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冬歧颔首道:“那就继续吧,辛苦你们了。”
经历各种波澜,最终大家齐心协力,勉强将苏良碎片拼凑起来。
不知不觉秋天已过,当雪第一回 融化在地面,苏良便被投放进四季如春的小房间。
闻讯赶来的薛嵘解开围巾不住喘气,就要去抓游戏头盔,师宥翊替他挂好围巾,危冬歧拍拍他肩膀。
薛嵘拉扯一抹笑容,不住颤抖的身躯泄露他过于不平稳的情绪。
薛嵘躺下身子,戴上游戏头盔,隔着玻璃仍能瞧见他不住颤抖的睫毛。
经薛嵘同意后,技术人员替本局游戏装上摄像头,以便实时观测苏良状况。
意识沉入海底,再睁眼时薛嵘已身处昏暗小房间,他安静等待倒计时数字归零,薛嵘深吸口气推开门。
一个静谧的小公园,和数百年前现世中普通小公园一模一样,到处都是鸟语花香,偶尔几位老人漫步而过,没有任何人大声喧哗。
薛嵘从冻进骨髓的寒气中赶来,温暖到四肢都酥了。
如今科技飞跃,所有事物都能被冠上智能的名号,由大自然构架的场景反倒越发稀少。
换作平常,薛嵘或许还有雅兴逗弄小道上跳跃的鸟类,然而此刻,薛嵘满心满眼只有一道身影。
因为技术人员的后台c.ao作,薛嵘这局根本不必费心寻找苏良,他凭意识转两道弯,再走五百米路,一抬头,薛嵘目光便黏向长椅上小憩的熟悉身影。
正如技术人员所料,处于波动期的苏良暂时难以恢复健康,师宥翊隔着屏幕凝视长椅旁搭着的精致拐杖,一时之间五味杂陈。
木偶王国崩塌那天,师宥翊他们从老先生那儿带回这个拐杖,当时兵荒马乱,拐杖跌落地面轱辘轱辘不知滚哪去了,没想到兜兜转转它还是回到苏良身边。
危冬歧替师宥翊问出疑惑:“物品也能随着虚拟人传送吗?”
“理论上可行。”技术人员解释道,“这些物品归根究底也是虚拟的,算是虚拟人意识的一部分,自然可以随记忆一道传送。”
危冬歧“恩”了一声,暗地里冲师宥翊得意地挑眉。
自从危冬歧跟师宥翊“求婚”以后,师宥翊装作无事发生,戒指倒是随身携带,可危冬歧一提结婚,师宥翊就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心里没底的危冬歧最近总用奇怪方式讨师宥翊欢心。
除了半夜将师宥翊折腾得愈发不愿松口外,危冬歧还时刻注视师宥翊每个细微表情,各种抢问抢答,极力营造“我懂你”的气氛。
师宥翊其实想说,恋人太懂自己压力也挺大的。
特别这肚子里的蛔虫有时猜得准,有时猜不准。
比如师宥翊每次夜里说“不要”就是真的“不要”,危少爷却总认为所谓的“不要”其实是“还想要”。
师宥翊咬牙,认为危冬歧就是故意的。
所以每个腰酸背痛的清晨,师宥翊都下定决心:要将答应求婚的日子继续顺延。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危少爷就慢慢等吧。
苏良头一点一点像只啄米小j-i,薛嵘仿佛被施了定身术,胆大小鸟一蹦一跳来到薛嵘脚边,又倍感无聊地拍翅膀飞走,薛嵘仍呆滞在原地。
薛嵘信守承诺,他没放纵自我接近苏良,他甚至得借松树遮挡才敢放肆凝视对方。
薛嵘前行半步,又退回一步,他阻止自己想替苏良披衣服御寒的冲动。
阳光挥洒向苏良头顶,照耀出几缕斑白,薛嵘嗓子发涩,视线变得模糊,可他眼睛都舍不得眨,也舍不得抬手抹泪,只是任由泪水风干。
或许真是体质虚弱,苏良这个盹儿一直持续到光线斜移,寒冷将至,苏良茫然睁开眼,黑眸清澈一如曾经。
一群小孩嘻笑打闹从远处奔来,他们无视长椅上毫无威慑力、骨瘦如柴的苏良,一位小男生好奇上前,试图拿走拐杖。
薛嵘手指扣紧树皮才阻止掉渴望前行的脚步,幸好苏良并不像他外表那般任人欺负。
苏良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眼疾手快地抢过拐杖,他手腕一转敲了敲小男生屁股,懒洋洋说:“滚开。”
小孩子正处逗猫惹狗的年纪,看似膨胀实际上比谁都怂,小孩子们发现苏良不好惹后,一声不吭全溜掉了。
薛嵘隔老远听清那两个字,不禁愣了愣,薛嵘猛地意识到苏良真的不一样了。
不只是发间那几撮难以忽视的白发,苏良改变是从骨子里渗出来的。
虚弱身体掩饰不了苏良强势内心,他不再是躲花丛中等人捡的小王子,他变得足够独立,足够坚强,甚至不需要任何人陪伴。
薛嵘隐约意识到,从今往后,他再不能以“不放心”为借口来探望苏良。
或许这就是苏良的夙愿——再不依赖任何人。
如若做不到,他宁可湮灭成尘埃。
苏良数据波动,即使碎成碎片仍倔强地扭转自己x_ing格,不过是希望从此远离名叫薛嵘的路人。
在后台c.ao作下,这局游戏中,薛嵘和苏良都不需要参与残酷比赛。
他们身在世外桃源,整个公园被玻璃罩罩住,除却毫无自主意识的NPC,只余下他们两个人。
薛嵘静静凝望,直至夜色披洒,无知无觉的苏良拄着拐杖渐行渐远,薛嵘仍躲在那棵松树背后一动不动。
薛嵘缓缓睁眼,危冬歧和师宥翊面色复杂,目睹一切的几位技术人员暗自唏嘘。
薛嵘勾起惨淡笑容,只说了两个字:“挺好。”
第三十四章 “现在可是我在养他。”
趁着师宥翊眼角泛红神识不清,危冬歧逼身下人对结婚一事松了口。
在师宥翊松口的第三天,危冬歧就将瘫床上闹过两天小脾气的师宥翊提溜回家——
见家长。
危冬歧原本对危父极不放心,生怕父亲把自己好不容易哄到手的恋人给气跑了,不过自从有位技术人员偷偷告诉他一件事后,危冬歧就猛地卸下了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