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江格实在没耐心等更确切的结果,他挂着听诊器一头扎进了本市唯一一条河里。
接下来的感觉非常奇妙,他的五感没有丝毫折损,而且确实可以在水里快速穿梭,他小声庆祝了一下,站在水中央感受小人鱼的存在。
冬青解释契约书的作用时用词非常谨慎,只说会有一种冥冥中的力量指引方向。
岑江格死马当活马医,立在河底感受这股力量。奇怪的是,他能感受到有四面八方的力量袭来拉扯自己的心脏,这种力量非常强劲,但直觉告诉他不是。
他干脆沉下心,闭着眼体验玄妙,琢磨了几分钟,他认为自己找到了。
在冲击心脏的所有力量里,有强壮的,会在一击得手后迅速溃散;有软绵绵的,打在心上毫无反应。
但也有一股极易被忽视的轻柔力量,不痛不痒却感受强烈,而且这股力量非常坚韧,始终以固定频率“S_āo扰”岑江格的心。
他睁开眼,顺着那股力量去了。
可供人鱼通行的水系四通八达,在力量的引导下,岑江格始终目标明确,他干脆利落地跃出水面,浑身s-hi淋淋地打车。
……没有司机愿意载他。
这就像爬山到了最后一级,不累不渴不饿,可是景区偏巧封锁了最后一级台阶。
岑江格面无表情地掏出钱包,把所有的现金放在仪表盘上:“这些钱晒干都是你的。”
出租车在陌生城市里没有走一点弯路,二十分钟后,岑江格站在了一家宠物店的门口。
和想象中凶狠的地方不一样,宠物店的装修非常温馨,软软的地毯和明亮的光线配合着,丝毫看不出洗澡间居然囚禁了一只人鱼。
那股力量消失了。
岑江格感觉自己的每一步都好像替代那股力量反击着自己的心脏,所有如潮水般散去的记忆又如潮水般涌了回来,他的目光从坚定到迷茫,最后变成了清明。
他居然丢掉了他的小人鱼。
他掀开最后一道屏障,看到了被挂在空中的莫渔。
再形象一点,小鱼干莫渔。
比起断尾时的毫无光泽,眼前的莫渔像是从沙漠走了一趟,覆盖在腰间的鳞片都干得翘了边,一头黑发更是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灰头土脸地支棱在背后。
岑江格踉跄了一下,把莫渔从空中解了下来。
莫渔迷迷糊糊睁了睁眼,看到是他,笑了一下:“哟!”
岑江格亲了一下他干枯的嘴唇,回了一个“哟”。
莫渔:“切克……”
岑江格捂住了他的嘴。
头顶的灯丝在这喜庆的重逢里轻轻断了,发出“嘶”的预警。
几乎没有思考,岑江格护住了莫渔,他很用力,把小鱼干压在身下罩得严严实实。
紧接着就是身体内水分的迅速流失,这感觉太难受。
还好我没再继续失忆了,岑江格极缓慢地举起手臂,极快极狠地撞在了水池边缘的瓷砖上,一道血口张开了。
他故技重施,将血涂在了莫渔的唇上。
感觉不够,他歪头想了想,像抹香水一样把血蹭在了莫渔的左手腕内。
失血和失水的双重折磨下,岑江格依然没忘了吐槽人鱼族,他双眼有些失了焦距,却还是带着笑对准狂哭的莫渔:“你妈不靠谱,怎么还不来救我们。”
莫渔没想到自己干得都快死了,依然能流这么多眼泪,他毫无形象地抱住岑江格疯狂流血的手臂嚎哭,嘴里胡乱叫着,一会儿喊妈,一会儿叫格格,一会儿打嗝……
在令小鱼干绝望的时间流速里,清脆的手杖击地声由远极近,最后停在了身边。
莫渔眼睛都哭肿了,透过岑江格的胳肢窝看亲妈:“妈!我不想离婚了,我不离了!”
第十四章
莫渔痛痛快快哭了一场,哭完往后一仰立刻晕了过去,再醒来发现自己还在硬邦邦的地板上,身上还压着硬邦邦的男人。
他小心翼翼地摸了下岑江格的肩膀,嘴巴一扁看着蹲在一旁的冬青:“他没救了吗?”
冬青正捏着下巴发愁,看他醒来眼睛一亮:“他这是脱水了,我们给他补了应该就好了。”
莫渔:“那你刚才在干什么!”
冬青:“找他的连接点,人类怎么没有可以吸收水分的器官?也没鳞片,难道是从毛孔进去?”
人鱼的教育太落后了,怪不得一个个不堪大用。
岑江格无奈睁开眼,没力气抬头,斜着眼看冬青:“把我送医院,我们人类脱水时间久了会死。”
冬青:“哦,那和我们人鱼一样。你们可以快速恢复水分吗?你看莫渔现在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
岑江格:“送医院!”
冬青只能指挥莫路来扛人,在等人来的时候,她又蹲了下来,手指摸了下岑江格的眼眶,因为急速脱水,他的眼眶都有了很明显的凹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