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兴被冯熙远这套有点孩子气的说辞逗笑了,心里却暖烘烘的,他环住冯熙远的腰,骑坐在他腿上,就这样,紧紧的抱住了冯熙远。
“熙远,真是越来越爱你了。”张春兴小声的说。
虽然两个人这样坐着会碰到身上的淤青,但冯熙远觉得这痛也是甜的,他拍着张春兴的脊背,对张春兴说:“我也是。”
“来,我给你揉揉伤。”说话起身去拿了云南白药过来。
“麻烦了。”冯熙远道。
第二天冯熙远带着一脸伤就去上班了,虽然暂时没事儿了,但他还是有些担心自己会被追责,于是就让张春兴去打听打听。中午的时候,张春兴兴高采烈的给冯熙远打了电话,说宋玉君被早上移送到反贪局了,因为还犯了点儿别的事儿。他还顺便打听了白佑宁,说他的问题也挺多,一时半会儿出不来,肯定免不了走司法程序了。
冯熙远觉得这世界一下子就清净了,好像再也没有东西纠缠着他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妥妥的着了地。晚上下班的时候他还在想要不要叫张春兴哥俩在外面吃一顿庆祝庆祝,结果还没等打电话,就被张春兴叫回了家。
一开门,冯熙远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屋,又退回去重新看了眼确实是自己的家,这才又进来。
才一天时间,家里俨然大变了样,而张春兴竟然不在家。
客厅里的摆设全都换了地方,有两个挺旧的柜子还失踪了,空出很大一块地方来。在墙角多了几个大垫子和一个小桌子,上面弯下来一盏落地灯正好照着,看着很是温馨。他又去卧室看看,发现原来的旧衣柜也不见了,衣服全都整整齐齐的摆在地上,被褥也是新的,黑白灰三色条纹显得简单利落。再去书房,还是原先的样子,张春宇早上没叠的被子还乱糟糟的堆在临时加长的床上。
冯熙远正纳闷怎么回事儿,就被张春兴从后面抱住了。“怎么样?我一天的劳动成果。”
“呃,不错是不错了……但原先的就家具呢?”冯熙远回头问张春兴。
“都卖给收旧家具的了。”
“那是以前房东的……”
“我在原先的那个五斗橱里找到了他们的电话,打过去,人家说不想要丢掉也行,反正也都不重要了。我还订了一个大衣柜和新的五斗橱,过几天才给送,暂时就只能凑合一下了。所以除去那些担心,现在你觉得怎么样?”
冯熙远重重的点点头,开玩笑似的说:“我还以为家里来了位会搞破坏的田螺姑娘呢!”
“喂!”张春兴不满的打了冯熙远一下,说:“还搞破坏,我就想让咱们的生活品质高一点儿。”
冯熙远笑笑,放下手里的包搂着张春兴去了厨房。
“你刚刚干嘛去了?”
“去楼下超市买两瓶酒。”
冯熙远卷起袖子和张春兴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顺势环视了一眼厨房,格局没变动,依然很干净,这是张春兴的好习惯使然。案板上已经放了切好的菜和肉,只需冯熙远动手做好就可以了。
冯熙远一边洗手一边对张春兴说:“别人家的田螺姑娘都会把饭做好就消失,可是我的田螺姑娘就会准备半成品然后吃的还比主人多。”
张春兴见冯熙远又抢白他,恼得耳根子都跟着红了,他生气的又给了冯熙远一下子,还正好打在冯熙远伤处,冯熙远呼了一声痛,张春兴说了声活该,就闪出去看电视了。
冯熙远摇摇头,在锅里倒了油,把配好的菜挨个炒好,等再煮个西红柿鸡蛋汤就能吃饭了,于是便喊张春兴摆桌子吃饭。
张春兴进厨房,还真有那么一点儿愧疚,觉得刚才那下应该打疼了冯熙远,于是小狗似的过去抱着他,问他刚才打的疼不疼,冯熙远摇摇头,说:“田螺姑娘快摆桌子,然后问小宇什么时候回来。”
“不等他了,咱们先吃。”
“那也行,我给他盛出来点儿。”
“给他吃点儿剩的就不错了,不用搭理他,想吃饭的话就得早点回来。”张春兴说话间直接把盘子全都端了出去。
他们正准备吃饭,响起了敲门声,张春兴坐下就懒得动,踹了冯熙远一脚让他去开门,冯熙远还以为是张春宇,也没问是谁就直接开了门。
事实告诉他,以后千万不能相信自己的主观臆断,他都开错了两次门,第一次是给白佑宁,第二次就是现在……
门口真的站着张春宇,可除他之外还有个中年人,长得和张春宇极像,五官就跟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样。
张春宇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垂着脑袋完全没了往日的活力,他指着那中年人低声对冯熙远说:“喏,这是我爸。”
冯熙远其实猜出来了,但经过张春宇的确认还是忍不住的紧张起来,磕磕巴巴的问了声叔叔好就再也没了其他的话,张春兴见冯熙远开个门半天也没回来,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刚起身,就见冯熙远把门口的人给让了进来,对张春兴说:“你爸来了。”
冯熙远把空间让给他们爷仨,自己跑去厨房烧水,然后又从柜子里翻出他最好的茶叶,静静的等水开,也没敢出去。
这个房子小,客厅里说什么听得是一清二楚,张敬江不客气的训着两个儿子,训完哥哥训弟弟,然后爷仨就吵了起来,比张春兴和他弟平时的沟通热闹多了。
冯熙远有点头疼,因为其中不乏张敬江和张春宇对自己的低评价以及张春兴对自己的维护,水开了,战情已经演变到张春宇叛变到他哥那里,俩人跟张敬江对吵,房顶都要掀开了似的。
也不知道爷仨怎么做下那么大的仇。
他把茶泡好,端着杯子出去,只见张敬江也不是来时那淡定的样子了,袖子卷到胳膊上,领带挂在脖子上歪歪扭扭的,手扬的很高一副要打人的样子,马上就要落到张春兴身上了。
他匆匆忙忙的放下杯子,挡在张春兴前面,结果结结实实的挨了那么一下子。
张敬江真是用了力的,他也没想到突然间窜出个人来,如果按照平时的经验,张春兴肯定会先躲了让他轮个空拳。但是这次他失算了,他都知道自己打得人家有多狠。
这一下子打在了冯熙远右半边脸上,他只觉得右眼顿时疼的睁不开了,耳朵也嗡嗡的在响,另一只耳朵分明能听见张春兴一个人劲儿的在喊他,但他使劲儿揉揉眼睛发现眼前全是星星点点的。
张春兴把冯熙远扶到沙发上,对他爸喊道:“你来这儿到底是干嘛的?”
“……小春,爸不是故意的。”张敬江慌了,平时儿子再怎么跟他吵也不会生真气,这次他分明看见儿子恨不得杀人的表情也没底气起来。
张春兴哼了一声不理他爹了,一个人劲儿的给冯熙远揉被打的地方,心里骂冯熙远怎么这么笨,明明他能躲开的,他还非要过来护着他。
其实那眩晕只是一阵,加上张春兴的按摩,没多久就好些了,他睁开左眼看张春兴表情热闹的脸,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说:“没事儿,别跟你爸生气。”
张春兴勉强扯出来一抹笑,可是不知道怎么泪水就掉下来了,蹭了冯熙远一手湿:“笨死了。”
冯熙远用手揩掉张春兴眼角的泪,又拍拍他的背,说:“我真没事儿了,你让你爸和你弟坐下,有话好好说,别总吵,多伤感情。”
“你还管他们干什么,我没把他们撵走不错了。”
“喂!臭小子,你说什么呢?”张敬江听这话又来气了,扬起拳头又想打人。
张春兴可不管那套,站起身把脸贴在他爸的拳头上,说:“你倒是打呀,你也是,小宇也是,都要来熙远这里闹。你让我和他分手才许我回家,我不分不回家还不行,还偏要来这里找我,现在好了,我没打着,倒是把熙远给打了,这下你们高兴了吧?”
“哥,我可没这意思。”张春宇连忙不够义气的撇清自己。
可张春兴却毫不留情面的指责起了弟弟:“也不知道是谁总说他对我不好来的,你都看见了吧,他把宋玉君打了,要不是因为我,他都懒得和宋玉君计较。他还替我挨了老爸这一下子,老爸以前当过兵,一般人谁能禁得住他的力道?”
“哥……”张春宇被张春兴训的也说不出话来,只能低着头反省自己,他从小到大还真没看见他哥这样过,就是他小时候被欺负了他哥也只是撸起袖子分别找那几个人单挑,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回来还得意洋洋的跟他说:哥给你报仇了。
现在分明和那时候不一样了,眼里全是冯熙远,处处维护他。可他再也说不出冯熙远不好的话来,自己再怎么不尊重人家,人家都没说过一句不是,虽然他只住了两宿,冯熙远不仅没让他睡沙发,还给他弄了床铺,即使不那么舒服,也比沙发强很多。还有,他竟然去找宋玉君打架,他哥悄悄的跟他说冯熙远这是在为了他,而且今天,替他哥挨了那么重的一下子,他还有什么不满也说不出来了。
张春宇想通了,对冯熙远说了句对不起,然后扯了扯他爸的衣服,说:“爸,咱走吧,别妄图拆开他们了,他们挺好的。”
(二十八)
张敬江和小儿子被张春兴从冯熙远家变相的撵了出来,爷俩坐到车里,张敬江并不急着开车,点了根烟慢慢的抽着,也不管张春宇被呛得直咳。抽完了,才发动了汽车,一边把车调头一边对张春宇说:“喂,儿子,你说咱俩对你哥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
张春宇“嘁”了一声,很是不屑。
张敬江腾出只手狠拍了张春宇脑袋一下,道:“你这是什么态度啊?跟老子就这样说话?”
“你也有老子样儿我才尊敬你啊,也不管我哥现在什么想法,非要我带你过来,到了人家里,也不问三七二十一上来就骂骂咧咧,骂完了还要打,没打到我哥,倒是把他心头肉给打了,你说他能不生气?”张春宇看着窗外说。
“就好像你没帮腔似的。”
“喂!爸,你说那些不分青红皂白的话我都看不过去了好不好?”
“哎。”张敬江叹了口气,道:“真是儿大不由爹,算了,你王叔叔说的对,我十几二十年没教育你哥,现在教育说什么也晚了,有时候我挺后悔的,那时候多陪陪你们哥俩比什么都强,现在老了老了成了孤家寡人,儿子一个个都不听话,谁也不怪就怪我自己。”
“知道就行。”
虽然做父亲的威严扫地,但他还是忍不住警告小儿子树威信:“臭小子,你以后要也敢跟我做对,我揍死你。”
“还是那句话,你有点儿老子样再说吧。”
张敬江又被小儿子损了,更是没面子,但转头看了眼他,还是止不住敬畏造物主的神奇,大儿子无论长相和脾性都跟过世的老婆很像,乐观自信,小儿子却是另一个他。有这么两个活宝儿子,他都这么大一把年纪,也该知足了。
新伤旧伤加一起,还真够冯熙远的呛,虽然不如刚被打的时候疼,可晚上睡觉就成了问题,怎么躺着都觉得脑仁疼,根本睡不着,恨不得干脆把脑袋揪下来省心。
张春兴也在床上摊煎饼,左翻翻右翻翻,最后抱住冯熙远也是徒劳无功。
俩人折腾了一阵子,冯熙远干脆把床头灯打了开,就见张春兴赶紧把被子蒙在脑袋上,做起了鸵鸟。
冯熙远把被子拉开,看见张春兴眼圈儿红红的,也难怪刚才听见了吸鼻子的声音,这又是受了什么委屈?他爸和他弟都被彪悍的他给骂跑了,现在他倒是闹起了情绪。
“怎么了这是?”冯熙远揉揉张春兴的头发,问。
张春兴摇摇头表示没事儿,却狠劲抱住冯熙远的胳膊,眼泪刷的就流了出来。
冯熙远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拍着张春兴的背当做安抚,胳膊上越来越湿,张春兴却没发出声音,要不是肩膀一抖一抖的,冯熙远还以为张春兴要把自己憋死。
等张春兴哭够了,冯熙远这才抽了点纸巾把人挖起来擦鼻涕,擤了好几张纸之后,人才平静下来。他问冯熙远:“熙远,你说刚才我话是不是说重了?”
“嗯。”
“你也这么觉得啊?”张春兴沮丧的问。
“他毕竟是你爸,我却是个外人,而且我们的关系,他不同意很正常。”
“那怎么办?其实我爸对我特好,什么都想得很周到,就是人忙。小宇也是,多称职的弟弟,可是我却骂了他,他一定特伤心。”
冯熙远摩挲着张春兴的脊背道:“好了,明天我陪你回家道歉吧。”
“也行。”张春兴点点头,想了一会儿又说:“要不改天等你伤好了,咱们请他们吃饭,在外面想必我爸也不敢怎么样,还得叫上我师傅,我觉得他能帮着我说话。”
冯熙远笑了,要说张春兴胆大,可做事儿总是先把后路给铺上;要说他胆小,和他爸吵架简直一个顶俩。
两个人说着话,张春兴的困意就渐渐涌了上来,没一会儿,抱着冯熙远的胳膊就睡着了。冯熙远却还是很精神,想着以后他们要面对的问题就更睡不着了,他觉得张春兴的父亲根本不是好惹的。
第二天,冯熙远又多了一个黑眼圈去上班,在路上还行,可以戴个墨镜遮掩一下,但是到了公司,坐在办公室里就不能戴墨镜了,把一脸的伤都给暴露了。
一进门他就惨遭围观,那些同事也直接,上来就问是不是又把女朋友给惹了,前几天刚挨顿打,今天还变本加厉了,冯熙远懒得搭理他们,闷头做起了事。
要到中午的时候,冯熙远接到了张敬江的电话,规规矩矩的问了声好后,电话那头那沉静的声音就说中午想找他吃个饭。
冯熙远没办法推拒,只好答应了,地点就在张春兴家的酒店。
冯熙远站在镜子前好好的打量了自己一番,觉得他今天的状态再糟糕不过了,昨晚没睡好,现在都没什么精神,身上的衬衫是出门前随便套在身上的,连熨都没熨过,皱巴巴的,更别提脸上的伤了。
他叹了口气,临出门前找同事要了包速溶咖啡冲了喝掉,希望能提提神,可别再出什么乱子了。
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冯熙远一进那富丽堂皇的酒店就差点被光洁的地板滑了一下子,不远处的张春宇看见了他,赶紧过来,对他说:“你来了,跟我来吧。”
“啊。”冯熙远挺纳闷张春宇竟然没抢白他,于是跟着他走了。
张春宇给他领到包间敲敲门就走了,冯熙远听见里面的人说了声进来才敢进去。
这包间不大但却雅致,镂空的仿古红木桌椅,上面摆着两支白色海芋开得正旺。张敬江坐在主位上喝着茶水,淡悠悠的茶香飘得满屋子都是。
“叔叔好。”冯熙远问了声好,张敬江便招呼他坐下。
张敬江看冯熙远很拘谨的样子,起身给冯熙远倒了杯茶,冯熙远连忙站起来恭敬的接过茶壶,还说了句谢谢,表现的一点都不失礼。
张敬江说:“今天找你来吃餐家常便饭,顺便想跟你谈谈,别紧张,我没什么恶意的。”
“嗯。”
这时候穿着旗袍的服务员敲门进来,问张敬江可不可以上菜,张敬江点点头,把人吩咐了下去。
菜一道道的上了上来,两个人吃四菜一汤,没有铺张浪费,道道菜都做得非常精致漂亮,就连碟碗也是样式考究,屋子里的茶香一瞬间就被菜香所掩盖,让人忍不住大快朵颐。
但是这种场合,冯熙远哪敢专注的看面前的菜,光是气氛就已经让他挺不自在的了。
“这菜都是小春的师傅亲自下厨做的,你尝尝罢。”张敬江先动了筷子,冯熙远受命夹了一口面前的鱼,果然鲜香滑嫩,入口即化,有种说不出的美妙滋味在口腔中回荡。
张敬江见冯熙远被美食引得放松了些,才开口问道:“昨晚挨的那下子还疼吗?”
“啊,不疼了。”冯熙远下意识的碰了下眼角,其实还是疼的厉害,忍不住皱了皱眉。
张敬江看着冯熙远的表情,顿时也明白一二,知道面前的孩子还是挺懂事的,心里的芥蒂又放下了些。“呵,也难怪小春冲我发了脾气的。”张敬江自嘲的笑了笑继续说:“其实昨晚回去我也和小宇谈了谈,多少对你了解了一下,但估计也是片面的,不过小宇也难得的说了你一些好话。我想你也该明白做父亲的是什么心理,要不是以前不经意知道了小春有这方面的癖好,肯定我现在完全不能接受你,你该知道。”
这话让冯熙远有点吃惊,张春宇竟然说了他的好话,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但这想法他是断然不敢说出口的,只是点点头,道:“我懂的。”
“其实也是怪我疏忽了对小春的教育。”张敬江喝了口酒说:“我总在想如果我多关心关心他,也不会这样。”
“叔叔,其实昨晚你们走后,小春哭了一通的。”
“嗯?”张敬江吃惊的抬起了头,从没想过在他面前挺坚强的儿子还会哭。
“他说他也挺后悔说了那些话,还想着什么时候我们请您和小宇一起吃饭赔礼道歉的。”
“哎,这孩子。”
冯熙远也给自己倒了杯酒,站起身,先鞠了一躬,然后把杯子举到张敬江面前说:“叔叔,小春今天没在,我就替他跟您道个歉。”
张敬江迟疑了一下把杯子碰过去,干了这杯酒。
冯熙远笑笑也仰头干了进去,热`辣辣的酒液从嗓子滑到胃袋,烧的胃有点疼。可他又给张敬江和自己分别满上一杯,说:“这杯酒我只想希望叔叔您能相信我对小春的一颗心,虽然我条件不好,您也可能知道我在外面还有一堆啰嗦债,但是这并不能影响我对他的感情,或许这话说得矫情了,但是心是真的。”
冯熙远没等张敬江的碰杯就自顾自的喝了进去,然后坐下来。
头已经有点晕了,但他看见张敬江一手敲着桌子,另一只手举着酒杯,满脸的笑意的说:“怪不得小宇说他哥这次总算找对了人。”
冯熙远在吃惊中看着张敬江把那杯酒一饮而尽,手上握着的拳头也渐渐舒展开来,嘴角终于有了笑意。
张敬江选了瓶好酒,还连连敬他,冯熙远不知道怎么去拒绝,所以照单全收,这饭吃到最后,他都分不清手里拿着的筷子到底是几根。
冯熙远最后被张敬江的司机直接送回了家,那司机还敬业的喊了张春兴下来接他。
张春兴看见老爸的司机顿时板起了脸,心理琢磨不透他爸到底在想些什么,可还是耐着性子跟人家合力把冯熙远弄上了楼。
冯熙远晕晕沉沉的靠在沙发上,想起自己回了家得给公司打个电话请个假,可是在身上怎么都摸不到手机。
张春兴榨了杯果汁出来就看见冯熙远皱着眉头在自己身上来回的摸,赶紧过去问他想找什么。
“小春,帮我翻翻手机,然后帮我请个假。”冯熙远含混的说。
“嗯。”张春兴很容易在他裤子兜里摸到手机,打完电话在回头看冯熙远,这人竟然已经窝在沙发里睡着了。
好像这几天又瘦了一点,下巴都尖了,而且头发也有些长,需要打理了。张春兴顺着冯熙远的脸上的轮廓摸过去,然后在嘴唇上印上一个吻,轻轻的扫过去,还带着股酒气。
张春兴靠在冯熙远身上,酒精使得冯熙远的体温有些偏高,可是暖暖的很舒服,没一会儿也睡着了。
(二十九)
张春兴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软软的被子盖在身上让他忍不住在被子里打了好几个滚,等意识稍微清醒了,才发现床铺另一边已经冷了,而空气中传来阵阵食物的香气,很诱人,同时也证明冯熙远正在做饭。
张春兴揉揉肚子,觉得也有点饿了,伸了个懒腰赶紧起了床,光着脚就去了厨房,冯熙远正在切菜,香气则是从旁边炉灶上的砂锅里散出来的。
“熙远。”张春兴唤道。
冯熙远回头看了他一眼,说:“你睡醒了?”
“嗯,晚上吃什么?”
“我炖了牛肉,再炒两个菜就好了。”冯熙远放下刀,掀开锅盖,香味更浓了,他用手趋散蒸气,拿起筷子扎了扎锅里的肉,然后夹了一块装在碟子里递给张春兴,“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色泽鲜亮的牛肉上面冒出了扑鼻的香气,每一缕肉丝都浸满了汤汁,一口咬在嘴里,真是又酥又烂,只用舌尖抿抿,就融了满嘴的咸香。
“好吃。”张春兴把这块肉咽进肚子里,又跟偷鱼的小猫似的偷摸去锅里夹了一块,草草的吹了吹,赶紧塞进嘴里。因为温度还高,只能在嘴里胡乱的倒着个儿,最后也没怎么嚼就囫囵吞进了肚子里。
“慢点儿吃,别吃太多,一会吃饭就该吃不下了。”
“嗯。”张春兴应着,吧嗒着嘴琢磨着要不要再来一块儿,但突然间想起中午的事儿,就问冯熙远:“我爸找你来的?”
“是啊。”冯熙远忙完了手里的活,又弯腰扒了两瓣蒜,“你爸叫我去吃饭。”
张春兴也跟着蹲了下去,露出一截白嫩的腰,紧张的问:“他说什么了?有没有难为你?”
冯熙远看着张春兴那样子,不住笑了笑,又把手搭在张春兴腰间,摸他揉着裸出来的肉, “大概意思就不反对我们在一起了。”
“真的?”张春兴吃惊的问。
“嗯,但是让我劝你回酒店上班,说你不能总这么吊儿郎当的。”
“谁吊儿郎当了?”张春兴有些郁闷的说,不过却难掩心中的高兴。
冯熙远才注意到张春兴还光着脚,也没责备,只是起身出去给他拎了双拖鞋,弯腰又给他穿好,再看张春兴,就见他脸上红红的,忍不住的亲了上去。
张春兴搂着冯熙远的脖子,脸被冯熙远新冒出来的胡茬弄得有些刺痒,虽然冯熙远眼角还有些青紫,但也难掩面容的帅气,张春兴寻到冯熙远的嘴唇,一点点的吻住,用牙齿轻轻咬咬,又吮在嘴里。
冯熙远一边吻着他,手指不老实的探进张春兴的衣服里,甜腻的吻中还带着牛肉的香气,让他愈发想把张春兴吞进肚子里才好。
这吻绵长而又甜蜜,弄得俩人下`身都有些鼓动起来,硬硬的碰在一起,竟有些湿润渗进布料里。
冯熙远得了个空关了炉灶的火,把张春兴搂抱进卧室,俩人难分难舍的一起倒在床上,谁知张春兴竟得了个主动,把冯熙远压在了身下。
冯熙远任张春兴解开他的睡衣扣子并在自己身上留下一个个细密的吻,他的手指只是在张春兴的后背上游移。
可是张春兴似乎觉得这样不够,分个心把冯熙远的手带到自己身下,想让他替自己纾解一下下边的躁动。可冯熙远却没有顺了张春兴的意,那只手只稍微蹭了蹭他硬的不行的地方,便往那后面探去。
因为没有润滑,进去一根手指都觉得吃力,张春兴紧紧的贴着他,皱着眉头忍受着后面传来的钝痛。
冯熙远不愿意折磨张春兴,抽出手指从床头摸到润滑的东西,挤在手上,一边吻着张春兴一边开拓。
张春兴见冯熙远不替他弄,就自己套弄起前面的性`器,冯熙远把自己的性`器也交给张春兴,让他两个并在一起弄。张春兴的手并不算大,握住两个实在有些吃力,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冯熙远的手指在后面动着,他就更想把冯熙远的家伙含在嘴里。
于是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做了,吞呐间,只觉得那东西越变越大,而身后的手指似乎也把内壁撑得很开,痒痒的想让什么东西进去。
张春兴舍不得让冯熙远先射出来,就松了嘴,看着那亮堂堂的家伙,忍不住吞了口水,他的喉结微微动了一下,立刻被冯熙远吻住了,吮出了个印子才肯放开。
“小春,坐上来。”冯熙远抽出手,手指上黏腻的一片,他全都抹在了自己的性`器上。
张春兴点点头,扶着那家伙慢吞吞的坐下去。
最开始还是有些困难的,弄了好半天都没塞进去,冯熙远上去帮了把手,才稍稍进去一点儿,此时张春兴喘着粗气,扶着冯熙远的肩膀累得都没了力气。
冯熙远也不想折磨彼此了,干脆把张春兴压在身下,一口气插到了底。
张春兴被突如其来的这么一插险些弄丢了魂儿,啊的叫了一声干脆闭住了双眼。
冯熙远没动,凑过去吻吻他,又去抚慰张春兴的下`身,张春兴才肯睁眼。
张春兴觉得他下面痒痒的,想让冯熙远动动,又不好意思说,只能蹭着床铺,希望这样产生一点摩擦来缓解那种空虚。
冯熙远发现了,弯嘴笑了笑,低声说:“想要就说啊,你这样蹭也蹭不出来什么啊?”然后半压在张春兴的身上开始了运动。
张春兴被冯熙远一说,好像显得自己有多淫`荡似的,正要回嘴呛上一句,却被这深深的一顶弄丢了话,只发出啊啊的叫声来告诉冯熙远自己真的被做的很舒服。
冯熙远恨不得把张春兴揉进自己身体里,怎么要都要不够,轻轻地抽出来,再使劲儿的捅进去,一直到很深。
快感一波`波的袭向张春兴,他嘴上的溢出的**不过是本能而已,早已经不受大脑控制。
冯熙远带着他的手来到自己身下,扶着他给自己的兄弟解放,只感觉冯熙远在他身体里不经意碰上的那一点正是那最快乐的所在,前面也忍不住渗出些液体等着释放了。
那里又被捅了几下,高`潮随之而来,冯熙远加快了动作,两人一起奔上了极乐的颠峰。
激情过后,冯熙远带着张春兴去浴室洗了洗,便把人放在床上。
张春兴趴在床上懒得动,又嚷嚷肚子饿,冯熙远就把客厅榻榻米上的小桌子擦干净也放在床上,然后从厨房端来了刚炒好的菜,俩人就在床上这么吃了一餐。
吃完饭,冯熙远把餐具都收拾好,回到房间,张春兴正揉肉呼呼的肚子,冯熙远凑过去,在上面亲了一口,恬不知耻的问:“这是几个月了?”
张春兴赏了冯熙远一脚,却转而被冯熙远抱住了。
室内很安静,两具身体碰在一起又燃起了热火,只剩下有些粗重的呼吸。
张春兴从他怀抱里挣了挣,低着声音说:“刚吃完饭不能剧烈运动。”
冯熙远说:“我知道,我就抱抱,别让我的田螺姑娘吃完了我做的饭,就消失不见了。”
张春兴嘟着嘴说:“谁是田螺姑娘啊。”
“你呗。”
“别扯了。”
冯熙远拽张春兴的耳朵,然后把耳垂含在嘴里,轻轻舔着,然后又在他耳边低声说:“只有你,悄悄的给我带来那么多东西,不是田螺姑娘是什么?要不是你一直在我身边,最难受的日子也不好熬啊,我必须得把你的壳偷偷扔掉,一直让你在我身边才好。你爸找我的时候,我特怕他说让咱们分手。如果这样的话,我肯定再也没办法重新站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