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停车场里面......接......接......"
"接吻?就这个?切!我还以为你们被捉奸在床了呢!"杨子文喘出一口大气,再次用极度鄙视的眼神看我:"只不过被你的几个好朋友--其中有两个已经是知情者--目击你和方树人在停车场里接吻,你慌乱之下夺路而逃,跑到天桥上寻死觅活......我说,你要寻死也得等人家真的跟你绝了交再说吧?"
被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自己很没用,只好把脑袋再耷拉低点,以示悔过。
"打个电话去,摊开了说,死活就这一把。"
我咬紧牙关不吭气。他说的倒是轻松,就算是死刑犯,那肯定也希望行刑期拖一天是一天。我没勇气主动跳出去受死,事实上这比死还可怕。死就两眼一闭,一会儿工夫就完,可要让我面对伍佑祺和林华的轻蔑......光是想到我就心如油煎。
杨子文叹了口气:"要不,你先跟方树人谈谈吧。"
".................."
"你到底怎么想的啊?别这么要死不活的,要分就分,不分就不分。"
"你说得倒是简单,哪有那么好决定啊,"我嘟囔:"你倒说说我该怎么办?"
杨子文想了想,说:"你的朋友我不了解,不过方树人我从小就认识,人生历程也差不多--当然我们这种出身的人多少都有点儿相似--对他我还是比较了解的。"杨子文凑过来一点:"现在有不少人,一有钱就不知该怎么办了,什么挥金如土,荒淫无度,男女不忌,兼收并蓄......那根本不是你能想象的。方树人这样的,简直能算是乱世中的一股清流了......当然,我也算啊......"
我打断他的话:"我当他私人助理的时候成天帮他挡女人。"
"那是肯定的。象他这么大个儿的钻石王老五女人怎么可能放过。"他摆手制止我想插话的企图:"虽然他身边女人基本没断过,但有两条大家都知道,一是他绝不搞脚踏两条船,二他态度都比较认真,不象有些人仗着有钱把人当玩具。"
听到这我实在忍不住,拼着丢脸也得说:"这头一条就算了,可他以前总说我是他的玩具。"
杨子文愣了一下:"......嘿嘿,这个,我估计是他脸皮薄,死鸭子嘴硬......你想想他平时对你怎么样?是不是有点口硬心软?"
这个,还真是。最开始那两天不算,他还是挺尊重我的意见的。包括那件事上,我只要说个不字,他绝不会动我。
"方树人思想比较传统,我发现他找了个男性情人的时候简直比看到股市崩盘还受打击。我敢打赌,第一他绝对爱你爱得无法自拔,第二他绝对自我斗争了很久才接受这个事实。"杨子文苦口婆心的样子简直赶得上劝和不劝离的居委会大妈:"按说你俩的事我也插不上嘴,我只是觉得一直以来他都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也怪可怜的。你喜不喜欢他,分不分手都和我没关系,我说这些,只是想你能考虑全面一些,不要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有烦恼。"他停下来,喘口大气,灌下去半杯水:"怎么我好象变成情感热线了。"
"........................"
"跟他谈谈吧?你要不知怎么说,把你手机给我,我给他打。"
"丢了。"我声如蚊蚋。
"........................"从眼角余光中我能看见杨子文正板着脸在自己手机上查号码。
"喂,方总裁吗?嗯,是我......你有个员工在我这儿......"他突然把手机拿开,连我都能听见手机里传出的吼叫。
杨子文皱着眉,堵着耳朵对手机说:"你声音小一点儿,这样我怎么跟你说啊。"
然后松开堵着耳朵的手,继续说:"是他......没什么事,不过我想他需要跟你谈谈......嗯,嗯,好......那当然好......嗯......行!方总真是明白人!"
杨子文挂断手机看向我,一脸喜色:"走,我送你去见他。"
跟方树人一见面,他两只眼睛跟聚光灯似的在我全身上下乱扫,同时把手里一个文件袋递给杨子文,杨子文笑得眼睛都没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慢慢谈。"转身就走,速度快得几乎能带起尾烟。
"你给他什么好处啦?他高兴成这样?"
"没什么,一份合同。反正总要给出去,给他做个人情好了。"方树人表情平淡,不过从杨子文的表现来看,这份合同恐怕数额不小。
我们都沉默下来,气氛一下变得很尴尬,我低着头不敢看方树人,心里胡思乱想,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只觉得无所适从,连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最后还是方树人先开了口:"你后悔了吗?"他声音有点嘶哑。
我答不出来。现在我的五脏六腑都跟放在火上烤一样。你见过在火上烤得吱吱响还能冷静思考的家伙吗?
"他们对你很重要?"
我吭哧吭哧地开了口,大脑还处于呆滞状态,话语也就根本不走那条路,象是放满的水一样直接溢出来:"伍佑祺和林华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爸妈都在老家,在这里,他们就和我的亲人差不多。我们在大学住一个寝室,是死党......"
一般所谓死党,也就是关系特别铁,干啥都一块儿,可我们三个,是真正的死党,这得归功于伍佑祺当时的女朋友现在的老婆萧玉儿。
萧玉儿那会儿年方十六,高一学生,她爸妈眼力不济,错请了伍佑祺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来当女儿的家教。中学校花萧玉儿明眸皓齿肤色胜雪天真纯洁值情窦初开,大学油条伍佑祺还差半年就面临毕业即失业的严重问题,是以常做成熟稳重深思熟虑忧国忧民状,兼之常为生计奔忙,打工种类繁多,不仅练就一副好身材,胡扯起来更显得见多识广,绝非萧玉儿那些满脸青春痘肋骨根根可数的傻小子追求者们能比。偏偏伍佑祺成日里为了前途莫测忧郁着,提不起泡MM的兴趣,这就更增加了MM的兴趣了。俗语云,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校花萧玉儿同学以女人天生就具备的手段处处暗示伍佑祺追求她,凭借先天优势没多久就成功地倒入伍佑祺的怀抱,正式成为名花有主的一员。
为这事我和林华都好生嘲笑了伍老大一段时间,难得他有这么个弱点,我们自然不能辜负,什么恋童啊老牛吃嫩草啊摧残祖国未来的花朵啊......那段时间算是过足嘴瘾。
乐极生悲,某天我们三个出去吃饭的时候,被一帮人堵在了小巷子里,为首的张嘴就叫伍老大识相点,跟萧玉儿分手。伍老大何许人也?那可是吃软不吃硬的典型,当时一句话不说,眼睛一瞪,拳头一握,跟我俩说声往下站,抡着拳头就上去了。对方总共十二个,没说的,我和林华得去分摊分摊。这场架打得真叫如火如荼。我们仨虽然勇猛无比,终究双拳难敌四手,眼看伍佑祺已经被放倒在地,四个人围着他狠打,林华是我们中实战经验最丰富的,但对上了六个人,再悍也自顾不暇。我最差,只对付两个人也左右支绌,百忙中一眼看见伍佑祺倒在地上,已经全无还手之力,只能护着脑袋任凭对方围殴,突然间狂性大发,用林华后来的话说,怒槽积满,该发大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