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钧见钩子已然扔得差不多了,心中满意地点头,然后大声道:“诸位乡亲,安王虽逝,世子尚在,世子已然说过,定然要继承殿下遗志,立誓要驱逐妖邪,各位家中皆有好儿郎,与其在家中坐等那昏君捉拿去服苦役,何不随世子揭竿而起,驱逐妖邪,成就一番功业,荫庇后世子孙!”
宋明钧说话煽动x_ing极强,这服役之事的真相天下皆知,而随世子起事,虽说也是刀头上舔血的买卖,可一旦事成……荫庇子孙,成就功业,在人都难活下去的世道,实在是有着莫大的诱惑。
哪怕是家中有那等妇人不愿夫君从军冒险的,也不得不想到,要是不随世子大军前去抗敌,只怕也难免服苦役一去不回的悲剧,与其这般,家中男子皆道,还不如死在战场还能留有几分血x_ing颜面。
如此这般,两r.ì之间,镇上青壮几乎人人入伍,甚至还从周遭村镇拉来不少亲朋故旧,安王世子的行伍中,登时军容威武起来。
将这一切处理得顺风顺水的宋明钧心中却是惴惴不安,世子还在这镇上,这里距国都行军也不过三r.ì行程,他们这训练不过数r.ì的军队本质上还只是农夫之流,真正训练有素应对得当、他从南方带来的安王嫡系为了管理新军已然打散到军中。一旦事情有变,只怕当真是再无翻身之r.ì,安王一系可真要全军覆没了。
宋明钧忧心忡忡,几次三番想去询问萧辰一番安排所为何来、又有何依仗,几次冲到镇口,又强自退了回来,既然已然压上全部筹码,自然要等到尘埃落定再看,此时就算追问……也只是徒增笑料。
而镇上所有人包括这对主臣二人,没有人知道,所谓的萧大高人一番高深莫测、险而又险的安排只因为那个最近神神秘秘没再露面的萧小娘子想多采集些样本。
在萧辰看来,费那事去抓那残次的血奴和那些控制血奴的凡人,麻不麻烦啊!
反正这什么安王世子定是元国要抓捕的重要人犯,就算没人回去通风报信,几r.ì未见铁甲军返还,再是傻子也会知道出了意外,肯定会再派人前来,主动出击当然不如守株待兔来得容易,你绝对不会错过兔子。
因此,他老人家只老神在在地等着样本自己送上门来。
而杜子腾的研究也有了另一个重大突破:凡人可以激发这符箓的法子很简单,因为消耗的是凡人的j.īng_气。
答案就是这么简单。
任何符箓的激发或是灵力、或是j.īng_气,总需要达到一个临界值才能触发,凡人无论是灵力j.īng_气自然与修士天差地别,当然不能顺利使用修真界的物品。
而这血色虎符可被凡人所用的原理就是滔滔不绝自佩戴的凡人身上抽取j.īng_气,等若随时都满足了临界值的条件,自然随时可以让凡人激发使用。
只是恐怕那些助纣为虐、为虎作伥的凡界将领没有想到吧,他们越是为恶,就越要频繁调动铁甲卫,j.īng_气消耗得越剧烈,寿元就会越短。
天道报应,向来不爽。
萧辰听杜子腾解释完之后,他放下这血色虎符时,心中只想,这条消息若是用得好,在某些时机叫这元国助之为恶之人全部知道,他们这般卖命成为帮凶却只是让自己死得更快……只怕元国当前这朝廷的崩解也只在眨眼间吧。
杜子腾也是不期然想到,恶犬反咬起来,尤其是濒死的恶犬,那也是相当厉害的。
只是对于这消息放出去的时机,萧辰不打算多费心思,打算都扔给那宋明钧,哪怕就算不是最好的时机也无所谓,凡间俗事……还是应当以凡俗之人来了断为好。
毕竟天道运转,除了报应,还有更为莫测的因果之说。
萧辰转而说起另一件事:“你复制的符箓效果如何?”
杜子腾只皱眉:“约摸能有三四成效果?也没试过,暂时还不知道如何。”
萧辰点头:“下一队铁甲卫还有一个时辰路程,你不妨前去试上一试。”
于是,这天,当宋明钧收到斥候消息说有人马前来小镇之时,不由大为紧张,立即召集军士,却见这在镇上久未露面的高人夫妇竟是双双率先去了镇口。
宋明钧本来想到高人就算是身手厉害,可终究不是万人敌,准备率众前去支援,谁知一道熟悉冷淡的声音已是率先在他耳边道:“且留在原地,不慌过来。”
这声音仿佛近在耳畔,可萧辰身影分明在数十丈之外,宋明钧转头四望,甚至周遭也没有一个人听见那声音,他心中惊愕得厉害,越发觉得这萧氏夫妇必是绝世高人,更加不敢怠慢,按住了准备前去迎敌的众将。
然后,安王府众人+镇上一众军士就见到了令他们目瞪口呆的一幕。
那原本在号令下笔直如一条直线般行进的铁甲卫,那令无数对阵者闻风丧胆、全无感情的铁甲卫,甚至还没有与那萧氏夫妇相触,就仿佛遭遇了什么极大的困惑似的,开始混乱起来。
宋明钧远远看去,只见那本来好端端走着的铁甲卫,有的依旧在前进,有的却似喝醉酒一般左腿前进右腿后退,最后劈了个叉,还有左腿绊倒右腿的……如若不是那一身闪亮铁甲还有那几个惊慌失措的元军将领,宋明钧简直怀疑这是从哪个犄角旮旯挖来的C_ào台班子,出尽洋相只是为戏耍他们呢。
始作俑者却是大剌剌地把金丹修士当个捡垃圾的使唤:“那个那个,不是!是它左边那个,对对对,赶紧地给我拎过来!”
萧辰无语地身形一闪,果然拎着杜子腾指定要的那个铁甲卫回到他身旁。
杜子腾还一脸嫌弃:“放倒放倒,赶紧的!”
萧辰无奈,一掌劈下去,这铁甲卫果然乖乖地软倒在地,萧辰这一掌竟是隔着铁甲而劈晕了这残次血奴。
杜子腾浑然不觉这力道有多么骇人,只迫不及待地掀开那铁甲卫颈后护甲,又用符笔折腾半晌,手中那被改造过的血色虎符上光芒一闪,那铁甲卫茫然起身,竟然直直地朝那大队人马而去,最后居然向其他铁甲卫动起手来。
那被攻击的铁甲卫看起来却像傻子一样,前进的继续前进,摔跤的继续摔跤,浑然不觉自己被打得鼻青脸肿、或者被拧断脖子应该把这个反叛的同类迅速扼杀。
那几个元军将领发觉之时顿时大惊失色,铁甲卫竟然会自相残杀,这可是从未发生过的事!
而杜小爷只叉腰大笑:“我果然英俊聪慧!这个地方加一笔原来有这个效果!……啧,这些傻叉果然是半调子……哈哈哈哈……”
可这混乱毕竟是小范围内的,并没有影响全部铁甲卫,还是有一部分铁甲卫并未受到影响,直直地冲了过来。
萧辰只摇头朝宋明钧传讯:“好了,出击吧,切勿放走那几个元军。”
眼前这混乱场景已是容易收拾许多,正好让这宋明钧练练兵。
杜子腾却是一脸得意地对萧辰道:“怎么样?你这一命之恩我还上了吧?”
萧辰却只对杜子腾挑眉一笑:“总不能每场都要修士在场来亲自激发这符箓吧,可有什么不伤凡人之体又能令他们扰乱铁甲卫之法?”
这可是个新挑战。
凡人使用修真界的东西并非不可能,可要在不危害身体的前提下……这完全是个宏大的新命题啊。
刚刚还兴高采烈的杜小爷顿时觉得自己好像又栽倒了坑里,妈蛋,还个救命的人情怎么这么不容易啊!
第89章 全能的萧娘娘
被坑得连本也找不回来的杜小爷只好吭哧吭哧又去闭门想主意去了,而这一次,纵然自称天纵奇才,杜小爷也觉得并不容易。
与此同时,元国皇宫。
被御封为“上清通微玄法元妙真仙”,呃,皇帝爱称为上仙,官员们简称为国师,百姓们直呼为妖道的这位正在应对当今元国君王。
那元国皇帝此时骨瘦如柴,龙袍松松垮垮地罩在身上,看起来仿佛是偷来的衣物一般,这件却已是尚衣局此月急急赶制出来的——皇帝实在消瘦得太快太厉害——可枯瘦如此,他却莫名地双眼中j.īng_光湛然,没有一丝肌r_ou_的脸颊上竟然红晕涌动:“上仙,孤自从服用那‘玄清液’之后j.īng_神亦r.ì益健旺,原来那等肺腑顽疾亦是松快许多,上仙真乃神人也!”
那仙风道骨高冠玄衣的国师不似一般官员那样在帝王夸奖下流露出欢喜口头又要保持谦逊,他只是微微一笑,仿佛皇帝说的效用早在他意料之中:“陛下只要继续服用玄清液,再佐以小仙教授的导气之法,终有一r.ì,陛下也定能小仙这般得窥大道门径。”
国师这最后一句话仿佛火星溅到油面上,元国皇帝那枯瘦的身躯蓦然立起,直骇得周遭太监宫女惊出一身冷汗,也不知那样的身躯怎么还能爆发出这样的速度,皇帝却全然不顾,只大声激动道:“依上仙所言,孤要多久才能得道成仙?!”
那颤抖的语音中尽是掩不住的激动与迫切。
国师只皱眉不语。
元国国君那颤抖的语音蓦然变得尖锐起来:“你说!是不是你没有将修炼之法告知于孤!孤乃真命天子,紫薇庇佑,本就是天界星宿下凡!岂能修炼如此之久而未成仙?!”
国师只冷然道:“陛下!修道一事可无捷径,纵是星宿下凡,若无深厚积累也断不可能得窥堂奥!”
那皇帝仿佛不肯接受这个现实,猛然一踢御案:“当r.ì你说安王命格与孤修行有碍,孤已经命人将他斩了,为何现在孤还是不能成仙!”
周遭太监宫女已经骇得跪伏在地簌簌发抖,陛下自从肺腑间顽疾愈烈药石无医、得下臣引荐这位国师开始修行以来,脾气已然越来越暴烈,这寝宫中侍候的人悉数是此月才来的——旧的那拨只怕连尸骨都开始发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