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完结】(23)

2019-04-28  作者|标签:yorick

今日王宫来信,医生说老国王时日无多,大臣们迫不及待要让老国王的次子,他那同父异母的弟弟弗兰茨继承王位。

弗兰茨比罗德里克小五岁,他一直对罗德里克抱有恶意。那些贵族都对罗德里克抱有恶意,他们百般排挤,把他赶出贵族的圈子。小时候,罗德里克很难理解为什么他们如此厌恶自己,他原以为这只是因为自己天生残缺的脸,所以他戴上面具。直到罗德里克渐渐长大,唯一疼爱他的r-u母离他而去,他才明白,这种对自己的排挤来源于他的权力与血统,还有人x_ing最说不得的邪恶本质——嫉妒。

尽管老国王把罗德里克赶到边境的领地,本质上还是对他抱有父子之情。但是以弗兰茨为中心的贵族却没有。

好吧,现在罗德里克更加头疼,他除了要保护卡罗尔,还得和这些烦人的家伙们勾心斗角。只要老国王驾崩,他这位置就不稳当了。弗兰茨虽然是个Cao包,却还是知道如何把握权利,权利最好的证明就是土地。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弗兰茨计划除掉罗德里克,因为从血统来说,恶魔公爵也是有王位继承权的。尽管那些贵族从不承认罗德里克的嫡长子血统。再者,就算弗兰茨成功继承了王位,他也会想方设法地讨回罗德里克的领地。

罗德里克坐在书桌上,让管家在一旁待命,他今晚是睡不着了。他暴怒地把拆信刀狠狠刺入木桌子里,管家习以为常。但是事实就是这样,他再怎么发脾气,也无法改变任何事。剩下的信还叠在桌面,压着他焦躁的内心。

罗德里克拔起拆信刀,拿起新的一封信,这来自卡罗尔的母亲。让他有些惊讶地是,这信上的火漆印格外模糊,好像伯爵夫人那时候手在颤抖一样。

信里说自从卡罗尔走后,克莱因伯爵的身体就一日不如一日……

罗德里克盯着这封信,那些藏在字里行间的细节让他不寒而栗。

“家里架起了隔离的屏风,我不敢里他太近,但是我是他的妻子,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对这个家伙还存有半分爱意,我只想默默守着他渐渐消瘦的身体,就像守着一个噩梦。我问他是不是背着我去了下层人的院子和妓`女偷情,他总是笑着摇头,说自己活该。那一刻我就知道他没有再背叛我们名存实亡的夫妻感情。所以,这大概是上天对我们的惩罚吧。我已经绝望了,我并不期待卡罗尔能回来看这个该死的老头子一眼,但是如果可以,我希望她知道她的父亲在生命中最后的日子里,一直念着她的名字。”

罗德里克默念出信上的文字,无疑,这出自伯爵夫人的手笔。

他很矛盾,他知道卡罗尔怨恨她的父亲,但是如果他不把这个消息告诉卡罗尔,那她将失去最后一次与父亲相见的机会。

罗德里克握着信纸,停滞了很久。思来想去,他将信纸折叠回原样,又放回信封。

关于弗兰茨,关于王位,关于卡罗尔父亲的病情,关于这个沉重世界的一点一滴,都在这苍凉的不眠夜中,蜕变成一股沉重的压力。

他走到窗口,外面一片黑暗,而晚风带着一丝凉意,贴着耳廓唱了一首古老的自然之歌,然后挽着发丝,轻轻走过。

晚上太冷了,仿佛梦魇。命运注定,罗德里克要把现实的y-in面反复咀嚼。

现在,他只疑惑一个事情。

难道真的没人能将他从孤独的谷底救出,哪怕一天,一次,也好。

第二天一早,卡罗尔梳洗完毕,她提着裙子走到楼下,望着面色沉重的罗德里克,问他怎么了。

罗德里克纠结了一下,如鲠在喉。面对卡罗尔,不可一世的公爵竟然失去基本的言语组织力。这可真怪不得他,他明知卡罗尔厌恶他,却无法做点什么,让他们之间僵硬的关系缓和一些。而现在,又是一道新的晴天霹雳。

卡罗尔察觉到罗德里克的异样,问道:“你怎么了?”

“你的母亲来信了。”罗德里克只得把那封信拿出来。

“怎么了?他们又要怎样?”卡罗尔冷冷地说,她仍对她的父母心存怨恨。而她拿着那封折得整齐的信纸,摊看阅读。那双冷冷的眼眸被一种不可抗拒的心理压力碾碎了。她狐疑地望着罗德里克,又狐疑地望着这信,那纤细的手把信纸攥得紧紧的,褶皱因为她过度的用力而沙沙作响。

“卡罗尔,不管你想怎么做,我不会阻拦你的。”罗德里克说。

“什么?我要做什么?我为什么要做什么?”卡罗尔的语速快极了,她很久没这样说话了,“我什么也不用做,我不会回去的,我绝不原谅他们!”

“所以不管你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我不需要,我什么都不需要!”卡罗尔的眼睛张得圆亮,面部肌r_ou_僵硬得不正常,她极力去掩饰心里两股互相厮杀的力量——痛苦和仇恨,却怎么也藏不住。那些情绪翻滚在心间,扑腾叫嚣。太多了,它们太多了,从卡罗尔的眼角,嘴角,颤抖的手指头里,止不住地溢出。

“卡罗尔,也许……”

“没有也许!”卡罗尔高声叫道,“我很好,我真的很好。”

说完,她就拿着信,急匆匆地跑回房间。

卡罗尔把房间锁上,然后站在梳妆镜面前,那张刻意紧绷的脸终于融化了,被难以抑制的眼泪融化得干干净净。

她明明那么恨他的父亲,那个该死的家伙害死了她的安吉莉亚。但是她得知他将要遭受死亡的报应,却疯狂地难受。她那该死的头脑开始不由自主回忆小时候的该死的甜蜜记忆,她恨不得一把火烧光那些该死的欢声笑语。

但是她不能,她做不到。她只能无力地,像个人偶一样坐在冰冷的地上。

“卡罗尔,卡罗尔,别想他们,他们都是混蛋。”她自言自语,用梳子狠狠扯自己的头发,把漂亮的金发弄乱,弄断,好像身体的疼痛会让她好受些,好像糟蹋她自己就能得到救赎和解决办法一样。

但是,这不可能。

在伤感的心海中,无家可归的少女找不到出口,她意识到自己的内心空空荡荡的,空空荡荡的。而头皮的疼痛让这空荡荡的灵魂好受些。但是不行,她的心里还是像被木桩刺穿了一样,而她还把那精神的木桩——母亲的来信,紧紧抱在胸口。

克莱因伯爵已经时日无多,她再怎么怨恨他,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上天真是残忍,每次都要在生离死别之际,才把隐藏在仇恨中的爱拖出来示众。难道人真的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会明白爱的感情。这实在过于残酷,过于惊心。

“我想我可能做错了。”罗德里克捂着脑袋自暴自弃,“她的样子很不好。”

旁边的老管家还是笔直地站着,就像一个人形的家具一样。

“是我错了吗?我该怎么做?”罗德里克一拳揍在墙上,把自己的手揍得擦皮出血。

管家的眼睛闪了一下,但他还是默默站着。那些女仆和守卫也是这样,他们戴着面具,干着自己的工作,没有一个人敢上去安慰公爵大人,没人敢去上去一头迎上他的暴怒。

如果公爵生气,就离他远点儿。不知何时,这已经成为城堡中不成文的规矩。谁也不想给自己添麻烦,就连与公爵亲近的管家也是如此。可惜,他们没发现他们的疏远不仅没有改变公爵的坏脾气,反而让这个孤独的人越发狂暴。因为孤独是一个不可描述的巨大深渊,一切邪恶暴虐的东西,都能被其孕育。

房间里的卡罗尔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那个瑟瑟发抖的女人真的是她自己吗?

真是难看,要是安吉莉亚看到,该多伤心,她的小姐竟然变成了这幅模样。她幻想安吉莉亚还在,她会怎么做?她会安慰自己,轻轻地理顺自己糟蹋得乱糟糟的头发,然后把自己冰冷空虚的身体紧紧抱住。

“安吉莉亚,安吉莉亚……”卡罗尔小声念着这个名字,“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去见他?”

可惜,安吉莉亚再也无法回答她,她美丽温柔的红发女仆,已经永远消失了。就因为那个在病床上被瘟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男人和他强势的妻子。

卡罗尔怨恨他们夺走了自己心爱的安吉莉亚,但是现在,瘟疫又要把她怨恨的亲人带去死亡之地,这些混乱杂糅的情绪摆弄这她的心,就像魔鬼,什么都要吞噬进去,什么都要毁灭殆尽。

卡罗尔捂着胸口,她的心里有一个熟悉的,她自己默读的声音,在一字一顿地念道:你得回去看他,告诉他,你不会原谅他。

顷刻之间,这种爱恨揉杂的声音又崩塌分解,只剩下那个无助的灵魂,哀嚎在僵硬的身躯里。

罗德里克等了卡罗尔很久,

他把焦虑和暴虐都发泄在没有生命的物件上,他摔碎那些漂亮的瓷器,玻璃,水晶造物,然后望着那堆闪闪发亮的垃圾,不知想些什么。

弗兰茨和那些贵族的政治逼迫与卡罗尔带来的家庭矛盾一前一后夹击他的内心,包裹得他透不出气。一旦压力大了,就会像战锤一样,重重敲击当事人的脊梁,令之扭曲变异。

罗德里克很想告诉他心爱的妻子卡罗尔,他很痛苦,可是卡罗尔从不愿意给他怜悯和祝福。

如果一份痛苦说了出来,就会变成两份痛苦,那为什么不把他们埋在心里?罗德里克从来埋不住他的负面情绪,他拦不住那股狂躁的怒火,于是,他把这火引到那些无用的装饰品上面,用毁灭来纾解自己。

因为没人愿意听他把痛苦说出来,也没人敢要求他把痛苦说出来,因为他是恶魔公爵,那个被诅咒的男人。这种孤独就像诅咒一样纠缠着他,他希望卡罗尔能为他解开这个诅咒。可惜,卡罗尔注定不是解开这份诅咒的命定之人。

他望着地上闪烁的漂亮的废弃品,目光凝聚在华美的尖锐角上,陷入长久而痛苦的沉思。

“罗德里克,”卡罗尔下来了,“我得回去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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