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筑子遥突然站起来,一拍桌子。
肖飞一愣,眨巴了几下眼睛,告知筑子遥:“安塞不过一个长泾般大的小国罢了,无须挂齿,陛下也正是不怕与他们撕破脸皮才会毫不犹豫否决这门亲事的。”
“我不是说这个。”筑子遥瘪了瘪嘴,无奈肖飞会错了意,挥舞着胳膊,道然:“快,速速备餐,本将军饿了需要补充体力脑力,一切事后再说。”
尹智嗤笑,轻轻一拍肖飞肩头,眼神自行领会。
说罢师徒二人好不默契地冲出了议事厅,唯恐美餐被人抢了去,唯留下一个肖飞将军,半带轻笑着摇了摇头。
是夜,长泾皇宫中便收到了一份战报,正是肖飞寄去的,其中主要讲述了筑子遥的计谋和姜军的狼狈。
九幽看完,大笑:“确实长脸!”一旁的残念瘪了瘪嘴,轻声喃喃:“要不是魔君不让用法术,我一袖子过去他们一个也别想活着逃走。”
当即九幽犀利的目光火辣辣地盯着残念,后者立马焉了。
九幽没好气地瞥过残念,训话道:“既然来了,好好做人。”
此刻房中只有他二魔,便可畅言无阻。
忽而出现一个白色身影,吓得残念直哆嗦了下,唯恐被对方听见了什么不该听的。
见状九幽便乐了,将肖飞传来的书信交到南宫御手上,“筑将军此番可是立下了大功劳,你说待他回来,朕该赏赐些什么好?”
南宫御嘴角勾起一抹摄人心魄的笑意,看似有理地谓然:“金钱,权位,都是俗物,配不上筑将军,美人自然更加不用,依臣看,不如赐他一门婚事。”
“那国师以为将谁赐给筑将军较好呢?”九幽不怀好意地一笑。
南宫御义正言辞,谓然:“筑将军并非一般人可压制得了的,倘若许错了姻缘,下边可会说陛下走眼,对陛下不满。然,放眼朝廷,唯独臣对陛下赤胆忠心,那便勉为其难将我自己给了筑将军罢。”月色透过窗纱照进宫殿内,洒在南宫御身上,增添了一抹朦胧的美感,格外好看。
“那便委屈国师了,朕替整个帝都的青年才俊感谢国师的毅然献身。”
“陛下言重了,为陛下分忧,这是臣的职责。”
在旁的残念好一个嗤笑,暗暗为这俩人竖了个拇指。
而此刻,正在膳房中和尹智为一壶美酒争得你死我活的筑子遥全然不知,皇宫中两个男人狼狈为j-ian地为他定了门婚事。
是夜,膳房中二人格外愉快,畅然一醉方休,直至天亮才消停下。
日照三干,刺目的光芒令筑子遥感到不舒服,幽幽然睁开眼,发现自己昨夜竟是趴在桌子上醉酒了,而旁边还是喝的稀巴烂的尹智正呼呼大睡。
膳房的门被轻轻推开,见是肖飞,其手中还拿着一封书信,筑子遥也顾不得什么形象,匆然起身,“可是宫中出事了?”
肖飞摇摇头,又点点头,好一阵犹豫,将信交由筑子遥,同时面上带着一抹诡异的笑意。
看到南宫御的名字,方才还神情紧张的筑子遥骤然有种不太叫好的感觉。
拆开信封,里边有着三张纸,张启第一张时筑子遥便是面色一黑,只见上边写着:
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第二张: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筑子遥坚持着拿起第三张,抬眸望见肖飞强忍着笑意,也是难为他了,饶不情愿地揭开最后一张,美眸扫过那短短几行字,道是待他凯旋而归,必有大赏相赐,盼其早日归来。
总结而言——一堆废话,等于没说。筑子遥强颜欢笑地对肖飞道:“肖将军啊,以后这个人送来的信呢,您老就直接撕了吧,不要拆开,千万不要!”
不过此番看肖飞那个神情,筑子遥敢肯定这老将军一定偷看了!
肖飞好一阵为难,稍稍擦去额上的冷汗,恭然:“筑将军可知这是国师送来的信,那边可是说了要务必亲自交到筑将军手中,老臣岂敢违之啊。”
第15章 大意失常阳
筑子遥握着信封的手紧了紧,暗道好你个南宫御,当真看不懂他究竟要作甚。
想要动手撕了,却又忽而顿住,他这是——不舍得?筑子遥承认,在看到那一曲《凤求凰》时,自己心下最柔软的一处确实有所触动。
却原来,不仅是南宫御,他就连自己都看不懂了。
好一阵踌躇,最终还是不忍就这么撕去,暗自藏下。
待尹智醒来,已是临近黄昏,不由筑子遥感慨这师父酒量确实不怎样,也难怪简柯去酒楼从不带上他,这回可算是明白了。
连续几日,姜国那边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丝毫动静,也同样没有和安塞合作的消息传来。
筑子遥几次偷着出去探敌情,对方却出乎意料地安分,甚至于他都要怀疑他们这是放弃侵占汴国领土了?可是那般不真切,反倒觉着他们正暗地里酝酿一场y-in谋的可能x_ing较大。
以神仙的身份c-h-a手凡间之事便是不公平的,无论于哪一方而言,所以才会有天道的存在,万物相生相克,这才是六界宁和。
因而筑子遥也不敢大肆靠着仙术去窥看对方的计划,只得待在常阳城,等他们行动,所谓“敌不动,我不动”便是如此罢。
转瞬十日已过,姜国和安塞似乎安静得可怕。
是夜,看守粮仓的几人忽而闻到一阵烧焦的味道,转身瞧见里边起火了。不止如此,整座常阳城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包围着。
正与周公赴约的筑子遥被外边的呼喊声嘲笑,幽幽睁开眼,却见自己正被一圈大火围住,房梁被火烧断,拦住了出口,不过如此筑子遥不为所困,一个循身离开。
来时的十万大军,在此番大火中也损失惨重,其中有近一万人被活活烧死。
这时,有人传来消息,城门不堪重负,最终坍塌,姜国军队借机已经冲入常阳城内。
筑子遥眼尖,瞧见地上点点□□,骤然化作一片乌有,眉间蹙起,“是白磷,我们大意了。”
“筑将军,现在该如何?”肖飞急切道,已然不知所措。
“敌军来了多少人马?”
“少说有五万,而且救兵正在支援的途上。”
筑子遥顿了顿,“撤回杆州。”
眼下虽是自己这边人多,可不免恋战被拖到对方援助抵达,何况还不知其援究竟有多少人,只得先找个栖息地再做定夺。
此刻,尹智自告奋勇去拖住对方好让大部队先撤离。
筑子遥好一阵踌躇,却见尹智已经带着两万兵马去了,筑子遥深沉地望了一眼,转身与肖飞道:“走!”
待到杆州时已是清晨,迟迟未有等到常阳那边的消息,筑子遥坐立不安,多次想要循身离开,可肖飞一直在此,他的仙术不好施展开来,只得干等干着急。
适才有人来报,神情慌张,筑子遥隐隐感到不安。
“报告筑将军,肖将军,我军刚走姜国援兵便到了,两万兵马,无一生还!”
如雷贯耳,筑子遥听到耳边轰地一响,疾步过去拎起那人的衣襟,咬紧牙关道:“你再说一遍。”
“两万兵马,无一生还!”筑子遥感受到他身上在瑟瑟发抖,愤然放下。
肖飞见状欲要张口,却筑子遥挥了挥手,轻道:“你们都退下罢,我一个人静静。”
闻此言几人纷纷告退。
常阳已被姜国占领,筑子遥混入其中,只见满地尸骨,心头深深揪起,他鲜有耐心,此番却是一个一个地寻过去。
脚下无不血r_ou_模糊,甚至还有烧焦的痕迹,已然全部面目全非,筑子遥好一阵思量,最终还是抵不过良心,以真气寻找司命的气息。
可是寻了好半天,几乎跑遍整座常阳城,无果。
筑子遥突然笑起,因为这里根本没有尹智的尸体。
倘若说是对方将他的尸首另置的可能x_ing不大,因是尹智初上战场,虽是个将军,名气却远不及肖飞,还不至于敌方多少忌惮。
那便说明,他还活着,无论是被陈军俘虏还是趁机逃走,至少活着,这便够了,筑子遥有信心能够找到他。
然则此刻泛泛Cao地里,一大片鲜明的血腥刺目,鹅黄素衣女子背着篓子路过,其中装满Cao药,看到那一地血迹,女子吃吓,本想就此离开,可有心生慈悲。
终究还是耐不过“医者父母心”,悄然走近,是一个军袍男子,左边肩膀上被一支利箭刺穿,鲜血不断涌出。女子将之扶起,男子已经失了只觉,气息微弱地几乎快要停滞。
彼时帝都热闹非常,因为当朝大公主就要出嫁了,该是令得本朝上下多少青年才俊欢呼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