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宥翊不想辩解自己哆嗦并不是因为害怕……
他不自在地后移臀部,也不管会不会从危冬歧腿上滑下去,幸好危冬歧及时禁锢住他。
师宥翊愤愤啃了口对方下巴,含糊回答道:“在探寻真理的道路上,总得需要一定牺牲。”
两位身高腿长的成年男子连体婴般坐在同一把椅子上,你啄过来我吻过去,薛嵘从半掩的门撞见这一幕,满眼写着不忍直视。
薛嵘木着脸屈指敲门,他突然发现,因为良良的真诚一笑就跑来报喜的自己颇为凄惨。
两人视线难舍难分地齐刷刷望来,薛嵘冷静嘱咐道:“办事记得关门。”
师宥翊唇角微抽,他咳了一声脑袋难为情地磕向危冬歧肩膀,当起鸵鸟。
薛嵘冲这对如胶似漆的恋人翻了个白眼,拉上门前扔下一句:“请关怀孤寡老人,待会儿控制音量,谢谢合作。”
探寻真理的小冒险家依旧没能抓住真理尾巴。
一帧帧画面一天天强行塞入脑海,师宥翊抓耳挠腮怎么也无法将它们连贯起来。
唯一突破口也毫无进展,无法,师宥翊只撬得开危少爷的唇,撬不开危少爷的嘴,实在有些心塞。
早知那时候就不阻止危冬歧述说回忆了,师宥翊在前往苏良住所的路上闷闷想道。
危冬歧瞥了眼垂头丧气的恋人,默不作声握住近在咫尺的手腕,师宥翊下意识放慢脚步,两人很快又走在同一水平线上。
抵御住枕边风的危冬歧一松一紧捏着师宥翊,师宥翊没回应他,只是懒洋洋任由他牵着。
等到了苏良门外两人才分开,目不斜视的薛嵘这才找着机会偏头嘱咐道:“良良他……”
“放心吧,我们知道。不会乱说话刺激苏良的。”师宥翊板着脸意有所指地回道,“特别是危少爷,嘴巴可紧了。”
危冬歧:“……”
师宥翊原本只是想发泄小情绪,可不知薛嵘脑洞开到了哪去,闻言面色瞬间僵硬。
薛嵘猝然转头,将门砸得嘭嘭直响。
薛嵘怒想道:整天秀就算了,光天白日下你们居然在良良门口开车!良心不会痛吗!
与薛嵘日渐熟络的苏良滑着轮椅很快开了门,薛嵘自然握住把手将他推到茶桌前,细心地在苏良腿上搭了个小毛巾,转身轻车熟路开始准备茶。
苏良从没被人悉心照顾过,他车祸前的回忆一片空白,只记得自己孑然一身,没什么可思念的也没有思念他的。
苏良残疾后,撞见的更是人x_ing薄凉,没料到如今还能有位闯进生命的“志愿者”,把苏良当孩子一样照顾。
对师宥翊和危冬歧抱歉一笑,苏良转动轮椅想阻拦反客为主的薛嵘,结果被薛嵘凶巴巴瞪了一眼,苏良只好乖乖闭嘴挪回茶桌。
红着耳朵被薛嵘擒手用s-hi帕子擦干净,苏良心虚地瞥向对面一本正经的两人——
薛嵘近日强硬地劈开苏良铠甲,本就渴求温暖的苏良溃不成军,只好任由薛嵘自来熟地照顾他。
两人独处时的羞赧,因为这段时间的相处渐渐消失了,可今天有其他人在,苏良抿着唇只觉一阵难为情。
不过他清楚自己改变不了薛嵘的执拗,正如他清楚自己不愿拒绝薛嵘的好。
“良良,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薛嵘竭力维持语调平稳,实则绞紧的手指早已暴露一切情绪:“你应该已经察觉到了……”
苏良捏玩腿上的小毛巾,闻言侧抬脑袋眨巴眼望向他。
薛嵘不敢瞧那双小鹿般信赖双眸,他凝视桌角呼呼大睡的煤煤,说:“良良,我们曾经关系……很亲密,只是你忘了。”
说完前句,剩下的话就顺畅多了,薛嵘咬牙快速说完:“我上回情急之下说的话,全是真的!”
苏良“啊”了一声,似乎有些懵。
他捏皱腿上搭着的浅粉色毛巾,缓缓回忆起那日,薛嵘凑至耳边哀怨吐出的“始乱终弃”。
虽然后来薛嵘为缓和气氛,只说自己是开玩笑的,但苏良心知肚明——眼前人那一霎那的伤痛不似作伪。
只可惜苏良试图回忆过去时,一深思就头疼欲裂,尝试几晚后睡眠不佳的苏良只好作罢。
苏良瞪向和薛嵘紧挨着的鞋尖,不明白薛嵘为何要选择在今天打破融洽气氛。
对面两人诧异完薛嵘的直白后,很快就猜到了薛嵘心思。
他俩暂停桌下小动作,凝重地对视一眼——时间真的不多了。
原本就只有四周的游戏时长,薛嵘光是打破苏良心理防线就耗费了一周多时间。
接下来,他们还得医好苏良腿、帮他恢复记忆,更重要的是,他们需要找到让苏良在不同房间数据共通的方法。
师宥翊瞥向危冬歧,望了眼紧张到喉结滚动的薛嵘,在心里长叹口气。
“我不求良良化出实体,只希望我有更多机会陪伴他。”
薛嵘临行前夜,抖着嗓子对他俩说:“只要虚拟人不被抹杀数据,我愿意一间间房去寻他。相遇再分离,分离再相遇……我都承受得住。”
“我顶多忍受一次次失去,却忍受不了永远失去他。”薛嵘疲惫地捂住脸,几近哽咽说道,“拜托你们了。”
如果危冬歧不是隐瞒身份的危少爷,而是真正的虚拟人……
光是这种永远不可能成立的假设,就令师宥翊一时之间呼吸困难。
他忍不住指尖刮挠危冬歧指缝,随即与危冬歧十指紧扣。
危冬歧挑眉望来,师宥翊没敢看他,紧扣的右手用力到指骨泛白。
他听见薛嵘颤声问了句:“良良,你真不记得嵘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