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说正经的。”沈砚捧着他脸说,“现在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坏消息?”萧索顿时慌了,“怎么会有坏消息,皇上的病没医好么?”
“不是,不是。”沈砚忙抱住他,“千尾萝有用,皇上的病算是缓过来了,虽不能好,但坚持个几年,应是没有问题。这一下子朝局稳定了,言浚也将祁王党人都定了罪,该杀的杀,该流配的流配,都不再是威胁了。”
“皇上甚是欣慰,下旨褒奖了功臣。尤其是你,职衔虽未变,官品却加到了正四品上,和御史中丞谭昭荟同品。只是你还未回来,旨意暂且压在吏部你老师谢逸手里。这还不算完,你先在祁王一案中立了大功,后又寻到千尾萝救了皇帝x_ing命。听说皇上有意,想过一阵子,待你资历深些,晋你为右都御史,代天巡牧。”
萧索一颗心还悬着,如此大喜,却无丝毫高兴的意思,眨着眼睛问他:“那还有何坏消息?”
“坏消息……”沈砚叹了口气,“这坏消息就是,朝廷要打仗了。”
皇帝病危,朝堂内乱,正是外族入侵的最佳时机。西域涂杉国早有反叛之心,见此情势,闻风而动,与刚被镇压过不久的胥里安国,联合犯边。军情紧急,一连数封战报传入京师,朝堂上下y-in云密布,人人面罩一层冷霜。
“去年刚打过胥里安,国库已然空虚了。这两年雨水颇多,剑南道、江南道这两个富庶之地都有涝情。今岁各地征收的税粮还没有丰年的一半多,实在不是打仗的好时候。皇上前日刚刚好些,现在又愁得起不来床了。”
沈砚眉头紧锁,无奈道:“据传上次南安国借机免了岁贡,周边藩国都心怀不满,觉得此事颇不公平,因此首鼠两端、蠢蠢欲动,一边与我朝周旋,一边和小部落勾勾搭搭,分明是意图不轨。涂杉国此次来袭,大概也是为了这个。”
“这不是你的错。”萧索焉能不知他心中所想,必然是为了当初没照料好公主,以致牵出后来这许多事而自责。
他抚开沈砚的眉心,温声细语道:“他们使诡计,就算许凌不害死公主,南安国人也会命公主假死。你防了这边,防不住那边,这本就不该是你的责任。”
萧索的话,像傍晚的风,柔和地扑在他心尖。沈砚有些感动,可又不好意思直说,脸埋在他颈窝里深吸一口气,低低道:“好想现在干你。”
“我……这里人来人往,不、不行的。”萧索当真了。
沈砚“吃吃”笑道:“好,那就回家干你!”
他不由分说将人拉上马车,命车夫扬鞭进城,向将军府狂奔而去。萧索比任何时候都乖,许是心里那一点隔阂终于打破,又或许是连日不见的担忧忽然散去,满心满眼,只有沈砚,他再也舍不得放开的沈砚。
什么相忘江湖,什么各自安好,什么慨然割舍,什么忍痛成全,俱作烟尘,散了罢。
沈砚将他扛在肩上,也不避人,飞也似的向前厅奔。经过的小厮三三两两湊在一处看热闹,交头接耳地笑他们。
萧索脑袋垂在他腰后,捂着脸羞赧之极,心里却暖得如置万丈光芒之下。从未如此欢喜过,他的一生有了沈砚,如同黑夜有了明灯,终于被点亮。
点亮他的人扯去他衣裳,与他吻得如火如荼。两具亟待抚慰的身躯纠缠摩挲着向里走,跌跌撞撞一路碰碎无数杯盏。
碎瓷片锋利如刀,萧索一只脚堪堪踩到边缘,被沈砚一把提到了床上。他将一双雪白修长的腿搭在自己肩上,慢条斯里地解腰带,动作神情溢满危险的气息。
萧索像被俘获的猎物,颤栗着等待他的掠夺。沈砚还记得怜惜他,手里膏脂缓缓地涂在他身后,指尖细细按揉,拉长的动作像对待脆弱的花枝。
“我进来了。”他一字字说,声音仿佛被烟熏过,沙哑中透着诱惑。
萧索柔顺地点头,眼睛深深望着他,一分一毫也不愿移开,无论被折成何种姿势,都追随着他的目光。
他很急,如同久困牢笼的烈马,一脱缰便肆无忌惮、随心所欲。每一记都顶入他心里,萧索不再忍,更不想忍,张着口唤他的名字,请他快一些,再快一些。
可惜,他看不见沈砚背后,否则便会知道他腰间挤出的沟壑是何等迷人,紧紧绷着的两丘是何等迫切。
他需要他,现在,抑或是将来。
萧索结束时勾住他的颈子,贴着他颤抖失神,溅了他一身。沈砚没有出去,淅淅沥沥留在他里面,随着那一点红肿不堪的翕动,潺潺向外流淌。
真好,他们相濡以沫。
第120章 兔死狗烹
沈砚将刚睡醒的人抱在膝上,一面给他穿袜子,一面道:“我还有件事儿没和你说,你听了别着急。”
萧索枕着他胳膊,缓缓神,问:“你是不是想说,你要去打仗了?”
“是。”沈砚如实承认,“皇上的意思,这一仗大约是免不过的。若要议和,断断使不得。涂杉国之所以敢来,便是因为咱们开了南安国免贡的先例。若再开议和的先例,那现在等着看事态如何发展的那些小国,将来都会联合来犯。既然要打仗,我和樊将军,肯定得去一个。旁的武将,不是老迈,就是多年不曾上过战场了,一时都顶不上用。”
“说这么多,你自己也是很想去的,对吗?”萧索撅着嘴,侧过脸去不看他。
沈砚低头吻他鬓角,端过茶杯来喂他喝水,接道:“我的心思,你最明白了。这舞刀弄枪的不上战场,就跟舞文弄墨的不上朝堂一样。其实……我还有个心思,此次出去,就再也不回来了。”
“不回来?”萧索吓了一惊。“你去哪儿,你想做什么?”
沈砚回身取出那只盛着假死药的小瓷瓶,道:“我想好了,若能出去,就让沈砚这个人,死了罢。”
萧索蹙起眉头,还未张口便被他捂住嘴,只听他说:“我知道,此法凶险万分,但它却是最一劳永逸的法子。这样的日子你还没过够么?当初你在大牢里,那么难受的时候,我都不能给你一个好脸色,只怕皇上因此更迁怒于你,甚至杀了你。后来你又那样决绝地离开我,难道不是为了怕惹怒皇上,耽误我的x_ing命前程?
“即便是好的时候,又如何?还不是这样成日躲躲藏藏的,甚至于要成日带着个阮桐装样子。细算下来,你我除了在涿阳时,其余时间都活得小心翼翼。
“你觉得我胸无大志也好,安于现状也好,总之这建功立业的事,我是不想再干了。为朝廷再尽一回忠,我这身责任也算卸下来了。
“我还是那句话,自古做官不得善终。你读书颇多,想想历朝历代的那些名臣下场如何,便该看透了。余生我只想和你过太太平平的日子,不求荣耀显达,但愿长厢厮守。”
他说长厢厮守。
其实萧索在蟾宫折桂的那一刻,便已释然了。他倒无甚名垂千古的愿望,也无甚位极人臣的野心。多年苦读赋予了登科太多原本不具备的意义,而这件事本身,反而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虚度三十多年光y-in,什么都经历了,立过功勋、承过圣恩。前半生风流放浪,后来也算遭了报应。此生能遇见你,老天待我实在不薄,若再多求什么,当真天也看不下去了。”
沈砚捏捏他脸颊,笑得宠爱而无奈:“可我不能夺了你的志向。我想走,所以劝你。但最终走不走,还要看你的意思。你若还想在仕途上更进层楼,我便留下来,也不要紧。你心里别太有负担,终究现在这个样子,是苦了你。”
萧索心头泛上些怅惘的情绪,怔怔半日不知说什么好,靠在他怀里许久,方握住他的手道:“我从未觉得苦过,反倒是遇见你后,才觉得人生有了些滋味。当初我在狱中听了言浚那番话,心里虽然难过,却不觉得后悔。后来我主动离开你,才知道你先前离开我,是个什么感觉。”
“言浚的话?”沈砚疑惑不解 ,“言浚去过狱里?你之前怎么从未提过,他跟你说过什么话?”
萧索一直瞒着,不想方才被他搂着,一时放松,脱口而出,竟泄了底。
他深怕此事让沈砚得知,影响他与言浚多年的情谊,因此支支吾吾扯谎道:“没、没什么。我随口胡说的,并没有什么事。”
“你这句才是胡说。”沈砚焉能看不出他在搪塞,“要是没有这回事,你脑子里又岂会凭空冒出这样一件事来?又怎会随口一说?你甚少扯谎的,如今也要骗我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