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
6月20日,这天……
我哥来学校接我,办理完请假手续后,我们直奔殡仪馆,这一年院长病逝。
丧事c.ao办三天,我哥请假陪了我三天,院长的离开,我还真有点接受不了。虽然自那年我离开了福利院,虽然我一有空就回去看她,虽然我从没像别的孩子那样喊她“院长妈妈”,虽然小时候成绩不好,她老是教训我,打得我屁股开花,但是我知道她爱我,就像爱自己的孩子那样疼爱着我。她养育我,给我一个近乎快乐的童年,对我恩深似海。她是我这十七年来,除了我哥以外的最亲的人。
我不哭不闹,跪在她的灵前,守她最后三天。
下葬后,丧事的一切算是c.ao办结束。
我和我哥回到家,我终于寻回了点意识,好像这三天里差了点什么。
趁着我哥去房间换衣服,我拿起他的手机。
三天,晋朝没给他打过一个电话,也没发过一条信息。
我终于恍然醒悟,终于明白那些“不正常”的时候,终于知道为什么我哥近来郁郁寡欢,终于后知后觉地知道他们之间在悄无声息地变化。
以前,我哥陪我去书店,统共来回三小时,我哥那手机都能被晋朝打到没电而关机,怕我把我哥就此拐跑了一样,恨不能在我哥身上安装摄像监控器,二十四小时不分昼夜地看着我哥。
可三天,他们居然没有任何联系。
我哥从他的房间出来,我拉住他就说:“哥……三天了,晋朝没打电话给你,他也没回来过。”
“嗯,他很忙,他要经常开会出差什么的……”
“那他忙什么?你知道吗?”不等他说完,我又问。
“他的工作我不太懂,所以……不清楚”他强装着一脸的笑。
我一把把他抱在我怀里,“你们……”
我想说“你们……之间变了。”但是我说不出来。
良久,我哥推开我环抱他的双手,转身回了他的房间,我们彼此心照不宣。
他不说,我不问,一如既往。
但总有什么已经在开始支离破碎,总有半夜听到抽泣声我徘徊在他房门前不敢开门进去的时候。
他的心被背叛灼伤着,我的心被爱撕裂着。
13天后,将是我高二最后的期末考和会考。
7月初,会考结束的这天下午,我独自走路回到家。
刚走到家门口,就听到屋子里晋朝久违的声音。
晋朝在质问我哥:“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我们一直这样下去?”
……我哥并没回答。
晋朝:“平思,这一年多以来,我父母逼我,我又不敢坦白我们之间的事情,他们不会接受,整个社会也不会接受,我没办法也很无奈。”
“其实我很早就知道我们之间还有另一个她存在,说起来她才是最无辜的。”我哥强作平静地说。
我一下子蒙得找不到东南西北,另一个“她”?那是谁?还没等我好好消化这个事实的时候,我哥再次开口了,声音近乎卑微,语气似在祈求。
“晋朝,那我……我该怎么办?”
“对不起。”
门忽然从里面被拉开,晋朝看到门外的我,一声不吭就从我身边擦身而过。
我看到那个站在屋子中间的人不知该说些什么,踌躇着不敢向前。
那个出去的人,也没再回来。
暑假里,我17岁生日,家里没有晋朝,也没有邀请尚书,就我哥和我,他仍旧给我做了一碗面。晚上他走进我房里来,递给我一个礼物盒,我接过来拆开包装,里面是一部诺基亚牌的手机,还有一张电话卡。
这是他第一次送给我生日礼物。
“哥,谢谢你。”
“你喜欢就好。”
8月,晋朝在消失一个月后,再次出现,他这次回来,搬走了他的所有东西。
我哥一直坐在沙发上看他收拾,而我倚在自己的房间门上看着我哥,从晋朝进门一直到离开,自始至终他们都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道别。
其实晋朝的东西并没有好多,但是整个家却像是被他搬空了一样,少了很多很多。
良久,我哥从沙发上起身,走回他的房间,关上了房门。
我走过去靠在他的房门上,不敢进去,也不敢离开,仔细听里面的动静,可里面却是一点声响都没有,一个晚上都是如此。
凌晨,天边灰蒙蒙的光已经开始亮起来,我终于扭开门锁,开门而入。
他……坐在地上,背抵着床尾,双手抱膝,头埋在膝上。
我轻轻走过去,挨着他蹲下来,用手把他环抱在怀里,轻声安抚:“哥,”我声音喑哑,“你还有我。”
受伤的人想坚强,可当一有人给予安慰和温暖,他会撕下伪装真正的难过,他会崩溃。
我哥埋在我的肩头上,开始只是无声抽泣,后来才哭出声来。虽然他哭我心疼,但因此也放心了许多。一个人把难过和伤痛用眼泪宣泄出来,就不用再担心他还有别的想法。
我一直抱着他,等他哭得累了哭够了,才把他从地上扶起来,他整个人浑身无力,几乎整个身子都向我压过来,我紧紧地搂住他的腰,一步一步地带他到我的房间,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倒在床上,弯腰下去给他脱鞋,又替他盖好被子,坐在床边,哄着他守着他入睡。
他侧身躺在床上,脸朝里,一个晚上的时间,整个人变得凄凉憔悴不堪,他无声流泪把枕头浸s-hi一片。
“哥,你……还有我。”我在脑袋里搜刮言辞,转来转去还是这一句话。
“我不怪他,也不怨他,这几年他给的快乐和幸福,已经足以抵消一切的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