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京毓一下明白这是准备重演他喝醉酒那个晚上的场景,答道:“不,我是。”话音刚落,他就被应逸扛进了屋里。
“不行,你让我先吃点东西。”
“一会再吃,我陪你吃到后半夜,现在有正事。”
“饿死我了……你别乱动……我不吃了还不行吗!”
第二天下午他们出去闲逛,应逸在后边停下买东西,陆京毓先往前走。他看到前边一个摊子坐着一个老头,看起来似乎还很眼熟,这不是当时说他妖气缠身的那位吗?
他看向老头,老头也看向他,顿时一副了然的样子,摸着胡须慢条斯理道:“看来我所言不假,道长既然出现在这里,果然已经……”
这时应逸出现在陆京毓旁边,老头见状连忙改口:“那就祝二位百年好合了。”
“那是当然。”应逸拉起陆京毓的手,两人往前走。夕阳尽数洒在路上,前方一片灿烂。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了!
外传
第44章 霄萧·将仲子(一)
“如你所见,我喜欢他。”陆京毓从画像里出来,一剑刺中萧成一,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了这么一句。
萧成一用了咒术把应逸的魂魄和他自己的一起困在魂境之中,出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只有趁魂境的主人分神之际才有可能突出重围。
陆京毓听顾盛之说了破解魂境的方法,千钧一发之际用这种方式来将应逸救出,这一切皆因他们有相同的软肋,只有了解对方软肋的人才知道怎么戳上去最痛。
而此时萧成一心神大震,魂境也随之垮塌,顷刻间天崩地裂。
毕竟自己亲眼所见远远比不上对方在面前亲口证实,萧成一感觉到有两种痛楚交织在一起,一种源于剑伤,另一种源于他的内心,植根于他的内心长成枝繁叶茂,最后横冲直撞争先恐后地刺破他的心脏。一种钻进去,一种钻出来,两样配合得天衣无缝把他的整颗心毫不留情地捅得千疮百孔。他不光亲眼看到应逸和陆京毓一同走在街上,还听到陆京毓向他陈述事实,最后在他倒下之际又亲眼看到他们携手离开。
萧成一想起今天下午看到的那个少年,那少年是他所见过最像应逸的人,两人本就有六成相似,加上少年又与当年他所见的应逸年纪相仿,这相似便到了八成。他几乎是在见到少年第一眼时,就想把少年留下来和他作伴,可是那少年却逃了出去。再有人过来的时候,就是应逸出现在他面前。
刺中萧成一的这个人穿着与那少年相似的服饰,萧成一看出来他们是一对师徒,而少年和应逸又颇为相似,两人就是极近的亲属,这三个人相互之间被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竟是任何人都不能把他们分开的,其中当然也包括他这个外人中的外人。
魂境彻底毁灭,萧成一的意识恢复过来。在魂境里受的伤无法体现于外,而在这之前他的肩膀和手腕都受了伤,不断有鲜血从伤口中涌出,他控制不住地咳出一口血,慢慢陷入沉重的睡眠。
严霄被顾盛之派去把萧成一挪回来,他刚从睡梦中清醒一些,走出门去找人,看到一人倒在地上,就走过去要把人搬运走。
严霄走近一看,萧成一换了身衣服,也除去之前的易容,他方才见到这人的真面目。他知道萧成一心狠手辣,不仅手上有几十条人命,连在见第一面的时候都想要自己的命,可这时人昏迷着对他没有丝毫威胁x_ing,他才敢看着并且要把人搬走。
严霄看着萧成一,据他所见,萧成一论外貌并不逊色于他的师父和舅舅,只是太过y-in冷而使人徒生畏惧之意,他怕耽误时间导致萧成一醒了之后再对他下手,就伸手从脖子下边绕过去,准备把人抱起。
而严霄刚把手放上去,萧成一就睁开了眼睛。
萧成一看见眼前有个人,此刻他看得不是十分清楚,却已经在心中认定眼前的人便是应逸,于是——
严霄看到萧成一醒了,本能地一阵惊慌,把人丢下也不是,径直抱起也不是,就那么愣在那里。这时让他更惊慌的事情发生,萧成一用没有受伤的一边胳膊抓住他的衣襟支起身,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搂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也抚上他的脸,向他靠过来。
“应逸……”
严霄先是听到萧成一唤舅舅的名字,刚想转头叫人,然后嘴就被堵上了。
萧成一吻住了严霄的唇,严霄脑中一片空白,听到名字的震惊、嘴唇上传来的触感以及闻到的血腥气接连冲击着他,整个人僵硬在那里动弹不得。
萧成一却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双手环住严霄的脖子还想继续,在感受不到回应之后,他十分不满又急迫地咬住对方的唇。
严霄被咬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为了挣脱突如其来的亲密行为,他不得不在萧成一的伤处轻按一下,果然萧成一吃痛地松开,眼看着就要跌回地上。
严霄连忙接住萧成一,在他再次扑上来之前磕磕绊绊解释道:“您认错人了……我、我这就带您过去。”他不敢再留下他们独处的时间,把人抱起就往门口走。
严霄视线向前,察觉到萧成一又昏迷过去,反而松了一口气,他把他放在门口的垫子上,用袖子狠狠抹去嘴唇上的血迹,匆忙走进屋。
他看向陆京毓:“师父,人没有事,但是……”意识到在说什么,他赶紧闭嘴,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衣服,脸上似是腾起一片灼热,又惊又怕,还带着几分因亲密而产生的手足无措。
陆京毓以为严霄因为弄脏衣服十分愧疚,递给他一套新的让他换上。严霄如获大赦,接过衣服就走。
他一直走到溪边才停,捧起有些凉的溪水洗脸,后来索x_ing将脸浸在溪水中,散开头发洗了个头。CaoCao拧干头发直到不再有水珠低落,他换上一套新衣服,坐在溪边发呆,心跳声激烈得仿佛盖过周遭一切。
严霄几个月之前还因为看话本被罚跪,可那些只是看看而已,他也未曾和别人有过如话本中一般亲密的接触,连情窦初开的感觉也不曾有。如今冷不丁被人亲吻,尽管他很想推开萧成一质问他是不是疯了,却知道是认错人才会如此,有一种想发火又无从发泄的憋闷。他任由自己被风吹,直到陆京毓找来。陆京毓看严霄头发都没擦干就在溪边吹风,又气又心疼地拿过衣服给他擦头发,领着他回到屋子里。
严霄在溪边坐了太久,也没在意头发未干的事情,等到头疼渐渐发作他已经快要支撑不住,在坚持为他们买回东西后他最终还是无法承受,昏倒过去。
接下来半个月内他一直病着,病中听见郎中说他患上风寒兼受了惊吓,他师父和舅舅以为是那天下午在山中遇到鬼打墙所致,只有他自己知道受惊的原因并不仅仅是这个。在半梦半醒间他不知身处何处,病好了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妖界。
严霄头一次来到妖界,见到他的外公和另一位舅舅,他自幼父母双亡,养父养母早早去世,如今终于感受到家之于他的存在,满足得不得了。在这里倒是比在仪云自在得多,病愈之后他继续练功,练功结束后便在外边闲逛。
这天傍晚他来到族中处理事务的几间宅子附近,怕进去会打扰到他们,就在门口转悠,却在其中一间门口听到师父和舅舅说话的声音。他刚要悄悄溜走,就被发现了。
应逸听出是严霄在外边,唤他进来。屋内没有点灯,严霄一进门视线与萧成一撞个正着,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慌乱之下只得别过头去。应逸担心严霄又被吓到,把他拉到身边低声安抚他。
萧成一直接无视严霄的存在,冷冷道:“我任由你们处置,那个小子愿意加码就随他。”他也知道这个叫严霄的少年那天在他这里受了不小的惊吓,现在过来正是告状的好时机。
应逸小声跟严霄说了刚才的事情,萧成一同样无视坐在应逸旁边的陆京毓,余光瞥到严霄不知所措的样子,心中对这个畏畏缩缩的少年生出浓浓的鄙夷。
严霄对那次鬼打墙的恐惧早就荡然无存,现在的情绪仅是那天在萧成一突然亲吻他时所产生心绪动荡的余波,他只要看到萧成一,被他刻意压下的记忆立马浮现出来,那阵血腥的气味仿佛又萦绕在他周围,眼前出现的则是那天萧成一流露出极大不甘的眼神,与现在的眼神似乎能重合,唯一不同的是现在那种情绪被强行压制下来,只肯给外人看到一份隐忍的平静。
严霄听着三个人又说了一会话,萧成一表示既然这条命在他们手上又不会杀掉自己,干脆挖掉他的眼睛打断腿关起来一直到他死。而后突然沉默下来,一直没有人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