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竹在钟杳怀里痛痛快快哭过一场,上了车让暖风毛毯裹得暖暖和和,被钟杳哄着吃了几口饭,终于撑不住,蜷在钟杳怀里睡熟了。
钟杳收紧手臂,眼底的笑意一丝丝淡去。
钟杳拂开林竹额间的碎发,低头静静望了一阵,轻吻了下林竹依然泛红的眼角。
什么都不难解释了。
林竹为什么会那么害怕和父母相处,为什么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为什么能一眼就看穿那些记者狗仔的圈套,为什么每次都能十拿九稳地替他把最好的资源抢下来……
怀里的人在梦里微微瑟缩了一下,钟杳慢慢抚着他的脊背,低头细细吻着他的眼睛。
读心……不是没有副作用的。
不光是会被迫面对过于直白和真实的人心,还有更多的,更直接的对身体的负荷——睡不好觉,容易疲惫,一旦能力使用得过度,立刻随之而来的眩晕和头痛,都真实地落在林竹身上。
想起那一次怎么叫都叫不醒的人,钟杳掌心隐约渗出些冷汗,后怕地绷紧嘴角。
对林竹来说,这些不过都是太正常的事了。他从小就和这样的天赋相伴,习惯了赤裸裸的人x_ing,习惯了毫无温情可言的世界,也习惯了这些“不要紧”的“小毛病”。
林竹从没想过让任何人因为这种事心疼他。
钟杳慢慢呼了口气,把人往怀里护进去,拢着林竹的手慢慢舒展松开,把那柄钥匙放回外衣口袋,小心查看着白皙细瘦的手掌上硬生生硌出的血痕。
林竹睡着也觉出疼了,忍不住吸了口凉气,蹙着眉不舒服地动了动。
“不疼了,不疼了……”
钟杳轻轻替他吹着气,一边胡噜着经纪人的头发柔声安抚,直到林竹重新释开眉宇,才把那只手慢慢拢在掌心。
钟杳抬手,打算替林竹解开领口透透气,目光忽然微微一顿。
林竹衬衫左胸前的口袋里,整整齐齐叠着条他不知道丢哪儿去了的领带,好好的藏在外套里头。
钟杳眼底微烫,心里酸软着一疼,轻吸口气,嘱咐司机:“不去酒店了,回家。”
林竹睡得并不安稳,模模糊糊听见他说“回家”,心头一紧,挣扎着本能清醒过来。
他都没察觉自己睡着了,醒来还有些恍惚不知身在何地,对着钟杳手里的领带懵了三秒,从头到脚腾地红了,磕磕巴巴:“哥,我——我就是——”
“就是什么?”
看着林竹的反应,钟杳心里依然发疼,面上却已经带了笑意,刮了下他的鼻尖:“就是发现我把领带落家了,帮我带着?”
林竹如释重负,拼命点头:“对对对……”
他一边点头一边瞄钟杳,眼看钟杳就要把领带收起来,忍不住扯住了钟杳的袖子。
钟杳眉峰微挑,低头望他。
林竹刚醒,身上还没多少力气,顶着红透了的脸低头:“哥,你给我吧,我给你买条更好的……”
林竹盯着那条领带,满眼不舍:“我——我喜欢这个颜色,这个颜色的好看……配衣服。我——”
他的话音还未尽,钟杳已经一手拖住他背后,把人轻轻揽起来,低头细致地吻了下去。
林家小少爷在酒会上威风凛凛斩妖除魔,高定西装保镖助理装备齐全,偏偏配了条半旧的不知名领带,不少人都忍不住八卦是怎么回事,辗转着就问到了他这里。
他半宿没睡着,一不小心抓住了同样没睡的经纪人,圈回窝里哄着人说了委屈,这一整宿就再没能阖眼。
今天的戏不重,一共只有几场文戏,也就只有上朝跑那九十九级台阶累一点儿。正巧靳振波要回来赶影协大会最后的交流讨论,钟杳一上午没休息跑了十来趟,把戏份提前拍完,自费蹭了张机票,跟着靳导一块儿飞了回来。
靳振波还以为他有心向上,脸色好了不少,欣慰地表扬了他一路。
钟杳细致地吻着林竹,直到怀里的人身上发软脸上滚烫,才终于稍稍后撤,抹了林竹眼尾沁出的水色,一笑:“那你发没发现……你的糖少了六块?”
林竹晕晕乎乎,半天才理解了他的话:“……”
和知名影帝偷经纪人糖这种事相比,自己拿条领带好像确实不算什么了。
林竹脸上依然热着,抬手飞快抹了抹嘴,胸口起伏不定,尽力掩饰住唇角的弧度:“为什么……是六块?”
“昨天早上一块,中午一块,睡前一块。今天早上一块,中午一块……”
钟杳认真数着,忽然一笑,摸出最后一块糖,细致拨开糖纸。
林竹抿抿嘴角,正要探头去接糖,就眼睁睁看着钟杳拿着糖晃了晃,慢条斯理地放进了自己嘴里。
林竹:“?!”
林竹忍不住去扒钟杳胳膊,想看看他是不是又把糖藏在手心里逗自己,被钟杳捞了个正着,稳稳圈在了胸口。
对面胸膛里透出来的心跳也微快,林竹呼吸微摒,下意识抬头,看着钟杳的耳朵一点点红了。
司机还在,总不好意思太过分了。
钟杳抬手放下挡帘,迎上林竹的视线,红着耳廓含了糖抿起嘴角。
温柔的心音一点点浸漫脑海,林竹呼吸微滞,脸上腾地烧起来,攥着钟杳的袖子左右看看,横了横心,主动仰头亲上去。
钟杳吻住他,咬了半块糖哺进他嘴里。
车外路灯温柔,悄然泻落一片光芒,
*
为了不让钟杳太折腾,林竹特意把机票定在了晚上,离起飞还有几个小时,还能在家里多待一会儿。
林松塞来的饭菜不够两个一天都没吃饭的人吃的,折腾了这一趟,两个人都饿得不清,肚子也闹起了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