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好基友的日常除了做饭还有神烦,被翻红浪太凶残暂不讨论
离开的时候天并没有下起毛毛雨,反而万里无云。萧鼎元扶额心想装忧郁都不行,只好用力吃了三大碗饭。
黄肉嘟走的时候踮脚亲了他一下,表示硬邦邦的。女娲娘娘炖他的时候一定是开锅走油了,一口咬下去牙都要咯掉。
但黄肉嘟还是觉得这就是他的媳妇儿,尽管他不敢说不过他有把干粮分媳妇儿一半。媳妇儿太能吃了真的是个问题。
萧鼎元最后跟黄时说的一句话居然是:“当心自己,你还有一堆猴儿精要照料。”
看着黄时在远去的前方朝他挥手,天上白云一朵飘来,放佛可以采摘。就算暂时浮萍万里,也终究仰望同一片蓝天。
真的不想参透了世情,浓情和蜜意里面,不需要太清醒。
一转身,萧鼎元仍是那个威严的少年将军。
然而烟尘嘶去,早已定下他年约。
黄时此行带了台鲞、槽鲞,和虾子勒鲞。
——夏日选取玉白般带子勒鲞,盐水浸泡一日,入锅油煎,在一面未黄处铺上虾子。放进盘中以白糖蒸之,一炷香为约。
带些年糕干鱼,便是一餐美食。世间万事寄黄粱,都需火候。连梦浓时分都有命运掌厨,该醒便醒,丝毫由不得自己。
然而纵没有珍奇食材,也要实战浑身解数料理,至少可将这一梦,梦得精彩。
虾子醉生梦死,他人口腹中懵懵懂懂,安知一觉醒来,你口中微小生命,不是金印紫绶盛气凌人。
鲞之味亦如世事最迷人处,永远有意想不到的转折。
黄时听萧鼎元说派了人来照应自己,虽然自己不会武功,看不出随行人中谁是哪位武人,但厚待他们显然是必须的。
台鲞肉软鲜肥,可以生拆可以与鲜肉同煨,甚至还可以做成鲞冻。在易口渴的三伏夏日也不失为美食。而虾子勒鲞三伏天更是别有意趣。
黄时带得多,给大家纷纷分食,看他们吃得酣畅,本来没什么胃口也不禁多吃了几箸。
暮晚寻得店家投宿,却教他遇到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人。
黑衣的俊朗男子站在他面前抱臂朗笑,“肉嘟嘟,好久不见。”
黄时听到他的声音还有点儿恍惚,调转视线才发觉常溯依旧英俊潇洒,显得更加成熟,不见憔悴。
不及再细看,肉嘟连忙打招呼:“好久不见常大侠……呃,嗯真的好久不见啊。”
常溯一反臭脸常态,这次缓缓向他走来,面上竟是微微动容关切。
他左捏捏右捏捏,皱起眉头,是黄时熟悉的抱怨语调:“瘦了,萧鼎元怎么苛待你的。”
黄时不知为何只觉尴尬,想躲但又怕失礼。
只听得常溯语带愉悦,“你若要去摩云庄,我正好同行。可能你还不知道,我此去是见江庄主独女,文益兄……哦不,休复道长,有可能成为我的大舅哥。”
他一面说,一面留神关注黄时神态。
再次重逢,说不激动,是假的。
往昔历历,两个人无忧无虑在院子里捂着耳朵放炮,祈求来年平安。然而满地碎红,终是狼藉难收。
常溯也知自己出言太急,然而他真的想知道,黄时心里,还有没有那么在意自己。
他热诚的眼睛和心头的谋算,生生要撕裂自己。如果无法逃脱,不惜一切手段。
哪怕同入地狱。
黄时看着他笑得过分开朗的脸庞,不知为何有点害怕。但他是孤身一人,只好握紧了香囊站定脚步,不后退。
——常溯要娶亲,他心里还是会有些不舒服。但渐渐会淡化成做坏了一桌好菜的遗憾,随年渐忘。
他可不知道常溯想要什么反应,只好客气地道:“恭喜你。”
常溯专注地注视他,忽然一挥手示意,整间客栈不多的人便悉数散去。
黄时有点惊慌,余光扫到一个挑夫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似是不必担心的样子。这才镇定下来。
常溯一步步逼近黄时,“肉嘟,我很想你。如果你当初直接开口要我留下,而不是凭空消失,或许事情不会演变成现在的样子。”
“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以前对你的付出视若无睹,是我太蠢。”
他语气婉转,欲语还休,目光里多少哀切深切,似幻如梦。
黄时却只搞不明白状况,傻傻看着他。
常溯聪明过了头,心中一喜,只以为黄时是被他感动,继而再接再厉:“……但是现在,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走?!”
黄时觉得不可思议地皱了皱眉,看在常溯眼里就变成了欲拒还迎,“你的新娘子怎么办?”
盖因肉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只好避重就轻。
常溯松开他,退后几步,成竹在胸地笑了:“只要合了江老庄主的心意,他必会成全我们。我偶然发现,你长得很像他夭亡的儿子。”
黄时闻听此言,如遭雷击。
常溯还在温言细语,黄时却什么都没有听进去。他脑海中浪荡不羁的那个鸡腿大侠,和眼前温柔的少年英杰,无论如何重合不到一起。
黄时静静地看着他,目光中的惊惧终于无法掩藏:“我来这里……到底是为了干什么?”
常溯即时警觉: “……是不是萧鼎元对你说了什么?”
黄时摇头,但离他远了些,“我觉得,我好像不太认识你了。”
常溯手一颤,但迅速换上无可奈何的笑脸:“是我太心急……也罢,走一步看一步。”
接着他伸出手轻轻触碰黄时的脸,“无论如何,你要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你。”
伸回手,他暗忖这幅深情形象似乎没有使黄肉嘟同情感动……这必定是那杀千刀的萧鼎元的功劳。一时又怨恨自己为何不早点下手,现在只有放长线钓大鱼。
不知道长那里还能否等得及。
他终是苦笑,倒也有几分真意,“夜深了,你去歇息吧。我不扰你。”
然后站在原地,用深沉目光催促黄时,直到看着他上楼去。
立于夜色里的常溯,面上的痴情还未消褪,眼底却浮出一层阴狠。
“人和势,都只能是我的。”——纵然不会说出这话,势在必得的神情,也足替他昭告野心。
而黄时回到屋里掩上门,却只觉得不对劲。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透着怪异,尽管他不擅长逻辑,但就算常溯有所成长甚至是喜欢他,也不该自然到这个地步。
常溯一定会别扭的,这么运筹帷幄的人,他可从来都不认识。
握紧放在心口位置的香囊,黄时觉得自己像是被人牵着走。如果没有这缕幽幽香气和它的主人,只怕真的要沉迷其中。
他确实不很主动,可是常溯一举一动,都显得太顺理成章。
就像一个……写好的故事。
如果常溯真的喜欢他,他该怎么拒绝呢?黄时纳闷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既想拒绝,但为了哥哥,又要去讨江老庄主的欢心。
最后他还是迷迷瞪瞪睡着了,一晚上,都是萧鼎元没饭吃被饿坏了的噩梦。
第二天一早,常溯便先他们一步快马加鞭回摩云庄。美其名曰不能失了礼仪,黄时却想,如果是萧鼎元,他一定会陪我的。
然而就算他再忐忑,摩云庄的大门,也还是近在眼前了。
TBC
十一
谁家灶头无烟火,谁家吃货不搅基
江老庄主为人和蔼——至少在黄时看来是这样。
刚入摩云庄时,威严气象自不待言,只看庄内来往弟子,个个也举止有度双目有神。黄时来不及细看,见到常溯,他们便皆低头施礼。
而黄时被笑眯眯的常溯拉到老爷子面前时,还好奇地想这里厨房会不会很大,因为大家看上去都很能吃。
常溯给江庄主见礼,黄时便像模像样学着施了一礼。老爷子上了年纪视力不佳,但甫一睁开眼,还是足够黄肉嘟打个冷颤。
庄主看到他的一刹那似乎晃了神,喃喃道:“德遇……!”
黄时有些心酸地看着这位垂暮老人,权倾天下又如何,一样连自己的爱子都不能抱拥。就算他的德遇在他面前,他也只能伸出枯干的双手,老泪纵横。
但是庄主毕竟历经一生风浪,转瞬平静下来,“老眼昏花,让小兄弟见笑了。”
黄时忙称不敢,又在庄主身旁坐了。絮絮问了些年龄等事,也都据实以告。
老庄主在人精里打滚一辈子,只是少见这样朴实孩子。以前也想着望子成龙,但现在看来,能有这么一个憨头憨脑的小家伙陪伴左右,已是幸事。
二人遂显得格外投缘,几日后便商定,要在这月月圆那天置一席家宴。
庄主笑呵呵道:“正好借此机会,敲定琴灯与阿溯的婚事。”
黄时尚不觉有异,常溯心中已掀起波涛。
但他还是垂眼,微笑应好。
几日以来,老爷子的夜宵都是黄时包办。杏酪和假牛乳等安神益品老爷子本不愿吃,嫌弃这软绵绵甜丝丝的是妇人之食。
急得黄时好说歹说,只道宵夜不能再吃油腻之物,老爷子年岁既大,更该惜福。
老之一字,若是旁人说来,庄主必喝令拉出去三十大棒。
但看着黄时肖似儿子的面容,他无论如何说不出拒绝。
捧起精美小盏,他想,也许真的不该辜负孩子一片赤诚。也罢,就当惜福。
甜点软滑酥嫩,实在麻痹意志。然而皮薄的劲道的、清甜的可口的,一团团逐对成逑,如春柳春花飞满天,永不凋谢的盛世华年。
只想一次接一次,从好吃到掉泪的点心里,解脱自己的遗憾。
每一口,都是一个故事。
所以江庄主,也不得不屈服。
而黄时不得父亲喜爱,一直找不到机会孝敬长辈。好容易寻到机会,也是真心将庄主当做爷爷对待。
既然吃得投缘,那么一切没问题。祖孙俩其乐融融,倒也快活。
——不过对于常溯来说,最重要的是自从黄时一来,老庄主便放松了对饮食的警惕。
家宴前一晚,坐于亭中他呷口清茶,不知何时开始佩一把乌扇。悠然闲淡间有股凛然,无怪琴灯小姐心折。
“你那边准备得如何。”现在的常溯,似乎已不用再以弟弟的身份和江文益对谈。
“无碍,药已准备好,不过是什么时候混进去的问题。”道长不喜饮茶,更不喜令人开始看不透的常溯。
“那头肉猪看起来,对你是丝毫不念旧情啊。折在他手上的感觉如何?”于是他挑眉浅笑,有心讽刺,看上去却一派人畜无害。
常溯收起扇子,亦笑,“以前是我没说,现在我告诉您,兄长大人,不要叫他肉猪。他有名字。”
道长眉峰转冷,“不管怎么叫,事成之后,他还是要从人世消失。”
常溯不知在想什么,看起来十分悠然:“老庄主暴卒,大少爷不得已还俗处理事务,而主犯不知下落,这不是很合理?至于犯人么……给我处置也不过分吧。”
“虽然现在庄中多是我们的人,但若你偏私,风口浪尖上我们一样死无全尸。”
常溯仍然好整以暇,“他一来,老头子就不再对饮食疑神疑鬼,你该庆幸才是。不然我们怎么有机会?”
“再说,”常溯看着月亮的方向,微微一笑,“他被萧鼎元迷了心又如何,笨蛋总需要□。到时候寻个地方关起来,心里也就只有我了。”
道长有点难以置信地着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择手段?“
常溯“哈哈“大笑,笑够了才负手看着他的兄长,”哥哥,恐怕你是最没资格说我的人。“
道长一怒之下拂袖而去,朗月清辉,却也只觉悲哀。
他们兄弟俩互相扶持到今天,对权位谁坐毫无争抢**。只因,那也不是真正想要的。他们说服自己只想要复仇的快感,然而从何时起,开始互相算计。
拼上的,是最重要的东西。
江文益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向黄二少房间走去。
——他若要发泄怒火,宣泄情绪,再没人比这痴傻二少更合适。不过是个工具。
可深深埋进对方身体中时,江文益用嘴唇堵住那柔软□。
月光之下无人可见,他的表情,却很温柔。
然而那也不过是残忍的温柔罢,或许也足够黄二少回味一生。
身上的男人低下头,罕见地哄诱:“哭什么。“
“不,没有。“不用看黄二少也知道那是一张皱起眉头的脸,梦里描摹太多遍,几乎要用血线刺绣在掌纹间。
他对着月光灿烂一笑,能留住这一刻相拥。也足够美妙。
谁稀罕你带我远走,谁痴望盼到顽石融化。能让你习惯我是哪样配方,我可以等。
然而天光一幻,枕边依旧空无一人。
黄二少整理衣冠起身,挺起酸痛的腰,笑得依旧风流俊俏。
来到厨房,黄肉嘟正在准备一道滋养好菜,名唤“仙鹤神针“。黄二少便乐得给他打下手,顺便偷几口菜吃。
脱胎自凤吞翅的这道菜,用小小一只乳鸽,鲜腻美味几如乳酪。内藏足足三两海虎翅,晶莹剔透,浓汤入味。阳光下是视觉味觉双重考验。
用老葱、火腿、猪骨、陈皮,再加入必不可少的姜葱勾芡,翅滑鸽鲜,肉质肌理简直舍不得用牙齿亵渎。
那种急切令口齿生津,老葱沉着而味轻灵,火腿屈居配料肉香依然厚实,绝不欺客。猪骨微笑承担重任,奉献精髓给这绝妙神针。
陈皮芳香沉郁,幽幽蔓延身姿,化腐朽为神奇,直如画龙点睛,这一口汤浓饮下,几可乘云驾雾飞去。
这道菜无论谁来吃,都是对自己的无上宠爱。
飞禽与海类,共聚你面前,贺之万年。黄金买不来这样一口感触,买不来仙鹤起舞神针飞跃,在你腹内化形成仙。
就算做俗人又如何,能吃到这样一口鸽肉,轻轻吸吮这样一碗鱼翅,立死可也。
这道菜之后,黄时擦擦汗,让黄二少当心厨房的人偷吃。结果黄二少自己就先偷吃了起来。
肉嘟气鼓鼓看着他哥,对方却笑得不见眼。
“黄大厨,赐你老哥多吃两口吧,这样的菜,可遇不可求。过一天少一天,吃一道,也就少一道啊。“黄二少说这话的时候一脸陶醉回味,但黄时还是觉得有点不对。
“哥……你怎么了?“
放下锅铲,黄时才发现这两天哥哥说话少了,吃得也少了。
黄二少笑眯眯摸摸他的头,“什么都别问,哥哥一定会护你周全。你只要做点饭打赏我就好啦。“
“哦……那我去做生炮鸡,哥你还是先吃点儿吧。我看你怪怪的。“
被油手摸了头的黄肉嘟对二哥全然信任,于是乖乖地先盛一碗给他。接着自己跑开,开始下一道要人命的菜。
用小雏鸡斩成小方块,干脆利落,小中见身手。如十万雄兵,内中一二,也各负奇志,器宇不凡。
用秋油和酒拌,起锅又灼,连灼三次。盛起后再用醋、酒、粉纤和葱花喷之。
如仙女张网海上,皮脆肉香。葱花之味三起三落,醋如夜幕繁星点缀,动摇成一出创世史诗。一咬之下,好吃到牙齿拜服,软舌称臣,献上无穷无尽口水作为贡品。
在美味的国度里,我们都太容易被征服。
其实爱情,又何尝不是。
TBC
十二
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怎么就是不明白
凉碟种种,黄时都交由其他人去做。夜宴既开,老爷子见不到肉嘟便急忙唤人去叫。肉嘟只得应声答道还在做菜,再有鸭糊涂、烧海参,和一道金线穿元宝,便大功告成。
他在厨下忙活,很想看到萧鼎元吃这些菜的表情。不知为何,也许是动物本能,他总觉得今天要发生些什么,待在厨房令他感到安全。
肉嘟今天没胃口,就算上席也吃不了多少,反扰了老爷子兴,不如稍后再去。
反正有二哥作陪,想来不会冷场。
他奋力将一只肥鸭白煮至八分熟,冷定后去骨。拆成天然意趣,不拘形状的方圆之块。下原汤煨之,再用盐三钱,酒半斤,捣烂软如泥的山药作为附赠惊喜。
快要煨烂之时,再加香蕈、姜末、葱花等。
他想了想,又放进些甜软芋头。
这一只鸭糊涂软烂可口,温厚香醇,颇适合老年人食用。大概亦如韶华旧梦,天黑,天清,天光,一觉醒来,手中锦绣片片碎裂。只余残年。
但幸有肥鸭镇场,找补回内心的失落。
肉嘟想,如果自己老了,一定要常吃豆腐等养生食品。现在年轻,还是把想吃的都吃个遍吧。不然等到牙齿酸软眉目不清,再想去追求什么,也太晚了。
最后,肉嘟使出浑身解数用梅花大乌参做一道压轴好菜。盘中海参个个浑圆肥壮,元气十足,参刺如乳突,黑亮晶莹,观之可喜。看上去有种憨厚力气,气霸山河,不由分说。
但海参本身其实除了腥味没什么味道,必须用鸡汤肉汤轮番煨过,使用恰到好处的冰糖和黄酒收汤,才能达到软糯入味的效果。
这一盘菜是黄时自己端去,老爷子交口称赞不绝。
“烧海参必用上好乌参或梅花参,发之最难。要么如烂泥要么如胶皮。不过这一碗糯而韧,汤汁香浓,酥脆软糯,一鸡与肉的鲜味尽入吾彀中矣!”黄二少眉飞色舞一番解说,众人更是交口称善不提。
老爷子招手叫黄时坐,“最后那道教厨下做即可,肉嘟坐到我这里来。”
今晚黄二少义务为老爷子讲解,庄主听得高兴,便教二少也坐于身边。现下一左一右,俱是黄家子弟。一清秀可喜,一风流俊俏,倒也着实养眼。
常溯等人都只笑老爷子偏心不依,江文益今日做俗家打扮,笑闹一阵后起身曰:“虽则金线穿元宝不过是饺子与面同下,我也还是去看看他们做得如何。”
庄主抚须朗笑,“食不厌精,老夫今日算是领教到了。去罢,早些回来。”
不一时江文益回席,笑言甚妥,“可要现在传菜?”
正在此时黄二少却笑眯眯提议:“这是道吉祥菜,上之前总得有些名目才是。我看,不如我们各敬老爷子一杯,以贺万年!”
黄肉嘟正在给他二哥夹菜,听了这话有点疑惑,他记得二哥不爱喝酒的。
然而众人纷纷称好,庄主也不甘示弱,命另换了酒具来,今日索性痛快一喝。
只有江文益皱眉看了看常溯,见对方谈笑如常,无隙可寻,也只得罢了。
众人捧盏敬过几番后,庄主已醺醺然微醉。黄二少长身玉立,站起身来将酒杯一端,庄主兴致正高,也便回身向他。
二人正言笑晏晏之际,黄肉嘟突然听到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他看到黄二少的笑意。
只是突然之间。
黄时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便看到常溯等人掀桌而起,一时间愤怒的嘶吼和兵戈声突然响彻。
老庄主瞪大的双眼在血色中慢慢闪现,黄二少袖中匕首出鞘,沾了血的秀致面容,只余疲倦。
黄时呆呆地看着江文益冲上去给了黄二少一耳光,门外的那道吉祥菜被人撞翻,倒在地上有诡异的颜色,但无人在意。
——而常溯却微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