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白墨眼底竟有极浅的笑意,“哦?竟然留了后手。”
“自然,”白尘抬起头,侃侃而谈,“小时候义父就教导过,成大事者有两样不可缺少的品质,高瞻远瞩和未雨绸缪。”
话语间洋溢着极大的自信。
白墨静静看着他,似乎在等待着白尘的后手。
缓缓站起身,白尘原本垂在地面的手悄悄探到身后,自荆棘中取出一朵深红色的花。
月光下,俊朗少年持花而来,脚踩皑皑白雪,踏过三层石阶,来到那人面前,一字一句,无比认真,像是许下一生的重诺:“千山万水,披荆斩棘,我只会为你奔赴而来。”
就在这句话说出的同一时间,千丈高空外,遮掩在层层厚重的云朵后,一双雪白的羽翼完全展开,几乎遮住了几里内的乌云,巨大的鲲鹏上坐着一个吊儿郎当的男子,“这边飞尘,切开里面绝对是黑的。”说着还不忘感慨地摇摇头,自言自语低喃道:“难怪从第一次见面我就嗅到了一股同类的味道。”
“无聊。”鲲鹏的声音没有任何触动,谈情说爱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本能,凶兽的世界里没有这些弯弯曲曲,它们只会被更强大的个体吸引,凶兽的喜爱往往伴随着征服和掠夺。
公仪林看着下方少年坚定的步伐,感叹道:“年轻真好。”说罢抬手碰了下鲲鹏的羽毛,“我们该回去了。”
羽翼扇动,拨散y-in沉的乌云,鲲鹏载着公仪林调转方向飞行。
这一夜最后发生了什么,公仪林不得而知,但自那日后,白尘表面上依旧是运筹帷幄真x_ing情的少年将军,但神情中有时会有愁色,有时眉宇间带着喜悦。
明面上,冬日一天天就要走到终结,春天的脚步临近,一切都朝着生机勃勃的方向发展。但隐藏在平静下,一股暗潮已悄然涌动。
“呼。”
公仪林长长出了口气,“第五窍终于冲开,如今我的实力大约是全盛时期的十分之一,虽然不能为非作歹,但横行无忌大约可以做到。”
小雀鸟半眯着黑豆眼,任由阳光照在它的翅膀上,这时的阳光刚刚好,不干不燥,听到公仪林说的话,它也只是低头给自己梳理羽毛,相处这么久,大约也能摸透一些公仪林的x_ing格,做事张扬,但也留有底线。
春光明媚,王府迎来格外最热闹的一天。
外面不时有脚步声,对于平日一团死寂的气氛,今天热闹的过分。
“想必那个失踪多年的孩子,已经找回了。”公仪林顺平长袍的褶皱,下床走到窗边,“太平日子就要到头了。”
“你准备怎么做?”小雀鸟瞅了一眼唯恐天下不乱的某人。
“静观其变。”公仪林望着窗外冰消雪融,缓缓开口,“咦?”
他的语气微微有些惊讶,“他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多日不见的白尘,他换了一身春裳,显得脊梁更为挺直。
“公仪先生。”自远处,白尘就笑着开口。
公仪林出门相迎,“今日王府大家忙得不可开交,世子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正因如此,才要忙里偷闲。”白尘爽朗一笑,丝毫看不出因为白墨亲生儿子被寻回的焦虑。
“世子不着急?”
“着急什么?”
公仪林含笑不语,只是看着他。
白尘似有所明了,“有什么可着急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说来我也是沾了那孩子的福才有今日,自当履行一个兄长的职责。”
他所言不像有假,若是平常人必定当做事心胸开阔,但公仪林反复咀嚼了一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几个字,读出别的味道。显然此人已经判断出这个被找回的真正世子不可能同他和平共处,他可以忍让,但若是触及逆鳞也不会无所作为,与此同时,白尘又表明了他会做一个兄长会做的所有事,尽可能的保护这个‘弟弟’。
人心复杂,x_ing格迥异,公仪林再次在白尘身上嗅到一股同类的味道,目光却不由看着窗檐上栖息的小雀鸟,仿若一股清流涌入心底,单论实力,鲲鹏绝对是他见过相当强悍的,它的心x_ing却也是最透彻的。
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小雀鸟抬起脑袋望着公仪林。
浅浅池塘边,但见公仪林斯文俊逸,言笑晏晏。
心底划过一丝疑惑,这人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论不同台词被不同人说出所带来的不同效果》
公仪林【深情状】:我要带你去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
清河:喂,妖妖灵么,有人口贩子……
第30章 不死圣地
两人聊至天色黄昏,白尘才离去。
公仪林一人站在池塘边,不知琢磨些什么。
黄昏褪去,深夜来临时,他忽然道:“关于我们现在所在的世界,我有一个猜测。”
四下无人,能聆听到他说话的唯有小雀鸟,它虽和公仪林隔着挺远的距离,但声音清楚传到公仪林的识海里,“什么猜测?”
“方才在旁敲侧击中,边飞尘大约说了几句,白家先祖创立白家,白家大兴,但白家先祖本是江湖Cao莽,险些落Cao为寇,这样的人,按理说气运再高,也不可能创立一个几千年繁盛不衰的家族,白家历史上甚至没有盛极而衰的任何征兆,这不符合天道常理。”
“你觉得关键在于白家先祖娶的那名女子?”
公仪林颔首,“之前也只是存了怀疑,现在看来,此事是真的,能享天运,只有两种存在,得道真仙,或是不死圣族……有个人曾对我提起,不死圣族有两大可怕的神通,帮助凡胎转化不死圣躯,永得长生,另一个……则是一门道法,名为‘食梦’,传说不死圣族可以用记忆创造一方世界,但这和真正创世又不同,这更像一种阵法,被困住的人在一定时间走不出,必定身陨道消,连重入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小雀鸟并没有被话中的‘身陨道消’吓住,反倒指出最关键的一点,“照你所言,我们应该还有一段时间。”
公仪林侧过身,望向小雀鸟栖息窗檐所在的方向。
只听它继续道:“既然是记忆,只要在这段记忆走到尽头前找出答案即可,也就是他遇到我们之前。”
公仪林静思一阵,“有道理,万不可cao之过急,既然是让我寻一个答案,寻到就好。”低头间,却发现池中早已冰消雪融,多了十几只锦鲤。他只是看了几眼,就抬步回去,走到屋门时,小雀鸟再次传音入耳,“能告诉你这些的想必身份不简单。”
“这世上能打败那个人的,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公仪林顿住脚步,“你不信?”
小雀鸟没有回答,天下大能,何其之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世间谁能说自己是最强,世事难料,指不定下一步谁就得了造化乃至诸天大能的传承,一步登天,是以,它觉得公仪林话里有着夸大其词的成分并不为过。
“能让你给出如此评价之人必定不俗,但一只手就能数过来便有些托大。”
“托大?”公仪林苦笑着摇头,不知想到了什么,“你是不知道那个人的力量,要让百年前的我说,必定称他为天下第一,还记不记得我曾提过千年前试图获得不死圣族传承的那位绝世天才?”
可跨越两个大境界战斗,连仙傀当时闻言都忍不住要叹一句‘如此天骄。’
“你莫非是想告诉我那身陨圣地的绝世天才和你说的那个至强人有关。”
“何止是有关,应该说是关系匪浅,”公仪林缓缓道:“他们是师徒,那个人教出的弟子最差的也能跨越四个小境界越级战斗。”
一时间,万籁俱静。
良久,小雀鸟黑豆眼紧紧盯住公仪林,“那么久远的事情,你是如何知晓?”
公仪林毫不忌讳地和它对视,“答案很好猜,不是么?”
“你也是……”
“我是,”公仪林直言道:“也是那人收下的最后一个弟子。”
这是公仪林第一次谈及这么多关于自身的事,他这样的人,要是真不想开口便会随便搪塞几句,若是主动提及必定是不屑造假的。
“这些往事我从不曾对人提起,你可知今天我同你说是为了什么?”
小雀鸟只是看着他,以他对公仪林的了解,绝对不要做过多的期待。
事实与它所料的没有一点偏差,刚说完,就见公仪林叉腰狂放不羁的大笑,“现在你该知道,爷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要不是刚好出生在那个天才辈出的年代,就我这天资,绝对是人中之龙!天下谁人不识君!”
月光下,神经病,疯狂大笑,这画面……着实让人有一种羞耻感。
“咳,咳咳咳,”狂笑的公仪林忽然低头,爆发一阵猛烈的咳嗽,整张脸都咳红了,“糟了,被,被口水呛住了。”
小雀鸟用嘲讽的目光静静看他。
……
白策初到府中,已经闹出几场不小的风波,但要说风波最广的,莫过于丞相女儿退婚,世子一怒闹上皇庭,硬是让皇上点头将退婚的丞相女儿嫁给他人为妾,恰逢边境动乱,白策深觉羞辱,决意要随白尘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