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说完他就后悔了,肖长离可不是寻常人,自己这么说能得到的结果只有一个。
所以在肖长离开口前,他就飞快堵住了他的嘴,让他来说不出那些冠冕堂皇的废话来。
肖长离感到牙被磕得生疼,每到这个时候他都觉得云钰是想把自己给吃了,无奈又有些好笑。
天热情浓,两人都出了一身汗,云钰抱着他啃了一会,恋恋不舍的搂着他道:“等找到了云煦你就带他在外面好好玩玩,在宫里想必是憋坏了。”
“好。”
“京中闷热,过几*你我一同去停云观避避暑吧?”想到这个可以出宫的理由,云钰眼睛都亮了,“带云煦一起去,也该告诉他的身世了。”
肖长离略有迟疑,虽然云钰时常制造机会让他与云煦多接触,说到底两人还是隔着君臣的关系。虽然老成些,云煦也只是个六岁的孩子,那些事说给他听,他能够明白吗?
“此事……并无必要。”半晌后,肖长离道,“让他知道又有何用?”
云钰脸色一沉,坚定道:“不成,你是他爹,这事他不接受也得接受。”他搂着肖长离的腰,满心的愧疚与疼惜,“你别想太多,他很喜欢你,总问我你怎么不进宫看他呢。知道你是他爹,他一定会高兴的。”
肖长离半晌不语,末了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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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两个娃娃出宫之后先是随处游荡了一番,因为天热外面没什么人,他们走了半天也没遇到什么好玩的,反而被火热的太阳晒得焉头耷脑的。
走着走着遇到了找寻他们的禁军,卫宁拉着云煦就躲进了一旁的小巷。
“我们去哪?”云煦抹了抹额上的汗,道,“若是无处可去不如回宫吧,久了父皇会担心的。”他担心自己再晒下去怕是要变得和卫宁一样黑糊糊的了。
卫宁斜他一眼:“刚出来就回去,出息呢?白天热没人出门,到晚上就好玩了,哥带你去见识见识。”
“好吧。”云煦只好配合着他的“热情”,陪他玩够了再说。
两人方才为躲避禁军蒙头跑进了这条小巷,也不知是东是西,就随便找了个方向走,忽然前方窜出一条大狗,冲着他们狂叫。
卫宁吓了一跳,下意识拉着云煦就要跑,云煦却拽住他:“别动。”
这个时候跑狗更会觉得他们是坏人,说不定还会冲过来咬上几口。
“别看它的眼睛,不能跑。”云煦拉着卫宁慢慢往回退,装作寻常的样子。好在那条狗只在原地叫,并没有冲过来。
偏偏卫宁觉得自己丢面子了,为了不被他给比下去,打算惩罚一下这条死狗。
他见距离够远了,捡起一块小石头,用从广岫那学来的半吊子术法将其驱动,大老远晃过去砸狗的头,上上下下反反复复砸了十多下。这下把狗给激怒了,嗷呜一叫冲了过来,速度快得出奇。
卫宁和云煦撒腿就跑,被暴怒的狗追得满巷子乱窜。
眼看前方快没路了,卫宁呲溜一下跃上半高的墙,刚拉住云煦的手,狗就追过来咬住了云煦的衣摆死不松口。卫宁急得不行,只好又跳下去,捡了根木棍赶狗。
这狗也是凶悍,愣是咬着云煦的衣服不松口,将他小小的身子在地上拖来拖去,被卫宁敲了几棍子便朝他扑了过去。
卫宁虽然跟他爹习了些术法,但并不熟练,平时都要酝酿半天才使得出来,此时心急慌乱根本没法拿来防身,被狗一口咬在了小腿上,疼得哇哇大叫。
云煦急红了眼,捡起棍子狠狠砸在了狗头上。这一下几乎使出了他所有的力气,狗被打得吃痛,松口就夹着尾巴跑了。
“都怪你,总是慢吞吞的!”卫宁疼得眼泪鼻涕哗哗地淌,却逞强着不哭出声,坐在地上冲云煦嚷嚷,“狗身上都有病,我这下死定啦!”边嚷边抹鼻涕,看着小腿上的血口子就嚎得更厉害了,“爹啊爹啊,你儿子要死了,你在哪啊……哇!”
到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大哭起来。
云煦被他哭得小心肝都揪成了一团,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凑过去帮他吹吹伤口:“对不起,我下次一定跑快点……你别哭了,我带你去找御医看看就好了。”
“看什么看!我的腿都断了,我走不了路了……”卫宁试着想站起来,疼得一个哆嗦,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嚎了起来。
云煦急得满头大汗,拿出怀里用来擦汗的小方巾帮他把伤口包了,在他跟前蹲下:“上来,我背你。”
卫宁吸吸鼻子:“就你这小个子,你背的动吗?”
“背的动。”云煦坚定得点头,“我力气很大的。”
卫宁狠狠擤了把鼻涕,身残志坚得着往云煦背上趴。云煦顿时觉得好像有一座山压下来了,咬紧牙深吸一口气,硬是把他背了起来。
正午的日头火辣辣的,热得他头晕眼花,他咬牙坚持着,好不容易把人背到了街市上,逢人便问哪里有医馆。
路人见这两个孩子形容狼狈在街上游荡,像是乞儿却又衣着华贵,寻思着或许是哪个大户人家走失的孩子,好心指点了医馆的方向。
云煦背着卫宁沿路而去,忽见前方有在向路人盘问的禁军,心中一喜,正要过去,不料眼前猛地一黑,一只麻袋兜头罩了下来,将两人罩了个严实,直接给拖走了。
“两个孩子?刚才还见呢,好像在那边……”路边酒馆小二朝这头一指。
禁军赶来,却哪里还有孩子的踪影?
第120章 育儿小记(三)修
不停挣动的麻袋被几个地痞扛到了一间小屋里, 一个满面横r_ou_的大汉狞笑着解开麻袋,瞧着两个一看就有钱人家出生的孩子,就像是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
云煦涉世未深, 一时不太明白这些人为何要将自己带到这里, 卫宁却清楚。
他起初心里发慌,随即想起广岫曾说过的话, 心里再怂,表面还是要稳住, 绝对不能露怯, 要从气势上压倒对方。当下小脸一板, 先声夺人得吼了一声:“不长眼的东西,知道我们是谁吗?”
几个地痞被他唬了一下,面面相觑, 那大汉“呦呵”一声,走过来朝他脑袋上扇了一巴掌:“小瓜娃子还挺横,你们是谁?天王老子不成!”
卫宁被他扇得眼冒金星,脑袋里嗡嗡地响, 心里是又气又委屈,梗着脸道:“敢打我,你给我等着, 我爹会来收拾你的,你给我等着!”
那大汉笑道:“好啊,让你爹赶紧来找老子,老子正愁没人送银子孝敬呢。你爹在哪呢, 我可等不及了。”
卫宁瞪着他:“我爹可厉害了,很快就会找到我的,到时候你就死定了!还有他,你知道他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你就等着脑袋搬家吧!”
“呦,口气是一次比一次横啊,我好怕啊。”大汉笑着看向云煦,见他粉雕玉琢白净粉嫩,身上衣物更是华贵,看上去比寻常的富家子弟还要尊贵不少,眼中贪婪更甚,走过去拍拍云煦的头,“小子,告诉我你家在哪里,咱们哥几个送你回家。”
云煦不蠢,能信这话才怪:“你们是想要银子吧?只要你放我们回去,我会让他们赏你的。”
那大汉哈哈大笑:“小屁娃子,当老子傻啊,放你们回去还能有银子?快说,你家在哪,咱们给你家大人捎个信去,让他们拿着银子来换。”
自己的身份特殊,若就这么说出去怕会惹来祸事,反正这些匪徒只要拿到银子即可,云煦想了想便报了相府,肖长离的府邸。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他,只是觉得肖相这么厉害,一定会有办法应付这种事。
“肖长离?”那大汉闻言笑得眼睛都眯缝不见了,“原来是那个和皇帝不清不楚的肖大丞相,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不过,没听说他有个儿子啊?你不是唬我的吧?”
云煦心念一转,道:“信不信由你,我就不能是他远房亲戚的儿子么?”
大汉觉得有理,挥了挥手:“小的们,给我剁下这小子一根手指,一块儿捎回去,省得不是亲生的,肖大人嫌银子太多不乐意出。”
“好嘞。”几个地痞想到即将到手的银子就干劲十足,七手八脚制住云煦,将他的手掌张开,一个人拿了把刀过来。
云煦皱着眉头,哪里想到这些人如此狠毒还要断自己一指。卫宁急得大叫:“你们敢对他动手,他可是……”
“臭小子,给我老实呆着!”大汉照他胸膛就是一脚,将他小小的身子踢得倒栽出去,疼得他一口气险些没接上来。挣扎之下本包在伤口上的小方巾都滑落在地。
“你们不要伤他!”云煦急了,“你们无非是想要银子,就算被抓也丢不了x_ing命,若是伤人害命便是犯了死罪,我父……亲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大汉嘿嘿一笑:“你这小子倒有些胆识,没被吓得尿裤子,不过老子可是吓大的。”他对喽啰使个眼色,先剁卫宁一只手。
那喽啰走过去,忽然看到他小腿上的伤,脸色大变:“大……大哥,这小子这伤,像是狗咬的……”
最近京中因狗而起的疫病人人忌惮,见到狗都得赶紧跑,何况是被狗咬很可能染了病的人,几人闻言都变了脸色,赶紧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