉有些唐突了,但还是想问,苏大人在这世间,可有割舍不下的人?” 苏景明没有回答。
顾秉点点头,起身:“我知道了,今日叨扰。希望苏大人记住,今日顾某并未求见过苏大人,苏大人也不曾找过顾秉。”
顾秉被押入大理寺的时候,苏景明一个人站在悦君楼上看着。
当那个瘦弱的身躯戴着枷板镣铐消失在人潮中时,苏景明只觉得口中二十年的女儿红都变得苦涩起来。
“后悔了?”赵子熙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淡淡问道。
苏景明微微扬起脸:“没有。”
赵子熙和他今日都着宽袍,风一吹,袖子便绞在一起,赵子熙轻轻勾住他的手指。
“你放心,陛下是不会放任顾秉死于非命的。”
苏景明的手微微发颤:“我以前一直瞧不起他,没想到,这次欠他的,都不知道该怎么还。”
赵子熙轻叹:“你要知道,此次就算不是你,也会有别人捅出来。而无论一开始内阁想要牺牲的人是谁,都是已经做了弃车保帅的准备。如今就我看,应当算是最好的结果。”
苏景明苦笑:“你知道我刚刚在想什么?”不等赵子熙回答,他接着道,“恐怕我是这世上最薄情寡幸,不仁不义的畜生了。叛出家门,分桃断袖,眼高于顶,不曾尽孝于天伦,不曾尽忠于朝廷,亦不曾尽义于朋党。人到而立,却不知道对得起谁。”
窗外是街头熙攘的人流,身处最热闹的酒肆。
赵子熙却轻轻拥住苏景明:“君子以德报怨,小人以怨报怨。世间有顾秉那样的君子,自然也有你我这样的小人。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那我便陪你当这个小人吧,然后一起长长久久地厮守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虽然乍看有些卑劣,但却是很现实的选择...
第十五章
之后的事情,对苏景明来说,就像是一场梦。
可他的改变,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虽然依旧鲜衣怒马,笑骂由心,但了解他的人,就会知道,他身上有根弦,似乎一直是绷着的。
史苏两党一夕之间,土崩瓦解。一番整顿之后,轩辕昭旻禁党争、清吏治、纳贤才,朝中局面为之一改,人心亦为之大振。
似乎是赵子熙在关键时刻出来力保顾秉迎合了圣意,又或者是由于他一直以来和两党若即若离的态度,他不仅未被牵连,反而被擢拔为门下侍中,从此位列台阁,烜赫一时。
苏家迁往岭南之前,苏景明远远地站在大理寺的门外,赵子熙一脚已经踏了进去。
“不去么?”赵子熙回头,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更加冷峻。
苏景明摇了摇头:“相见争如不见,他们应当不想看到我。”
赵子熙点了点头:“你在这里等我。”
狱卒搬来矮椅,赵子熙缓缓坐下,看着囹圄中的男人。
苏维在他的印象里总是仪表翩翩,雍容风雅,无论如何都无法和面前那个憔悴瘦削,甚至已有些邋遢的男人联想到一起。
苏维看他,浑浊的双眼里有着深深的厌恶。
“赵大人春风得意,竟然还念及师生之情,实在是令老朽感激无以。”
赵子熙问道:“苏大人,我今日来,不是为了朝事。听说你们明日就要启程,作为一个后辈,特意来送您最后一程。”
苏维笑得讽刺:“今日犬子历数我十条罪状,本应判斩,若是没有赵大人从中斡旋,恐怕此刻,老夫已经身首异处了吧?”
赵子熙沉默,轻轻道:“他也是想救你。若是让旁人揭发出来,倒才是真的回天乏术,这事让他来做,圣上体恤他忠孝不能两尽,对苏府必然会从轻发落。”说完,他从袖中抽出几张银票,“这里有几万两银子,岭南物贱,你们去了添置些田宅,节俭度日,应当还是够用的。留在京中的女眷,我也已经托人多多照拂,苏老不用担心。”
苏维却没有接过来,眼里晦暗不明,沉积已久的愤怒呼之欲出。
“无功不受禄,老夫自认平日里对赵大人从未提携,此刻又权势两无,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赵大人的银子,老夫不敢收。”
赵子熙起身,踱到牢门口蹲下:“这里的银子,算是我孝敬您的。”
苏维不语。
赵子熙轻声道:“你和苏景明的恩怨,总有一日会埋在黄土之中,何必如此纠结?人做错了事情,就要付出代价。弄权三十载,难道苏老就没想到过会有今日?”
苏维仰天长叹:“我倒想看看,天下在轩辕昭旻手里,会变成什么模样。燕王称帝那日,我会在岭南浮一大白。”顿了顿,他看着赵子熙,眼里毫无善意,“若那时候,赵大人还活着,在京城过不下去的话,可以来岭南找老夫,到时我们一起戍边开荒,也算是人间快事。”
赵子熙淡然道:“不会的。虽然终我一生都不会有机会踏入岭南半步,但我还是会定时差人捎些东西,让苏老看看这片太平盛世!”
苏维猛然靠近赵子熙,和他平视:“老夫平日里和赵大人素无冤仇,史阁老也是赵大人的恩师,为何此次要对史苏两党下次杀手?”
赵子熙微微扬起头:“我平生最恨仰人鼻息,何况,你们不下来,我又如何能这么快爬到今日的位置?”
苏维蹙眉,默然不语。
赵子熙微微一笑:“何况,景明要做的事情,我自然会全力以赴。”
苏维抬头,满脸震惊。
赵子熙起身,掸掸下摆的灰尘:“泰山大人,府里有些杂事,景明还在外面等我,便先告辞了。”。
赵子熙一出大理寺,便看到苏景明咬唇看着自己,摇摇欲坠。
“没事了。”他软言道。
苏景明眼眶泛红:“本来以为对他们恨之入骨,想不到此刻心里这么难受。”
赵子熙牵住他的手,两人走在空空荡荡的小路上。
“他也算是罪有应得,此事不能怪你。”
苏景明低头:“你给他银子了?”
赵子熙失笑:“我今早才从账房拿出来,你天天查账啊?”
苏景明瞪他:“若不是你求我,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我还不想管呢。”
两人絮絮叨叨地沿着小路慢慢走回赵府,影子在青砖上交叠,最终像是融为了一体。
夜阑珊,月依墙,人不眠,影成双。
一夜,一天,一年,然后是一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到这里就算结束了。
我的心情却比帝策完结时复杂很多,也许因为帝策完结时,看的读者并不很多,所以结文时候的心情是如释重负毫无压力的,只不过是一件很想做的事情终于做完了。虽然有人觉得最后甜蜜的部分不多,甚至可能算是烂尾,但我自己却觉得主线情节也好,情感发展也好,对我来说都交代清楚,完结了。那就够了。
而写这篇的时候,已经有些童鞋在追这篇文,而且看的很认真,每当看到文评的时候,其实我心里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因为这篇文花的心力真的很少,所以难免有些疏漏...
任何一件事情,开始了,却没有做好,那就是失败。
这篇定位是小白短篇番外,如果不是因为ocd倾向恐怕早就坑在第七章了,但如今完结了,却不觉得特别高兴,对我来说依然是不美满的结尾。也算是一个教训。
我想我应该更认真地平衡学业和兴趣的关系,更认真地对待每一件事情,每一篇文。
再次鞠躬拜谢,并向看了这文却感到失望的读者道歉,耽误大家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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