衷情曼陀罗(出书版)BY 起雾【完结】(3)

2019-01-24  作者|标签: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捏碎你的肩骨。」徐赜冷笑,只听卡嚓一声,手中清晰的传来肩胛脱臼的微弱声响。

秦轩自小娇生惯养,全无耐痛的能力,肩头的剧痛一传来,立刻两眼一黑,非常干脆的昏了过去。

「公子,公子饶命。」旁侧刚找到担架的随从见秦轩昏死过去,几乎吓得魂飞魄散,顾不得别的,即刻跪下磕头,「小的们这就送庄公子就医,请放了我家公子。」

见徐赜点头,两个家丁连忙抬起庄华宏,飞快的向前头的医馆奔去,余下的随从盯着徐赜,一脸的乞求。

这些人,也不过是听差办事,徐赜无意与之为难,手中的紫衣人如此骄纵,想来是这条街上哪家的富商之子,失却管束,故而素日来横行街头。

就这么放了他,下一回受害的,又不知是哪个无辜的路人。

思及此,徐赜手上一个用力,接回了被他拗脱臼的肩胛骨,一把扛起再度被痛醒的秦轩,对着乞求的家丁道:「此人我先带走,个把时辰后自会回来。」

他阴沉的瞪了一眼醒过来后犹不知悔改,一口咬住他后背的紫衣人,回转身,大踏步的向城外走去,边走边训斥:「今日我便告诉你,这『王法』两字,是怎么写的。」

锦绣大街上往来的,多为商旅,商人眼中不过一个「利」字,天大地大,生意最大,除此之外,皆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平日里头与秦轩相识的,素知以他的个性,必是不愿让人见到这般狼狈之状,多数皆远远的避了开去。

家丁们又碍于会伤着秦轩,亦不敢追在后头。由是徐赜扛着紫衣人,牵着瘦马出城之时,并未遇到额外的纠缠。

秦轩如同货物一般被人扛着走了半日,男人坚硬的肩膀抵着腰腹,真个是难受异常。

只是出门前未用午膳,腹中空空荡荡,他也只能徒然的干呕几声,吐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好好「答谢」这个害他出丑的家伙。

唯一能做的,就是对着眼前厚实的肩背,用力的咬下去。

可惜此人不但肩膀死硬,连带后背的肌肉也异常紧实,仿佛练过什么硬功一般,咬得人牙口酸麻,亦不过留下两排深深的齿印,竟然没有办法咬下一块肉来。

秦轩恨恨的松了口,正待破口大骂,目光一转,望见后头一颠一簸的老马,忽然忍俊不住,居然在头朝下倒挂着的情形下,便哈哈大笑起来。

正扛着他行走的徐赜倒是被他笑得一呆,疑惑道:「你笑什么?」心头不禁暗思:莫非此人是个失心疯?那当街打人,目无王法,倒也不能怪得了他。

秦轩笑了半晌,却只是不语,直到徐赜气不过,狠狠的一巴掌打在那挺翘的臀上,他才收起笑声,改而大骂:「混帐,你敢打我?」

徐赜不言,连续的几巴掌,毫无停歇,用力的拍了下去。

他自小习练硬功,功力深厚,不须用上三分力,已能徒手握住挥动间宛如利刃的惊雷鞭,此刻又一心要教训紫衣人,自然是全力施为。

秦轩张狂一世,从来只有他刁难人,没有人敢去为难他,不想今日却撞在这陌生的男人手中,几巴掌下来,臀部激辣辣的宛如烈焰灼烧,这皮肉之苦,当真不轻。

又痛又窘之下,他却依旧倔强的不肯求饶,只冷笑道:「我便笑你是个傻子,又怎地,有本事你就打死我试试。」

徐赜闻言,心里头忽然觉得好笑,「这倒好,我正误会他是个疯子,他就立刻来骂我是个傻子。」

他停下脚步,随手将肩头的紫衣人抛在了柔软的草地上。

初春的草丛间盛开着白色的小花,秦轩一身的紫衣鲜丽明亮,狼狈的挣扎爬起之时,先前被他压碎的花瓣随风而起,沾着紫色的衣裳,竟是说不出的风流秀雅。

徐赜看在眼中,不由自主的心头恍惚。

便是这一走神,那刚挨了打的美人即刻的把握机会,飞快的抽出腰间的惊雷鞭,迅速的偷袭,绝无一丝一毫的犹疑。

却不想前方的男人临敌经验丰富,即便没有回神,身体仍是本能的动作,略一侧身,便躲过了这急若奔雷,迅如闪电的一鞭。

秦轩一击不中,已知不好,即刻收鞭,尚未来得及防护,已是连手带鞭,都被那变了脸色的男人握在手中。

徐赜低下头,冷冷的望着被他制住的紫衣人,先前因着碎花芳草,明丽艳色而生出的一丝柔情蜜意,到此刻,悉数化作了怒火。

若不是他,而是一个不谙武艺的人站在这里,这番毫不留情的偷袭,断然是非死即伤,惊雷鞭下,即便是伤,也是重伤,定然活不了几日。

如此丽色,却是如此的草菅人命,如此的狠毒心肠,怎不叫人齿冷?

徐赜一言不发,一手牢牢的制住紫衣人的挣扎,一手以那柔韧异常的惊雷鞭充当绳索,绑住了手中握着的纤细双腕。

随即他一甩余下的长鞭,秦轩整个人被拖着凌空而起,鞭梢在交错的枝桠间绕了几圈,就此将他挂在了树上。

徐赜沉着脸,从包袱中取出马鞭,对着不敢置信的紫衣人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秦轩并非笨蛋,眼看树下站着的男人满脸煞气,已知此刻万万不是逞强的时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咬了咬牙道:「什么机会?」

「去向先前被你打过的那人认错,亲手照料他到病好,以及,今后不可再动用惊雷鞭。」

徐赜冷静的口气不容商榷,手中握着的马鞭,更是蠢蠢欲动。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眼下,真的不是和他争辩的好时机。」秦轩深深的清楚这一点。

可是,要他向那个因为是世交,所以几次三番来府中借住,从小到大,不知对他下了几回春药的庄华宏道歉?

还要他亲自去照料那个登徒子?

更要他放弃已故的娘亲唯一留给他的防身的惊雷鞭?

这个男人凭什么?

他有什么权利要求他做这些?

明明知道,此刻不是争辩之时,从来受惯娇宠,肆意张扬的人却硬是吞不下这口气,未及多想,不驯的回话就脱口而出。

「你凭什么?」

话刚落,那粗糙坚韧到对坐骑都不太轻易使用的劣质马鞭,就这样落到了从来只接触香汤沐浴,锦绣罗衣的后背上。

「……」从未有过的巨痛在后背上蔓延开来,那是恍若刀削斧砍一般的痛楚,秦轩咬紧了牙,却依旧不能自控的闷哼了一声。

额际渗出的冷汗流过了眼角,掺杂着因剧痛而涌出的泪水,使得眼前一片模糊。

紫衣人用力的眨去眼中泛滥的水气,对着那挥鞭的冷酷男人发誓:「不管你是何人,今生今世,我秦轩都绝不会放过你,今朝之仇,他日必当十倍奉还。」

本是咬牙切齿的凶狠威胁,却因着说话之时,不能控制的颤抖,带了些微抽泣的尾音,听来便有些楚楚可怜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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