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有一事,需要跟你商议。”白泽说道。
“什么事?”
“你的身体……”白泽停了一下,“自祭天大典之后,当真没有什么异常吗?”
梵离坐直了身子,眼睛里像突然蒙起了一层云雾,里头的情绪闪闪烁烁,被遮盖得瞧不清楚。
“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在清渊这一百年,必然是发生过一些事情的。但你既然不同我提起,我本来也不想多问。只是如今……仙魔两族矛盾愈深,我必须尽早确认轩辕到底在你们哪个人的体内。”
“你觉得是我?”
“嗯。”
“那你要如何确认?”
“若是如我所猜测的那般,当*你投身清渊,本来是没有生机的。”
说到这里,梵离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收拢了。
“但是你活了下来,应该是他在你体内,护了你一把。”
“若是你愿意,或许我能试着进入你的元神里,看一看他到底在不在。”
气氛一下子静谧下来。过了一会,梵离突然开口问道:
“若是真到了仙魔大战的那一日,白泽仙君会站在哪边呢?”
他抬头盯着他,眼里似晴空无垠,叫人莫名觉得沉静。
“哪边也不站。”白泽亦是一脸坦然地望着他,“三界众生,不止仙魔两族。我要守的是三界平和,不是替谁打败谁。”
又过了好一会儿。
“明日吧。”
梵离站起身,背对着白泽伸了个大懒腰。他微微侧过头补充了句:
“明*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第二十八章
偌大的落星殿被烛火照得明亮,和殿外漆黑的夜色一对照,像被谁不小心遗落在此的一颗明珠。
“魔君。”星垂跪在殿下。
修长的手伸向桌上翠绿的玉杯,手指在杯沿上缓慢地抚过。
青竹的脸色有些苍白,他刚从暗室里调息出来,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白泽的修为还是超出了他的意料。
“魔界三十六族,连个临时加上去的结界都挑不出人来对付?”
“尚未有人想到应对之策。”星垂回答道。
三界之上的白泽仙君亲自下的封印,谁敢说自己能破?纵使真能破了这结界,白泽的身份摆在那里,虽然魔界各族归顺了天狼族,但真要第一个站出来同白泽作对,众人心里还是有些犹豫的。
“哼……”青竹冷笑一声。
一个个都盼着自己在前面替他们身先士卒,算盘倒是打得如意。
“那几个派去驻守清渊的,提来问话了吗?”
星垂身子一僵,后背登时便冒出了冷汗。
“回魔君,他们都说……清渊近些日子……并无任何异样……”
玉杯被青竹一下捏得粉碎。
突然的碎裂声吓得星垂身体一颤,他将身子伏得更低了。
“人都跑了,还真是没有异样……”青竹的手指轻轻压过桌上的碎粉,“杀。”
“……是。”
“明日辰时,你随我去清渊。”
星垂抬起头,满脸担忧地说道:
“魔君今日元气受损,清渊的结界之力强大,若是强行……”
青竹冷漠的眼神投向他,使他一下止住了话。
“退下。”
“……是。”
翌日清晨,白泽十分难得地起了个早。
他昨日夜里心里总挂念着事情,竟失了数万年来的第一次眠。
时值秋日,熹微的晨光显得有些暗淡,待穿过了层层叠云照进他起云殿中时,已剩不下几分生气。白泽推开内殿的大门时,便看到梵离已经在里头了。
他站在内殿中央,徐徐打开的殿门将光线一点点镀在他的身上,他转过头,寥落的神情来不及收好,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落进白泽的眼里。
白泽觉得很神奇,他好像每次看见梵离的时候,他都是这样,一半溺在阳光里,一半又隐在黑暗中。
“来了。”
梵离不过怔了片刻就恢复了往常的神色,淡淡地开口道:
“你今日倒是起得早。”他走到方几的一侧落座,伸手沏了两杯茶,“还以为要再等好一会。”
“你……昨夜不曾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