狻猊身上是俞涯之前灰色的衣袍,因为过大且是被强迫裹上的,布料歪歪扭扭,看起来更是可怜。
岑关差点把手里的棋子捏碎,第一次情绪外露如此明显,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俞、涯!”
俞涯恶人先告状:“谁让你不给我买的!”
岑关当即一拍棋桌,手上已是抓住了剑,狻猊在寂尘怀里睁大了眼,急忙道:“道长别气,是我愿意跟他换的。”
狻猊之前还气得不行,现下竟是立马倒戈,又站到了俞涯一边。
俞涯挑衅般冲岑关一眨眼,冲狻猊一摆手:“走,我接着跟你讲什么人更好吃。”
狻猊看了寂尘一眼,嘟囔道:“我不喜欢听吃人。”
俞涯偏头:“那你喜欢什么?”
狻猊道:“我喜欢和大师待着,吞食佛堂烟火,也喜欢看人间烟火。”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又出去了,寂尘突然道:“你看他二人如何?”
岑关道:“x_ing情相左,但俞涯还未曾这样与他人亲近过。”
寂尘道:“狻猊x_ing情安静柔和,不喜喧杂,俞涯身上煞气甚重,更是为他惧怕,但这种种仍是败给了亲近之意。道长认为这是何故?”
岑关眸子浓黑,默然不语地将手中棋子落于棋盘,盯着相邻的黑白棋子,轻声道:“俞涯真是天生妖兽么?”
寂尘淡声道:“贫僧只知狻猊是天生神兽。”
第14章 第十四章
俞涯终于得了想要的衣服,虽然穿上小了些,手踝脚踝都露在外面,还是嘚瑟得不行。
岑关端坐在桌边看着他,突然道:“还想要喝血么?”
俞涯眼都没抬:“你若嫌死得慢我便喝。”
岑关的身体虽强于普通人,但重到危及生命的伤也难以迅速痊愈,仍是面色苍白,显出一分病气来。
岑关盯着俞涯看了两秒,将衣袖折了上去,随意地放在桌上。
俞涯若无其事地摆弄着衣服上金丝线的绣纹,过了良久,他似乎终于看够了,这才慢腾腾地整好衣物,将岑关的手臂握在手中。
他像是一个享受美酒的风流客,每一个动作都不疾不徐,轻轻地将唇覆在了岑关的手腕上。
獠牙并未生出,疼痛也未至,俞涯撩起眼皮,目光轻飘飘地落在岑关的脸上,突然笑了,呵出的气息洒在腕间的皮肤上,温热又撩/人。
他握着岑关的手腕,身体趴在桌上朝岑关靠近,直至两人贴在一起。
他的唇仍若即若离地贴在岑关的皮肤上,眼睛里笑意盈盈,始终盯着岑关。
岑关身子坐得笔直,动也未动,平静地接收着俞涯的挑衅。
舌尖在手腕间细细舔吻,俞涯的另一只手则摸上了岑关的脖颈,整个人都要靠进他的怀里。
岑关的眼神终于变了,他的身体松动了一下,肌r_ou_却瞬间紧绷起来。
俞涯满意地挑起一个笑来,咬着一块腕r_ou_,含糊道:“道长为了我连命都不要了么?”
岑关眉目冷凝,将那些微小的涟漪全都掩至眼底深处,手臂用力要从俞涯唇下抽回来。
俞涯挑挑眉,顺从地让那手臂离去,趴在桌子上半仰着头笑看着岑关:“后悔了?”
岑关面无表情地看了俞涯一眼,这就要起身离开。
他身形刚动,俞涯已是瞬间坐进了他的怀里,两条结实又白皙纤长的手臂环绕住了岑关的脖子,恶作剧般晃了晃:“还是害羞了?”
岑关脸上更冷,完全让人看不去一丝情绪,俞涯却自顾自玩得愉快,逼近岑关的脸,二人眼睛相对,只差二三寸。
“你喜欢我对不对?那天晚上你做的梦,”嘴唇覆盖上来,夹杂着模糊的低语,“是这样吗?”
岑关垂下视线,未曾言语,俞涯的另一只手却忽然下撤。
他的笑容愈发甜美邪恶,一袭红衣似灼灼艳火,又似美艳的罂粟花,衬得他愈发妖孽,恍然间和幻境中惑人的虚影融为一体:“还是这样?”
岑关闭上眼,微微急促的呼吸渐渐恢复平缓,再睁开时,俞涯还在歪着头笑着看他。
岑关终于开口:“你想怎样?”
俞涯不怀好意道:“这难道不该是我问你么?”
他胜券在握的恶劣笑容猛地凝固,因为岑关的手放上了他的后脑勺,下一瞬带有侵略气息的吻盖下来,凶猛又霸道,衬得刚刚俞涯的吻轻飘飘得像小打小闹。
岑关身上的寒冰瞬间化为了蒸腾的热气,沸腾磅礴,铺天盖地,俞涯还从未从他身上体会过如此的压迫感。
无论外表多冷淡,岑关本质上都是温柔的。
而今,温柔也被撕碎,他的手仿佛铁钳,禁锢得俞涯动弹不得,只能被动地接受着粗/暴的亲吻。
嘴唇变得发麻又疼痛,在强大到彻底压制的力量面前,俞涯竟然升起了一丝恐惧,手下意识地推拒在身前,岑关却是丝毫不放,腾出一只手将俞涯彻底禁锢在怀里。
直到俞涯手脚虚软,眼前发黑,唇间的酷刑才松了一丝,俞涯寻空将岑关推开一些,死里逃生般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额上竟是被亲出了一层薄汗。
“你这……臭道士……想要我的命就直说……”
“我不想要你的命。”岑关的声音喑哑,跳进俞涯的耳朵里,仿佛耳朵也被吻住了般,“我只想要你。”
俞涯揉了揉耳朵,想让它不那么麻烫,一抬眼正好对上岑关看他的目光,黝黑又沉静,与认真专注糅合成深情。
俞涯一时失了神,被岑关拦腰抱起,挣扎之间只觉得手上一片s-hi黏,鼻间传来血腥气,俞涯停了动作,岑关却仿佛感觉不到疼,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岑关像一张绷紧的弓弦,嘴唇紧抿显得面容有些冷漠,眼睛里却烧着一团火,似是要将两人烧灼殆尽也不罢休。
俞涯眯着眼,感觉到衣带被抽开,带着薄茧的手指游走在皮肤上,让他打了个哆嗦,瞬间清醒了一些。
他一把扣住岑关的手,以往这双手是干燥温暖的,而今却也滚烫潮s-hi。
俞涯哼道:“你、你脱我衣物做什么……”
他有些不满地动了动身体,想裹起滑落在被褥上的衣袍:“虽说你不喜我穿他人衣物,也不能这般……”
俞涯的动作突然顿住了,因为岑关突然俯身,低头用牙齿咬住衣袍,从他手间重新扯了下去。
衣袍滑落,岑关的牙齿却未停止它攻伐的脚步,落在俞涯的肩头。
俞涯抱住岑关的头,他有点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热。
岑关在他耳边轻声斥道:“妖物!”
明明是两个极尽鄙劣的字,现今听来,却缠绵无比,带着一股无奈的亲昵与宠溺。
俞涯拽了拽岑关的头发,岑关突然将头埋在他脖颈处不动了,半晌轻轻地笑出声来,一下下仿佛敲在俞涯心底,让那里的跳动也快起来。
俞涯有些恼:“你笑什么!”
岑关在他颈间蹭了蹭:“笑你。”
俞涯手下用力,漆黑的发丝缠绕在手指上,勒得有些疼痛,岑关却恍若未觉,低声笑道:“不过虽不是因衣物本身,它也确实够碍眼的,不许再穿了。”
不知为何,本该听来让他极为不舒服的话,俞涯这气却未从心底生起来,反而上了头,让他的脸登时红了。
俞涯之前也不过是一时被击蒙了,现下要是还不知岑关想要做什么,他以后的妖生也不用再混了。
俞涯有些难耐地动了动身体,眼睛却清明起来,出口的话对于岑关而言像是一桶极冰的水。
俞涯道:“你想好了?”
他没有说得太明白,千言万语重重阻碍却仿佛刹那间具象化了,岑关半天没再动作,呼吸清浅。
并不意外,这一路走来,俞涯太清楚岑关是怎样的人,他怀揣着愚蠢又固执的大义与正气,走的是与俞涯截然相反的大道之途。
可是,俞涯闭上眼睛,可是,不意外和不在意是两回事。
身上的人爬了起来,凉意瞬间席卷而来,俞涯心里像堵了一块石头,梗得他有些呼吸不上来。
在意是一回事,在意到如此程度,倒又是一件让他自己都意外的事了。
这时,唇上突然覆了一柔软温热的物什,俞涯猛地睁开眼,岑关正在吻他,温柔又细致。
他身上的冰已然化尽,灼热的火焰也已熄灭,现下的他是一汪温热的水,让人满心的熨帖。
岑关轻声道:“我早就想好了,在你知道的更早之前,你已是我所有隐秘的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