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篇
小魏醒来时发现自己在傲雪山庄的客房内。还是他与冷山行同床共枕过的那间房,帷幕间似乎还残留那夜疯狂过后的气息,然而如今,物是人非,冷山行生死未卜。
小魏怀疑溅辛梅知道绑架那日发生的事。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忍受妻子不忠,更何况是傲雪山庄的主人江武林名门之后。溅辛梅不愿家丑外扬,更气恼冷山行所做所为,于是借刀杀人,让情敌无声无息死在黑水峰上。
小魏被自己的推断吓得冷汗涔涔。当他要求见溅辛梅而被礼貌的家仆断然拒绝时,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阮小魏疯了似的撕叫着溅辛梅的名字,大声诅咒他,要他杀人偿命。家丁们虽然可以制服一个放肆的客人,却无法阻止一个绝望的疯子恣意宣泄悲伤。女主人终于被请出来善后了。
寒清影让人放开阮小魏,把自己的手掌摊开在他面前。白嫩的手掌中赫然躺着一枚冷暗的铁器。
"这是。。。。。。。"铁器上沾染的黑色血液让小魏后脊发麻。
"这是从辛梅胸口拔出的箭头。"寒清影幽幽说道。
小魏吓了一跳:"他受了伤?"
清影颔首:"伤得很重。"
"他怎会受伤?现在人在哪里?"小魏发现,事情也许比他想像中的情节更加离奇。
"他冲入箭阵杀敌受伤,现在是在去黑水峰的路上。"
重伤之下怎能再受奔波之累?连小魏都觉不忍了,寒清影秀美的面容已显出凄然之色。
"辛梅护送各派家眷下山之后,便返程寻冷公子去了。"
"他没死?"小魏叫了起来,"你是说冷山行没死?"
"冷公子被关在山瀑的另一个入口,辛梅先救下我与其他人,再去找他时,铁链被水瀑冲断,他人也不见了。"
"什么?!"
"冷公子也许只是被冲到下游去了,也许自行离开了,也许。。。。。。"
"也许被瀑布淹死,也许被余匪发现碎尸泄愤!"阮小魏双目通红,悲不自禁,"溅辛梅为什么要到所有人脱险之后才肯去救冷山行?他为什么不先救他?!为什么?!"
寒清影看着泪流满面的小魏无言以对。
当时的情形,所有人都有被急流冲走的危险。她的丈夫选择了先救其他妇孺,再帮她打断铁锁。他最后走向关押冷山行的洞口时,脚步已有些蹒跚。她怀疑他其实是认识冷山行的。他故意无视他的存在,正是因为他不想任何人知道他们相交甚深。他似乎对与冷山行的交往不屑启齿。但他顾不上为自己运功疗伤,也不听所有人的劝告,执意只身返回黑水峰寻找这个不齿为友的人。
"他是万众敬仰的大侠嘛。"小魏冷笑连连,"更何况他还有向我允诺。即便到时救不下人来,溅大庄主此一番负伤救人的壮举,自会博得一言九鼎,义薄云天的好名声!"
寒清影摇了摇头,没再说话,两眼盯着掌中的箭头怔怔出神。
溅辛梅循着水流的方向向山洞的深处找去。洞内很黑,他的目力受伤势影响,失去了惯有的敏锐。走了十余丈并不见有人声,他有些焦躁了。
"冷山行!"他高声向黑暗深处呼喊,却唯有回声远远传来。
又走了数十步,前方水流变急,隆隆水瀑撞击山石的巨响叫摸黑行走的人心惊胆战。不远处就是那道瀑布了,难道说他真的被冲下了山崖,已然粉身碎骨了?
"冷山行!"溅辛梅的呼声愈急,"山行!""山行!"
山泉西侧忽有人一声轻笑。
辛梅实在太熟悉这轻佻放肆的笑声了,一路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了一些,声音也冷淡下来。
"你还好吧?"他尝试向西边山壁靠近,却被急流阻住脚步,便向黑暗中的人影遥遥问了一句。
"还行吧。"冷山行懒洋洋的回答说,"被水蛇亲了一口,浑身酥软软的,不想动弹。"
"你中毒了?"溅辛梅感到心口一凉。
"是吧。"冷山行无可无不可的随口答了一句,又问,"还有哪个倒霉鬼也被冲进来了?我一时半会死不了,你先去救他们好了。"
辛梅哼了一声,"你在原地莫乱动,我一阵再来。"冷山行听那脚步声远,向自己叹一口气。"去吧,去吧,你何曾把我放在心上?"
不知过了多久,昏昏沉沉中,冷山行感到有人靠近了自己。他想大概溅辛梅救完别人了,倒要谢谢他还记得自己。他把眼撑开一条缝,向面前人微微笑,垂死的笑容安详而随意,透出漫不经心的洒脱风流。
辛梅想,大概就是这笑容叫自己万劫不复的。
他把采来的草药含在嘴里嚼碎了,再喂入冷山行的口中。又运功以双掌抵住他后背,帮助药力扩散。
冷山行恢复神志之后一跃而起。他身后的溅辛梅吓了一跳,知道他已无大碍,心中安稳,嘴上冷冷说:"你走吧。"
冷山行咂咂嘴巴,不怀好意的笑道:"这是什么药?竟有你的体味,好香,好香!"
溅辛梅冷下一张俊脸。
"莫要胡言乱语。你不走,我走。"果然举步就走,忽又冷冷道,"冷山行,我不想再见到你。"说话也不回头多瞧他一眼,决绝如此。
冷山行望他渐行渐远,胸中血气翻滚,"哇"的一声呕出大口鲜血。
毅然远去的人,听见这边声响,脚步忽而停了一停,继而身子晃了几下,无声无息仰面而倒。
冷山行这一惊非同小可,飞身扑去抱住辛梅。这才看见他胸前鲜血淋漓的衣襟。
"你自身难保还来救我?你不要命了么!"
辛梅在他双臂间气若游丝。
"不。。。。。。不是为你。换任何一个人都是要救的。"
冷山行苦笑道:"你不为我也无妨,反正你若死了,我就守在洞里陪你好了。"
辛梅冷道:"我死后,尸身自然葬于山庄的祖墓中,外人休想玷污。"
冷山行一叠声道:"好好好好好,我送你回去安葬,然后找棵离你家远远的歪脖子树吊死自己,这总成了吧?"
说得正经八百,生生把溅辛梅给气笑了。
"如何?我这就抱你下山吧?"
辛梅哪里肯与他肌肤相亲,无奈浑身乏力,挣扎不得。冷山行叹了口气,说:"我背着你好了,到有人的地方就找辆车,你不用担心。"
他扶起溅辛梅驮在身后,每一个动作都循规蹈矩,小心翼翼,如碰到心中至爱的珍宝,因想竭力保护周全又不敢贸然玷污而显得手足无措。
这样一步一摇的走到半山,身后人忽道:"小魏对你很好,今后要好好待他。"
冷山行停步怔了怔,才笑道:"我对你也很好,也不见你好好待我?"
自不会有人答他。
又走一阵,静静伏在背上的人悄然道:"山行,来生我做个女人吧。"
语音太轻了,如风中枫叶的沙沙声,是梦境中听不分明的呓语。
冷山行忽然明了,一瞬,泪流满面,却是欢喜的泪。"好啊。"他也轻声说,"来生,我会去找你。你要等着我啊。"
身后再无声息。
背上温热的身体慢慢被山风吹冷。他依旧驮着他缓缓走着,直到面上的泪痕干涸无迹。
☆、上篇
北辰
紫琴幽幽转醒,见李默坐在床沿望向自己,面容憔悴忧悒。她心中欢喜,含笑轻轻道:“累师兄担心了。”
李默道:“刚醒,莫要多言。”此时此刻,仍是惜字如金。
紫琴望着他,目中尽是温柔之意。“师兄要珍惜身子。小琴的伤不碍事的。”
李默点了点,起身道:“你歇会儿,我去叫九娘进来。”
九娘早已哭肿双眼,一面给紫琴喂汤,一面止不住仍是流泪。只把脸遮在烛光阴影里,不叫紫琴看见就是了。紫琴喝了两口米汤便摇了摇头。
“九娘,我还能活几天?”紫琴见九娘整个人都在抽噎,更加黯然,喃喃自语道,“不,不是几天。也许只有几个时辰吧。”
外头厅堂上亦是一片凄寂。
“箭上抹的应该就是赤蟾毒汁。”许如风眼中充血,“除扶桑赤宫中的人无人可解。”
此言一出,众人都望向李默。李默抱臂立于窗下,不动不语。
“大师兄,你说句话吧!”陈诚终于沉不住气,“小师妹已毒入筋脉,再无解药,必死无疑啊!”
李默默立半晌。并不回头看众人一眼,抬足便向门外而去。
许如风望着他远去背影,叹了口气道:“师兄不肯去找霍北辰,必有苦衷。我们却如此逼他。”
陈诚道:“师妹危在旦夕,还有什么苦衷比她的性命更加重要!”
许如风无言以答。
窗外银月如钩,寂寂风语,撩人心魄。
霍北辰在湖心亭中赏月。曲桥通岸,款款走来一人。
“稀客稀客。”霍北辰端酒起身,拊掌而笑。“你到底肯来见我了。”
李默在亭外三丈站定。
“我是来求你。”
“求?”霍北辰笑得更加开心,“区区在下不过浮夸浪荡之徒,李大侠竟肯纡尊降贵。荣幸荣幸。“
李默打定主意卑躬屈膝,一言不发将双膝向地上跪了。霍北辰吃了一惊。
“蟾毒的解药。”
李默看定北辰,“任何条件,只要给我解药。”
霍北辰本已被他惊得变了颜色,听到这句,不由心头一动:“真的任何条件?”笑得邪气十足,“李郎,你知我对你的心意。”
李默声色不动,眉头都未皱一皱。
“是。任何条件。”
霍北辰将那露骨目光肆意在他这张俊脸上来回摩挲,一面笑得更加放浪。李默因跪着矮身在地,仰着面,千年寒冰。北辰走去撤去他头上发带,长发如墨,散落双肩。
“李郎,我可知我朝思暮想。”手随发丝落入衣襟,他为他撩开长衫。熟练的动作仿佛已在想象中做过千百次排演,一只手水蛇般油滑,一刻不停为他宽衣解带,顷刻露出结实的胸膛。
霍北辰身子靠了上去,口中喃喃:“李郎李郎,你的气息令我发狂。”
李默突然□火辣,已被人握在掌中。霍北辰精熟此道,李默渐渐便有些支持不住。耳边尤传来撩人痴笑。“你也喜欢的,是不是,李郎,是不是?”李默呼吸急促,意念已乱。森冷面色渐渐潮红,竟想要伸手抱紧那人。霍北辰何等精明,忙将宽袍扯去。他素对自己颇为得意,此刻更是不遗余力将一具诱人胴体投怀送抱。
李默慢慢闭上双目。吸气,呼气。内力在丹田回转,缓缓流向四肢百骸。小周天运功一次。心底一片清明。
霍北辰正做得入港,忽觉周身寒凉,一时□俱灭。再看李默时,端坐如常,一副无动于衷模样。他便也觉得无趣。起身披了衣袍。心里忽而涌起一阵绝望之意。
他不会要他,永远不会。
李默睁眼来,声音冷淡。
“解药。”
两个字足令他心头滴血。北辰却是不肯认输的人,只管懒懒的笑:“跟我来吧。”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湖边一座高楼。北辰推开朱色大门,“李大侠,请。”忽然的恭敬叫李默皱眉,不知他又玩什么花样。李默一笑,带头走进内室。
楼有七层之高。北辰沿着狭仄阶梯攀到第三层时停了步。李默跟他上楼,北辰燃烛点了油灯。李默环顾四周倒吃了一惊。四周皆是二人高的木橱子,每一个里都有许多层架子。架子上排满黑色木匣,俱用纸片写好名称贴在上头。
李默看那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匣子上写着:“竹叶青蛇胆汁。”竟是世间罕见的毒药。
霍北辰径自走到最里的一个橱子,自内取出一个黑匣。离得远,李默并未看清匣子上的纸片。北辰走回来,将一个白色小瓷瓶在手里晃了晃。“你运气不错,还有的剩。”
“这是蟾毒的解药?”李默皱眉问。
“当然不是。”北辰笑道,“这是我这里最后的几滴赤蟾毒汁。”
李默脸色微变。
“走吧。”北辰举灯已向楼下而去。
☆、中篇
重又回到亭中,李默仍远远站在曲桥之上。霍北辰叹了口道:“我哪里就这样讨厌?要你避舍三丈。”
李默浓眉紧锁,哪里还有心情听他说笑。来此已耗去两个时辰,紫琴的毒不知何时便要发作。
“你莫着急。”北辰见那一张俊脸已被忧烦折磨得憔悴清瘦,心下十分不忍。手上便加紧动作。
李默见他竟是提壶斟满酒杯,几乎便要发作。哪知霍北辰并未喝酒,而是将那瓷瓶打开,倒了一滴毒汁出来,混入酒中。他小心塞上瓶盖,亦小心端起酒杯,捧到唇边。
“住手!”李默脱口喝止,声音微微发颤。
北辰听他为自己发急,心下暗喜。也不说话,只将手一扬,一杯剧毒之酒已尽数落入喉中。
李默的动作极快,但抢到杯时也已晚了。他望那空杯一呆,忽而发怒:“你做什么?可知这是赤蟾之毒!”
“我当然知道。”北辰嘻嘻一笑,“我还知道原来你心中还是有我的。”
李默又是一呆。却也顾不得多想,出手如风,右掌抵住他腹部。毒液方方流入胃部,或许仍可强压而出。
霍北辰知他用意,更加开心,却是拦住他道:“你若将毒逼出,可就没有解药了。”
李默惊疑不定,“怎么说?”
北辰握紧他伸来之手,心内十分欢喜,遂答道:“蟾毒的解药在我师叔那里,若非要救我,他哪里舍得给?”
霍北辰的师叔便是赤宫主人,入赤宫已难若登天,更何况赤宫主人的武功天下罕有敌手。强取根本没有胜算。是以,李默才不得已来求霍北辰。本以为他或许亦存有解药。却原来是这般。
李默沉吟,“此毒甚剧,你不该以身涉险。”
霍北辰凝望他眼,笑意盈盈:“李郎,为了你,又有何干?”
李默偏过脸去,“我已将迎娶紫琴为妻,你莫再轻狂。”
北辰脸色一变,胸前撕心裂肺绞痛起来。他松了他的手,捂住胸口,面上还是微笑。“想不到,竟如此之快。”
李默亦不想毒在他体内发作如此之快,见人已摇摇欲坠,不得已伸出双臂将他扶住。
“冷。”北辰浑身哆嗦,“抱我。”
李默明知他诡计多端,以作弄他人为乐,此刻也只好听任摆布。双臂一紧,环抱他温暖如故的身体。
北辰在那副宽厚胸膛之上叹了口满足的气。“李郎,我双足发软,不如你抱我去赤宫吧。”
李默一言不发,将他拦腰抱起,双手稳稳托住那具酥软无骨的身躯,足下一点,飞掠北去
一路北辰絮叨不住,“李郎,抱得紧些,嗯,再紧些。”“李郎,总算盼到今日。”“李郎,如果你一直如此对我,我死也甘愿。”“李郎……”
赤宫二十里路,李默足下发力,也不能一夕而至。说到后来,北辰气息已弱。仍是声声“李郎”的唤。
李默忽而感动。微微垂眸,看了怀中人一眼。霍北辰的目光从未离开李默的面孔半分,此时四目交视,北辰温柔一笑。李默自悔失态,抬首望路,哪里肯再看他一言。北辰心满意足,这匆匆一瞥,心中快活竟让周身毒痛都感觉不到。
林路尽头立了地碑一块。霍北辰熟门熟路,便向李默道:“到了。外人不能进去,你在这里等我吧。”
李默轻轻将他放下,脸上忧色难掩。北辰嘻嘻一笑,站得稳了,向他挥手道:“李郎,我去去就回,勿念。”中气十足,步履矫健,哪里还有半分病容。
李默心道:果然如此,方才竟还担心他不能独自上山。再无一言,脸色冷意凛然。
霍北辰知他着恼,哈哈一笑,转身飞掠而去。
破晓时分,霍北辰仍未回来。李默在赤宫地碑处徘徊不定。难道又是那人的恶作剧一场?那毒酒根本就是假的,取解药也是假的。霍北辰不过是要看他出丑罢了。
正忧疑间,忽见一白色身影自山上而来。衣袂翩翩,仪容华美,不是霍北辰是谁?
霍北辰一见李默,便亲热凑身上前:”李郎可是等得急了。”
李默冷冷问:“解药呢?”
北辰一脸失望:“除了解药,你难道见到我竟不欢喜?”
李默道:“自此后,只望你我形同陌路。”
北辰叹了口气,“你真是个直人。倘我因你这句话恼了,不给你解药又要如何?”
李默冰冷目光盯他一刻,转身便走。
☆、下篇
“罢了罢了。拿去吧。这是蟾毒的解药,只管拿去救你的新娘子去。”
李默眼前一花,一物已落入怀中。也是一个小瓷瓶,却是红色。解开瓶盖,倒出一枚红色丸药。
“多谢。”他亦不回头,将解药收好在怀中,飞身冲下山去。
霍北辰俯望那身影远去,飞掠如雄鹰,起伏间甚是潇洒飘逸,面上微笑更是深刻。直至再也看不见了,他方慢慢坐到。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原来赤蟾的毒汁真的会让人彻骨寒冷。
“辰儿,赤蟾并无解药。唯一能解的就是这还魂丹。世间只得一颗,本再不肯拿出来给人。”
他当然知道赤蟾并无解药,不过师叔旷世奇才,难说会藏了什么样稀奇古怪的物什。果然,猜得不错。师叔也很够意思了,这镇宫之宝也肯拿出来给自己乱吃。
忽而想起方才来路上被他拥在怀中时的温存,不由人也痴了。李郎李郎,原来这一世只为了等你这一眼啊。
林中夜风乍起,一条人影疏忽来到面前。
“瓶中只有一粒解药。”李默去而复返,声音依旧冷漠,却掩饰不住眸中惊惧。
北辰自然晓得他聪明绝顶,却没料到他竟这么快找到破绽,讶异之余佩服不已。运功调匀内吸,他才敢开口,却是道:“李郎,你怎么回来了?莫非是舍我不下吗?”
李默心中忧急,口气反而冷绝:“我问你,瓶中是不是只有一粒解药!”
北辰缓缓起身,满不在乎道:“是啊。只有一粒解药。”
“那么你……”
“你以为我真的会饮下那杯毒酒?”北辰笑得浑身乱颤,“李郎,你真傻。你难道竟看不出我只是想你主动些,抱我,楼我。可惜,你还是没有亲我。”
他故意说得如此不堪,李默果然发怒。
“霍北辰!”
第一次,他叫他名字。却是这般咬牙切齿。
北辰丹田之气渐渐耗尽,毒气慢慢浸涌心脉。他只是笑看他,作出亵渎姿态。
“李郎,你怎还不肯走?”他已力尽神危,只好再逼一逼他走。于是走去拉他臂弯,“难道我比你那准新娘子还要重要,你竟要留下陪我?”
一句话提醒了李默。紫琴!紫琴还在等这解药活命。自己一心挂念解药数目,竟忘了如此重要之事!
李默后悔不已,一手推开北辰。
“霍北辰,我们后会无期。”
北辰含笑望他再次去远。喃喃道:“不错不错。后会无期。”,慢慢说着,一线黑血自唇边划下。北辰合了合眼,自语道:“死在这里也太凄惨了,总要找个舒服点儿的地方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