遛鸟太累,不如躺平
一专业纨绔就算头顶不抹脚底也要抹油
黄时是天子脚下一株奇葩,生于富贵,却命比草芥。
他是黄宰相第五子,虽然听起来富贵,但实际上孩子多了狗都嫌。而且别人出生都衔金带玉,他却握着一块泥巴就咿咿呀呀傻笑着见到了第一缕阳光。
泥巴!这简直是对诗书世家的侮辱!
黄宰相气得胡子乱抖,自此再不多看这个儿子一眼。
儿子长大,也像是存心来气他。正在密谈的时候突然从桌子底下钻出一个胖乎乎肉球,一本正经对老爹说:“爹,贪钱钱是不好的。就算可以买很多好吃的也——呜!”
被黄相气得满屋子追打的肉球迅速抱着怀里的点心冲出门外。
后来肉球长大了,脑子愚钝但长相喜人。就算出落得俊俏也还是有点肥嘟嘟没下去,看起来像个肉包子晶莹可口。
城中纨绔本以为肉球是他们同类,可惜一跟黄时勾肩搭背他们就放弃了拉他入伙的想法。
养花?不好吃。遛鸟?我起不来床。熬鹰?多残忍呀。上**?那些姐姐太瘦看起来没食欲。
——于是天下皆知,这个一脸憨相的肉球,不折不扣就是个球。
连纨绔都懒,简直是枉为名门公子。
黄时却只是嬉皮笑脸,手里依然拿着他不离口的点心,嘟嘟嚷嚷蹦跶着就奔向城外。没人知道他去哪里,就连相爷举家南迁的时候,他都没有说。
一朝更换天子,相爷终于要急流勇退。天子表示我对您很放心,您明白吗?
相爷点头,我五子顽劣,就留在京中看家护院,也好磨练。
于是相爷带着他心上的家人一溜烟奔向山清水远的地方,留下黄时傻兮兮当人质。
不过黄时完全不在意,就算相爷临走前摸摸他的头叹了口气对他的未来很担忧,他也依然活得乐天自在。
没有蟹黄包,舔舔蛋黄也是好的。没有小点心,大馍馍也很好吃呀。
就这样,黄时黄少爷,虽然被抛弃在京中要自力更生觅食,但还是没有瘦下去。
他靠什么赚钱呢?其实说起来也有点不好意思,但黄时每逢人问便挠挠头,耳尖微红地说:“我是职业纨绔。”
这个词儿是常溯告诉他的。
相爷离开那年常溯出现在总也吃不饱的小少爷面前,一身黑衣显得很帅很拽,但嘴角的油腻子没有擦干净,手里半只鸡腿看上去也很可疑。
黄时虽然流着口水,但还是坚决地说:“偷顾大娘的鸡腿她会很生气的!”
常溯的帅脸一秒便黑锅,就像烤糊了的鸡。他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一甩头,用头发遮住刚被追打出的大包。
“你也不笨嘛,想不想吃?”
黄时差点就要馋得咬手指头,但他还是坚决地拒绝了。趁着常溯恨铁不成钢看他的时候,他一把抢过鸡腿蹬蹬就跑到顾大娘摊子面前,很认真地说:“大娘,这是您的鸡,还剩半只。”
大娘被气得哭笑不得,一挥手把他打发回去。结果还是便宜了常溯。
常溯吃饱喝足后才斜眼对他说,如果想要吃饱吃好,就做个生意吧。
——大户人家摆宴席时,常常要邀请多方贵客。但真正的贵客总是不那么容易来,门庭冷落又不像话。
“所以呢?我可以混进去吃吗。”黄时仔细地思考了一下觉得不错。
“蠢!我是让你把这当成营生,收费贵一些,一年不开张,开张就可以吃一年。有什么需要人的地方,你就收钱表演。又累不到你,又可以赚钱。”常溯瞪了他一眼,这个白痴只有专注和美貌可取,活在世上基本浪费粮食。
“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是个侠客,在京城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哎呀说得多了你也不懂,总之就是我出点子你卖力,我保证你能吃得比现在还圆,怎么样?”常溯说话的时候没什么好气,但黄时还是用力点了点头。
就这样,十七岁的黄少爷挥舞着他满是糖渣的小白手,在相府门口认认真真贴了张告示:职业纨绔,收费廉宜,管饭优先。
不得不说他相府公子的名头和一派天真为他带来了不少客户,托赖,日子也过得去。
既然相爷临走前除了宅子什么都没给他留下,他也就老实地当起破落户。皇上对此很满意,搬出去找了个小院落住着还有得吃的黄时,也很满意。
只有半年来一次的常溯不太满意,但他除了翻翻白眼鼻孔出气之外,倒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示。
每逢常溯气儿不顺,黄时便伸出鸡腿诚恳地问他:“你吃吗?这个不是偷的。“
常溯终于忍无可忍大吼:“我已经吃了一年的鸡腿了!“
所以由此可见,所有和黄时在一起的人都会被他的思维同化。
今天的黄少爷出门工作,扮演请愿太学生队伍中的一员。起因是某位老先生和皇上置气,定要文死谏,在家搞绝食。
皇帝无可奈何,只有暗示太学请愿,好让彼此都有台阶下。
可是太学生们一个个牛气哄哄身娇体贵,没有多少愿意烈日下当头暴晒去请愿。为了凑数,便拉了不说话显得很文雅的黄肉嘟。
黄时字肉嘟,没错,他想这可能也是他瘦不下来的原因之一。
每次谈到他的身材问题,他都有点不好意思,因为本朝流行飘逸雅士,虽然他长得不丑,但身姿显然飘逸不起来。
常溯却似笑非笑看着他:“你就别想着糟蹋哪家姑娘了。“接着猛捏他的脸,然后心满意足离去。
所以至今黄时也不明白,他到底应不应该瘦呢。
连哭带喊在烈日下晒了很久之后,老先生有了面子自然动了筷子,太学生们也可以散伙了。这次虽然没有留饭,但是报酬不错。皂巾白衣的黄时看起来有点开心。
他连忙跑回家,果不其然看到两个孩子正在等他。
“黄哥哥!“两个孩子一见他就扭股糖一样缠上来,他们衣服整洁但看起来并不像富贵人家的孩子。
“糖枣糖饼乖,这是这个月的银子。要好好带回去,不要乱跑哦!“黄时难得一本正经地拿出钱来,数了数交给孩子们。
他每年都会跑的神秘地方,其实是城外的敬义庄。那里本来是由官府营造的孤儿去处,但派下来的人一味克扣、虐待孩子。虽然后来被查处,但孤儿们也没了去处。
有些年纪稍大的孩子便只得上街偷盗,糖饼糖枣就偷到了黄少爷身上。
可黄少爷是个烂好人,他受不了看到孩子们哭。于是他就自告奋勇承接下了这个重担。
相爷还在的时候他的月例都给了这些孩子,好在有对老夫妇愿意帮忙照顾,有位正直车夫也乐意载他来往,他还不至于太紧张。
孩子们要求的也不多,粗茶淡饭,衣物蔽体,就足够了。
尽管黄时能力不大脑子也笨,但他还有个赚钱绝招。黄肉嘟会捏面人、做糖人。每逢有灯市集会,他便戴着面具出去摆摊,黄记小玩具已经深受欢迎。
赚来的钱也足够他支撑这十来个孩子。而且孩子们也会自寻生计,随着糖枣糖饼等大孩子越长越有出息,黄时觉得很欣慰。
那对老夫妇中的老先生是位举人,闲散下来后教会了孩子们念书。
黄时每次想到这里,就觉得自己少吃点儿是值得的。今天他送糖饼糖枣出门,坐上牛大爷的马车,握着小拳头,也是豪气干云。
但是他朝孩子们挥手的时候,身边静静停下一驾华贵马车。
有人掀起帘子冷哼一声,“你还是这么没出息。“
黄时吓得一哆嗦,回头一看,居然是萧侯爷。
和他不同,萧鼎元可是货真价实的真纨绔。不止知音满天下,还琴棋书画样样皆精。干起正事儿来也毫不含糊。
但黄时很担心他的正事儿也包括欺负自己。
于是黄时就像惊弓之猪一样连滚带爬一溜烟躲回家,砰地一声大门紧闭。
萧鼎元看着一见自己就慌不择路的黄时,恨得折断了一柄扇子。
TBC
二
谈恋爱要在吃到饱之后
黄时和萧鼎元其实小时候就认识,两家是世交,有时候会把孩子放在一起逗着玩,但第一次见面黄肉嘟就本能地感受到了敌意。
在黄时看来对面华服的家伙鼻子翘得比天高,一双豆豆大的眼睛还极力做不屑貌。让人不能理解。
而且那家伙一会儿吊着架势,一会儿又迅猛地低下头看自己一眼,然后不知为何又仰起头来做冷哼状。
——可惜蜿蜒而下的清鼻涕破坏了殿下渐入佳境的形象。
而三岁的黄肉嘟看着这个不好吃的东西,忧郁地流下了口水。
两人的乳娘连忙奔上来,一人抱一个,抱怨真是太肉了。不过有人抱的殿下倒也老实了不少。
殿下临走前对黄肉嘟愤愤地字正腔圆道:“肉猪!”
黄肉嘟那会儿口齿不灵不会反击,但还是觉得他的心灵受到了伤害。
这个家伙怎么能这样侮辱肉猪们?在他看来肉猪们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东西之一,可以跟他玩可以被他吃,不管怎么看都比自己有用得多。
于是他决定以肉嘟之道还治肉猪之身!
其实那时候不可一世的侯爷也只有三岁,和黄肉嘟暂时有很多共同点。比如都是小胖子,比如在大人看来都不怎么聪明。一个是缺了根弦儿,一个是弦儿接错了位置。
对了,还有最要命的一点,就是胆小。
黄肉嘟充分地利用了这一点,半夜偷摸进侯爷卧房想吓唬他。如果现在他摸进去一定会被侯爷就地正法,但侯爷白天吃多了,也睡得死沉。
为什么乳母没有察觉到?因为黄肉嘟和侯爷本来就睡在一张床上呀。
所以黄肉嘟认定的卧房,其实就是被窝。
但很不幸他只会做猪头脸一种鬼脸,因为鼻子太扁怎么推都推不起来很苦恼。可喜还算有成效,吓得侯爷尿了裤子。
这件事是黄肉嘟一生的荣幸,或许也是一生不幸的开端。
再次见到侯爷,人家已经出落成英挺少年,黄肉嘟只能勉强不流口水而已。十二岁的侯爷,脸依然很臭,但只针对这只不开窍的肉球。
黄时总以为人家记仇要打他,吓得连忙用手里的大水蜜桃挡在脸上。半晌见没动静,才讪讪地握着水蜜桃乖乖站好。
“这个给你。”叹了口气的侯爷即将随父出征,没和这胖子多话,只递给他一只香囊。绣着不学无术的黄时看不懂的图案。
接过礼物黄时很是不好意思,他一激动一害羞就白里透红,吸溜着水蜜桃看上去如同年画里的送福童子。
“谢谢……我会收好的!”黄肉嘟用三两下吞掉了水蜜桃,蹭蹭手便欢天喜地接受了礼物。
殿下挑眉看着他:“……你到底是属什么的?”
黄肉嘟显得很光荣:“我属猪!”
殿下用缜密的思维思考了一下,最终觉得自己目前吞不下这么大一只。但早晚能连皮带肉拆吃下肚。
于是他意味深长地告诉黄时:“我属蛇。”
——不过他忘了一件事,这个世界上几乎所有肉食动物都是猪的天敌。不止蛇,属虎的江湖才俊常溯,看起来也非常□。
下了马车的侯爷暗自懊恼,他扔了那把扇子,黄肉嘟手工制作的扇坠却还珍而重之地贴身收藏。
时隔五年,他回来了可是这只肉球的胆小也不见好。侯爷“啧”地看了看天,心想再这样下去何时能出锅?
却还是叩响门扉:“肉猪出来,到饭点儿了!”
侯爷好整以暇地等着里面的肉墩子自己蹭出来,随身法宝牙签已经蠢蠢欲动。
尽管五年过去侯爷早就不尿床,胆儿也在死人堆里练得比当年的肉肥,但他还是放弃不了看到肉猪这两个字就面露诡异神色的癖好。
所以黄肉嘟战战兢兢推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史无前例微笑着的殿下。或许别人不明白但黄肉嘟的动物直觉告诉他,微笑就是萧鼎元最恐怖的表情。
他一着急就要关门,可惜侯爷手长脚长,轻轻松松便迈步进来。
接着殿下毫不理会惊慌失措的肉嘟,一通左捏右捏,心满意足之后还故意皱起了眉头:“瘦了。”
这次没有水蜜桃护驾,肉嘟吓得恨不得肋生鸡翅。
他只有哭丧着脸拉住殿下的袖子:“我不好吃……”
殿下对他咧嘴一笑,一口白牙锃光瓦亮。
TBC
三
笼屉里半遮半掩的肉包别有风情
“你你你……你到底是来干嘛的。”黄肉嘟揉着被捏痛的脸愤愤看着萧侯爷,他要报复!别看他这样他也是会记仇的,他不会像给常溯做饭那样喂这家伙的,绝对不要!
然而侯爷似乎完全明白他在想什么,根本没理会他。而是潇洒地一手扛起他就走。黄肉嘟被吓得不轻胡乱扑腾:“我很重的你放我下来!”
侯爷一手扛着人一手毫不消停地揉搓了圆圆的屁股一会儿,心想要是有尾巴多好。
尽管肉嘟没那么肉了,但显然不包括屁屁在内。又松又软弹性幼滑很像刚出炉的馒头,轻揉慢捻之后发现黄肉嘟已经抖成一团,侯爷产生了恶劣的满足感。
“别闹。”侯爷似乎是又笑了,但黄时好想哭。
“——你不是职业纨绔么,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跟班。”侯爷把人扔上车,动作一点都不温柔。
“我能付你钱让你去找别人吗?”黄时不死心地把自己蜷在角落里眼巴巴看着萧鼎元。
叉着腰看他的萧鼎元显然没有这个打算:“不能。你又便宜手感又好,只要管饭就行。简直是最适合被压榨的对象。”
接着用不知何时换上的扇子挑起黄时尖尖的小下巴,凑近肉嘟耳边声线**:“别想着你的常大侠了,他都订婚了,不会再来找你。”
黄肉嘟听到这个消息怔住半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是呆呆的,有点伤心。
侯爷看到他这个样子也没多说,径自上了马车,吩咐驾车。
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黄肉嘟却突然语不惊人死不休:“……你不是和我一样大嘛,那你分明也属猪呀!”
侯爷顿时青白了脸色恶狠狠瞅着他:“为了上战场我改了年龄,所以现在我就是属蛇!你给我记住!”
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黄肉嘟气鼓鼓看着他,心想我的饭只做给常溯吃,你想也别想!我一定要把你吃到穷!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萧鼎元有这么大的敌意,好像只要见面就会炸毛。
明明自己脾气一向很好,萧鼎元也没干什么太过分的事情,大概是逃生本能吧?明明对着常溯就不会这样。
其实黄时是有点喜欢常溯的,所以他偏心偏得理直气壮。
有一天晚上常溯醉醺醺地回来,黄时本来睡得死沉,却被一身酒气的常溯摇醒了。
“你干嘛……”黄肉嘟揉了揉眼睛翻个身,露出粉白的一截柔软肚皮。
常溯含混不清道:“我要跟你睡……边儿去!”
黄肉嘟就老老实实把被子分给他半个,自己翻身向里一倒,又睡着了。
结果半夜肉猪突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嗯?顶在自己屁股上的东西是什么?怎么有点硬邦邦的,不对啊,黄瓜没有这么硬吧。
结果他一回头,看到目光炯炯的常溯。
他又低头,看到常溯怒涨的小兄弟。
“诶?!你干什么快、快收回去!”黄肉嘟手忙脚乱扑腾着想下床,结果被常溯伸腿一压直接阵亡。
好沉啊……为什么他比自己重。黄肉嘟有点沮丧,因为他一致认为娶媳妇儿就要娶比自己瘦一点的,喂胖媳妇儿才有满足感嘛。
现在这个好像不用再喂了。
“看什么看……没见过啊?我说你是不是没有?”喝醉了的常溯又粗鲁又不怀好意。用出奇灵巧的手三两下剥掉了黄肉嘟的裤子,然后吹了声口哨。
常溯感到很愉悦,肉嘟不愧是肉嘟,连这种地方也像个小蘑菇,观赏性大于实用性。
黄时彻底傻了。
其实半夜常溯是鬼迷心窍,不知道为什么就肖想起了肉嘟的胖屁股。试探着顶一下居然软软的……!他偷看一眼睡得正香的傻子,睫毛很长,呼吸之间脸颊带了微微的红色。
——不知道里面是什么颜色。
一边这么想着,常溯就不老实了起来。
他觉得一定是因为自己没吃饱。
此刻正沉浸于愉悦之中的常溯突然被黄肉嘟气恼地咬了一口,他目露凶光直接扑倒肉嘟开啃。
黄时嫩得活像刚出水的鱼,哪里知道□感觉。只慌得一叠声推拒他,“都说了我不好吃……呀!厨房里……嗯……还有鸡腿你要吗……嗯别吃我……”
常溯虽然哭笑不得,但一看基本没有战斗力的黄笨蛋已经化成一摊面糊,眼泪都摇摇欲坠了,于是他只好退而求其次。
鸡腿大侠居高临下气势十足地说:“要么互帮互助,我就不吃你。”
黄肉嘟不太懂,就懵懵懂懂应了声好。
——结果是被逼着劳动双手到欲哭无泪。
常溯还不怀好意地嘲笑他:“怎么这么长时间还不出来?你居然是金枪不倒?”
黄肉嘟终于忍不住哭了:“我是第一次……”
常溯:“按理说第一次应该很快啊……什么你是第一次?哈哈哈哈哈!十七岁!”
黄肉嘟努力瞪他,但是一睁大眼睛,哭得更凶了。
后来想起来,他总觉得常溯应该是有点喜欢他的。哥哥们讲的风月故事他虽然听得一知半解,但也多少懂点。
他还仔细地思考了一下,觉得常溯虽然不会下崽,但是有个这么能吃的媳妇或许也是好事。至少自己的厨艺确实是在逐年精进。
但现在听说常溯要娶亲……他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有点像失恋?
好吧,那么我也是失过恋的男人了。
这么想着,黄肉嘟闷闷不乐地低下了头。
因为神游天外的缘故,就连对面的王爷悠闲地提出若干不平等条约,他都傻兮兮地一概点头。
王爷:“你真的听清楚了?从今天起你跟我睡,否则没、饭、吃。”
黄肉嘟这才如梦初醒——“什么?!”
TBC
四
作为隐藏任务NPC,食物们给的奖励一向丰厚
在侯爷的胁迫下黄肉嘟只能答应包办他的一日三餐,尽管明知挑衅只能带来反效果,黄时还是忍不住嘟嚷:“猪蛇!”
这可是他有史以来骂人最毒的话,连萧鼎元都诧异地看了看他。
接着萧鼎元颇感兴味地说:“会做蛇吗?”一边这么说着,一边用看肉猪的眼神上下打量黄时。
黄时气球般胆子顿时被戳破,忍不住哆哆嗦嗦:“……会,但不是季节……呀!殿下你是不是出去打仗吃不饱啊别吃我!”
到最后话音里已经带了点恼怒。
萧鼎元闻言大笑,见好就收地不再逗他:“会做就好,那么现在就去买菜。今天午饭做什么?”
萧殿下虽然是个侯爷,但从小颇得皇上喜爱。因本朝不立外姓王,所以侯爵已是尊荣之极。皇上因喜他年少屡立战功,遂破格许称殿下,一应封赏与亲王相近。
但就算皇上笑得再和蔼,彼时萧鼎元虽然还不懂藏拙,也明白这碗皇家饭难以下咽。吃多了,怕是会噎死自己。
所以他还是宁愿逗逗肉嘟,吃些家常菜。就算这头小猪做的不好吃,来日方长,慢慢□。
看着萧鼎元深思的面容,黄时忍不住又打了个寒颤。
到了市上,萧鼎元便把黄肉嘟放下,临走丢下一句:“别舍不得花,做得好了,重重有赏。”接着以标准纨绔姿势扬长而去。
——尽管确实少有哪家公侯子弟接送厨子,但萧殿下显然还太年轻。他只做到了头,却罔顾过程。当时他还惦记着回去处理公事,多年后他想起这茬儿恨不得抽死自己。
买菜这种相当有境界的生活情趣,显然不是天潢贵胄五陵少年能领悟的。但对于黄时来说,他想要的只是这样一个人。
萧侯爷错过一刹,差点就恍惚半生。
座中少年听不惯,玉山未倒肠先断。
——不过对于现下的黄肉嘟来说,最重要的问题显然是怎样能说服老板便宜点卖给他这条鲫鱼。
鲫鱼是要扁身子白肚子的好,乌背的鲫鱼一定有股傲气倔强。做成菜也会突兀盘中,如像多年前悲壮而不识相的荆轲。
黄时才没那么多感伤,他只要做得好吃。
正讨价还价愁眉苦脸,突然被人一拍肩膀:“肉嘟!”接着还不待他反应就被人一把拥入怀中。
“——我想死你了!”说话的男人玉面英神,神采飞扬但又跳又叫显然破坏形象。
“二、二哥!”
“没错就是我,想我了吗!我从江南回来啦,骗回了好几位大师傅。这次一定要把鼎中春开起来!你还不到我那里去做事?别谦虚了我知道你唯一的优点就是做菜哈哈哈,咦你在买鱼?快付钱回去做给我吃……”
话唠如此的男人,就算长得再帅,也不可爱。
“我知道啦二哥……我的水平不行的……”黄肉嘟苦着脸迅速掏了钱,拉着他二哥走到一边,并诚挚地表示他真的不想受二哥压榨。
这时突然从人群中分鱼拂蛋地走出一个潇洒人物,身着道袍尖尖脸儿,眉目横波面无烟尘,仿似仙境中人。
只见仙人高深莫测走到他们面前,手里托着一物似是法器。走近才发现是颗糖葫芦球,而且仙人神色严肃,嘴角还有一大块糖渣。
“阿弥陀佛,酒肉穿肠过,佛祖心头坐。特请肉嘟施主赐饭,长久没吃,贫道的肚子很是想念。“
说着啊呜吞掉了那颗晶莹红艳糖葫芦,还舔了舔掌心。接着一甩拂尘,面色庄严。
黄肉嘟于是也认真地问:“休复哥哥好,你付钱了吗?“
黄二哥早已习惯性做好准备,在卖糖葫芦的小贩气恼地将木头扔来的一刻掏出钱包,顶着脑袋上的包步履出尘地付了钱。
接着被骂回来,霎时垮了脸对他弟弟说:“肉嘟你看,你要是再不从了我们,你哥就要被他吃死了。“
——没错,黄二哥本来排行是第三,但他实在太二了,甚至给自己起名黄黄黄,字好吃,还有个番邦名叫多吃不长肉。所以二哥忍不住和他换了排名。
而这位休复道长,不知来历不知去处,但却是黄二哥的吃中损友。
黄二哥的理想是把酒楼开遍天下,休复道长的理想正好是吃遍天下名厨,如果可能的话再睡一下。于是二人一拍即合,一进**酒楼便双目放光挽袖大干,一出门便摇扇子的摇扇子、甩拂尘的甩拂尘,人称吃类。
——盖合败类吃货于一体,吃遍海内无敌手也。
看着他们诚恳的眼睛,黄肉嘟只好认命叹气。
休复一见小肉猪松动,立刻提出要求:“黄氏糖葫芦我垂涎已久,不知有幸品尝否?“
黄二哥嗤之以鼻道:“牛鼻子你别装了,上次肉嘟送给你那糖人儿面人儿都被你啃了,真是拉低我的水准。“
道长好整以暇理了理拂尘:“我就啃了齐天大圣的一个头,我可不记得什么时候把金箍棒也吞了。再说是谁说唐僧的眼珠子比猪八戒肚子好吃要跟我换的?!“
黄肉嘟捂住耳朵:“别说了好吓人!我答应就是了,但是要跟我去萧鼎元家里。“
黄二哥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表情丰富就像**了一样,并露出一脸大义凛然的表情:“……肉嘟你跟哥说,那家伙给了你多少聘礼或者是占了你多少便宜,让你去做无偿劳力?“
道长冷冷地瞟黄二哥一眼:“你看你弟弟像那么有脑子会要钱的吗?“
接着豪气干云地拍了拍黄肉嘟肩膀,“被骗了你一定很伤心吧,没关系,贞操就像隔夜的饭,馊了就馊了!哥帮你吃穷他!”
黄肉嘟闻言,菜篮里的鱼掉了一地。
最后他只能把两头猪牵回家——咦不对啊,那是萧府不是他家。黄肉嘟摇摇头,还是忽略了微妙的悲哀感,奋力拎着沉重的菜篮吭哧吭哧往回走。
经过卖糖葫芦的摊子时他似乎听到有人抱怨不好吃。
“啧,什么东西,污了本大爷的牙!”
这声音,好像常溯!黄肉嘟一听到,便加快速度。不过一定是自己错觉吧,毕竟他都要订婚了。
——人潮中常大侠却发现这只小猪的惊惶。
他愤愤扔下手里的糖葫芦,开始考虑要不要再让黄肉嘟围着自己一阵子。虽然那家伙什么也不懂,现在还被人忽悠了一通,但做饭是真的好吃啊。
冰糖葫芦是黄肉嘟拿手好戏,逢年过节大派放,孩子们都喜欢。以山楂果为主,冰糖蘸糖浆制成,酸甜欢喜,如冷艳美人,亦如邻家俏女。
津门谓之糖墩儿,更添一笔憨憨童趣。
黄肉嘟做糖葫芦,讲究新鲜蘸得,排起长龙,不一阵儿便空了木把。别的小贩尚随身带着签筒,以招徕客人抽几只,多少赚得几个铜板。
但黄时不用。
新鲜冰糖山里红,又甜又脆不黏牙。咬一口欢欣雀跃到无以复加,耄耋老人不能咬食,轻舔一口也唇齿生津。
满是心意滋味。
以前手头有钱的时候,黄时会叫人做了长长葫芦串儿,年夜灯会,拿出去让孩子们围着嘻弄玩耍。红彤彤亮晶晶,精神头儿十足如武生长翎。总也吃不完,像是过不完的好日子。但再怎么渴望,终究不能振翅高飞。
念及此处,常溯握紧了拳。
他有他的抱负他的人生,并不打算叫黄时横插一杠。但他忘不了黄时红着脸递给他的糖葫芦。
盈寸的山里红,半剖开去核,微露春容,一点鲜妍上眉峰。
或做出不同小孔填入山药,或在内里用澄沙枣泥装饰,外面更是披挂了一身的山楂糕、青梅块。如宝光璀璨旦角,卖相诱人,就连嫌弃这是小孩子玩意的常溯都不禁咽下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