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了口气,温柔地用水汽把他托了起来:“我暂时给你补充一点水分,不要怕。”
怎么可能不害怕,人类和人鱼的原理怎么看都不同,岑江格毛都炸了,可惜他没什么力气,最大限度的挣扎只让自己的鼻子哼了一声——看起来像是同意了。
冬青冲莫渔一点头,示意他起来。
莫渔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拍拍灰站好,在亲妈的指挥下变成了人鱼态。他呆了几秒,恍然大悟“哦”了一声:“哺水吗?”
冬青点头。
莫渔也没害羞,摸了摸岑江格的头发把嘴唇送了过去。
岑江格也丝毫没给面子,在他越凑越近的时候,偏头吐了。他几乎是苟延残喘了,吐好之后奄奄一息道:“你们是想让我死吗?”
接下来的时间,人鱼母子终于离他远了点儿。
冬青倒是面对着他,面子受挫的某小人鱼则背对着他面壁,不时偏头用余光分析一下他的脸色,看起来委屈得很。
该死的晕海。
岑江格面无表情地想,太丢人了,居然闻到味道都会吐。
他目光凉凉地和莫渔对上,又想,这人鱼族真是过分,一个刚成年的小人鱼都知道嘴对嘴哺水,哺多少次了,都给谁哺的,谁都给哺吗,真是过分死了。
等了近十分钟,莫二路才张牙舞爪冲了进来,后边坠着他的保镖莫路。
莫路先看了眼莫渔,看他活着,才舒了口气端详岑江格。他的心里预设没到位,看他血刺呼啦的样子,直接一口气没倒上来,差点和岑江格一起被送进医院。
“乖乖……”莫路把宠物店的午睡折叠床铺开,小心翼翼地把岑江格挪了上去,“我的乖乖,这是流了多少血……沙人是直接打在他身上了吗?”
莫渔听他这么说,跟在后头又开始淌眼泪,他吸了吸鼻涕仰起头:“我太没用了……咳……咳咳,上次也是他,他不会死吧?”
人鱼不是没用就是没出息,岑江格觉得刚才自己就算死了,眼下也能被这帮人鱼气得再跳起来,他扭头换了个方向发呆。
——莫二路在另一边扶着床沿,神情悲痛得像是扶了棺材沿儿。
“莫渔……”岑江格虚弱地呼唤。
莫渔靠过来,用下巴亲昵地蹭了蹭他没受伤的手背:“怎么了?”
“让他们都闭嘴。”
“你们别说话啦!”莫渔直起腰高声说,看他们收声,他又低下去,“你还好吗?哪里痛吗?我……”
岑江格一巴掌糊在他脸上,力度温柔得很,包住他的脸胡乱揉了一下:“你也闭嘴,乖。”
直到医生的手电筒打来光束,岑江格才放心地彻底晕了过去。
他没看到的是,当医生说家人送医及时,那几个人鱼聚众击掌欢呼的样子。
如果看到了,估计要立刻换一个科室抢救。
岑江格很快被送回了病房,换了一身清爽干净的柔软睡衣,依然看起来憔悴,但睡得很安稳,起码不再是时刻有x_ing命之虞的样子了。
莫渔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眼睛一刻也不离开,生生变成了一尊雕像。
冬青在他的脑袋瓜上敲了三四次才换来他的回头,他的嗓音在之前的磨难里受了伤,沙沙的,他问:“怎么了?”
冬青:“谈谈?”
全天下的小孩一最怕被家长叫全名,二最怕进行一场成人间的对话。
莫渔看了眼岑江格,悄悄掩了门和冬青去了走廊。
“契约的事情我知道了。”冬青开门见山,第一句话就毫不客气,“你是怎么想的?”
莫渔眼神闪了一下,轻声说:“我觉得我喜欢他,就一点点,但喜欢。”
真是倒霉孩子,冬青把他拉远一点,第二句话也毫不留情:“他可是结结实实地失忆了。”
“啊……”莫渔有些呆滞,他消化了一下这句话,声音更低了,“他现在又想起来了,是也有一点喜欢我吗?”
对哦,冬青抬头想了想,解约的人类无论如何都不会彻底想起对人鱼的记忆,岑江格怎么自己就恢复了?她接下来的语气不由自主松动了些:“他还去救你,胳膊上那伤口……好长一道。”
“你别说了。”莫渔别扭了,“他之前不喜欢我的时候还把手都割烂了。”
小人鱼站在原地叹了口气,语气幽幽:“他可能就是爱救人,姚栾书估计他也会救,那个非洲野人回来,他肯定更会救了,救我算什么呀。”
搞不清儿子这段时间接触的乱七八糟的人际关系,冬青没接他的话,另起了一个话头:“他替你挡下了沙人的攻击,以后就危险了,他都能为你做到这一步。”
莫渔又叹了口气,清醒地说:“他不知道被沙人直接攻击有什么后果,不知者无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