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尚观山弯唇道:“现在是我的房间。”
黎满张了张眼,很是无瑕:“王县官说把房间送我了。”
尚观山把椅子搬到床边,端正姿势:“那是很早前的事了。”
黎满慢吞吞翻了个身,背朝着尚观山。
尚观山翘着腿,不轻不重的踢着床板。
屋内昏黄,黎满叹息一声,又转过身来:“你好喜欢没事找事做。”
尚观山盯着他笑:“那也要看对象。”
黎满动了动嘴,歪头道:“我不是你对象。”
尚观山愣了愣,仰笑起来,脚狠狠的踢中了床板。
黎满很是不解,他问:“你脚不痛么?”
“那对象你,要不要帮我揉揉?”
“……”,黎满把被子掀开,看见衣服完好无整穿在身上,他摸摸鼻子,问:“你怎么不帮我脱衣服?”
尚观山:“……”这算**的一个步骤?
“我醒来着凉怎办?”
“……”想太多!你不肤浅!
“阿藻找我了么?”
“申时来过,听说你在睡觉就走了。”
“啊,我好饿。”
“我也好饿。”
“你不知道别人说好饿的时候对方要说我煮给你吃么?”
“我也对你说了。”
“我先说的。”
“你好无赖啊。”
无赖尚观山眉眼笑笑又不急不慢的踢着床板。
“那不吃了,我要睡觉。”
“那好,我也睡觉,你移过去点。”
移动对于黎满来说是个很不满的动作,他不高兴道:“这是我的床。”
尚观山哭笑不得:“那我睡哪儿?”
黎满不回答,呈大字占据位置。
尚观山妥协:“以前你睡这儿,王县官他们睡哪儿?”
“刚开始给我弄了个小床,后来他们就搬走了。”
“小床?哦,小床啊,我一来就叫人扔了。”
黎满缓缓汇成一种你好傻的表情。
尚观山看着很有意思,老大不小的他俯身摸了摸黎满头发。
“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骗骗我的。”尚观山起身。
黎满也不懂他意味深长的背影是干吗用的,他躺在那儿跟闲聊似的问:“你出去是准备吃饭么?”
尚观山回他个笑:“你小床我还留着呢。”
“……”
“难不成你真希望我跟你一起睡?”
黎满哦了一声,又摸了摸鼻子,闭眼准备睡觉。
尚观山已到而立之年,半身戎马,忠肝义胆,校整军队,训练有方,如今任县官,无所事事!
尚观山拿个树枝,轻轻打了打小朋友的背:“要挺直。”
站了很久的小朋友表情很委屈。
“……”尚观山觉得更委屈的是自己好不好。
“跟我说,以后要做什么?”
“报效祖国!”
“很好。”尚观山满意点头。
“下面我再教你们一个脚的动作,就是很多大侠咻咻从这个地方到了那个地方的。”
被抢了饭碗的梅鹿藻坐在边上陪着昏昏欲睡的黎满。
“阿藻,什么时候回家?”
梅鹿藻观看小朋友,点头:“要不现在就回去?”
黎满露出喜悦的表情。
这边小朋友受不了严厉的尚县官,嚎啕大哭。一个个投入正准备回去的俩人怀里。
尚观山也颇有威严的看这俩人。
……小孩黎满自然乐开了怀!兴高采烈的接受了小朋友的亲亲。
小孩厌倦了严厉的县官,县官被抛弃了!
无聊的尚观山又把目光投向正在打牌的衙役。
他手负背,一步一步很有威严又自信的走到衙役边上,一衙役正站立甩牌,众衙役纷纷恶叹输了钱,见尚观山过来,忙不迭邀请:“尚县官要不要来一盘?”
县官很愤怒!
“站好,腿不准抖。”尚观山用棍子使劲敲了敲。
“……”衙役痛不欲生。
尚观山坐在边上喝了杯茶,觉得什么不对劲:“师爷怎么不在?”一般衙役在打牌时候,师爷是不赌的,只是伸长个脖子在那边瞧个够。
“回大人,回答了是不是可以少站一刻钟?”
“可以。”
“师爷生病了。”
“生病?严不严重?”师爷看上去是个很是老当益壮的人啊,骂起人来特别利落。
“不严重,不过明天就不知道了。”
“此话怎讲?”
“因为给师爷治病的是黎乡长。”
尚观山吃了一惊:“黎满会治病?”
“我们当地人都叫乡长活神仙。”
尚观山想着平常总是躺床上半死不活的活神仙黎满,心中感叹果然是美色在村里相当行得通。
“村里就没有大夫么?”
“葛大夫这几天出村了。”
无奈的师爷只有找活神仙了,无奈的师爷还只能亲自去找懒惰的活神仙。
“平常村里小孩不听话或者发烧,被乡长抱抱哄哄就会变乖。”
“就这样?”
“大人话可不能这么说,你想想小孩发起烧来简直是要人命。”
有小孩的衙役深有同感的点头。
可惜尚观山没有小孩,他无法感同身受。
见尚观山表情,衙役又道:“乡长也是治好过好几只猫过的。”
黎满真有本事,尚观山点头道:“再加练半个时辰。”
衙役慌着脸道:“不是说减一刻钟吗?”
“的确,可是你们既动了腿又说了话,乱了纪律。”
县官你骗人。
“乖乖的给我站在那儿,要是被我发现谁动了我就让他站到天黑。”尚观山又是威严十足的放了话就走了。
“黎满,你过来给我看看,我好像被师爷传染了,咳咳。”尚观山推门而入。
师爷坐在那儿惊恐的看着虚弱万分的县官大人。
“咳咳,刘师爷。”尚观山勉强入笑。
“尚县官,你也发烧了?”
尚观山淡定点头。
“黎满这混小子看起来不怎么样,关键时刻挺管用的。”
尚观山惊讶:“师爷你好了?”
“好多了,头不怎么晃了。”师爷神色得意。
“是么,”尚观山左顾右盼:“黎满呢?”
“和梅先生出去了。”
尚观山顿觉装病什么的很没有意义:“师爷,那我先回去了。”
“尚县官不是被我传染了么,现在就要回去?”
“是,回去躺会儿。”
“哪里躺不是躺,你去黎满屋子躺会。”
“那多不好意思。”一边不好意思一边迈步子。
“要不好意思的是他才对,屋子是有多乱你一定要亲眼看看才能体会。”师爷喝了口黎满给他弄的乌黑乌黑的药汁。
其实也还好么,尚观山进屋感叹,没想象中乱,但是布置的相当有黎满特点,半个屋子都是空的,所有家具什么的全都离床很近,床上乱七八糟的什么东西都有。
还真是懒惰,尚观山看的很是高兴。
他慢悠悠瞧了一会儿,瞥见了上次不知道是黎满自己写的还是骗学堂小孩写的上面写有”我是乡长,你好“的小纸条,之前是怀疑,现在尚观山敢确定必是黎满自己写的,以他性格,定是孩童时期懒到不想习字才落得字如此……可爱。
甚是可爱,顺带连我是乡长的纸条都很可爱。
黎满屋子的确没什么书,只有一本养花手册摆在床头。
黎满爱花?尚观山想起了院子里荒草不断,乱七八糟的花草自成一派欣欣向荣。
“师爷,我走了。”
“又走,是不是黎满的床有股味道?”
“不是,”尚观山笑道:“我还有要事要办。”
师爷嘀咕:“在这里能有什么要事。”
尚观山微笑着,当着师爷面特地摘了院子里最漂亮的两朵花。
他闻了闻,味道……真奇特。
尚观山的确是有要事,他肚子饿,他很早前就觉悟了,来到这个地方吃饭是他人生大事。
来福酒楼。
酒楼掌柜是个外乡人,有个很大肚子的发福中年人。
“尚县官,好久没来了。”
“这不就来了。”尚观山坐下。
胖掌柜眼睛一亮:“好漂亮的花。”
尚观山点头:“的确。”
“掌柜,我要一壶酒,其他的跟原来一样。”上次吃过梅鹿藻的饭菜后,尚观山有了借口往黎满家跑,这长久的餐点地方自是很长时间忽略了。
不知道是不是很长时间不喝酒的关系,以前打仗喝酒跟喝水似的尚观山喝了半壶不到的有点头晕。
尚观山回衙门,众衙役又在打牌,边上没错,是师爷,兴致浓厚的看着人家打牌。
众衙役见尚观山回来,迅速隐藏其牌,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师爷你不是说县官不会这么早回来么。”师爷很淡定:“是他自己说有要事的。”
尚观山头晕,也不想多计较,自己就进屋了。
“……”衙役很惊慌,看来县官准备找个吉日好好教训他们了。
埋怨的目光纷纷发射,刚才还很有兴致的师爷此刻又不行了,不停咳嗽,企图蒙混过关。
尚观山在床上躺了会,隐隐中看到了黎满的脸,他的脸有未脱的稚气,眼里又带着沉静,这该是怎么样的少年啊。尚观山甩甩脑袋,脸颊有点燥热,他明明看到了黎满冲他露出了只有看到小孩时候才会露出的甜腻笑容。
尚观山喝酒喝得很甜蜜又很疑惑。
他道:“难道我中了□?怎么眼前全是黎满?”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
☆、第五章
梅鹿藻很含蓄道:“尚县官,你没中□。”
尚观山吓了一跳,暗想着梅鹿藻怎的这么神出鬼没,他问:“梅先生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一会了,”梅鹿藻的脸有些红,他问:“尚县官是摘了院子里的花?”
“是啊。”
“尚县官有空么,阿满说想让你过去一趟。”
一提到黎满,尚观山脑子又浑浑噩噩的想起那张脸来,他挥手道:“叫他自己过来。”
梅鹿藻点点头,走了。
尚观山在床上躺一会儿,脸更烫了,迷迷糊糊又睡着,醒来天完全沉下来了,他有些失望:黎满还没有来!
可是他现在又觉得黎满就坐在他腿上,把头靠在他胸前,头发果真很长,从尚观山角度看下去,他的睫毛也很长。
为嘛现实和幻想差距这么大。
黎满道:“你皱眉果真好丑。”
尚观山惊喜:“黎满!”
黎满慢吞吞的挪动着步子,放下一壶酒,抱怨道:“你知不知道衙门和我家很远。”
那张脸果然和幻想中的差不多,近看还要更细致点,尚观山脸又啪啪红了一层。
“花呢?”
“回衙门的时候给了衙役了。”
“……”
“黎满,你更关心花么?”
“县官大人,你采了我的花,好理直气壮。”黎满仰头笑道。
尚观山真是佩服,怎么会有人可以做到这么平静又真诚的笑的。
“听说你生病了。”黎满谈不上关心的问道。
“是啊,头晕眼花。”尚观山停顿道,“现在也晕,更厉害了,脑子里全是你,是不是中□了?”
“那种花叫阳采,专门用来迷惑人的。”黎满缓缓开口。
“哦。”尚观山说难怪他闻了后满脑子全是黎满呢。
“你……闻了后,怎么样?”
“不是告诉了,脑子里全是你,你还坐我腿上,我们还亲嘴了,你还剥了我件衣服。”
黎满一字一顿道:“你好下流。”
“那也得看对象。”
“我不是你对象。”
“这话我们以前是不是讨论来着,现在不是,以后再讨论就不一定了。”
“县官大人现在还想剥我衣服么?”
“想。”尚观山笑眯眯的说道。
黎满慢慢坐到了离尚观山最近的椅子上,他仰头天真的说道:“你果真是想要轻薄皇上被贬下来的。”
“……”皇上已经半百了,“我喜欢像你这样的。”
“县官大人,你好假。”黎满软绵绵趴在桌子上,嘟囔道。
“哎?”
“你根本没有被这花迷惑。”
“……”
“你喝了酒是不是?”
尚观山故作深沉,叹息一声:“果真瞒不了你。”
黎满挠了挠鼻子。
尚观山如实相告:“以前打仗的时候用过这个花,把这花研制成药粉,给敌人服上一服,效果甚好啊。”
黎满道:“你果真好下流。”
尚观山配合的很是下流一笑:“其实除了用在敌方外,自己也用过。”
“……”
“你得想想,我们塞外一呆就是几年,难免有想那个的时候,总得想想办法呗,这种花自己闻闻,就自个在屋里解决了。”
“你也有么?”
“很久没有了,看到你就不一样了,现在还有这么点冲动。”
“你不是喝了酒了么?”
“有些事情喝了酒也没用,酒虽然能解阳采的药性,也能催发点不好的心思。”
“啊,我好困。”黎满双眼朦胧。
尚观山抱起黎满,走向床铺:“你现在可是羊入虎口了,还专程带了酒给我,要不要我们先喝个酒培养培养气氛。”
“你真下流。”
尚观山把黎满放到床上,问:“要脱衣服么?”
黎满骨碌转了个身,和被子卷成一团。
尚观山惊讶道:“是你说不脱衣服睡觉会感冒的。”
黎满撇了撇嘴。
尚观山坐床边上,带着宠溺兴致的观看,他忽然问道:“黎满你怎么会种这种花?”
“我会种的多着呢。”黎满骄傲道。
你怎么可以骄傲也一副天真的模样,苍天!
尚观山虽阳采药性用酒解了,就如他所说有些事不是说解酒能解的,他脸还有些闷红,看了眼黎满白皙小脸蛋,使劲拧了拧,转身痛苦道:“可惜我是正人君子,不能干酒后乱性的事。哎,谁让我这么有原则,你好好睡,我去睡你的小床去了。”
尚观山走了一会,黎满按原来轨道滚回去和被子分离,他趴在床上,脑袋伸出床边,盯了一会门,大大的打了个哈欠。
早上尚观山起来,不用说黎满肯定是还在睡的,他今日心情甚好,他心情甚好的笑眯眯的很有微风吹来袍子飘荡几下的威风凛凛的站着,看着眼前只有几个人的训练队伍。
其他人还在睡……真不是借口。
“只要有恒心铁杵磨成针这个道理你们没有听说过?”
“你们领着朝廷俸禄,却到中午才来好意思么你们。”
“不用狡辩,我不听。”
众衙役很哀怨,师爷喝着黎满给的药汁坐边上很是悠闲,早来的衙役更哀怨,新县官一直烦到了所有人来齐,早知这样还不如迟点来呢。
“你们俩巡逻东村口,你们俩去……不要讲村子和平的话,帮帮老年人也是可以的!”
“你们……其他人没安排到得不用高兴,今日跟我扎马步。”
跟这个字是很奇妙的,比如尚观山和师爷聊天,其他人扎马步;尚观山可以嗑瓜子,师爷只能喝味道相当奇怪的药汁。
师爷:“尚县官,你不是也病了么?”
尚观山吐了瓜壳:“对啊。”
“那你怎么可以吃这么燥热的东西!”
尚观山咬瓜子的声音甚是响亮:“没办法,人老了要好好休养。”
师爷喝药汁一口皱一次眉:“我没老。”
“师爷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我老了,要吃瓜子休养休养,我以前从来都不吃的,你看这么麻烦的东西,咬起来,还啪——一声。”尚观山还特地又咬了一口。
师爷想了想,眼睛神亮:“我想尚县官说的也不是我,我一双眼睛可是明亮的要命。”
尚观山啪咬瓜子,随口道:“师爷,左边眼有眼屎。”
师爷擦了擦,淡定道:“这几天没睡好。”
“眼屎没了,师爷果然眼睛明亮。”尚观山赞叹。
“我看你老实跑黎满家里么。”师爷慢悠悠道。
“身为县官自然要和乡长交流交流。”
“交流了有什么心得么。”
“心得这种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切,你就整天看黎满混小子的脸了吧。”
“师爷,另一眼还有眼屎。”
师爷:“……还有么?”
“师爷等等,我看见你动了,就是你,来出来,多练一刻钟。”
待尚观山回来,师爷已经喝完了药汁,他问:“我再跟你打听个事,你一定要如实告诉我。”
“师爷你问吧,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
“你真的去**皇上了?”
“……”
“尚县官,今日杨三姑做了扣肉。”
“师爷,不用劝我,我要出去吃了。”
“可是,黎满很喜欢吃杨三姑的扣肉,之前王县官在任的时候还特地赶来吃呢。”
脚步停顿,回转,“我去叫醒黎满。”
很难得尚观山在衙门吃饭,劳累的衙役本来准备在没有尚观山的时机里好好抱怨,如今机会失去,甚是疲劳!
睡的不是太醒的黎满被尚观山拖来吃饭,要不是有扣肉在,他定是拽着床也不会起来的,他望一眼扣肉,尚观山笑眯眯的给他夹一块,众衙役更疲劳!为什么待遇差这么多!
黎满满嘴油腻道:“县官大人,晚上来我家一趟。”
“好啊。”尚观山神情愉悦。见众衙役举头张望,他瞬变了脸,英气逼人。
在尚观山训练衙役的时候,他发现一个问题,这问题相当严重,那就是村子里的忧患意识不够,先不说人为因素,单单收成不好就够难受的了,不要说不可避免的瘟疫之类的,忧患意识很重要!打仗没忧患意识尚观山都没命来这里做县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