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渐渐降临,赶路的一行人便打算就地休息一宿。樊清自是不愿,又闹起了小姐脾气。而薛裕丰只见樊清和她的丫鬟从马车里出来,便觉得有些奇怪。而樊清也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
“我以为他不想和女孩子一起坐马车,所以改骑马了。”樊清被薛裕丰盯着问便有些畏缩,到嘴边的告状也变成了为自己行为的辩解。
薛裕丰二话不说便骑上马掉头寻去,也不管身后嘴巴撅得老高的樊清,带着羡慕的眼神偷笑的邱弘和一脸状况外的秦春河。
疾行到无人处,薛裕丰沉下声道:“出来。”
眨眼间,两名影卫出现在薛裕丰的马前,正是影十一和影七。薛裕丰瞧了一眼就发现影十二不在,心中不好的预感渐渐弥漫:“影十二人在何处。”
影七垂头答道:“启禀主子,影十二身体不适,半路停下休息,属下已在沿途留记号于他。”
薛裕丰可不管影七有没有留下记号,一甩马鞭循着来时的路扬长而去。十一和影七也不敢耽搁,立刻跟上,哪里知道,还没跟上几步就被薛堡主一句话给吼住了。
“滚远点。”
这下,两人哪里还敢紧跟着,只得远远地跟着,就怕有个人跳出来对主子不利。
天色渐渐全黑了下来,眼看着周围的可视度越来越差,可他这一路过来都没感觉到人的气息,更别说人影了。薛裕丰有些着急,又想对着马屁股甩上一鞭。就在这时,他感觉到树丛中有人,直接纵身跃起将树丛中的人揪了出来,定睛一看,果然是落单的影十二。
影十二没有想到自己被主子像是母j-i提小j-i一样被拽出了树丛。他本来以为主子急匆匆向回赶是有急事,还想着悄悄跟上。哪里知道,才跟了没多久就被主子拎了出来。
就着明亮的月光,影十二发现,主子又生气了。
该不该请罪呢?影十二心里有些纠结,虽然以前的主子很难懂,但是最近,主子的喜怒着实太难懂了。
其实,这一次影十二又错了。
这一次其实不怪影十二,就连薛裕丰自己也以为自己是应该气愤的。可事实上,着急却多过生气。而此时,他也回过味来,樊清恐怕没有全说实话。虽然他承认很难明白自家影卫到底在想什么,但是不意气用事这一点倒是肯定的。
再瞅着影十二这一身影卫打扮,薛裕丰是当真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薛裕丰有些无奈地问道,他算是明白了。当初叶筠说得没错,让影十二假扮男宠是一个糟糕透顶的计划。他这个影卫与那些专门惑人的男宠半点边也搭不上,先不说樊荃会不会怀疑了,就连同行的那几人都骗不过。
这点想通,薛裕丰也不纠结于影十二这与男宠八竿子打不着的行为了,脱下自己的外衫将人从头包到了脚,他可是没有忽略入手透凉的皮肤。
“主子,属下……”
“先上马。”
见影十二神情紧张却不敢反抗的样子,薛裕丰板了许久的脸柔和了几分。
两人一马在月色下疾驰,只是此刻薛裕丰的心情却和来时完全不同。回到他们停留的地方,薛裕丰不假人手的将影十二抱下马背,为了防止有人看见他影卫的服饰。
坐在一旁的樊清自知理亏,并没有赶凑着上去,只是心里已经将这个来路不明的‘男宠’嫉恨上了。她的裕丰哥哥居然为了这个东西盯着她心慌,这笔账是一定要他还的。女人的嫉妒心总是来得强烈,一旦在心头扎根,便很难拔除。
晚饭之后,影十二换了一套紫灰色外袍静静地坐在角落,他还想着主子在路上对他说的话。主子说,等到了松陵派与叶神医汇合之后,定要给他好好瞧瞧。看看为何一个影卫的身子骨会如此的弱,别是之前的伤落了根。其实,影十二心里明白,之前被主子打的那一掌所受的内伤早就在叶神医的医治下康复了,而外伤除了这双手十指,其余也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他现在之所以如此虚弱,也是有别的原因。他悄悄地瞅了眼自己手上脉门处的朱砂痣,一筹莫展。
第二天,影十二盯着骑在马背上向他伸出手的主子傻了眼。
薛裕丰发现不管影十二放在哪里,这个木讷的影卫都能奇迹般的给自己找各种意义上的麻烦,他还不如直接将人带在身边来的省心。于是便有了上面这一出。坐着马车看到这一幕的樊清几乎是咬碎了一口银牙,再怎么哭闹也只换来了薛堡主一句“清清,乖。”
众目睽睽之下,薛裕丰牵住影十二的手,将其限制在自己胸前一块方寸之地。他心里愉快地想着,这下总不用担心这人一下子又出什么幺蛾子吧。偶然间,他发现影十二有意无意地扯着自己的衣袖,心下奇怪,这一双手在之前早膳时已经被看了个全,早就失去了遮掩的意义。
接下来的路程便顺利许多,不出七日,一行四人便到达了松陵派。到家的樊清兴奋地不行,这马车还没停稳便跳下车扯开嗓子就要喊,好在秦春河及时制止了她。
“师妹,如今我派正在举办丧事,不可大声喧哗。”秦春河认真的对樊清说到,可樊清又怎么是肯乖乖听话的主,正打算撒开腿跑,这时一个穿着素衣的健硕男子迈着矫健稳当的步子迎面向他们走来。
来人面如冠玉,纵然已年过四十却仍然脚步轻盈,可见其内力强劲。他虽着一席素缟,却不显颓势,略显憔悴的面容上一双不怒而威的眼睛里带着隐隐可现的欣喜。
“爹爹,女儿回来了。”樊清推开秦春河拉着自己的手,扑进了男子的怀抱之中,笑嘻嘻地撒娇起来。
“掌门。”
“嗯,回来就好。” 樊荃搂着女儿笑得一脸慈祥,方才的威严气势一扫而空,俨然是一个普通慈父的模样。
薛裕丰借着将影十二扶下马的机会偷偷打量这个半年不见的二叔伯。上次两人见面还是在五叔伯的生日宴会上。当年他们五人结拜时,他父亲薛崇仁年纪最大,亦是最早闯荡江湖的人,自然成了五人中的老大。而年龄第二大的樊荃自然排行第二;依次是老三温轲,如今的少林高僧;老四季佑,现松陵派长老以及年纪最小的老五邱泽彦,也就是邱弘的养父,栖霞山庄现任庄主。
就在他沉思之际,邱弘已经上前拱手道:“樊叔伯,家父今日因庄中事务繁忙无法亲自前来,特派晚辈前来表达歉意。”
樊荃对邱泽彦心存忌惮,巴不得不要见到那人,如今人不来正好合了他的心意。见眼前的晚辈如此恭敬,他便也CaoCao客套了几句作罢。将邱弘迎进门,樊荃顺着樊清嫉妒的眼神看去,正好见到了护着一名男子缓缓走来的薛裕丰。
作者有话要说: 樊荃:女儿,那个人是不是你心目中的未婚夫?
樊清:是啊是啊~
樊荃(抄刀):想娶我女儿?先把你家的莺莺燕燕都废了先!
薛裕丰(转头就走,心中窃喜):那我不娶了。
樊荃,樊清:……
第12章 礼物
虽然不知薛裕丰怀中男子的身份,见女儿这般反应,樊荃大约也能想出个所以然。心中暗自苦恼的同时,也有一丝暗喜。
“晚辈见过二叔伯,晚辈近日觉得片刻离不得时儿,便一同带着来了,还请樊叔伯不要见怪。”薛裕丰拿手轻抚十二的脸颊,眼神也片刻不离,看得樊荃直皱眉。
进门时,樊荃轻声在薛裕丰耳边道,“裕丰,叔伯只希望你能够知分寸,毕竟死者为大,千万别做出什么冲撞死者的事。”薛裕丰心中极为不喜樊荃的靠近,面上却像模像样的满口应了下来。
来到厢房,薛裕丰面色y-in沉地端坐不语,站在边上的妙凝一个劲的给影十二打眼色。打得眼睛也算了,手也酸了,就差没有直接说了。影十二反应了好久才领悟过来,提起桌上的茶壶为主子斟茶,心里还在奇怪妙凝怎么不自己动手。
而妙凝也是无声叹息,她这般也只是希望堡主能够开心罢了。她时常跟在堡主身边,虽然堡主出行时陪伴在身边的人面容各不相同,但堡主对他们的态度却是大同小异。唯有这一次,堡主居然气得在屋顶上窝了一宿,妙凝怎么会没发现其中的不同。
薛裕丰接过影十二斟的茶,在示意其坐下之后,便取出了方才收到的飞鸽传书。书信上写着“叶离巢五日,不日将至。”只有叶筠到了才能够知道樊齐长老的死因到底是什么。十二虽说是重生的,但是作为影卫,能够知道的情报着实有限。
薛裕丰拿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暗自思忖一般,“妙凝,把‘礼物’准备好,明日拜了樊齐长老之后就去会一会本堡主的四叔伯。”
“好嘞,妙凝明白。”
他口里的‘四叔伯’指的自然是五兄弟中排行第四贪生怕死的季佑,也就是现在松陵派的长老之一。这个季佑向来跟着樊荃行事,说是樊荃的跟班也不为过。也难怪樊荃做了掌门之后他也能够坐上长老的位置。也得益于季佑的x_ing格,薛裕丰才想到了从他口中套问消息的办法。
影十二坐在一旁看着主子出了神,他想着前世的主子一定也是这般坐在厢房中思索之后如何应对与季佑的见面。而当时的他则是躲在松陵派外的树上,肆无忌惮的发呆。因为樊荃此人疑心病重,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猜忌,主子决定将影卫留在了松陵派之外。这一次也不例外,若不是十二此时的身份是男宠,恐怕他也不能够进来。只是这样,他发病的症状恐怕也遮掩不过去了,十二有些忧心地想着。
“十二,十二,在想什么?”
薛裕丰唤了两声才将身边的影卫唤回神,心下觉得奇怪。自从林中落单之后,十二似乎越来越容易看着他出神。虽然说敢直视他的眼睛算是一个不小的进步,但是瞅着瞅着就出神算是个什么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