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吃莲子。”素还真捧着琉璃盏走到谈无欲床边,说了三四遍,谈无欲才从书上抬起头来,望了他一眼道:“劳了我的手,却饱了你的腹,不吃!”说着身子一侧,向床内偏过头去。素还真知道讨好无用,估计师弟是打定主意不给他好脸色,也罢、谁让自己理亏?只盼明天谈无欲气消了再来赔罪,便转身退出房去。刚走了两步,又听谈无欲道:“哪里去?”
素还真一时未解其意,只答道:“回房去。”
“不可!”谈无欲把书放在床头,嘴唇几番开合才憋出一句:“我得看着你,省得你用我的躯壳做些什么……腌臢事来。”
这真是因祸得福,就是二人双修之后,谈无欲也常将素还真赶回自己卧室去睡,谁想竟因此得以与师弟同床共枕!素还真连声道好,飞也似的抱了自己的枕头来便往谈无欲床上放。谈无欲按住他的手,皱着眉道:“你……睡地上。”
“那怎么成!我是不怕的,只是现在苦的可是你的身子,你舍得我可舍不得。”素还真挤上床,将双手往谈无欲腰间一搂,觉得触手比往日粗了一圈,谈无欲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冷笑道:“我谅你脸皮再厚,对着自己的脸也干不出什么来。还不放手!”说着在他手上一拍,背对着素还真闭眼躺下。
素还真讪讪地收了手,又不死心的看了看枕边人露在衣外的一截脖颈,他想凑上去亲吻一下,可瞥见自己的侧脸,还真是一阵别扭,只得作罢。眼睁睁看着这一个期盼已久的共枕良宵,就这么飞也似的溜走。
“师弟,是我输了……师弟强过我万倍……”素还真被一阵隐约的人语吵醒,睁眼只见谈无欲站在镜子前,一手拿着宝剑,嘴中不停的小声说话。素还真凝神去听,只觉得二人一般好笑,故意出声道:“无欲在说什么?”
“哈!”谈无欲毫无被人窥破机密的忸怩,高笑了一声,刷的宝剑出鞘,用剑在手臂大腿上接连比了数下,方转身道:“我正在念叨,不知是断了你的右手好,还是斩了你的左腿,给你留个纪念、好好得个教训,再不敢戏弄于我。”
“可了不得!”素还真虽知这是玩话,还是从床上一跃而起,握着谈无欲的手哐啷还剑入鞘,他深知谈无欲x_ing格高傲,此时若不就坡下驴把话叉开,断臂斩腿或不至于,但是赏他几个通透的血窟窿,师弟还真干的出来。
“自己的手摸着有趣儿吗?”谈无欲见素还真收了剑却不放手,不由冷冷横了他一眼。可素还真这张脸眉目温柔俊雅,无事还带三分笑意,这一眼的威力与谈无欲自己的飞眉凤目怎可同日而语?素还真不退反进,又用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笑道:“我摸自己也不行?我这脸也是水灵得紧呢!”
“好不害臊!”
“是是是,当然是没有师弟的脸嫩。”说着伸手向自己脸上摸来,谈无欲忙用剑鞘去格挡,口中斥道:“别动手动脚!”
“好好好,不动手动脚……”素还真眼珠一转,又道:“今儿天好,我去后山洗澡晒太阳去。”
“不许去!”谈无欲明知他是故意如此说,还是恨得牙痒痒。
“呀……”素还真故作吃惊,“原来师弟这样不爱干净,也罢!可师兄我可是最爱整洁的一个人,还劳烦师弟这三天,帮我多洗几次澡……”
话还没说完,谈无欲手中剑光已如匹练般划到,素还真忙笑着向外纵,边退边道:“师弟留心,伤的可是你的躯壳!”二人一个追一个逃,似斗似闹,又把天山搅了个天翻地覆。
日月跳丸,时光飞也似的过,三天转瞬便过去了。就在这第三日,谈无欲忽然要素还真去山下的镇子里买几样东西。素还真好生意外,这几日师弟将自己看得这样紧,怎么忽地转了x_ing?还没等他问,谈无欲已经点燃了一支清远香,嘱咐道:“这香一支能燃一个时辰,你须得在香烧完前回来,可没什么时间去耍花活。”说着手中飞出一个锦囊,要素还真到镇中再看。
素还真接过锦囊,他虽疑惑但心里另有打算,也就满口答应下来。他到了山下打开锦囊一看,上面只写了四样东西,偏偏这四样东西分别在镇子的四角才能买到。二人在村镇内向来不使用法术,用脚跑遍这四处当真须得个把时辰。
一个时辰后,素还真从镇上回来,那支清远香正燃到底,谈无欲仍坐在原处,好像不曾移动过。素还真把买来的东西放在谈无欲身边,谈无欲也不检点清查,只是点点头。素还真留心去打量他,也看不出什么破绽,只是纯白色的道鞋上,沾了米粒大的一点红土。
是夜,二人换回躯壳,素还真仍赖在谈无欲床上不走,说是自己头脑昏沉,怕是运功时出了岔子,须得以双修术炼精化神才能好。谈无欲知他耍诈,不免一番讽刺,哪里肯应?素还真叹气道:“师弟既不顾为兄死活,好歹念你我同门一场,今天又帮你买了好些东西回来,渡口气与我导气归元……”谈无欲闻言果然低下头来,一手抚着师兄的脸,竟真向素还真唇上吻去。素还真大喜过望,赶紧闭眼相迎,可左等右等也没等到唇瓣相亲,只得将眼偷偷睁开一线,谈无欲正似笑非笑的望着他,见他偷看、便往他唇上吹了口气,随即道:“气已渡了,你可好些了吗?”素还真躺在师弟床上,二人同榻而卧,烛影摇曳、香风微拂,只喃喃道:“哪里能好,只怕更坏了些……”
谈无欲睨了他一眼,也不再答话,转身径自躺下。素还真又道:“师弟不肯双修也不肯渡气,怎么也得容我在这儿同住几日,若犯了病、乱了气,师弟也好及时救我。”谈无欲笑了一声,轻声答道:“我看你时时都在犯病……也罢,随你便是。”竟没再说什么,一任素还真去了。素还真本以为得费好大一番水磨功夫,谁知却如此容易,真是惊喜之极,从此他俩鸳枕同眠、日夜不离,直到二人结侣破坛,素还真入魔醒来,他才又躺在自己数十年没睡过的卧室中,衾枕被褥都被人送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