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乡多宝玉 (将军攻X书生受)+番外 作者:英渡(下)【完结】(47)

2019-04-27  作者|标签:英渡 情有独钟 豪门世家 宫廷侯爵

“你说的是谁?”萧索还以为他在说梅七。

沈砚凝眉问:“你说的不是郑铎么?”见他满面愕然,又道:“今日皇上跟我说,郑铎一家辞官,他已准了。原本皇上不愿准的,但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他又改主意了。皇上还说要打仗,却凑不出军饷来,昨日施家主动捐粮,解了燃眉之急,再七拼八挪,凑一凑也就够了。看来他们是用钱买了郑铎一家的命。”

“那郑岫呢?”这样大的事,萧索竟未听见。

“自然一起走了。”沈砚道,“真是可惜了,他原该前途无量的。怪只怪祁王党倒了,他家成了皇帝的下一个眼中钉,趁着整肃吏治一并给拔了。兔死狗烹,这招也不新鲜了。倒是那个刘玉舟,虽然免了官,却活得好好的,他儿子也未受牵连。”

萧索耷拉着脑袋不作声,沈砚默了默,又道:“下一个倒霉的,可能就是言浚了。”

“不会吧?”他蓦地抬起头,“言大人对皇上是忠心耿耿,从未有过二心的!”

沈砚却道:“可他现在没用了。”

残忍至极,却是事实。

“就算皇上念旧情,不想动他。可他得罪的人太多了,一众朝臣也不会放过他的。”沈砚虽气言浚,到底是多年推心置腹的朋友,也不禁唏嘘,“今日就有几个人上书,说皇上病危前是他伺候在床前,此事他难辞其咎,还杂七杂八参了他一些别的事。偏生几个人的折子都可直接上达天听,御史台连拦都拦不下来。”

“独宝。”他握住萧索的手说,“皇上的病,是不可能好的了。纵然这一时缓过来了,可单凭千尾萝,又能支持得了几年?何况那东西还有剧毒,只怕天长日久,没病死先毒死了。如今皇上这样绝情,大约也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想要给大皇子登基铺路了。虽然他这一时用得着你我,但下一时,就不一定了。也许你我将来……不,根本不必等到将来,眼下就未必能躲过这一劫。”

萧索默然良久,回握住他的手,道:“同荣辱,共进退。”

第121章 焉知非福

边关战事吃紧,桓晔一忍再忍,终于忍无可忍,下令关闭西陲的市所,调拨三万大军,命羽林大将军樊长云开赴前线,征讨藩贼。

沈砚得到消息后,一连几日在家气得吃下饭。他一心一意地想要出征,桓晔却偏偏不派他去。不为别的,只因群臣上书反对。

那日朝堂之上,皇帝说起开战一事,众人七嘴八舌,都道沈砚并非合适的人选。尤以清流为主,御史台还好,有言浚压着,并无人敢滥言多事。

那些文官却不依不饶,说此事本就是沈砚惹来的祸患,若非他未能照顾好南安公主,如今也不必劳民伤财地征战了。有罪不罚,反而将他官复原职、派往前线统兵,于法度不合。

众人大抵是知道,此一仗纵然难打,但对拼国力,我朝是必赢的,因此都不愿沈砚去捡这现成的便宜。而且现今人人都知,沈砚已不比从前——虽然前几日曾被圣上托孤,但他千里迢迢取药,救得圣上x_ing命,却未得任何加封,可见已失圣心,恩宠不再了。

落井下石、泼脏水,历来都是居心叵测之人爱用的好手段。

沈砚辩驳了几句,称南安公主是许凌所害,他也无可奈何。清流们又说无论是谁所为,他都有失察之罪。

他心内不忿,便与他们争辩起来。朝中自然也有向着他说话的,双方吵得不可开交。

桓晔正头痛时,忽又有人说,沈砚x_ing情桀骜,素日骄狂悖逆、作风不检,行为多有不妥之处,曾为找一只猫动用官兵、开罪东瀛使节,闹得满城风雨,可见他已跋扈到何等地步。

而且他志虑不纯、深为可疑,当初上林苑猎豹,他曾向皇上索要坐骑,可见其早已内存反叛之心。此次涂杉国来犯,许就是他因之前被下狱而不满,故意挑唆的番邦。

此等诛心之论,沈砚纵有一万张口,也是莫能辨驳。

刑部尚书张云简貌似中立,却不y-in不阳地笑着问他:“听说将军从狱中出来后,曾三番五次往番人住的地方跑?”

沈砚为了调查许凌和南安国的关系,的确走过几次番人聚集之地,后来办祁王案时,也没少去鸿胪寺打转。却不想此刻,竟被有心人翻出来做文章。

旁人要挑你的错,总能找出一二可质疑之处。他并非神仙,情绪上来也会动怒,心里烦躁也会冲动。

桓晔时常将“猝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挂在嘴边,可连皇帝自己也做不到,又何况是他。

纵是再理智的人,面对突如其来之事,总有不周到的时候,遑论他这等桀骜不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不愿妥协之人。

他是扑火的飞蛾,不会未卜先知。

皇上不堪其烦,终于还是选定樊长云为主帅,却也没有处置沈砚,挥挥手令众人散了。

萧索虽然替他不忿,心里却着实松了一口气。沙场凶险,刀枪无眼,万一他此去有个三长两短……他简直不敢想。

沈砚回到家便瘫在床上,望着床帐久久不语。萧索知道他一腔的忿懑、满心的委屈,也不打扰他,只默默坐在他身边,守着他、陪着他。

他们便如此,一个躺着,一个坐着。发呆到下午,入定的沈砚忽然问了一句:“你说……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萧索一怔,随即了然,与他十指相扣,温声道:“错不错,看你如何衡量,用什么标准衡量。世上焉有完人?纵然有,事事完美,时时理智,便也失了人情味儿了。”

“你就是你,因为你是这样骄傲热忱、坦荡率真、永远不违初心,所以你才是沈砚。这样的沈砚,他岂会不知如何讨好别人呢?这样的聪慧的沈砚,想要讨好谁,又岂能做不到呢?

“沈砚不是不能,他是不屑于做罢了。这样的沈砚,必是要得罪人的。众口难调,这世上没有谁,能够让所有人都喜欢。喜欢是特例,不喜欢才是常态啊。何况,你不是说过么?皇上他也不许你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

沈砚深深望着他,忽然觉得眼睛蛰得生疼。

“这样的沈砚,不讨好别人,就落得个如今众矢之的的下场。”他叹了一声,搂过萧索,动容道:“还好他有你。”

“这样的沈砚,才是有血有r_ou_有烟火气的人,我才喜欢。”萧索低低道。

沈砚揉着他略微硌手的背脊,蓦地释怀了。去不成战场又如何,有卿如此,宁可耽溺至死了罢。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他这一生已打过太多仗,功高震主,急流勇退才是明智之选。只是,他要离开的愿望,又落空了。

萧索与他相拥而卧,初秋的风送进来,有早发的桂子清香,甜醉绮靡。

“明日欧阳旭娶妻,你随我去吃酒。”萧索没有问他。

“好。”沈砚弯弯眉眼,“天助我也,可算把他打发走了。”

萧索闷声嗫嚅:“我和他什么都没有,你怎么这么小气,还惦记着。”

那些书信,皆是他与欧阳旭伪造的。这话他虽未明说,但沈砚早已猜到了,或是他根本不曾相信过。这些,萧索都知道的。

“你对他的情意是假,他待你可是情真。”沈砚捏捏他唇边,“十一都听见了,还赖。”

萧索闻言翻起来,趴在他身上问:“十一听见什么了?”

沈砚“哼”了一声,道:“你忘了,我可还没忘。那欧阳混账,说我不如他也罢了,还口口声声要你跟他。十一躲在暗中,都听见告诉我了。难道还有假不成?”

“难怪。”萧索恍然记起欧阳旭对他剖白心迹之后,十一忽然对他态度好了许多,想来自然是因为他严词拒绝、对沈砚一心不二的缘故。

“怎么?”沈砚微微不悦,“你还为欧阳旭鸣不平吗?”

他冷笑一声,又道:“你可知他为何放弃你?”

“为何?”萧索突然发现,过去他有许多事情瞒着自己。

沈砚嗤道:“你以为他那么好心,还不是因为我给了他钱,帮他叔父把春缘茶舍盘了下来。我叫他别再对你痴心妄想,他痛痛快快就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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