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妖 作者:善尔【完结】(18)

2019-04-27  作者|标签:善尔 灵异神怪 生子 欢喜冤家

玄清呆立半晌,看岑关仍是一副坚决的模样,他藏在袖中的手却放松了下来,眸子中的慌乱与悲痛逐渐淡去,变成了浅淡的笑意。

他正想开口,岑关突然道:“岑关有一事不明,还要请教师叔。”

玄清已经彻底放松下来,甚至悠然地提壶倒茶,随口问道:“何事?”

“这院外十二人实则全是师叔门下亲信弟子,师叔又该作何解释?”

玄清倒茶的手顿住,茶水满溢,流到桌上,又淌下桌面。

能感知到周围有人,是一层本事,能清楚地数出周围人数,是又上了一层的本事,能感知灵力道气而断出周围人身份,玄清心下震颤不已,岑关不过二十余岁,修为竟已到如此地步了么?

此时,门口传来吱呀一声响,门被推开,玄元的身影显现。

玄清松了一口气,这才感觉到衣袖已被茶水浸s-hi了大半,忙放下茶壶,整了整衣物,试图堆起一个笑来。

这笑还未堆完全就僵在了脸上,因为玄元并不是一个人来的。

紧随玄元进来的,是虚玄山另外四位长老,而他们身后院内,是排列整齐的所有虚玄山弟子。

玄清猛地看向身旁静然站立的岑关,他还是那一副平静无波的模样,感受到玄清的视线,后撤一步,规规矩矩地向他行了一个礼,然后踏步站到了玄元身后。

玄清的视线投向玄元:“师兄……”

玄元冷冷地瞥他一眼,玄清突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面色霎时青白。

玄元冷声道:“你我修道,本该为天下苍生谋福祉,斩妖卫道,你却蓄意豢养妖物,为祸人间,其心实在可诛!”

另外四名长老也是同样神色沉痛,虚玄山上,情分几十余载,若不是亲眼看到亲耳听到,谁也不会信玄清会做出这等事来。

玄宣沉不住气,怒道:“你为了一己私利,于无障塔中豢养妖物,消除它们的灵智,再卖与达官显贵作宠,这事你可有得辩!你竟然还……竟然还想构陷掌门!”

看着被推进来的那十二个弟子,玄清这才明白,岑关下的那道禁制,想遮挡的并非院外监视者的视线,而是他对院外发生之事的感知。

玄元背手立着,眉间是凛然正气,威严无匹,当的上世间的所有称羡。

玄清突然大笑起来,脸色却已是一片灰败,院内房内一片寂静,只有他的笑声回荡不绝。

玄清抬手指住最边上的玄宣,颤抖着手指一排指过去,最后顿在岑关身上,沉声笑道:“如今我再说什么你们看来都是狡辩,今日所有的事我一人担了也罢。”

他敛了笑,往日慈祥温和的一张脸变得说不出的狰狞:“岑关,终有一*你会付出代价的。”

玄元往前一步挡到岑关面前,玄清又笑起来:“玄元啊玄元,世人都赞你风骨卓绝,听着天下人的赞誉,你于心可曾有过愧么!”

周围几人的面色都变了,玄宣这就红着眼睛要上前去教训他,被其他人拉住。

玄元反倒丝毫未动怒,叹息道:“当年师尊将掌门之位传予我,我知你心中有怨,没想到竟那么多年都无法释怀。”

玄清突然抓过自己的剑,众人被骇了一跳,玄宣甚至这就要倾身去护住玄元,谁知那质地精良流转着悠悠灵气的剑竟是c-h-a入了玄清自己的身体。

他倒在地上,勉力嗤笑:“说这些话你自己也……不嫌恶心……”

他这一生虚虚走过六十载,再回首少年事竟仿若前尘。

金钱啊,金钱啊,是为了金钱么?或许是吧,也或许只是年少时穷怕了,被笑怕了,被欺辱怕了,这一生便都走不出它的影子。

第20章 第二十章

鲜红的血染s-hi了大片地面,玄清已是彻底失去了生息。

玄元闭上眼睛。

夏日山中清寂,满院皆是人,却安静得宛如无人之境,只有夜风吹来几声鸟兽虫鸣,叫得众人心头一片怆然。

玄元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痛意,却坚决凛然。

“玄清长老为谋私利,与达官显贵进行交易,于无障塔豢养妖宠,有违天道、人道、自然之道,罪行昭彰实难宽恕。然念他已身死形灭,只除去其长老身份,逐出虚玄山。”

玄元话毕,众人面上都出现沉痛之色,却无一人敢做声。

岑关掩在袖中的手用力地攥成拳,面上丝毫不动声色,眉目冷淡不近人情。

他的五感出众,听到了夜风中一声极其细微的抽噎,余光中,白日里那小道士正垂低了头,肩膀微不可察地抽动着。

玄元摆手,这就要和众长老离去,岑关却突然开口:“等等。”

仿若投在厚重云雾中的一声雷,他声音虽不大,却在噤无人声的沉闷氛围中显得惊心动魄。

岑关的言辞着实算得上无礼,玄元却未责怪他,顿步道:“还有何事?”

他面对岑关的态度温和,目光中透出包容与慈爱来。

岑关后退一步,恭恭敬敬地朝玄元行了一个礼,再起身时面上的恭谨已然散去,明暗的烛火之光映照得他眉眼冷冽。

岑关道:“师尊不留下听听对这十二名弟子的审问么?”

玄元显出一丝疲倦来:“交由元祁去做吧,你初回山,也莫再多挂心此事,好生休息两日。”

岑关道:“弟子却是有些事情想问他们,还请师尊与各位师叔暂且一听。”

玄元看他半晌,岑关坦然与他对视,最终玄元冷声应了。

地上的十二名道士岑关大多认识,都是玄清门下的得力弟子,此时正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面色惨白。

岑关话音突冷:“你们可知玄清长老与人的妖宠交易?”

一群人连连摇头,辈分最长的元朝颤声道:“今日师父只命令我们在他院外隐蔽守着,并未多交待其他,我等对妖物交易之事更是全然不知,往日莫说参与到此事中了,师父对我们也是瞒得很紧。”

剩下的人都争相附和。

岑关向玄元道:“师尊认为他们的话可信与否?”

玄元道:“一面之词,尚待细查。”

岑关又道:“弟子还有一问题要请教师尊与众师叔。玄清长老入山四十余载,师尊和众师叔与他同门几十年,对玄清长老的私事又知多少?”

玄宣皱眉道:“玄清平日里虽看起来和气,实则为人疏离,对自身之事向来讳莫如深,不喜多谈,为人亦多疑,也正因此被他钻了这天大的空子。你问这做甚么?”

岑关道:“那就是了。”

众人不解地看他,岑关继续道:“玄清长老生x_ing冷僻多疑,莫说亲信弟子,就是相识几十载的同门也不肯相信,我与他平日亦无甚多交流。”

岑关扫视众人:“岑关不解,他因何对我如此信任,要拉拢于我?”

一直没有开口的玄德长老冷哼一声:“他对你亦是满口虚言妄语,只不过是想将事情诬陷于掌门,何来信任?”

岑关道:“若我不信他,出门便有可能告知师尊。即便我信了他,他又怎确认不是表面功夫,玄清是肯冒这种风险的人么?”

“自然是我信或不信他都有把握脱身而出,若我信了他,”岑关的视线落在玄清胸口的剑柄上,“那剑本该是落我身上的罢?”

那剑身比一般的剑要细巧,藏于袖中,杀人时出其不意,想来便极为y-in狠毒辣,玄清定是存过杀心。

玄宣皱眉,喝道:“岑关你魔障了不成,胡言乱语些什么!若你不信他那剑才会□□身上!”

岑关摇头:“玄清在听我说完之后,袖中剑丝毫未动,而是执起茶水,心有放松,说明我选了他想要的那条路。”

众人的视线放在桌上未干透的水渍上,茶水还在顺着桌沿慢慢往下流淌。

岑关道:“师尊觉得对么?”

玄元不语,岑关继续道:“弟子斗胆猜测,若是弟子并未在来前便将一切告知师尊,照玄清所想,即便弟子前去揭露他,师尊想必是会嘱咐弟子莫再声张,将这一切归为私人恩怨,当然,也会替玄清证明他前半段话非虚,确是清白的罢?”

“玄清在替谁试探,师尊又为何非要他死?”

玄元不必开口,已经有数人替他呵斥起来,玄元这才一摆手,岑关看到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遗憾。

他恍惚地想,这二十年的师徒情谊,也不全然是假的罢。

岑关解下腰间锁妖袋,打开之前突然道:“师叔们想必已然打开无障塔,将玄清所豢妖物尽数逮取,何不再多走些路,看下掌门一人可进的中塔呢。”

无人敢动。

岑关也不在意,甚至还笑了下,有些嘲讽。

他轻声唤:“俞涯。”

两字一出,玄元平静无波的神色终于变了,他的手臂绷紧,戒备地看向岑关手中的锁妖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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