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马赛克相亲相爱那些年 作者:扶苏与柳叶(二)【完结】(24)

2019-04-28  作者|标签:扶苏与柳叶 甜文 快穿

  因为他们甚至说不清,这一次消失,是不是便是永久了。

  寇秋闭了闭眼。

  【没事的,】这种时候,反倒轮到他反过去安慰系统,【当时他没有从战场上回来,我不也是找到他了么?】

  他的声音里满是笃定。

  【所以我会找到他的,一定的。】

  寇秋勉强用了点点心,几乎是被约翰和老管家搀扶着躺在床上。他没有阖上眼,只静静地盯着天花板,像是沉醉在过往的回忆里。

  系统没敢打扰他,只蹲在角落里啪嗒啪嗒掉眼泪。

  半晌后,寇秋勉力坐直了身,说:【别哭了。】

  系统尚且带着哭音:【啊?】

  【我想到他会在哪儿了,】寇秋开始向身上披披风,【走,就现在。】

  他扣紧了纽扣,碧透的眼睛中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坚定神色。

  【我们要把你爸夫接回来。】

第64章 如何做一个合格的仆人(十二)

  寇秋在夜半所到达的地方是交易所。

  在奴隶制被废除之后, 交易所也失去了最为重要的经济来源, 日渐废弃, 最终搬离了这里,另建了一座不甚起眼的小房子, 而原本的建筑则成为了荒废之地。马车绕着街角转了一个圈,昔日来往不绝的贵族如今俨然已经无了身影,整条街空空荡荡,只能听见野猫尖锐而凄厉的叫声。

  任谁再看,也想不到这里一年前, 曾是那样车水繁荣之地。

  寇秋匆匆跳下了马车,随即用力擂响了交易所的大门。

  “咚!”

  他的拳头砸在紧闭的门上, 高声道:“泽维尔!你在吗?”

  “......”

  大厅内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回应他的,只有夜间呼啸的风声。

  “你在吗?”寇秋又咚咚捶响了门, 期盼地等着里头的声音。

  有野猫盘旋着柔软的尾巴慢慢踱步到y-in影里,像是打量着一个神智失常的疯子。

  “泽维尔!”

  “泽维尔!!”

  他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 停在树上的鸟都被扑簌簌惊飞了起来,

  寇秋仍旧不肯放弃。他紧紧咬着嘴唇, 仿佛灵魂早已被抽荡走,只剩下一具空荡荡的躯壳。他就站在门口, 一次又一次锲而不舍地敲着门, 连手关节处沁出了血丝也浑然不知, 丝毫感觉不到痛。他一直敲到了声音都沙哑, 无法再拔高, 身子的力气也一点点被抽走了。

  最后,便连车夫也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使劲儿拉住他,“少爷,您不能这样,您已经受伤了——”

  可素来矜贵的小少爷,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甩开了他的手。

  “泽维尔......”

  他抚着门,声音里慢慢染上了哭腔。

  “我知道,你一定会在这里的啊......”

  除了这里,我还能去哪里找你呢?

  ——只有这里了。

  ——这是我们初遇的地方啊。

  车夫仍旧试图上来搀他:“少爷,泽维尔说不定不在这——”

  “他肯定在这!他只能在这!”

  寇秋仍旧固执地站在原地,死活不愿意离去,他找过了,全城的每一个角落都找过了。白玫瑰不在地上,那一定是被泽维尔自己带走的——泽维尔能去哪儿?除了这儿,他还能去哪儿?

  可无论他怎样拼命地敲门高喊,门内都始终没有人回音。寇秋甚至有一种诡异的错觉,仿佛能记住泽维尔的只剩下他一个人,待到他忘了,泽维尔也就真正不存在了。

  就像是水滴进水里,一个人的存在被抹杀,只是一件极其容易的事。

  那他呢?

  他还能有下一个世界么?

  寇秋的额头抵着沉重的铁门,一瞬间竟像是将自己的灵魂也丢弃了。他呆呆地站在原地,许久之后,才勉强勾了勾嘴角。

  【阿崽,】他说,【我是不是,彻底把他弄丢了?】

  系统的嗓音里一下子含了哭音。

  【阿爸,】它说,【你别这样,肯定会有下一个的。爸夫那么爱你,肯定会跟着你过去的......】

  到后面的话,甚至连它自己也说的没底气了。系统崽子瘪着嘴,差点直接哭出声。

  天边渐渐出现了一抹鱼白色。

  寇秋的头抵在门上,喉咙火辣辣地作烧,几乎无法再发出任何声音。他没办法再声嘶力竭地叫了,他只能贴着门,眼泪一点点也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

  最后一丝希望,也被生生掐灭了。

  “我给你......”他哑着嗓子,含糊地说,“我给你唱歌,好不好?我们唱安眠曲,唱之前你听过最多次的那首......”

  他闭了闭眼,慢慢挤出了第一个破碎的音调。

  “宝宝乖......”

  他的眼前赫然再次出现了战火。他被男人紧紧地护在怀里,身边就是七区的兄弟。他们扬着飒飒飘动的旗帜,就迎着长风,踩着白骨,在刀光剑影之中行歌。他瞧见了双子在空中飘拂的头发,还能隐约看清他们一模一样弯起来的眼眸。

  “宝宝乖,宝宝乖乖地睡觉......”

  蛟龙的手拂去了他脸上的泪,卓老师亲吻上他s-hi润的眼睫。花孔雀就蹲在一旁,死死地捂住耳朵,委屈地啪嗒啪嗒掉眼泪。

  这些画面分明都是清晰的,可寇秋的声音却一下子更沙哑了。

  他勉强压抑住了喉间的酸涩,缓缓唱完了这一支安眠曲。

  “要是你能听见,”他轻声说,“我用这首歌,把你买回来好不好?”

  “这回和上次的金加仑是不一样的,”他说,甚至开始语无伦次,“我们说好了,真的要是一辈子——一分一秒也不少的那种一辈子。我不完成任务也没有关系,就在这世界中死去也没有关系——我可以不做公务员,可以不当什么少爷,我可以永远生病,我用这么多东西,把你换回来,好不好?”

  大厅中仍旧没有动静。许久之后,甚至连寇秋也开始放弃希望了,他才终于听到其中传来了一声轻轻的低叹。

  “——不好。”

  那个沙哑的声音低声道。

  系统一惊,猛地提起心,寇秋抚摸着那扇门,眼泪却一下子下来了。

  “泽维尔......”

  “不好。”

  那个声音仍旧坚持着,虚弱得像是随时能断掉,就隔着一扇门,青年紧紧闭住了眼睛。他淡金色的头发早已脏污得乱七八糟,糊在脸颊上,上头沾满了腥臭的脓液。

  “不好......”

  他忍着这剧烈的痛楚,慢慢道,“我不同意。”

  寇秋更用力地敲打着门。

  “那你出来,”他带着哭腔道,“你出来啊!你为什么都不见我——”

  “少爷,”泽维尔打断了他的话,仰头望着高高的天花板,望着顶层包厢,“我活不长了。”

  “胡说什么!”寇秋震怒,“不管是什么病,我们都能......”

  “不能。”泽维尔平静地截断了他的话,“是天花。”

  寇秋的声音一下子堵在了喉咙里。

  他的浑身都开始战栗,一时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了,只能机械地吐出一个词:“什么?”

  “是天花。”

  泽维尔再次重复了一遍这个答案。

  他瞧着自己身上鼓起的大大小小的脓包,就如同看着死神的手。这只手已经夺去了数百万人的x_ing命,如今就这样摸上了他,锋利的像是一把时刻都可能落下的宝剑。

  “我曾有朋友死于天花,”他低声道,“我比您更清楚,这种东西,是怎么致人于死命的。”

  青年轻轻叹息了一声。

  “我——”他说,“我是真的很想,将这束白玫瑰也献给您。”

  可如今,它已经经过了他的手,不能要了。

  被身患天花的病人袭击时,泽维尔已经生出了不好的预感。他没有再回去,只缩在一个无人经过的角落,静静地等待着上帝的宣判——可是这一次,上帝没有再临幸他。

  他再次被扔回了地狱。

  在凌晨,他出现了同样的症状。高烧不退,眼角泛白,大片大片的皮肤都胀鼓了起来,像是煮沸了的水。泽维尔知道天花是什么样子,他也清楚地明白,以这一次的汹汹之势,他只怕撑不过去了。

  没有医生会为染了天花的病人治疗,他只能待在地狱里,一天天地等着死。

  死,并不是一个轻松的词。

  尤其是在心中还有牵挂时。

  “我想您。”泽维尔慢慢道,“我一直在想您......”

  想着那时颤抖着将整整一箱金加仑倒下来的您,想着后来无数次赐予我前所未有的殊荣的您。想着您在我身下颤栗的模样,想着那些花,那些风,想着亲吻过的手背和被揉碎的青Cao的香气。

  “所以你开门,好不好?”寇秋贴在门上,几乎能感觉到门后头青年微弱的呼吸,他闭着眼,声音都在抖,“你开开门,我也想你......我陪着你,好不好?不要又扔下我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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