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之前在基山同他们别过的常仪也在一月后突然出现在了隐仙宗,说是要同往昆仑。
之后不知净明真人又同楚渊岚说了什么,而丹崖派和栖岩谷又从他们的师门长辈那里得到了什么信息。
总之,他们这么一支有着道修、魔修、邪修的奇异小队就在这三伏天里踏上了前往昆仑的道路。
哦,对了,还有妖修。
商时序将趴在他肩上被晒得一动都懒得动的玄武拿下来,命小二取来一口大碗,又倒入了沁凉的井水,然后将他放入其中。
果然,原本有气无力的玄武就像是突然活过来了一样,用那短小的四肢在碗里滑动了一番,小眼睛眯起来,似乎幸福极了。
待茶过三盏,宫宁也已经整理好了房间。她步履无声地走到众人面前,站在申洋身侧,一点也不曾在意一直跟着她的掌柜几乎痴傻的模样。
这帮人不会真的是神仙吧?还是什么妖魔鬼怪?
想到自家那几乎完全变了一副模样的上房,掌柜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一点都不够用了。
而当第二天这帮客人离开的时候,看着没有被带走任何东西的十一间上房,掌柜的只有一个反应——他要发达了!
玉盆金盏,冰蚕雪丝……像他这样的客栈,虽然勉强算得上大,但又哪里见过这些东西?
“今天客栈停业一天!”
打发了小二去关门,掌柜揣着手在这几间客房外走来走去,真是有激动又紧张。
而商时序一行人可不会在意他们给那家普普通通的客栈带来了多大的改变,此时他们正踏进一个小镇,然而镇上那种古怪的气氛却让几人感到有些奇怪。
“王老爷,你这就不懂了吧。我云真子可是丹崖派门下的高人,丹崖派!听过没?那可是道门第一大派,捉鬼除妖自不在话下,哪是这等野狐禅可以比得上的?今日若不是本道长算出与你有缘,特来助你渡劫,不出七日,你这家门怕是就要败落了……”
“……道长此言当真?”
“我云真子何曾骗过什么人?”
“这,这可如何是好?快快快,快请道长进来,三子,把那野狐禅给我赶出去!”
商时序一行人皆是修道之人,耳聪目明,还未走近,便已听到了这番对话。裴愈书没听几句就想暴走,若不是有九曲邪君制着他,怕是早跳出来清理门户了。而当几人终于走到对话发生的那家门前,看着应该是对话中的那位“野狐禅”,还是禁不住有些尴尬。
青丝未剃,妖女相伴,偏生一身佛气精纯,法身已成,这分明是这一代佛门之中最出色却也是最有争议的佛修雪忘。
“贫僧雪忘,见过诸位道长。”
雪忘禅师合掌一礼,而商时序等人也纷纷回礼,常仪侧身避开,然而好奇的目光却落在了雪忘身边的那位妖族女子身上。
即使有关雪忘禅师的传闻甚为广播,但是其中也不曾提到过他身边那位女子的原身,只听闻其有双色异瞳,发白如雪,不似其它妖族一般以r_ou_身为武器,而是手持双刀。常仪也听外祖提起过这位女子,而他那一向不着调的外祖说起这位女子时却是颇为郑重,并亲口承认若论武力,自己怕是远不如她。
此时亲眼见到这位被无数佛门子弟怒斥为“妖女”的女子,见其外貌长相果如传闻中一般,再看那一身佛气,清淡如莲的雪忘禅师,也难怪他会被人当成野狐禅了。
不断三千青丝,又有如此女子相伴,世间凡人又有哪一个会相信他是禅宗的正传弟子呢?
见到被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所谓的丹崖派云真子指为“野狐禅”的竟是雪忘禅师,裴愈书再也忍不下去了,而九曲邪君也知道这只小猫真的要炸毛了,便也不再阻拦,任由他冲进了王府宅中。
商时序自闻得那段对话起,便知此事他们大概要管上一管了,见裴愈书率先冲了进去,倒也不意外。
“禅师、风姑娘,不妨一道?”
雪忘微笑着点点头,而一直挽着他手的风止听到这样的称呼倒是诧异地望了他一眼,浅蓝的眸子中有着一闪而过的笑意。
自她从禅宗门口拐走小和尚,倒是第一次听到不喊她“妖女”反而喊她“姑娘”的正道中人呢。
不过这又如何呢?小和尚本就是她的,由她一手养大、一手调/教出来的。
雪忘似乎知道了她又在想些什么,唇角含笑地望着她,注视着她的眼中不再是众生平等的大慈悲,而是独为一人的温柔与缱绻。
因他叛门而出,师父曾经大怒。然而转头却又找上了他,细细劝慰,只望他断情丝,莫要自误。
他知师父一片谆谆爱护之心,却只能摇头。
因为他拜入佛门为的是她,至诚至x_ing也是为她,从始至终,他心中都有一个她,所以才能在破门而出后,金身不败,愿力不减。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整个人都懒懒散散的不行了,定个目标吧,从今天开始日更到周三怎么样,向大家承诺了应该能做到吧QUQ
这是倒数第二个副本了,刷完就差昆仑了,终于看到了这卷结束的希望_(:зゝ∠)_
第50章 何以孤凤鸣(三五)
“你这呆子,又在想些什么?”
风止拿手戳了戳雪忘的额头,裸露在外的右臂上戴着纹饰精美的金色臂环,在阳光下熠熠发光。然而臂环的光芒却远不及她如凝脂白玉般光洁的双臂,商时序一行人目不斜视,而王府宅中的家丁们却是看的有些发愣,连拦住他们或是通报一声都忘记了。
清脆的铃声随着风止的走动响起,常仪这才注意到,风止竟是赤着足的,纤细的足腕上挂着金铃,而那双踏于地面的雪足却是纤尘不染。
难怪禅宗那些老头会被雪忘选择风止姑娘的行为气个半死……常仪嘴角抽了抽,虽然大祤风气一向开放,但如风止姑娘这般做派的女子也即使罕见,更何况她面对的又是最固执不过的佛门了。
也不知这位雪忘禅师究竟是为何认定了风止姑娘,还如此执拗地不惜为她背弃一切。
他这般想着,目光却落到了楚沁儿身上。
自基山一事后,楚泽对他的态度不似往日那般排斥,然而楚沁儿却始终对他无意,即使当日前去救人并非为了回报,但常仪也难免有些失落。
人总归是这样的。
见楚沁儿心意不改,常仪会沮丧无奈;而若楚沁儿当真就此对他改了态度,他又难免会怀疑对方是否只是看中了自己如今的皮相,又或许是只为报救命之恩。
常仪摇了摇头,将这些纷杂的思绪尽数甩了出去。
如今,还不是想这些儿女情长的时候啊……他右手握住了笼在袖袍下的左手手腕,金属的硬度烙得他掌心微疼,然而他只是感受着上面的龙形浮雕,微垂了眸子。
连家数代传承,修炼着那有死无生的魔道功法至今,所等的,就是这一天了。
老头,连家的宿命,我会让它终结于这最后一代的……
直至入了内院,方才有下人想起阻拦商时序一行人。
然而他们又岂是区区凡人能够拦的下来的,若是往日他们自不会做出这等失礼硬闯之事,只是隔着重重房屋透出来的邪气却让他们再顾不得世俗礼节。
这寻常小镇的富商家中,为什么会有邪修的术法痕迹?
几人虽道统各异,但终归走的都是正道,便是被冠了“邪君”之称的申洋、温愈言两人,也并非正统意义上所谓的邪修。
更何况,一个要哄着自家的小师弟,一个要顾着亲亲女儿,邪修之间本就没有什么同胞爱,又哪能指望两人会站出来阻止其他人为民除害?
楚泽剑已在手,然而冲的最快的却不是他,而是裴愈书。
自被温愈言掳走之后,他早就积了一肚子的火气。
不说温愈言九曲邪君的身份,单是他的隐瞒就足够让裴愈书暴跳三尺。然而那又怎么样呢?自揭露了身份,温愈言便不再在他面前装出曾经那副恭顺老实的模样。九曲邪君修为深不可测,更兼邪修手段驳杂,医毒密咒层出,他被温愈言困了个严严实实,哪怕是温愈言除了限制他自由不曾再对他有旁的折辱,也足够自负甚高的裴愈书恨得牙痒痒。
而且,也不知他同自家父亲说了什么,父亲竟然要求他这次昆仑一行就跟在温愈言这个邪修、叛徒身边!
是,他对温愈言无从下手。
父亲的叮嘱中透出的担忧也让他暗暗怀疑是不是这该死的九曲邪君拿什么威胁了他。
如今,再见到邪修于凡人家中作祟,那不是正正撞上裴愈书的死x_u_e?
不待那跌跌撞撞地从里屋跑出来的王姓富商说些什么,三张清障符已成品字形被裴愈书甩出,紧接而后的便是封禁符,同样是三张,却在激发地同时便被勾勒的灵力化为了天地人三才阵。
蓬头垢面追着王姓富商的青年被这六张符纸制住,冲天干嚎了几声,然而即便身上有邪咒,但到底只是普通的凡人之躯,哪里抵得过裴愈书一身精纯的道家法门。
清碧流光在他身上浮现,封禁符封印他身上的邪咒,而先前甩出的那三张清障符则化作清气沿着阵法流淌。
“啊啊啊真的有鬼啊!”
裴愈书所为虽然说起来繁复,但实际不过几息的功夫,待得他制住了那疯人,之前那位打着丹崖派招牌的伪道士才大叫着从屋里跑了出来。
“给我站住!”
不等他看清院中形势,裴愈书已是一道咒术打了过去。那人以大张着嘴企图四肢并用的姿势被定在那里,即便是原本装的再如何仙风道骨也是形象全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