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嗷呜......”
它伸出自己细长的舌头,飞快地在寇秋的手背上撩了下,又抬起幽绿的眼睛来看他。
寇秋蹲着,轻声说:“介意给我看看你的伤吗?”
小狗不吭声,就望着他的眼,呼吸都是热的。
寇秋又耐心地问了一遍,等了许久,这才等到它慢腾腾抬起了自己的一只爪子,朝他面前亮了亮。
有一截十分尖锐的花梗深深扎了进去,只在爪子外头露出一个短短的头,已然扎的血r_ou_模糊。
寇秋这才知道问题所在,瞧着那处的伤,再瞧它像是忍不住总要不耐烦地下嘴去咬,立刻便止住了,“别咬!”
狗不动了,只从喉咙中溢出两声哼哼,像是极委屈。
“别咬......”
寇秋哄着它,从房中拿来了镊子和针,还有酒精和纱布,小心翼翼地给它做手术,“你先不要动,我帮你弄出来,好不好?”
【......】系统难以理解,【阿爸,你现在是在和狗说话吗?】
确定它听得懂吗?
可那狗呜咽了两声,竟然真的卧倒了,软软地垂着一条腿,任寇秋细致地拿布将上面的泥土擦干净了,开始用针一点点去挑。
系统觉得,这个世界一定是疯了。
针尖在打火机上烤过了,这才缓慢地扎进去。扎了半日,花茎露出了更多的头,寇秋低声说:“忍一下,啊?”
为了临时充当麻醉,他扔给了狗崽子一块大骨头,意思是叫它咬着。可狗只是嫌恶地看了骨头一眼,便又把头转了过来,牢牢地盯着寇秋不放。
寇秋拿着镊子,心中默默数了一二三,猛地一用力——
血糊糊的花茎一下子被连根拔起,露出其锋利如刀的一端。寇秋松了一口气,忙用酒精擦了擦,拿纱布严严实实把它的爪子包住了。
“下次不能再这么往花丛中跳,记住了?”
他嘱咐过,又看了眼院子里的墙,神奇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
狗崽子自然没有吭声,只是殷红的舌头又探出来,卷了卷。
还挺可爱。
寇秋的手在它头上停留了下,终于忍不住稳稳落了下去,揉了揉它的毛。
这一身皮毛光洁发亮,抖开时,就如同一团蓄着雷霆的乌云。
狗崽子默不作声,只是在他的手落下来时,身子僵了僵,鼻头动了动,却又缓缓放松了,任由他摸。
“我把东西放进去,再来给你开门,放你出去,”寇秋认真地和狗说,试图与它交流,“好不好?”
可等他将这些放置回去,再回来时,却已经看不见了狗的身影。
寇秋有点奇怪地在院子里绕了一圈,也没看见狗洞。别墅的围墙很高,有两米多,他站在墙下,思索了半晌,也没想出这狗是怎么进来的。
难不成是飞进来的吗?
还是花丛里长出了条狗?
系统简直要给他的脑洞跪下了。
【可是,】它再回忆起那狗的形态,怎么想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它看起来好像有点怪啊......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
寇秋说:【啊?不是哈士奇吗?】
由于夜间天色黑,又无灯,借着手电筒那点灯光,其实并不能看清。系统想了又想,也觉得有几分像哈士奇,不由得幽幽道:【二哈可是会拆家的。】
【是吗,】寇秋说,【可是看起来很乖啊?】
的确是乖。
系统无话可说,只能将喉头的疑惑乖乖咽了回去。
寇老干部做了件好事,觉得人生都骤然明亮起来了,借此机会深深地教育了系统“勿以善小而不为”的道理,并深刻地和自己的崽探讨了“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伟大话题。听的系统一个劲儿地打哈欠,最后实话实说:【讲真的,阿爸,我不cao心可持续发展,甚至你现在不虐渣都没关系。我就想知道,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找到爸夫?】
寇秋奇怪,【你怎么这么着急?】
他这么一问,系统崽子就不作声了。再问,系统才扭扭捏捏地回答:【人家也想约会啊......】
寇老干部道:【我是开明的家长。】
不阻止你谈恋爱啊?
系统捂着脸,干脆说实话了,一口气捅破了这层薄薄的窗户纸,【可你不和爸夫做点不和谐的事,我怎么能见到马赛克?】
为了你的崽的终身幸福着想,也请你立刻去和爸夫甜甜蜜蜜好吗!
最好每天都能做点合体运动,一做就是一天一夜什么的,我真是一点都不期待,嘻嘻。
寇老干部有点震惊。他指责,【崽,你原来不是这样的。】
什么时候变成了为了男票出卖老父亲的人?
系统说:【呵。】
你一个为了谈恋爱都忘记任务的,有什么脸说我?
寇秋说:【你以前想当我唯一的小可爱的。】
系统相当铁血无情,【可我现在是我媳妇的小可爱了。】
寇老父亲觉得自己的心中了一箭,心痛的他都快不能呼吸。
这就是孩子成家立业的感觉吗?
啧,真酸楚。
像是自家的烂白菜被猪拱了。
第二天吃早餐时,寇秋惊讶地发现,季白的右脚上竟然缠了厚厚的纱布。一问才知,原来是昨夜回来时,不小心被辆摩托车撞倒了。
“没事吧?”
寇秋担忧地问,又反复看了那纱布好几眼,想要拆开看看,“哥,用不用换药?”
“没事。”
季白拍了拍他的肩,在对面的座位上坐下,犹豫了下,这才道:“安安.......”
寇秋:“嗯?”
季白像是想要说什么,却又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只轻轻笑了笑,将弟弟面前的面包片上涂满了蓝莓果酱,重新递给他。
“昨晚睡得好吗?”
寇秋说:“很好啊。”
的确是好,做完好事后身心都畅轻了,一夜无梦。
“那便好。”季白眼中飞快地闪过了一道看不清道不明的光,沉默片刻,又道,“我昨晚听到了点动静。安安,以后晚上,就不要再出去了。”
寇秋以为打扰了他的睡眠,不由得蹙了蹙眉。
“打扰哥了?”
声音中明显含了愧疚。
护弟狂魔季白立刻否认三连。
“没有,不会,怎么会——安安怎么会打扰我呢?”
他纵容地叹了口气,伸出手,顺了顺弟弟软软的头毛。
“只是觉得夜间不安全。”他低低道,轻轻笑了声,之后便为寇秋装了杯热牛n_ai,再未提起这个话题。
直到用完早饭,他才道,“安安,今天要不要去见一下杭伯父?”
杭安和的母亲早早离世,唯一的一个父亲把他当做继承人培养,满心期望他能成为挑起杭家的顶梁柱。可杭安和为了殷寒,不仅一口回绝了商业联姻,甚至还倔头倔脑拒绝了结婚,说是要和殷寒厮守终生。
两个男人,杭父根本无法接受,立刻便勃然大怒,将杭安和赶了出去,毫不留情逐出家门。所有的卡全部冻结,便当是自己从来没有过这个儿子。他甚至已经收养了个孩子,是杭家旁支的子弟,跟杭安和的年纪差不多少,如今已经进入了公司。
这也是杭安和在外这么多日,吃了无数的苦头,却始终也没想过回去的缘故。
甚至在口袋中只剩下几十元钱时,他也没想过回家求援。
他并不想为自己未做错的事情低头。
“要见吗?”季白轻声问,“如果安安不想见,那就不见了。”
“......”
寇秋沉默片刻,还是道:“见见吧。”
——有些事,早晚也是要面对的。
哪怕并不是能令人愉悦的事。
第91章 我家弟弟天下第一可爱(三)
在杭安和的回忆中, 家其实并不是个能让人安心的存在。
他的母亲早亡, 父亲是杭家的掌门人,每日单单是集团事务, 就已经忙得一塌糊涂, 遑论是抽出空闲来管教尚且没有完全懂事的儿子。也因此, 世交家中为了打牢关系而时常送来的季白,便成为了他记忆中唯一能将整颗心毫无保留托付出去的人。
向前看二十年,杭安和其实可以说是季白养大的。他们朝夕相处, 由季白手把手地照顾,比起永远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父亲,反倒是哥哥的这个存在更加清晰。
外人只知杭安和是唯一的少爷, 哪里知道这少爷活的也远不像他们想象中那般顺心如意?
季白很纵容他, 瞧见他的神色,又重复了一遍:“若安安不想去,那便不去。”
男人顿了顿,又道:“安安在我这里, 哥哥绝不会让你吃苦的。”
可寇秋还是摇了摇头。
他说:“去吧,不仅要去,而且下午便去。”
拖得时间越久, 这越会成为难以愈合的一块隐疾。虽然平日里无所表现,可当真的爆发出来, 也会令杭安和伤心的。
长痛不如短痛。
寇秋与季白约定了时间, 准备于下午去拜访下杭父。可出乎意料的是, 当消息传进去时, 杭父甚至不允许下人为二人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