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数数村里的人头 by 鬼叫鬼叫鬼【完结】(2)

2019-04-26  作者|标签:

☆、第一章

  刘师爷今日起了个大早,站在村口亭边等待。
  师爷已经花甲年纪,站在风中一会儿腿脚哆嗦,拐杖快要遁入地中,旁边跟着两个衙役,劝他还是亭子里坐坐,师爷瞪了一眼:“万一县官来了看到怎办?”
  衙役低头认错道:“的确很没有礼貌。”
  师爷移到亭子里,放下拐杖,悠悠道:“你们听力好,我老了太困了就先睡一会,等下有马的声音过来,叫我一声。”
  两衙役也坐下,点点头,睁大眼远眺,待师爷呼噜传来,也开始闭眼打瞌睡。
  刘师爷先回去吃中饭,再去了趟衙门找两衙役去凉亭换班,顺道就在衙门睡了趟午觉,午时接近未时,他起身前往村口,村口俩衙役在凉亭里睡得正爽,师爷很是恨铁不成钢,拿起拐杖就纷纷扬扬敲起来,大骂不争气,衙役表示很委屈。
  傍晚时分,凉风从小道边上穿过来,搅醒了睡着的刘师爷,他胡子飘飘欲仙,师爷及时把它拉入人间,换班衙役睡的口水横流,一天的等待让老骨头刘师爷觉得像在地狱,而救世主新县官至今没有任何消息。
  师爷用拐杖敲醒俩人,问道:“是今天么?”
  衙役点头:“没错,今天是这个月中唯一的吉日,隔壁村长今天还嫁女儿呢今天。”
  师爷又问:“把信拿出来再对一对。”
  衙役翻遍全身才恍然道:“好像在乡长那里。”
  师爷惊讶:“什么时候的事?”
  “不是你叫我给他的么?”
  “我怎么不知道?”
  “没啊,乡长前几天把我叫过去说你最近牙口不好,要了隔壁林乡长的请帖去了,我一时找不到在哪里,索性就把所有信都给他了。”
  “我说我的请帖怎么不见了!”师爷愤怒敲头欲打。
  衙役闪避,口中解释,倍感委屈:“可是乡长冲我笑了,我也不能不给。”
  师爷心中大骂乡长就是个卖弄美色的混账。
  衙役看天色,问:“刘师爷,看来新县官不会来了,我们还是先回去。”
  师爷现在心里很郁闷,破口道:“你们这年轻人,这点耐心也没有,啊?在这等着,等到县官来了再回去。”
  俩衙役默默对视:现在这老年人脾气越来越不好了。
  衙役忽然眺望道:“师爷,我听到马蹄声了。”
  另一也道:“还有马奔过来的灰尘,新县官看起来很有气势。”
  师爷忙转头摆笑,只见一大红阳正晃晃而落,地面余烟袅袅。
  等了一天的师爷无力愤怒。
  衙役又道:“新县官派头好大。”
  师爷看了他一眼,教训道:“人还没来你们就敢说坏话,以后他就任了你不要烦心死。”
  “师爷你不做了几十年师爷,不也没烦心死?”
  “你现在是在咒我死?”
  “没,师爷,有马。”
  ……
  尚观山牵着马甚是悠闲,他看见凉亭里无所事事的三人,打招呼道:“老伯,你们在乘凉啊,可惜我有要事在身,不然我也想休息休息。”
  师爷微笑道:“年轻人是来村子里找亲戚?”
  尚观山抱拳爽朗道:“不才我是来这村子当县官的。”
  “哦,”师爷扯出笑:“刚好,我们就是来等你的,等了一天了,整整一天了。”
  尚观山非常不好意思,他道:”要不,师爷坐我马上,我载你回去?”
  师爷表情很是平静:“不急,县官,我们还要去拜访前县官和乡长。”
  新县官愣了,没听说过这规矩。
  师爷弯了弯腰,客气道:“这乡的老规矩了。”
  尚观山顿顿嘴巴,小声发牢骚:“师爷你怎不早说,害我日上三竿才起来,现在都快落山了,这要到什么时候。”师爷伸耳聆听,新县官抬起头,礼貌道:“那就有劳师爷带我去了。”
  前县官是个很有责任感的老年人,拉着尚观山手不肯放,好生劝导。
  尚观山望了一眼师爷。
  师爷问:“王老爷,饭好了么?”
  前县官摸着尚观山手很慈祥的回答道:“我就知道你来我这混吃的,隔壁林村长女儿成亲你怎么不去?”
  师爷道:“黎满偷了我的请帖。”
  前县官了然,又问:“新县官饿了么?”
  尚观山如实回答:“路上赶路太匆忙,早就饿了。”
  师爷偷偷翻了个白眼。
  尚观山扶着前县官,问师爷:“黎满是什么人?”
  “本村的乡长。”
  尚观山哦了声,想了想又问:“师爷当了多久师爷了?”
  “几十年了,数不清了。”
  “那王县官呢?”
  “好几十年吧,我也数不清了。”
  “乡长呢?”
  “那混小子才来几年。”
  一听混小子,尚观山表情变了变:“乡长年纪……比你们小一点?”
  “哪是小一点,就是当孙子的年纪。”
  尚观山放心了,总算找了个年轻的,年轻人么,总是有共同话题的,在这里也不会太无聊。
  吃饭时间,早就饥肠辘辘的师爷和尚观山与王县观客气一番,开始吞咽,尚观山吃了这里特产菜,微笑道:“好特别的菜。”
  县官夫人很慈祥的又夹了好几把给尚观山。
  尚观山吃了几口,忍不住道:“这里口味较清淡么?”
  师爷插嘴:“年纪一大把了,当然得吃的清淡。”
  “……”,尚观山夹了一大把塞进嘴里,道:“是我想的太浅。”
  师爷道:“快吃吧,等会还要去村长家。”
  王县官抹抹嘴,道:“不急,我要再和新县官聊会儿,交流交流经验。”
  尚观山慢慢道:“王县官,我是很想再和你学学经验,可师爷说你说的都是老生常谈的东西。”
  王县官道:“不要相信这混账东西的话。”
  师爷已经吃好,很满意道:“尚县官,我们可以出发了。”
  王县官嘟囔:“混帐小子。”
  师爷问:“王老爷,你是在说黎满么?”
  王县官腾手道:“你们走吧。”
  两人前往村长家,开门的是个瘦削的年轻人,师爷问:“梅先生,村长在不在。”
  尚观山肯定师爷用的是肯定句。
  梅鹿藻道:“村长去隔壁村喝喜酒去了。”
  师爷一副我就知道的淡定脸,县官皱眉:“自己村的到隔壁喝什么喜酒?”
  师爷面无表情道:“村长为人热情。”
  “……那也得请喝喜酒的热情。”
  “没人请,村长自己去的。”
  师爷很吃惊:“我的请帖呢?”
  梅鹿藻笑得有点羞涩:“好像弄丢了。”
  师爷闭而不语。
  “……那就请这位先生快快去请村长回来吧。”尚观山不耐烦的招手。
  师爷表情很无奈:“村长不吃到尽兴是不会回来的。”
  “村长什么时候去的?”
  “算来有两个时辰了。”
  “吃这么久还没吃够!”
  “还是劳烦县官亲自去接村长回来吧。”
  尚观山扯扯嘴,还有其他办法么。
  路上,尚观山问:”师爷,累么?”
  师爷气定神闲道:“骑在马上舒服的很。”
  尚观山道:“师爷等了我一天辛苦了。”
  师爷道:“现在骑在马上算是抵过了。”
  尚观山沉默了一会,表示:“可是我牵着马很累。”
  师爷大吃一惊:“你以前不是个将军么,走这么点路就累。”
  “将军是将军,那也是过去的事了,你看,我也是赶了将近一个月的路来的。”
  师爷打量一番:“啧啧,真是不中用。”
  尚观山是血气方刚的汉子,但也不是什么正经汉子,他叹气道:“人老了,也没办法。”
  师爷瞥了一眼尚观山,见他剑眉星目,挺有英气的一张脸,嘲讽道:“尚县官,要不你上来坐坐?”
  尚观山摆摆手:“师爷下来就可以了了。”
  刘师爷胡子登天。
  尚观山哈哈大笑:“师爷,我这是开玩笑的,第一天上任,有些紧张。”
  ……
  尚观山和师爷赶到隔壁村子,吃吃喝喝好不热闹,见师爷来,林村长力邀,又问边上年轻人是谁,师爷随口道:“是新县官。”
  林村长立马恭敬,尚观山也立马配合摆出随和样子。
  师爷张望,问:“黎满呢?”
  “哦,黎乡长已经回去了。”
  “什么?”尚观山咬牙笑道。
  师爷又是张望:“小孩呢?黎满有在玩弄小孩么?”
  林乡长回想:“没,今天一直坐在位置上吃菜。”
  “那就好,我们回去吧。”师爷转身欲回。
  ……师爷忽有不祥预感,马不停蹄上马,林村长硬拉着尚观山说是说个贺词,师爷惶惶,一妇女奔上来,着急腔调:“表叔,小宝不见了。”
  师爷:“……”
  趁林村长听妇女描述,师爷偷偷拉住尚观山道:“我们还是先回去。”
  尚观山大义凛然:“当然应该先帮忙找孩子。”
  师爷叹息:“还是先找村长吧。”
  ……归。
  尚观山觉得这比行兵打仗还累,剑眉皱得快成八卦图:“什么?”
  梅鹿藻也很无奈,小声道:“村长还没回家。”
  师爷咳了一声:“那就劳烦尚县官了。”
  “劳烦什么?”
  “请动员衙役去找村长把。”
  尚观山挑眉:“什么?应该先找孩子。”
  衙役匆匆来报:“师爷,尚县官,村长找到了。”
  师爷和林村长相望一眼。
  尚观山沉着脸,咬牙切齿:“在哪?”
  “在你屋里。”
  尚观山手起手落一会,好不容易提气开口:“……师爷,这乡长经常跑县官屋么?”
  师爷迟疑道:“也不是。”
  尚观山很有将军范的语调上扬了一声,威力饱满。
  “刚开始王县官也吓坏了,多来几次就习惯了,后来索性就把屋子让给黎满了,俩夫妻换了地方睡。你现在这屋子我们早就算在黎满名下了。”
  “好你个乡长!”
  衙役欲言又止:“……师爷。”
  刘师爷望了眼尚观山,咳了一声。
  衙役马上又道:“尚县官。”
  “何事?”
  “村长边上有个小孩。”
  “怎么又来了,师爷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搓了搓手,赔笑道:“有请县官。”
  尚观山拂袖,让衙役在前面带路,自己则拉着师爷和王村长骑着的马。
  衙门,尚观山年轻人大步进房间,老年人师爷慢悠悠跟在后边。
  “……”进屋后的尚观山看见场景无力怒发冲冠。
  师爷也立马进屋探头:“黎满人呢?”
  尚观山坐下,道:“你再对师爷说一遍。”
  衙役小声道:“乡长被梅先生拖走了。”
  师爷比尚观山淡定的多,点头问:“小孩呢?”
  “在床上睡着呢。”
  送走了其实听到小孩不见了也很淡定的林乡长,师爷深深的打了个哈欠,尚观山不客气的赶人:“刘师爷既然累了,我叫人送你回去。”
  师爷道:“我不要紧,还要麻烦尚县官了。”
  尚观山挑眉。
  “我们村的规矩是这样的,县官上任第一天是要拜访……”
  “我不是已经拜访了两次了!”尚观山语词激动,甚是委屈。
  师爷慢悠悠摇摇头道:“规矩是这样的……”
  人是注定要看的,尚观山又不辞辛苦的前去,师爷道老骨头折腾不了,先告辞了。
  尚观山觉得自己好苦逼,见屋子一片漆黑,敲门,没人应门啊,尚观山抬头看漆黑的天空,上面繁星缀着,拼拼凑凑闪的尚观山烦躁得差点闷出一口老血,心里默念:再不来我就踢门了,我可是练过无影腿的人,还不来,我可要掀屋顶了,我可是练家子,你好大的脾气,还不来还不来……
  门哗的开了,开门的还是那个瘦削的梅鹿藻,他看见尚观山,问尚观山是来这边住一晚的啊,心里很有怨言的尚观山哪里肯,心里就说要见乡长啊就见一面就好啊,我就见一面,见一面我就再也不会来扰了,也劳烦你跟乡长说声再也不要来吵我。我好烦心啊现在,原来当个县官也不容易。
  尚观山微笑道:“还是不劳烦了,乡长睡了没?”
  梅鹿藻点头:“早就睡了。”
  “那我就去看他一眼,看完我就走。”
  “没关系,尚县官要是累的话,可以和他一起睡。”
  “真没关系,我不是来睡觉的。”尚观山平静的一脚踏进,心里咆哮:我只是来做个小小的县官的。
  “阿满房间是那个。”
  尚观山将满腔疲惫化为推门的力道,他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4000字了 黎满你是懒到还不想出来吗== 还有 主角真不是师爷 第一章有点赶 不好意思 祝38腐女节快乐!


☆、第二章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尚观山自认为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他坐在椅子上,雄心壮志道:“刘师爷,把文册通通都拿来,我今天要破案。”
  刘师爷凉凉道:“没文册。”
  “怎么可能。”
  刘师爷一脸正经:“这里民风淳朴。”
  尚观山不愿接受现实,他走到师爷边上,搀着师爷,边走边说:“没有案子可破,我们就绕着县一圈,看看有没有我帮得上忙的。”
  师爷努力挣扎:“我说尚县官不要说走完一个县,先走完我们这村也不迟,再说,”他喘了口气把拐杖往地上敲了敲:“那县官你要逛逛乡也得早点起啊,这大中午的才起诚意都没了。”
  尚观山辩道:“是他们说你还没来我才不起的。”
  师爷叹口气:“怎么和黎满一个性子,这我该怎么活啊。”
  “不要把我和他相提并论。”尚观山眉角弯弯。
  “说起来,昨天见他他没?”
  “当然见到了,村里的规矩不能不守的不是。”
  “你就扯吧。”
  尚观山语气陈恳:“我没扯。”
  师爷又叹气:“我原以为京城来的将军是个正直爽朗又负责任的人。”
  “您现在说的不就是我吗?”
  师爷拐杖顿地:“不止无赖,还厚脸皮。”
  尚观山笑道:“我也以为天下所有师爷都是狡诈奸邪人,没想到这刘师爷是个实话实说的诚实人。”
  师爷被他挽着手,翻白眼道:“你这么说我也晚了。”
  尚观山摆手:“不晚,我还要在这呆上好多年,慢慢来。”
  师爷表情痛苦。
  师爷表示老了,他想睡觉。
  尚观山一人逛着村子,感叹空气之新鲜,村民之纯朴,他在田间虎虎耍了几套拳法,村民所见此景,皆:“……”
  耍拳之好处让相当无所事事的尚观山想到了一件事。
  ……
  在田间劳动的村民闲聊。
  “我听说新县官在门口贴了张纸。”
  “上面说了什么?”
  “听说是要定乡长罪的。”
  “乡长能犯什么罪,整天在屋里睡觉的人。”
  “黎乡长这几天又出来了。”
  “我没看见他来晃悠。”
  “听说是前几天隔壁老林在摆酒,拐了个小孩。”
  “又拐小孩,送回去没。”
  “哪次没送回去。”
  “说到底就是这县官好闲。”
  “就是就是。”
  很闲的县官的确很闲,他一手托腮,一手百无聊赖的敲着桌子,那天县尚观山动了动脑筋,拍案:定罪村长,诱拐儿童。
  他亲自在门口贴了张告示,表示只要被村长拐过小孩的,都可以来报名指证,他可是信心满满,就算最后定不了罪,这乡长也该露个面。
  ……无人告状,无人问津,县官很气馁。
  更气馁的是乡长没出现,师爷很淡定。
  那天他推开门,无力黑漆漆的,他已无心再仔细看了,准备转身走人,却眼见发现门上被风吹得飘飘的纸,拿到眼前一看,尚观山差点使出咆哮功,那纸上画了一个一看就知道四五岁小童画的人像,简直不堪入目,旁边的配字更是虎上添翼:我是乡长,你好。
  尚观山吐血而归。
  无人前来,等了好几天的尚观山觉得自己就是个饭桶,每天最期待的就是吃饭了,他问在打瞌睡的师爷:“我去吃饭了,师爷一起?”
  师爷慢悠悠道:“尚县官又不跟我们一起吃?”
  尚观山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里的菜太清淡了,我吃完都没力气走了。”
  “我已经叫杨三姑多放盐了。”杨三姑是衙门里的厨娘。
  “师爷,你要跟我一起去么?”
  “你背我?”
  “师爷,你再睡会,我自己去了啊。”
  师爷声音又响起:“还是把告示撕了吧,再贴多少天都没人来的,现在农耕忙着呢。”
  ……
  来福酒楼,其实是个小酒肆,可是尚观山已经在这里吃了好几天饭了,只因这里饭菜差不多合口味,只因这是村里唯一一家酒楼。
  尚观山默默感叹人生,点了一壶酒。
  这几天运气一直都不顺。
  新县官很无奈又无趣,以前每天带兵打仗,如今手痒的厉害,一次正练功呢,出的拳差点没把没把拄着拐杖的刘师爷吓死。
  尚观山阴测测的看了看衙役,这个不行太瘦,这个不行长的不好看,哎,都没人可以和我切磋切磋,我好无聊!
  尚观山的无聊并没有影响刘师爷,他躺在太阳底下和一群没事的衙役唠嗑。
  衙役道:“县官这几天行为很怪异。”
  另一道:“主要体现在眼神上。”
  “看的人打寒战。”
  刘师爷很有权威道:“你不要看他现在这么没事找事做,以前可是京城将军,孟诚将军,听过没,就是他。”
  “那个攻下水城的?”
  “还能有谁,按理说在京城好好的,正值盛年被贬到这儿,心里得多憋屈啊,我们应该体谅体谅。”
  众衙役点头。
  “不过也别他说什么就听什么,听说京城男风可是不断吹。”
  众衙役想起这几天尚观山的眼神:“……”
  一时间衙门里人心惶惶,惊恐万分,县官好像不太像个……正人君子,这几天所为,的确不是君子。
  尚观山哭笑不得:“我做什么了?”
  县官决定召集村里的孩子,手把手教起,总不至于盛传县官太无耻了连孩子也不放过吧。
  他把目光放在书院后面的空地上。
  小孩好奇心是有的,来练武的是有的,尚观山终于体会到了满足感。
  师爷来看了一会儿,才对尚观山道:“县官新上任,村民准备了点吃的。”
  尚观山摆摆手:“不收毫米。”
  师爷道:“来不及了,已经送到衙门了。”
  尚观山想了想又问:““乡长送没?”
  “没。”
  “叫他给我送点。”
  师爷很哀怨。
  尚观山振振有词:“我都上任好几天了,村长怎么不和我讨论村里要事?”
  “村里无要事。”
  “小事也行。”
  “小事自己就可以调和。”
  “村里没乡长拜访县官的规矩?”
  “我们这不拘小节。”
  县官怒:”那我第一天你折腾个什么劲?”
  师爷惶惶。
  师爷在新县管的和平威迫下找乡长,黎满本不愿,但尚观山目前的教习武这坏了梅鹿藻的教书生涯,小孩子念书的兴趣都没了,梅鹿藻心情很沮丧,这也坏了村长在书院的诱拐小孩计划,所以同住的俩人不干了,由于梅鹿藻的害羞,村长亲自上,村长邀请县官来家里吃饭。
  “尚县官,村长给你的。”
  尚观山很满意的接过纸条打开:我要请客,来么?
  尚观山忽然觉得这样很没有意思。
  但他还是很没意思的赴了宴。他不是第一次来村长家,但第一次是在黑灯瞎火的情况下,白天和晚上没分别,一看的确也没什么好看的,屋子荒败,院子杂草丛生。
  这荒败中透着清新,毕竟有人一身白衣大咧咧躺在那儿。
  师爷走过去,拿手扯了那人衣袖,嘴里念叨:“混账黎满,怎么还在睡,一点待客之道都没,快起来,县官来了,他说你再不起来就不让你见书院小孩了。”
  师爷吃力的把黎满拖起来,黎满整个人挂在年纪花甲的师爷身上,师爷表情很痛苦。
  尚观山恍然大悟:原来乡长是个行动不便之人,难怪难怪。
  尚观山两袖飘飘低头观望,师爷没力气道:“梅先生,梅先生。”
  屋里的梅鹿藻出现,黎满伸出一只手,尚观山暗自评价:想不到这人手挺白,配着乌黑头发也蛮好看的。
  梅鹿藻很文文弱弱一教书先生,简单就把黎满撑起来,往屋里抬,经过尚观山边上时,冲尚观山含蓄的笑了笑,刚准备走,黎满一个软绵绵整个人就朝尚观山方向倒来。
  尚观山忙伸手接,师爷惶恐的看着黎满移到了尚县官怀里。
  黎满缓缓地抬眼,姿态慵懒,他动了动头,想把乱七八糟的头发移开脸庞,尚观山看清了,黎满容貌整丽,面如凝脂,眼如点漆。
  尚观山忽然觉得这荒凉的院子桃花掩映。
  他一边觉得这次挺有意思的,一边还迷惘又惶惶:“原来我这么肤浅!”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


☆、第三章

    梅鹿藻自己进屋烧饭去了,刘师爷拄着拐杖在院子里东看西看,被尚观山扶到桌子边的黎满一个人软趴趴又软在桌子上。
  尚观山道:“你是准备睡觉了么?”
  黎满也不答话,头枕在手臂上,垂下来的头发又细又软。
  尚观山自故自道:“你这样不说话我一个人有点尴尬。”说是尴尬,他脸上的表情甚是愉悦,挺直着个背,两眼直直看着黎满白衣下的手腕。
  黎满继续软在桌子上,把头垫在手上,睁开眼,道:“师爷说你老是没事找事做。”这是黎满开口对尚观山说的第一句话,他声音很独特,有少年的甜腻,也有成人的冷静。
  “那黎乡长你不就是有事也想当没事来做的咯。”尚观山挑眉。
  “答对了。”黎满甜甜一笑。
  “……”尚观山内心的小尚观山独自徘徊克制:你不是个肤浅的人!
  “师爷说你长得很英俊。”
  尚观山不怎么相信刘师爷会夸自己,他哈哈一声问:“那你觉得呢?”
  “挑眉起来好难看。”
  “那我以后见你就不挑眉了。”
  “这么好说话。”黎满嘟囔一声,又闭上眼准备睡觉。
  “你一天要睡多久啊。”被冷落的尚观山闷了闷嘴,忍不住开口。
  黎满把头压在桌子上,拿手出来数,头摇摇晃晃,就像小孩一样,他用懒懒的调子道:“十个时辰哦。”
  “剩下两个时辰你做什么?”
  “也没什么啊,就躺在那儿,想些事情。”
  “你也会想事情么。”
  “比如最近来了个无聊的县官把我学堂的孩子都抢了去,我在想怎么拯救回来。”
  “想到办法没?”尚观山觉得很有意思,笑道。他本身其实的确如师爷说的那样很是英俊,笑起来眉眼弯弯,很是和气又显得英气。
  黎满为难道:“师爷叫我色诱你,可是阿藻不答应。”
  “我来帮你想想,其实我个人还是满赞同师爷的。”
  “这样哦。”黎满又摇晃起头:“**很麻烦的,还要准备。”
  “没有关系,你现在这样就可以**了。”
  “哦哦!”黎满神色稍显得意:“你现在就被我**成功了。”
  尚观山没半点不堪,他凑上去问:“那你**成功了准备怎么办?”
  黎满不知是思考还是又在睡觉,他闭着眼也不答话,睫毛偶尔还会抖几下,一会他结束软绵绵生涯,伸了个懒腰,愁苦道:“头发好长。”
  “……”尚观山顺势望了一眼。
  “你要帮我剪头发么?”
  “怎么个剪法?”尚观山自动屏蔽了下一句准备冒出来的话:我以前可是握刀而不是剪子的人,你胆子真大敢放心我剪!
  提到头发,黎满懒洋洋的调子里提着兴奋:“我想把它统统剪掉。”
  尚观山观他半晌,陈恳道:“其实扎成姑娘的俩个辫子也是可以的。”
  黎满倒是真的开始认真考虑了。
  院子里溜达的师爷这时喊话:“黎满,我之前的桃子核你给我种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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