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具的报复 作者:nautilus【完结】(55)
可能我整个人突然杀气大增,跟我敌对那两人手底一软,我撞开他们,抄起了墙角也不知谁家丢弃的一块长木条。这里得特别说下那块木条,一掌宽二指厚,两边不少钉子,所以战况再激烈都没人打它的主意。这会儿我狂性发了,哪管那么多,抄起来舞着就上去了。我自己当时不觉得痛,林华说连他看见我面目狰狞杀气腾腾两只手血糊糊地端着木条冲过来都吓了个半死,估计那些家伙基本就吓破胆了,当时就有好几个放弃战场撒腿就跑。他们跑,那带头的没跑,丢下伍老大迎过来,劈面就挨我红着眼睛一板子抽过来,他拿胳臂一挡,我一拉,后果如何可想而知,这位也干脆,立马带人撤退。据林华说我还一边红着眼睛吼着"丫有种别跑"一面追来着,不过这件事我记不得,权作他放屁好了。
这场架的结果是我们仨一起进了医院,萧玉儿红着眼圈来看我们,这才知道是和她同年级一个家里有点小钱的男生,雇了些小混混想挫败情敌,结果小混混们吃了亏,倒过去又敲诈了他一笔,还教训了他一顿出气,以后应该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萧玉儿坚持要来照顾伍佑祺,他们的事也就曝了光,经萧玉儿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大戏一演,再加上伍佑祺拍胸脯保证绝对会好好对萧玉儿,以及遵守各种清规戒律后,萧家二老也只能被迫让步,接受了他准岳父母的身份。加之伤势最麻烦的我居然万幸地没有留下后遗症,整个事件堪称跌宕起伏热闹非凡峰回路转皆大欢喜,而从此我们三个也就成了铁血死党,真正是有难同享有福同当了。
一口气说到这,我中场休息,喝口水,磨磨牙,动动腿。方树人表情平静,似乎没有被我的英雄事迹吓到,从小到大我不过就这么一回风光,其余与最平常的人无异,难道他喜欢平平淡淡才是真?
中场休息完毕,看裁判毫无吹哨结束的意思,我只好继续往下交代。
话说伍老大虽然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但身为准有家室之人,考虑的东西自然比单身时要多,他准岳父母也两眼擦得雪亮地在那儿盯着呢,但凡见着女儿受了半点苦,这准的可就说不准了。几方压力下,伍老大倒激起胸中豪情万丈,不退反进,彻底摒弃小市民的中庸平稳,投奔商海,发誓不成功便成仁。
不过商海也不是那么好投奔的,要看真的大海还得花路费钱呢。伍佑祺父母早逝,留下一点点财产,他自己打工挣了一点点,准岳父母赞助一点点,就这么卷巴卷巴,开了个广告公司,他自己自然出任那随便一砖头能打到九个的总经理。
创业之初有多艰难,说出来简直听者伤心闻者落泪,我将来要实在没得混了,靠这一手去讨点钱估计还是条路子,所以现在就藏藏私,不说了,单提一条:大年三十晚上蹲在东风货车厢里顶风冒雪二百多里地回来,人都快成冰砣子了,还愣是坚持到第二天早上客户签了合同才倒下。
而伍佑祺的广告公司,前期就靠我和林华撑着。我每月发了工资,先给妈爸汇三分之一,自己留点儿必要的花费,其余的都给伍老大。林华在深圳,也是照章办理。伍老大在准丈人家吃住,坚持给伙食费,还经常买点礼物,天天神采奕奕出门,精神抖擞回家,张嘴就是这两天又谈成一笔生意,公司目前小有盈余等等。他准岳父母一看,觉得此子大有可为,渐渐也就不再老想着把准变成不准了,这面子全靠我和林华撑起来。伍老大的交际费用,甚至公司员工工资,也都是我和林华咬牙顶着,直到半年后,公司才渐渐有了起色,九个月的时候接了个大单,才终于正式宣布赢利,我和林华也总算年终的时候能拿到分红了。
要说到交情,没有什么交情能比同过生死,共过患难的交情更深更真。伍佑祺和林华,他们已经成为我的人生的一部分,没有了他们,我势必觉得人生不完整,至少是一段时间内觉得不完整,估计很多年后想起来,也还是会唏嘘。所以呢,我是真的、真的、真的不想失去这两个朋友。
演说到此结束,大冬天的我满头汗,唯一的听众嘴唇抿成直线,一点掌声都不给,冷冷地坐了半天,突然说:"难怪你那时候不买餐券。"
我一愣,然后渐渐回过味来。大概一年前吧,我们公司食堂装修,让职员都在对面快餐店吃去。公司卖餐券,早餐的面值十五,卖给我们是五块,午餐的面值二十一,卖给我们是七块,都是自助餐。那时正是伍佑祺刚开始创业的时候,处处要用钱,我眼睛都变成人民币符号了,走在街上恨不能有一吨钱砸死我,实在舍不得买餐券。早餐,我不吃,午餐,吃个面包完事。和我一个办公室的看我实在太惨,徐运捷就出损招,每次我们一群人呼啦一下进去,自助餐的规矩是交一张餐券得一个托盘,凭盘子去拿吃的。他们十几个人穿花拂柳拿完了回来,把我一夹,往位置上一坐,托盘一个挨着一个放得满满当当,谁会来数托盘和人数是不是能对上号呢。我就这样混着吃了两个多月白食,磨薄了羞耻,练厚了脸皮。公司食堂恢复的时候我特别遗憾。
可方树人怎么会知道这回事呢,就算后勤主任可能都不知道这回事,毕竟公司总部五六百号人,我又是默默无闻,谁能注意到我买没买餐券,而且在一年后还记着呢。白吃白喝当然不是什么有面子的事,饶是我当年经过磨炼,这会儿也不由得满怀羞耻深深低头以示悔改。
脑袋上一重,方树人用力地揉了揉我的头,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我不想说话,估计方树人可能也不想说话,那我们就这样一直相对无言下去吗?可我现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要怎么办,那就一直相对无言好了。
最后方树人可能看出我僵持到底的决心,开了口:"我想,你现在肯定很难做出决定,所以想等我来做出决定,"他似乎有点说不下去,又停了半天,才继续艰难地说:"我知道你对这件事其实心里一直不太高兴,毕竟我们是在那样一种错误的情况下开始的。今天你已经做出一次选择,只是后来又放弃了。当时我太高兴,情不自禁,结果又让你的朋友发现了我们的关系。碰到你,我好象总是做错事,一开始就做错,后来好象也从来没做对过。或许我应该选择放手,可是我不!"他的声音突然激昂起来:"早上同意分手的那一瞬我就后悔了,你回到我身边那一刻,我就发誓,不管你是因为同情我还是可怜我都没关系,只要你能留在我身边就行!去他妈的君子风度!去他妈的成人之美!我就想和你在一起!我只要和你在一起!"他停了下来,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象头红了眼却又找不到敌人的野牛一样愤怒却又无力,往昔那个总是高高在上胸有成竹游刃有余的方大总裁荡然无存,现在我面前的,只是个为情所困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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