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系之舟 by 扶摇直上(悲惨小受变成“鬼魂”的故事)【完结】(4)

2019-04-26  作者|标签:扶摇直上(悲惨小受变成“鬼魂”的故事)


  用平静的口吻说出最不愿意接受的事实,我希望这个我曾经深爱过,想要与他相伴一生的男人,给我一个我想听到的答案。
  
  “你死了,那楼上的人是谁呢?”褚天翔俊朗的脸上浮现一丝茫然,突然张开手臂,带着疏离和戒备向后面的建筑靠拢,“难道……难道李子桓说的都是真的!”
  
  他将目光投向一直在我身后的李子桓,喃喃低语,求助似地恳求,“李子桓,你不要吓我,我……”
  
  “他是顾安阳,一直都是。”李子桓接过他没有说下去的话,“你楼上的,”他指了指上头,认真的重复,“上面的不是顾安阳,这里才是,只是你一直没有发现而已。”
  
  “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褚天翔像是勉强接受了眼前的灵异现象。
  
  “人鬼殊途,那次的车祸的后续,我已经和你说过。”李子桓比了一个姿势,“想要知道更多,你就必须留在这里,给你和安阳一个最合理的解释。”李子桓镇定的冲我们挥了挥手,退到离我们最远的一盏路灯下。
  
  没有风的夜晚十分寂静,像是所有生物都突然间死去。
  
  褚天翔压制住过于明显的反应,向前几步,却始终和我隔着两米远的距离。他的手指在不明显的抖动着,大拇指摩挲着蜷曲的食指——这是他慌乱的表现。
  
  他久久没有说话,我看着他的鞋尖,开始平静的叙述事情的始末,包括我曾经跟在他后面,来到墓地的事情。
  
  我长话短说,没有略去碰见自己的肉体就被一股力量反弹的一段,我懂得用什么样的腔调,什么样的停顿吸引他的注意力。
  
  在叙述的过程中,他没有做任何评论,渐渐镇定下来,放开握成一团的手掌。
  
  “待在我身体里面的,是路远。”我用这句话作总结,发现他僵硬的动作迟缓而又呆板,似乎在真相面前揣度猜疑,商酌如何开口。
  
  此刻犹豫的人变成他,往事过眼如烟,回忆倒流如潮。
  
  这场不愿意醒来的梦,终将有醒过来的时候。
  
  是时候做个了断,斩断我们之间脆弱的链条。
  
  “今晚就像是一场梦……”他深深的看我一眼,“你怎么会死了呢?你怎么会死了呢?”他重复着,面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跳动着。
  
  “你曾经说过,我和路远要是一个人才好。”我回答他。
  
  “……我说过?”他沉默了一会儿,漆黑的眼睛里有几缕不甚明显的血丝,语调放轻,“现在,叫我如待你?”
  
  “褚天翔!你要称心,我就放弃了乐队的工作,乖乖的待在家里,每天等你下班回来,使你称心。你要如意,我便每天讨好你,从不过问你的烦心事,让你如意,可是称心如意……哪有有称心,又如意的事情?!”
  “我承认我对不起你,安阳,你冷静一点,也为我考虑一下,现在这种结果,要我如何处理?你给我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耳中轰鸣,没有丧失功能的感官嗡嗡作响,我知道,他已经选择了路远。
  
  “你从来就对不起我,混蛋!你选择了路远对不对,你认识他多久,认识我多久?你就这样作践你我的情分!”
  
  我终于说了出来,是不甘,愤懑,怨怼……我爱的人变了心,可我不舍得抽身离开,执着于他,将是徒劳无功而返。
  
  我困在泥沼,慢慢下陷,无人搭救,不能自拔,最终窒息。
  
  还是文艺小青年的时候,喜欢坐在阳光下看书,看过一句诗:
  
  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初读时懵懂茫然,到现在大彻大悟,我与他的缘,早已名存实亡。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墨迹墨迹墨迹……嘤嘤嘤嘤~~~可是人家就是改不了嘛!


8

8、第8章 因果 ...


  我早该明白。
  
  褚天翔别开脸,不与我对视,也不直接回答我,只有凛冽的风,吹拂树叶的声响,安静的可怕。
  
  “这一场梦,是吗?”褚天翔打破了这可怕的寂静,声音轻不可闻。
  
  “是闭眼再睁开眼,一切都恢复原状的一场梦……安阳,”他顿了顿,“你明明知道,我在感情方面,从来都不擅长做选择题,你……你来告诉我,这只是一场梦好吗?”
  
  褚天翔的右掌探到胸膛,脸上带着迷茫的神色。
  
  “不是梦,都是真的,我总要听你亲口说出来,才能放心。以前是不敢问,怕你烦我。 现在是我想问,你却不敢说。”我喉咙堵塞,声音脱口的艰难,进入阵法被炙烤的感觉似乎再次回来,刺激着我的灵魂。
  
  褚天翔从迷茫中醒来,漆黑的眼眸深深的凝望着我,想要说什么,嘴唇蠕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天翔,你怎么还站在楼下!”从远处传来的急促声音打断了我们之间的沉默。
  
  褚天翔看不出表情的脸上露出几分惊讶,急急的看我一眼,转过身去看慢慢走过来的人。
  
  是路远!
  
  他穿着蓝白相间呆板的格子睡衣,几缕发丝向上翘起,像是刚从睡梦中醒来,看到褚天翔不在,匆匆赶下楼来。
  
  ……他。
  
  我愤愤咬唇,被他打断我与褚天翔来之不易的会面同占用我身体的愤怒齐刷刷的涌来,恨不得上前暴揍他一顿……可是我已经没有了身体,灵体接近他,只会被凭空而生的力量反弹回来。
  
  暴打他的愿望恐怕无法完成,而目前最需要解决大麻烦,就是将路远打发走……最好,不要让他看到我。
  
  褚天翔迎上前去,像是遮掩我的存在,悉悉索索的说话声被风刮走,路灯下的李子桓发现了这边的情况,对上我求救的眼睛,食指放在鼻尖摇晃了几下,轻轻的摇了摇头。
  
  他是什么意思?未等我想清楚,和路远相谈的褚天翔之间出了问题,路远大声的说着什么,狠狠的推开挡在他面前的褚天翔,朝我所在阵法的方向大步跨来!
  
  “你……”他见到我,用我的脸凝成惊恐的形状,指着我大叫,让我压制下去的厌恶感重新浮现。
  
  占用我身体的人,露出比我还要惊惶的表情,只觉得十分可笑和荒唐。
  
  褚天翔亦步亦趋的跟过来,抓住路远的手腕,又看了看我带着一丝冷笑的表情,声音已不像刚才那般镇定。
  
  眼睛来回的在我与路远之间穿梭徘徊,褚天翔在不知不觉中放开了路远的手腕。然而对着我入神的路远没有发现这些,面颊上的肌肉抽动,扭曲成陌生的形状。
  
  “你怎么在这里?!”路远似乎在一瞬间有了质问我的勇气,双眼紧紧地盯着我阵法内现出实体的灵体,他身边的褚天翔在他话音刚落时,猛的抬头,向我望去。
  
  “这是我的心愿,不明不白被你取代的心愿。”我面上的冷笑扩大,略带嘲讽的语气和他尖利的声音对撞着。
  
  “你不该出现在这里。”路远的声音凝成一线,毫不在意离他原来越远的褚天翔,一步步的向我靠近,眼里出现不善的目光,阴戾而诡异。五指大张,抬高的手臂向我挥来,发出带着浓烈敌意的进攻!
  
  我猛生报复的快感。
  
  褚天翔,看看你选择的人啊,他终于露出他的爪牙,你欣赏他的理智和温和,可他现在哪有半点理智可言?
  
  我并不惧怕路远的攻击,几次避开他凌厉的攻击,在他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上找到突破口,存了戏弄他的意思,诱他一味的进攻。
  毕竟他现在占用的是我的身体,我的体力我最清楚,这样耗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就能因为耗尽力气停止进攻。
  
  但我与他的缠斗并未进行很长时间,李子桓撑开一把明黄色的大伞,罩在我们头顶,大伞轻轻的旋转着,发出令我晕眩的光。
  
  流淌的光线穿透我的身体,微微抬眼,喘着粗气的路远亦是如此,淌着汗的脸上浮现不甘的神情,“你找了帮手!”
  “你也可以让褚天翔出来帮你。”我回敬他,越过他后方的空地,褚天翔早已不在原地了。
  
  “说得对,”路远危险的眯眼,努力地转过身去,想要向褚天翔求助。
  
  他必定失望。
  因为那个自私的男人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
  
  路远的自信在他转头的时候便被击的粉碎。
  褚天翔没有站在他的身后。
  
  他自信心被褚天翔击碎,我自是高兴。
  同时冒出惆怅的心情,褚天翔,你藏得太深太好,连孤魂野鬼都能蒙骗。
  你才是我们之间最可怕的恶魔啊……
  
  那透明的光线很快便消失,路远被光线折磨的奄奄一息,与他对比,我的精力似乎恢复到最旺盛的状态。
  
  七日之限将至,我自嘲又悲悯。
  
  是褚天翔不要我啦,无论我是人是鬼,在他变心的那一刻,他便不再关心我的喜怒哀乐,我与他,再也没有回到过去的可能,即便时光重来。
  李子桓约见褚天翔,带过我来,是想让我解开心结。
  爱上一个,当他爱你的时候,你会觉得地球都在围着你旋转。
  当他不爱你的时候,你会觉得地球的重量全都压在你的心头,爱变成了恨,纠缠不休,想要挽回。
  但爱情就像一张薄薄的纸,你将它揉成纸团之后再铺开,它身上的痕迹怎样也无法消除。
  我一直劝自己理智一点,心存侥幸,故意避开纸上的痕迹,真相一个比一个的残忍,我无法忽视这张满是痕迹的纸时,便是我解脱的时候。
  
  我想我是明白了。
  李子桓,谢谢你。
  


9

9、第9章 轮回 ...


  我向李子桓表达了谢意。
  他脸上浮出惊讶又欣喜的表情,他在为我高兴。
  
  “我想通了,我们回不到过去。”
  我微笑道。
  
  “想通了就好,”李子桓看了看虚弱的路远,面上带着微笑,“他,在事业上是一个成功的男人,但在感情上,他从来不是一个成功的人。”
  李子桓给他的朋友下的结论客观公正,他睿智的双眼注视着我。
  
  “我知道,”我又好的伸出手,与他相握,“是我糊涂了,麻烦你了。”
  “你太客气,我们是朋友,帮你渡过难关,是我的唯一能做的。”
  
  “谢谢,谢谢你,十分感谢,”我诚恳的点点头,又问,“路远怎么办?”
  他似乎早就知道我要问这句话,一点也不诧异上一刻打得不可开交,把路远当成死敌的我流露出对路远的关注。
  “只要他不再为非作歹,收回不入流的小把戏,他还能活下去。”
  
  “哦,他有伤害褚天翔之外的人么?”我惊讶。
  “当然,以鬼魂之身取代人类的,要付出极大地代价,他不得不吸食活人的精气,来增加自己的力量,修复不属于他的躯壳。但我看褚天翔的神气极好,想必他是爱着褚天翔的。”
  
  “我会小小的警告他一下,不用担心。”李子桓收起明黄色的大伞。
  “你安心上路,在你离开的时候,我会送你一程。”
  我点头,天空泛蓝,黎明将至,我解了心结,一路畅通无阻,极快的回到墓地,见眼泪和刀疤最后一面。
  
  三个鬼魂重聚在一起,不知不觉的八卦起来。
  墓园有多添了一个鬼魂,据说是吃太多蜂王浆猝死的。
  穷了一辈子,好不容易赚了大钱,买了一柜子蜂王浆弥补往日吃不到的缺憾,与过去告别,却不想自己对蜂王浆过敏,猝死离开人世,此刻正在新坟头上哭诉。
  
  我听了哈哈大笑,叹道“人生无常。”
  眼泪和刀疤看我无比正常,松了口气,跟着和我一起高兴起来。
  “解开心结,能够轮回,是福气啊。”
  眼泪和刀疤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睛里捕捉到一丝遗憾。
  
  “谢谢,谢谢各位,”我大笑,讨打的伸出双手,“再来一点祝福,我会走的更快,投胎祸害其他人。”
  “得意忘形!”
  眼泪和刀疤十分有默契的啐我。
  
  *********
  如墨的夜空沉积着,没有月亮的夜晚有着温柔的夜风。
  我按照眼泪的指示,站在我的墓前,静候鬼差……和李子桓。
  李子桓披着风衣如约而至,额上带着薄汗,眼含笑意,“我没有失约。”
  “能来就好,谢谢你。”
  
  我们沉默良久,凝视远方,没有再开口。
  李子桓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在墓碑前的台阶上,不时看一眼腕表,似乎比我还要焦急。
  
  “你有急事?”我误认他要处理其他的事情,最先打破沉默。
  “不,只是担心鬼差误时。”他摇摇头。
  “不时午夜十二点?”
  “对,现在已是十一点五十八分,耽误了时间,你还会排很长的队渡奈何桥。”
  “你……你是道士?”我把一直想问的话问出来,“会做法,见我没有半点惊奇,你是——”
  “我是个普通人,不时道士,这些本领,是家父传授的。”
  “天师?!”
  “可以这样说。”他点头。一股阴风逼近,强大的威压笼罩着这片墓园,方才墓园中的窃窃私语全都止住,前方的黑雾散去,穿着黑白西装的鬼差一左一右的走到我面前,“可有心愿未了?”
  “没有。”
  “那就好,”白西装拉着长长的铁链,扣住我的双手,浓重的寒气压得难受,身边的李子桓同鬼差打招呼,“好久不见,小黑小白,提个要求,你们办事效率快一点。”
  “就你事多,”白西装看了李子桓一眼,“李天师真是大善人。”
  “哪里哪里。”李子桓自谦道,拍拍我的肩膀,“保重。”
  “再见。”
  我点头,身后的景物再飞速倒退,黑雾弥漫。
  我同世界告别,同所有的人告别。
  我爱的和我恨的人。
  
  再见。
  *********
  房间里的阳光一寸一寸的挪动着,阳光下的微尘上下浮动,房间里响起有节奏的钟摆声。
  捕捉到房间里细微的动静,我的睡意渐消。
  缓缓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天花板。
  熟悉的纹路让我睁大了瞳孔。
  
  猛的起身,挂在腰上的手臂垂了下来,一声不满的闷哼击中了我的大脑,视线歉意,背后那张又爱又恨的脸,在我的后背蹭了蹭,我心惊胆颤,推开这张脸,顾不上穿鞋,惊疑不定的冲进浴室,想要灌一头冷水,使自己清醒,让这荒诞的场景从我视网膜中褪去。
  
  冰冷的水刺激着神经,没有半点变化的世界似乎在剧烈摇晃,我抬头,在镜中看到自己苍白的脸,平凡无奇的脸上那颗熟悉的痣,空洞的眼眶和突出的颧骨全,甚至连消瘦的骨架都是陌生的模样。
  ——我是谁?
  这样曾经厌恶非常的脸是谁的?
  
  我对上洗手池上的镜子,张大的瞳孔泄露了我失控的情绪。
  我是谁?
  我怎么会是路远?!
  
  从浴室门口传出的声音犹如刀剑挑起我的神经,“路远,你怎么下来了,你,你恢复了……”巨大的喜悦戛然而止,我用右手击碎了眼前的镜子,门口半-裸着身体的男人眼里带着慌乱,急忙跑过来,抓住我流血不止的手,小心翼翼的试探,“路远,你怎么了?”
  
  “我不是路远!”我大声吼道,推开他,却始终被他强壮的手臂桎梏着,不得逃脱。
  “路远,路远……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我不该与你争吵,让你失足滑下楼梯……你睡了好久,六个月,长到我以为你再也不能醒过来了,路远,原谅我,原谅我。”
  男人低声的恳求着,熟悉的嗓音在脑中撞击,产生巨大的回音。
  
  我不是路远。
  路远是夺去我身体的鬼魂。
  是他取代了我,顾安阳。
  我怎么会是他!
  我摇头,狠狠的咬上桎梏着我自由的手臂,在他呼痛放开我的时候,钻进书房,那张书桌里,放着我和路远对话的日记本!
  只要找到他,我便能证明我不是路远!
  我是顾安阳啊!
  日记,日记!
  我推开桌上碍眼的书本,在桌面寻找,甚至打开抽屉,蹲在地上寻找。
  桌子被我弄乱,书本上沾着我的血迹,急促的呼吸和紧绷的神经让我晕眩,双眼模糊,我靠在桌子旁,坐在地上吞吐着空气,被汗浸透的衣服贴着肉,十分难受。
  男人尾随我冲进书房,在我失去力气靠在桌子旁的时候将我扶起来,不容拒绝的拉起我受伤的手,声音带着浓浓的歉意,“路远,对不起……你在找什么,让我帮你找找看好吗?”他像只萨摩耶,轻轻的舔了舔我的脸颊。
  我被他温和的声音蛊惑,竟然要他帮我找出日记本。
  “在这里,你拿着,不要激动,路远。”
  褚天翔温柔的托起我没有受伤的收,将我记录心情的日记本塞到我的手里,我感觉无神的眼睛重新有了焦点,聚焦在熟悉的笔记本上,不顾他在一旁观看,直接放到最后几页。
  
  ——什么也没有!
  ——就连签字笔留下的印迹也不存在。
  整整五页的笔记,怎么会消失?
  翻到前处,笔记本上是工整清隽的字体,一丝不苟的印在纸张上。
  那些潦草的笔记呢?!
  
  巨大的疑惑敲击着我,我翻遍每一页,无法找到那一夜留下的任何痕迹。
  “不见了,这么会不见了,你撕过我的日记本吗?”我问褚天翔。
  “没有,路远,我没有。”
  
  我的慌乱被褚天翔接受,他将我揽在怀里,让我的脸贴近他的胸膛。
  这熟悉的气息并未使我镇定。
  灵魂与肉体分离,我想到最后为我送别的李子桓。
  他能为我证明吗?
  
  我抓紧褚天翔的手,紧张的问他:“你是不是有个叫李子桓的朋友,我要见他!”
  “路远!”
  褚天翔的声音绷紧,“我不认得什么李子桓,也没有这个朋友,你冷静一点好吗,路远,我很担心里你。”
  “你在骗我!叫他过来!”
  “路远!”褚天翔紧紧抓住我的肩膀,双眼凝视着我,“你才刚刚恢复,冷静一点,我去叫医生过来。”
  
  “你在骗我。”
  “我没有骗你,路远,有我在,你不要害怕,有什么事和我说,我帮你解决……”
  “你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能做!”我激烈的反驳,被褚天翔重新按回椅子上。被恐惧抽干的身体没有半分力气,一切证明我存在的东西都被抹去。
  顾安阳,世上还有顾安阳这个人吗?
  
  家庭医生匆匆赶到,为我检查了身体,撑开我的眼皮,观察我的瞳孔,并为我包扎好受伤的手。
  褚天翔摸摸我的额头,为我改好被子,轻轻的带上门,门外的声音扔止不住的传入我的耳朵。
  
  “褚先生,他能突然醒过来,已经算是奇迹了,你的恋人也许是昏睡太久……”
  “医生,你是说他神经受了刺激?”
  “我只能这样断定,他情绪不稳定,精神失控……你的描述符合这种情况,他感觉自己是另一个人,把自己当成另一个人,有人格分裂的状况,你要注意,给他创造安定、适合疗养的环境……”
  
  荒谬!他们都认为我是路远,却不知道我是顾安阳。
  我是顾安阳啊,为什么没人相信我。
  那些记录褚天翔爱上另一个人变心的画面,如此真实。
  在他们眼里,顾安阳只是一个分裂出来的世界和人格……
  
  我是顾安阳还是路远?
  我是谁呢?
  这条没有系紧的小舟一路飘荡,没有终点,亦不能回到起点。
  
  我的眼角淌下一滴滚烫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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