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男子痴痴地望着傅弈舟让人舒心的笑容,忙摇头自谦。陆无一不想让他继续碍眼,便拎起他的衣领把他踢出门去。
陆无一动静这么大,万一引来别人的探询,这个人的生命就有危险了。傅弈舟跟上去又关心了青衣男子一番,青衣男子感激涕零的说青炎教的人多数都出去打探飞天鼠和宝物的所在,教中没有多少人把守。教主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所有不会有人知道他到傅弈舟的房里来过。
陆无一心想他这么把青炎教的现况暴露出来没问题吗?他该不是别的帮派派来的细作吧?
在踢他走之前,陆无一才终于想起来问:“我问你,那些关在牢笼里的又是些什么人?”
“教主说那些都是青炎教的叛徒。”
陆无一意味深长的呵了一声,就挥挥手让他滚了。
屋里又只剩下陆无一和傅弈舟。两人大眼瞪小眼沉默了一会儿,傅弈舟才率先打破平静:“你怎么看?”
“有一点可以肯定,裘青说谎了。而且他爱女被杀时他的表现也令人起疑。”
傅弈舟颔首:“还有那颗夜明珠既是教中至宝,为何其它人却没见过?那些尸体的死状也很奇怪,其中定有蹊跷。”
陆无一笑:“你也这么想?”
傅弈舟与他相视而笑:“看来我们该再走一趟刘家庄了。”
赤日炎炎,铁匠铺照旧不惧酷热,升起炉火拉起炉橐。打铁声响彻七里八村,狗儿听到了也跟着胡乱吠叫。
陆无一和傅弈舟再次来到铁匠铺却是站在铺门前。
那位衣着朴素的年轻姑娘挽起袖子,露出细嫩的胳膊正垂首敲打台上那烧红了的铁块。明明是个娇柔的姑娘,力气却很大。
陆无一不禁看呆了。傅弈舟直接夸赞道:“看不出姑娘年纪轻轻,却有力拔山河的气力。”
女子抬手抹去额头上的汗水,“我叫晓素,大家都叫我素儿。你们来是要告诉我你们查到的真相还是有事问我?”她如初见时那般直接坦荡。虽有几分粗鲁,却不乏率x_ing。
她这么直接,陆无一也单刀直入:“确实有事问你。”
她放下铁锤,将铁块泡进一旁的冷水里,起身道:“天很热,我给你们倒水喝。”
傅弈舟渴不渴不知道,系着披风的陆无一的确有些口渴。他们跟着她进屋,接过她的两碗茶。她被晒得通红的脸上有几处灰黑的污渍,她没在意,只是粗粗擦了一下就问:“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们了。”
陆无一端起碗喝水的时候傅弈舟问:“那你是否知道刘轩与青炎教教主的女儿有关系?”
晓素闻言心弦猛震,面上表情僵如石像:“知道。刘哥……与裘小姐偶然相识,相见恨晚,自然而然日久生情。只可惜裘小姐乃青炎教教主的掌上明珠,他不过是区区盗贼,身份悬殊,又怎么可能会永远在一起?”
陆无一又问:“为什么你没有告诉我们?”
“这事与刘哥被陷害有关么?裘小姐被杀,最难过的是刘哥。何况他还被指认为杀死裘小姐的凶手。人活着已经很难受,难道死了还要继续揭别人的伤疤不成?”
她说得那么动容,傅弈舟反倒觉得自己做了错事。可陆无一并没有那么的多感触:“我还想问你,为什么你口中的青炎教与别人口中的不一样?”
别人都是说青炎教的教主德高望重,是瑶光镇的骄傲,连官府有时也要倚仗青炎教。她却说青炎教伏着人多势众,行残酷冷血之事。
晓素y-iny-in的笑了:“我父亲是刘家庄最好的铁匠,与邻里关系也很和睦。某天却莫名其妙被青炎教的人捉走,只剩我孤苦伶仃一个人。如果不是刘哥,我早就……现在他们又逼死了刘哥,不是残酷冷血,不是仗势欺人吗?”
原来还有这样的内幕,傅弈舟半晌不知该说什么安慰她。陆无一又道:“有这样的事?呵,你想报仇的话,现在机会来了。把夜明珠给我,我要带去青炎教。”
交出夜明珠她不是没有任何筹码了吗?晓素目光炯炯地直视着陆无一:“……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陆无一好笑道:“因为你除了相信我们没有别的办法。”
第16章 双龙戏珠(8)
陆无一和傅弈舟拿到夜明珠回到青炎教并没有直接去找裘青。两人决定先摸清楚青炎教里面的地形,睡一晚再去找裘青。
两人分开后各自回屋,各怀心思的睡下,次日起身相约去见裘青。
裘青已经起个大早,他们来找他时,他正握着狼毫附在案台上不知道在写什么。一见傅弈舟,马上放下狼毫堆起笑脸迎上去:“老朽此处比不上金衣阁,不知傅盟主睡得可好?”
“裘教主言重了。此处别具一格,特别在盛夏之时比寻常地方更清凉,晚辈很是喜欢。不过我这朋友就不大喜欢,睡得不是很好。”
裘青瞧向陆无一。他系着披风,一脸无精打采的样子让裘青觉得奇怪:“阁下莫非是不习惯睡石床?”
陆无一懒得多言,抬起拿着木盒的手伸向裘青面前:“朋友死了,谁又能睡得无忧?裘教主,不知这是不是青炎教丢失的至宝?”他打开木盒,那颗j-i蛋大小的夜明珠赫然现出。即使在白昼,夜明珠也呈现出淡淡的莹绿色,纹理精致,色泽莹润,华彩斐然。
裘青面上表情瞬息万变,好半天才试探着问道:“飞天鼠已经死了?”
陆无一露出苦恼难过的表情:“尸体就在竹子林里。大概是之前受的伤没及时救治才会……若当时我把他带来也不至于变成这样,我只能把夜明珠带回来给裘教主一个交待。”
裘青盯着那颗夜时珠看了许久,才怔怔点头:“死得好,死得好。小女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他作势要去拿夜明珠,陆无一却缩了缩手:“裘教主且慢,我还有一事相求。”
“何事?”
“可否请教主派人去为我朋友收埋?”
裘青听后露出一脸释然:“虽说他十恶不赦,活该暴尸荒野,看在傅盟主的份上,老朽卖他一个面子。”
陆无一才将木盒拱手相让:“多谢裘教主,还请裘教主多加妥善保管。”
裘青接过来木盒,笑容可掬:“不知阁下与傅盟主今日有何安排?镇上有许多好去处,不如老朽让人带你们去转转?”
傅弈舟笑道:“如此甚好。”
裘青便立即遣人进来为傅弈舟和陆无一带路。待得他们的脚步声已经远到快要听不清,裘青才转身去摸索墙上的机括。
傅弈舟和陆无一离开青炎教几里路后便把带路的人打晕绑到一边,折身返回青炎教。
这时陆无一当初记下的石门机括的位置终于派上了用场。傅弈舟在陆无一身旁非常无奈的低声嘟哝:“明明可以在教中光明正大的四处走动,为何要这般鬼鬼祟祟的行动?”
习武之人的耳力比普通人强,傅弈舟的嘟哝陆无一听得一清二楚。他压低声音说:“那有什么好玩的?这样才刺激!”
傅弈舟一时语塞。
“……”他不是已经知道陆无一是这种无法用常理看待的人么?傅弈舟顿觉身心疲累。再继续和陆无一待在一起,恐怕多少条命都不够用。他得尽快和这样的疯子分道扬镳才是上上之策。
陆无一并不知他在傅弈舟心中成了什么样的人。他带着傅弈舟躲过巡逻的教徒,细心踩着设有机关的甬道来到之前关押过他的牢笼外。
走近才看出,那些关在牢笼里的人看样子都是些练家子的。他们皆被五花大绑,一动不动的坐着,眼神无光,连听到耳边有细碎声响都懒得抬头看一眼。
陆无一与傅弈舟靠过去,轻声问离他们最近的那个中年男子:“你们真是青炎教的叛徒?看你们灰头土脸的样子想来被关在这里许久了。”
那个男子仍旧一动不动,像是被人封了x_u_e道:“叛徒?我们与青炎教无冤无仇。”
“那你们为什么被关在这里?”
过了好一会儿中年男子才低声道:“不知道,只是一个大意就被捉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