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轻寒 by 情脉脉【完结】(3)

2019-04-27  作者|标签:


  叶轻这才明白,原来,如同神木一样,他自己也是一味药!所以阿莫一定要他活着到长安来!什么做他的男宠,什么崭新美好的未来,什么温存忍耐相就,都是为了皇帝,为了给皇帝治病的!
  药方里,需要赫族人的血,最好是王族的血,若是神木自小滋养的王族人的血就是绝佳上品,可以最大程度发挥疗效!
  当叶轻想死的时候,才发觉不可能了。
  大哥的母亲总是骂:汉人狡诈。——原来是真的。
  


☆、你发过誓的

  第二天阿莫再次出现时,叶轻惊异发现阿莫整个人都变了,不只是衣着,而是精神。阿莫的目光哀伤茫然暗淡疲乏,眼里满是血丝。他在软轿之上被两名卫兵抬到叶轻面前,拿出匕首,划破叶轻的手臂,接了一碗血交给御医,然后用赫族话问:“听说你不肯吃喝?”他并没有取出叶轻嘴里塞的绢布,显然没想要他的回答。继续道:“你大哥怎样待你的?我怎样待你的?那时你还要活下去,怎么现在不想活了?皇上在受苦,我的心都要碎了,他身体里的毒是我给他种下的。那时候他强迫我做他的男宠,我不开心,就报复,可如今他的毒发作,我比世间所有的人都难过。他若活不回来,我会陪他去死。你也想陪我们去死吗?”他说完就走了。
  到监押的卫兵来给叶轻喂水喝的时候,叶轻喝下了。
  皇帝强迫阿莫做男宠,阿莫给皇帝下毒;自己同样占有阿莫,阿莫却顺从而没有报复。有一些甜而涩的滋味迷漫心头,他,赫族人叶轻,是不是得到了阿莫的一些爱呢。
  冥冥中他们相遇、死里逃生,一定有上天的手相助,阿莫,已经是他的了啊。
  再一天,阿莫又来了。叶轻不明白阿莫为什么亲自来给自己放血,他为什么这么做呢?他该躲避见自己的,他完全不用这么做。
  因叶轻不闹,肯吃饭喝水,嘴里的绢布已取下了,因此阿莫要走的时候,叶轻问他。
  阿莫仍然憔悴,恍惚一笑:“我亲自来,你会比较好过一些吧。”
  他命手下抬软轿走,叶轻忽然道:“我不闹了,你放了我吧,被绑着太难受了。”
  阿莫停了一下,命卫兵给叶轻松绑。叶轻自由了,几乎一摇晃,马上撑住自己,说:“我给你的皇帝提供血,我要活下去,可是我每天想看到你,你让我跟在你的身边服侍你好不好?关在这间小屋子里,还不如关在神山呢。”
  阿莫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锐亮,但他的语气依然平淡:“我现在很累,只想操心皇上,没法子顾及到你,你再忍耐些时日,待皇上好些了,我放你出去。”
  阿莫走了。叶轻在屋子里走了几圈,坐在床板上。阿莫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对自己到底有情没有,有多少呢?
  结果再一天阿莫没有来,是卫兵来放血,叶轻叫道:“阿莫呢?叫阿莫来!”他大声的暴躁地喊着,拼命与卫兵厮打,那两个卫兵还真不是对手,来了更多的卫兵蜂拥而上才制服他。叶轻一直疯狂叫喊着,那些卫兵不知他喊的什么,只能听懂“阿莫”两字,结果没多久,阿莫来了。
  阿莫换了新衣,神情瞧着好了许多,许是皇帝的病见好吧。叶轻大叫:“你为什么不来了,我绝食!”
  阿莫解开叶轻的绑绳,从士兵手里取
  匕首来,拉过叶轻的胳膊再次放血,叶轻忍耐着,看自己的血再满一小碗,他有片刻的眩晕,阿莫已经为他包扎了。阿莫的动作很温柔,但心思显然不在这。
  叶轻抓住阿莫的衣襟:“带我走,我要跟你在一起。你发过誓的,你是我的!”
  


☆、你到我身边,只会给我添乱

  阿莫答:“在这里,我是皇上的。你这个样子,到我身边,一起服侍皇上,你就是死。”
  叶轻马上说:“我会乖的,我听你话。这里我谁也不认识,整个世间我再无亲人,我只有一个你。”
  阿莫笑了,爱惜地看叶轻:“孩子,你再忍耐几天,皇上的病好一些了,我再来照看你。以后我不来的时候,你乖乖的,别闹了。”
  “我不是孩子,我是你的主人。每天你不来,我就会闹,我绝食!”
  阿莫不理睬他,走了。
  叶轻真的绝食,反正他无所事事,除了与阿莫闹,他还能做什么呢?
  这一天来放血的人真不是阿莫,是卫兵,叶轻已经没有力气与卫兵厮打了,他任由士兵放了血,不喝水,不喝滋补汤,不吃饭,靠坐在角落里,任太阳的光线渐渐从窗棂斜下。阿莫对他只是利用,没有情的。阿莫只是为人比较温婉,容易给人错觉。自己还真是贪心啊。
  死了也就死了吧。他在世间只是孤独的自己罢了。又何苦活?
  掌灯时分,阿莫来了。阿莫每次来都换新的衣衫,每次来气色神色都好一些,看来皇帝的病是真见好了。
  阿莫亲自端了红枣糖水给叶轻喝。叶轻就乖乖喝下去了,虚弱的笑了。
  “傻孩子,我忙,没时间照顾你,你何苦为难自己?”
  “我不是孩子。我没让你来照顾我,我想去每日照顾你。”
  看着叶轻的大眼睛,阿莫真的笑了:“我有人照顾,哪里需要你,你到我身边,只会给我添乱。”阿莫的心情很好,继续喂叶轻滋补汤喝,神情温温和和的,可亲可爱极了。
  叶轻看呆了。
  外面传来脚步声,阿莫的神色变了,汤只喂了一半,匆忙放下。
  进来的是一与阿莫年纪相仿的俊美男子,只那衣着打扮气度,叶轻就直觉猜到,是皇帝。
  皇帝的气色比阿莫还要好,只是行动有些虚弱。阿莫自软轿上回身,握住皇帝手:“你怎么来了。”
  皇帝温存看阿莫:“我听说有这么个药材,总占用你的时间精力,因此来看看。腿骨伤得静养,怎禁得折腾?”
  阿莫微笑:“还不是为了你。”命手下抬软轿与皇帝一起去了。临走时,皇帝的目光锐利的看了叶轻一眼,让叶轻心里寒战哆嗦。
  他不再闹了。阿莫再没有来,叶轻也再不敢闹了。皇帝会杀自己,阿莫拦不住的。阿莫说的都是实话。
  叶轻日见消瘦虚弱下去,虽然一再的进补,可是每天那一碗血也实在够他受的。他觉得自己要枯萎死掉了。这一天,他终于忍不住,对卫兵说:“你能不能抽空转告阿莫?我需要见一次他?”叶轻说的汉话,那卫兵愣了,点了点头,走的时候还回了一次头,一定暗想,这家伙汉话说的这么好,以前却
  一直叽里呱啦的。
  果然来人了,来的是一个清秀绝伦的年轻人,二十左右岁,眼睛神情皆像阿莫,难道是阿莫的儿子?
  那年轻人已微笑道:“我叫沈寒,是国公身边服侍的人。你有什么话对我说吧,我转告国公。国公不能再来了,皇上不高兴,会杀了你,药也不再喝的。”
  年轻人一次将话说明白,声音清柔,和气温婉,非常动听。
  阿莫身边服侍的人,都是这样水准的,自己竟想去服侍他,可不真是笑话。叶轻没话说了。
  “我,想见他。我觉得我要死了,你能不能让我见到他?”
  


☆、皇上最心细的

  沈寒的眼睛里现出一如阿莫的真挚的怜悯同情,思考一下道:“我可以,但你可能答应我,不给国公惹事?悄悄的,只见一见他,不大声说话,别引人注意?”
  沈寒说一句,叶轻点一次头,沈寒微笑了:“你若真存了什么心,我拦不住你。但吃亏的只能是你,国公心软,皇上可不会,落到皇上手里,你的下场会很糟糕。你别觉得国公待你好,就任性。国公待谁都好,他对每个生命都怜惜,宫里的人几乎都得过他的照顾与恩惠。因为生命在这里太无常了。我,是皇上指派服侍国公的,是国公的男宠身份,我能活到今天,是因为我足够乖,从没向国公求过什么,或妄想过什么。国公是皇上的,你别存非分的心。”
  叶轻怔怔看着面前的沈寒,这么绝色温婉的少年,这样的身份。汉人皇宫里的事情,果然像母亲说的,是无常理可想的!
  沈寒搀扶着叶轻穿过宫殿,有宫人路过,都会向沈寒行礼,唤:“大人。”
  沈寒将叶轻带进自己住的侧殿,指前面的正殿道:“皇上在那里,国公也在那里,等皇上沐浴去了,我悄悄带你见一次国公。你乖觉些,你若想死,我没办法,国公也没办法。”
  叶轻终于再次见到了阿莫。阿莫靠坐在皇帝的龙床上,腿上搭着薄薄的浅黄缎被,着柔白青绿家常衣,黑发挽在头顶,神情俊美得让人一呆。沈寒也美,且似阿莫,但没有阿莫一半的风情。显然听沈寒报告过了,因此阿莫并不吃惊他的到来,只是对叶轻瘦弱的现状吃惊了。“你过来。”阿莫拉过叶轻,拂起衣袖,打量叶轻两个手臂的伤口,歉然道:“辛苦你了。”
  叶轻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泪会下来。阿莫用绢帕擦去他的泪,对沈寒道:“让他住你那里吧,你照顾一下他。”
  沈寒说了声“是。”拉叶轻走,叶轻忽然再忍不住,挣开沈寒,抱住阿莫的脸便吻下去。
  沈寒慌了,拼命扯,阿莫倒是没有动一动,任叶轻发狂。沈寒几乎要哭了:“你做什么,快走,皇上要回来了,你找死啊!”
  叶轻放开阿莫,向沈寒笑:“是啊,我就是找死来的。”
  “一生还很长呢,你这一会儿找死值吗?不懂事!你若找死,就继续,等皇上来。”阿莫铁青了脸怒了。
  叶轻被沈寒拉走了。
  回至侧殿,沈寒手指发颤点着叶轻:“若不是为了国公,我就让你死在那里!”温秀少年气得不知怎样好,甩身出去了。
  叶轻看沈寒去了正殿,一会儿,一群人簇拥着皇帝回来了。
  便听正殿哗啦一声响,一阵乱,过一会儿,沈寒被架出来,不住口地求饶:“万岁饶命!”跪在台阶下只呜呜哭。
  里面终于有人出来挥手说:“皇上开恩了,快走吧
  。”
  沈寒起来,慢慢回侧殿,关了门,也不去擦脸上泪,回北屋了。
  叶轻终究耐不过,走过去,见沈寒正桌前练字呢。
  “方才怎么了?”
  沈寒抬头白了他一眼,“你胆大胡为,国公已经被气着了,还不能发作。皇上最心细的,国公怎样在皇上面前隐藏情绪?你一点都不为国公想。我故意碰碎了皇上最喜欢的瓷瓶,国公情绪不好也就有缘故了。”沈寒摔笔出去了。
  


☆、原来阿莫没有骗他

  好半天,倒是端了滋补药汤回来,“给你喝的。”没好气放在桌子上。
  转身都走了好几步了,沈寒又转回头来,指叶轻道:“你别以为你是皇上的药,皇上就不杀你。也只国公为了皇上的缘故容忍你。国公为了皇上什么不能忍得?而皇上为了国公又什么不肯做?你,竟然敢!——” 沈寒气得眼眶发红,说不下去,咬牙走了。
  这天忽然没人来给叶轻放血了,叶轻问沈寒,沈寒微微冷笑:“皇上不喝药了。”再不多说了。
  第二日,沈寒对叶轻说:“走,国公让我带你去国公府。”
  那时候皇上在上朝,叶轻说:“我见一次国公行吗?”
  沈寒冰冷利脆地甩了一句:“国公不想见你。”
  叶轻眼望大殿的方向,想冲过去,可是那里一直有宫人守候。身边沈寒在冷笑,他一定巴不得自己冒失行动,然后命人抓住自己打一顿吧。
  而他上次的行为,已惹恼了阿莫了。
  叶轻其实一直在等着阿莫报复。阿莫连皇帝都敢报复;自己强吻他,他为什么不报复呢?
  或许他根本不值得阿莫报复。报复他,太容易,阿莫都不屑得做了。
  阿莫留着他,只是给皇帝做备用药材罢了。
  叶轻随沈寒进了国公府。沈寒对一位管家模样的老伯说:“雨伯,国公让这个人住这里,将他当小主人待。他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愿意将家产败光就败光,不过得一直派两位功夫高的家人跟着他,别让他伤天害理,别让他死了就行了。”
  沈寒走了。
  叶轻怔怔地在国公府里游走。原来阿莫没有骗他,他应允他的,都做到了。叶轻终于明白阿莫为什么对他的掠夺不反抗,他发过誓是他的男妾,他也做到了。
  阿莫说:“我亲自来,你会比较好过一些吧。” 原来阿莫只是不让他对人世死心,不让他绝望,让他还可以活下去。——不只是因为皇帝,若为了皇帝,他可以让自己猪羊一样囚禁的活。是因为,他救过阿莫,阿莫说:“我欠你的。”
  叶轻泪流满面,终于明白,阿莫为什么给皇帝下毒皇帝还爱他。阿莫做事,从不亏欠人的。阿莫灭了他的族,用了他的血,可同时也最大可能的还报了他。阿莫不欠他,是他欠阿莫。是他三生有幸,遇到阿莫。
  叶轻每天在长安城游逛,听了无数的皇帝与阿莫的故事,皇帝与阿莫自小一起长大,生死相依,默契相知。世间再不会有人比皇帝更爱阿莫,更纵容阿莫,想来世间阿莫也不会再爱任何人了。
  叶轻终于知道自己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原来自己得到的已是难以想象的极致了。
  坊间闲谈中也有沈寒。世人曾猜想沈寒是阿莫的私生子,因为沈寒没有亲人,十
  四岁被阿莫送入太学,栽培成长,进士及第,礼部任职,前途一片光明。但在阿莫征伐赫族的时候,沈寒忽然放弃大好前程入宫服侍皇帝,人们说,沈寒一定是为了报阿莫的恩,所以不惜捐弃前程和一生,代替阿莫照顾皇帝,做皇帝的男宠。
  叶轻想着沈寒的模样,沈寒入宫到底是为了做皇帝的男宠还是为了接近阿莫呢?
  


☆、我只对你动心

  叶轻以为他的一生就这样走马看花悠闲的过了,再也看不到阿莫了。哪知两个月后的一日,阿莫与皇帝到阮府来,沈寒别扭的跟随着。阿莫叫来叶轻,说:“沈寒交给你了,皇上给他赐婚都敢抗旨,也不是个省心的。你盯住他,一日三餐不许马虎,若瘦了病了唯你是问。”然后笑着与皇帝去休息了。
  叶轻怔怔的看着阿莫的背影,那个人,就那样一步步远去,离开自己的视线。阿莫和皇帝并肩走的背影美好翩然,让叶轻想起一个词:神仙眷属。
  阿莫怎可能是他的?
  叶轻回至自己房间,再也睡不着觉。阿莫就在阮府,可是他连和他多说一句话的可能都没有。
  叶轻走出来,暑天的夜,空气闷热的很。叶轻沿着他穿墙开凿的小路登上花园假山。以前假山上只是藤萝,叶轻在藤萝架下设了红木凉榻及纱帐,供自己在这里夜间乘凉消暑。花阿莫的钱,叶轻从不减省,他盼着哪日能把阿莫花急了,出现在他的面前。可如今阿莫就在面前了,却比梦里更遥远。
  叶轻在凉榻上胡思乱想着,听花园石子路上走来两个人,皇帝和阿莫。
  皇帝说:“我最喜欢你家,在这里可以完全放松,什么都抛之脑后,只做你的男宠,只享受你的爱。”皇帝的声音柔软**,完全似变了一个人。
  阿莫没说话,皇帝又道:“那赫族小子被你迷住了,自你出现目光就没移到别处过,仿佛要把你吞下去似的。还不向我行礼,你宠妾灭夫。”
  “啊。”阿莫宠溺笑的声音:“你皇帝大人大量,还计较这个?他外族人,不知中原礼节。”
  “你对他有些过分了啊。”
  “咦,我晚餐没给你准备醋啊。”便听阿莫“哎呦”一声,显然皇帝动了手,轻怒道:“你将家都给他了,他是你什么人,这么信任?”
  “他是我男宠,我禀告过你的。你谋杀亲夫啊,下手这么狠。”
  “哼,一想你出卖色相我就恨。我宁可死,也不要有人分了你的爱去。”
  “怎会?你别多心。”阿莫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醉人心魂,显然将皇帝揽在了怀里。“阿问,那药你还是接着再服一个疗程,你看怎样”
  “不服,我一想是那小子的血,就恶心。你看上他哪一点了,嗯?”
  “他的血可以救你的命,还不够吗?”
  “少蒙哄我。那小子敢这么看你,你若没有温存过,谁信?能让你付出的,怎么也得有让你动心的地方,我就是纳闷,那小子哪一点能让你动心?”
  “嗯,他的眼神很纯净,像山林里的小兽一样,原始,不染凡尘。其实我是怜悯——”
  “小兽?明日我把这小兽的眼睛剜了。”
  “不,你应该再找有这样眼睛的一排人送到我的面前,他就泯
  然众人了。”
  “你个贪心的!”
  便听阿莫又是一声叫,假山下好一会儿静,皇帝的声音温柔依赖:“沈寒不也很好,没见你动心。”
  “我只对你动心。”阿莫的声音低下去。
  假山下长时间的静默**,皇帝喘息柔柔道:“在这里好不好?我们还从不曾在外面……”
  


☆、何况还是雨天送伞的

  “等你好一些啊?外面还是有风,别吹了你。”
  “那我们回屋,你来好好补偿我——”
  “再等一段时间?御医说——”
  “我已等了一年多了,什么算好?你总这么推三阻四,我恩准你去找你的小兽了。”
  “阿问——”阿莫追上去,两个人的脚步声走远。
  叶轻只觉得一额头湿腻腻的汗,人僵麻在那里,动也不会动了。
  第二日一早,皇帝、阿莫、沈寒都走了。
  叶轻木呆呆在国公府里没有出去。便皇帝真剜了他眼睛去,他在国公府里,也就不会走丢,总有再听到阿莫声音的那一天吧。
  到晚间沈寒回来,并没有人来剜他的眼睛,叶轻稍稍开心,吃饭的时候问沈寒:“你去哪里了?”
  沈寒冰着脸,冷冷道:“国公只让你监督我吃饭,没让你监管我行程。”
  叶轻扬眉,不与他计较。沈寒饭罢欲走,终停住步丢下一句:“我在礼部主客司任职,有月俸,自己养得了自己,不用国公的钱,待这月月俸发了,都给你!”他眼眶红了。
  不就是不开心嘛。可叶轻很开心,追上去道:“国公的银子随便花,你用不到这么清高。你是他男宠,他不养你谁养你?”
  “他把我赶出来了,我不是他男宠了!——”沈寒掩面哭出声来,快步疾走了。
  可怜的家伙。
  他把你从皇宫赶到他的家,怎么就不是他男宠了?
  叶轻不解沈寒的思维,望着沈寒背影触景伤情的感叹。
  沈寒加官侍中,从三品,领回来的月俸还真不少,有阿莫的一半。但叶轻成心拿他开涮,道:“就这一点,还不够你每餐的汤呢。你在礼部任职三年,没攒下钱哪?”言下之意,都拿出来吧。
  沈寒木着脸道:“在宫里都给宫人们了。”
  为了在宫中生存,沈寒也是倾其所有,宫中生活不易啊!
  沈寒日常沉默得很,或者也是看叶轻不顺眼,几乎不与叶轻交谈。但叶轻无所谓,有沈寒陪着的日子觉得更有趣,不寂寞,因此每天吃饭时都会不住口地讲街头巷尾的趣闻,或今天又买到了什么宝贝,还献宝给沈寒看。凡是叶轻感兴趣看着新鲜的东西,他一概买回来,价钱都不问,只管向身后的阮府两保镖挥手:“付账!”如今京城商贩们见到叶轻都追着喊“大爷”,比见自己的亲大爷还亲。沈寒对叶轻买回来的东西一律鄙夷不屑,目光轻扫,从来都不评价一句。
  这天下午雨下得越发大了,叶轻看天,雨没有停的迹象。早晨沈寒没带伞,不知会不会被雨淋着?沈寒那么单薄的身子,若被淋病了可是自己照顾不周,不好向阿莫交待的,因此拿了伞寻到礼部。
  寻路问人的时候,那些大小官员看叶轻的眼色都很怪异,也是,沈寒
  的身份太特殊,但凡有年轻男子找他,难保不让人有异想,何况还是雨天送伞的。路人告知沈寒在翻译局,原来沈寒专司翻译异族语言的,所以阿莫会赫族语,估计是沈寒教的。翻译局是很僻静的地方,因为下雨,文员们都早早回家了,阴绿茂密的院子中安静得很。
  叶轻沿长廊寻找沈寒所在的地方,偌大的院子皆没有人,直到最后的阁楼,听上面有说话的声音。
  叶轻向身后两随从摆摆手,悄悄上了楼梯,想,这里有什么大的引力,让沈寒每天来报到?
  便听沈寒有些惊慌的声音:“赵兄,不用!”
  “哎,外面雨大秋凉,你这么单薄,怎禁得风,快穿上,别和我客套。”是一青年男子的声音。那声音里满是掩不住的**。
  


☆、皇上的前男宠

  便听人撞到屏风,里面一阵乱,沈寒挣扎叫:“放手,放开我!”几乎要哭。那男子道:“寒卿,我想的你好苦,你就依了我吧。”
  “放手,否则我喊人了!”
  “今天我令他们都早一个点回家了,院里没有旁人了,只我们两个人,正好成全我们的好事。”
  “放手——,你再不住手,我告诉国公!”沈寒挣扎着哭。
  “你怎不说告诉皇上?是啊,皇上不要你了,还矫情什么啊。跟了哥哥我,保管让你享受意想不到的好处。只要试一次,你就再舍不得离开我了,乖人儿。”
  叶轻一脚踹开了屋门。沈寒已被那人压在地上,正手足乱舞乱击打,满眼飞泪呢,趁那赵兄一愣神回头的功夫,沈寒奋勇推开赵兄,三两步逃到叶轻身后。
  叶轻看着沈寒梨花带雨的样子想笑,他像只受惊仓皇的小兔子,倒还知道要自己的保护。
  那赵兄二十七八岁年纪,身高体健,此时恼羞成怒,指叶轻:“你什么人?”
  叶轻冲上去一拳击中该人鼻梁,然后就是一阵猛揍。那人还击,如何是叶轻对手,叶轻将其撂倒地上,打得正上瘾呢,身后沈寒怯袅袅过来阻拦道:“别打了,别打死了他——”
  叶轻住了手,起身看那瘫软成一团的人。
  “你胆敢打我,你可知我父是何人?”那人气喘吁吁睚眦必报的模样。
  叶轻笑:“你父不是皇上吧?”心知皇上的年龄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儿子,继续笑:“不是?——那就好办了。”回头对阮府随从道:“这会儿天晚了,明天一早去告诉国公大人,有人不把皇上放眼里,欺负强占沈寒呢。看看这人该不该死,其父该不该罢官。”
  沈寒拉一下叶轻:“别,我不想国公大人知道。”
  “你蠢啊,有皇上给你撑腰还不耀武扬威,等着这等贱人欺负。”用脚踢一踢地上人:“你听清了,大爷我最近手头紧,钱不够花,你度量度量你的命和你老爹的官职值多少银子,今晚送国公府去,否则,明天皇上的圣旨就到你家家门!混蛋!”又踢了那人几脚才带沈寒回府。
  “这样不好吧?”沈寒说。
  “什么好不好的。你的身份是什么,皇上的前男宠啊,你若不厉害起来,会被人欺负到地底去,难道你想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
  “我若怎么样了,国公未必在意,皇上更不会——”沈寒的眼圈红了。
  “国公不在意?——”叶轻揪住沈寒前襟,“用你的脑子想一想,国公对我好是为了我的命,国公对你冷淡也是为了你的命,你想清楚没有!”
  


☆、我们每日这样伴着也好

  当晚真有成箱的银子珠宝送进阮府,叶轻眉开眼笑,对随从道:“明天对国公说重一点,说沈寒被欺负狠了,委屈哭了一晚,闹上吊自杀呢。”
  沈寒在一边翻白眼。叶轻道:“我若不赶巧去了,你现在怎么个情况?不知好歹。”
  沈寒想起一事,追上叶轻:“他家银子都送来了,你怎么还要告诉国公?”
  叶轻挑英眉,飞媚眼:“我们是谁?男宠啊,谁得罪了我们就是得罪了标准小人。”
  第二日下午,赵某人被赐死,赵父罢官流放。沈寒心惊胆战,都不敢去礼部上班了。叶轻押着他去。每天沈寒学习异族语言,叶轻就在一边旁听坐镇,发现自己比沈寒学得还快呢,但他不说,对沈寒说的是:“你的月俸这么高,得好好尽职上班,否则被停了俸禄,我的损失就大了。还指望着你贴补我的花销呢。”
  他们两人是礼部一道骇异的风景。
  如此过了中秋、年底,再过端午、中秋,阿莫再没有回阮府来。阿莫也许再不会回阮府了吧。
  这一天沈寒终于对叶轻说:“我们每日这样伴着也好,至少国公对我们两个都省心了。”
  中秋的圆月下,沈寒轻轻吻上叶轻的脸,将自己交给叶轻,他的心在流泪,可他知道这样国公就对他们都放心了。
  叶轻这才知道,原来爱阿莫,自己不但远远比不过皇帝,连沈寒都比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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