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润云女士活着时和妹妹不一样,要温柔一点,却也更凶猛。
她对独子自然宠爱,母子间感情向来要好。
却也结束得突然,所有的爱自那个夏天戛然而止。
岑江格总觉得自己的人生还在前行,可妈妈却永远定格在了照片里的时候。
他不断长大,也不断和妈妈记忆里的儿子越来越不同,直至今r.ì,如果妈妈真的能站在他面前,恐怕除了长相和儿时有互通之处,其他地方可能都不一样了。
”妈妈,我又辞职了,不过这次情况比较特殊,并不是我主动放弃的。”岑江格倚靠着身后的台阶,和妈妈对视,“我好像理论上应该吧,和一个人鱼结婚了,他们可能把这个东向叫契约,我也不懂。非常奇幻,我好像还变成了一头猪。不过我变成猪也很英俊,是白色的,不是肥头大耳那种,非常漂亮,还有一点可爱……”
夏r.ì的夜晚难得送来一阵凉风,岑江格颇惬意地彻底靠在石阶上,他没再说话,在一片静谧里看着妈妈。
他其实一直都很难过,每天都能想起美丽的罗润云女士,但现在又很平静。
好像自从见了一次人鱼,他对这个世界上所有不太可能的传说都多了一丝相信。也许罗润云女士此刻就是他头顶的某颗星星,更也许,罗润云女士一直没有离开,只是以看不见的方式陪在自己身旁。
岑江格对自己目前的心理状态非常满意,他站起来拍拍屁股,珍重地又擦了擦墓碑:“妈,我不是因为工作能力不行才屡次辞职的,我发现我就是想离这里远一点,可是又办不到。”
“我一直都过得很好。”
他从姨妈家出来还是黄昏,再回去已经是深夜了。
罗女士为了第二天更好地奋战麻场,早早就睡着了。
岑江格在客厅站了会儿,蹑手蹑脚把自己打理干净,也迅速沉进了梦里。
他被擂战鼓一样的敲门声震醒时才9点,多亏罗女士每天7点半就勤奋去麻将馆报到,不然门外的人肯定是要血溅当场的。
岑江格没什么起床气,和和气气地拉开了门:“什么……事?”
他不结巴,只是门外站着生动也生气的莫渔。
莫渔铁青着俊脸,恶声恶气说:“怎么办?我妈不让我离婚。”
第三章
岑江格愣了一下,倒是听清楚莫渔说了什么。
他第一反应就是把莫渔拽进门内,可惜低估了人鱼的肌r_ou_量,没拽动。
莫渔被他扯得一个趔趄,像看神经病一样看他:“你拉我干什么,有什么话就这里说。”
“不行不行,还是进去慢慢说吧。”
“有什么好说的,就是现在不能离婚了,你说怎么办么?”
罗女士虽然坐拥房产许多,但自己还住在老小区里。图方便,下楼左拐麻将馆,右拐零售店,不出门还能听到邻居家的八卦。
岑江格警惕地看着对面禁闭的房门,冥冥中觉得自己已经和猫眼那边的邻居有了无数对视,他拽紧莫渔的胳膊:“还是进去说吧,你想怎么样都行。”
莫渔冷酷抱臂:“我只想离婚。”
“离婚?”罗女士不知不觉站在了楼梯的下一层,一边眉毛在空中高吊着,“岑江格?”
岑江格感觉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偏头看了眼双方距离,瞬间缩回门内,妄想关门自闭。
罗女士:“你今天敢关门……”
没等罗女士话说完,岑江格把门拉到最大,作出引颈受戮的样子:“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
这是岑江格第二次见莫渔,上次和这次的经验无不显示他是个暴脾气。
但暴脾气遇上中老年妇女似乎容易哑火,莫渔坐在沙发上有点束手束脚,没敢主动开口,和岑江格刚才怂怂的样子有点像。
沙发上只有罗女士坐得最惬意,用眼神指挥着岑江格泡好茶,她垂下眼,双手在膝上j_iao叠放着:“说吧,怎么回事。”
岑江格:“姨妈!小姨!你听我……”
“我问你了吗?”罗女士冲莫渔点了点下巴,“你说。”
莫渔吸了口气,没j.īng_打采道:“我想和他离婚,可是家里父母不允许,所以找他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离。”
罗女士:“你们什么时候结的婚?”
莫渔:“就前几天。”
罗女士:“结婚前有感情基础吗?”
莫渔想了想,老老实实摇头:“没有,但是我家里人以为我们有。”
饶是罗女士不出门能知天下事多年,现在听得也有一点糊涂,她又问:“我听你总说你家人、你家人的,那怎么不是你家人和我们格格结婚?”
岑江格颓废地捂住了脸。
莫渔被格格二字逗笑,“噗嗤”笑了声,轻松了不少:“我家人是我堂哥,脑袋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