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燕低入谁人家 by 陆明颐(第二部)【完结】(3)

2019-04-29  作者|标签:


  杨家少爷跟在燕青后头苦思冥想,然后无奈摊手,“我忘了。”
  燕青好笑,“你啊,小时候吃得那么欢喜,长大后却忘得干净了。我还记得有一年没赶得及给你做,你还跟我闹了好几天的脾气呢。”
  杨家少爷摸了摸鼻子,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只好道,“定然是你
  许久不做了,我才忘了有这么一回事儿。”
  燕青进了小膳间,里面都是燕青闲来无事捣弄的玩意,他指挥着杨家少爷把柜子里的几只提糖罐子搬出来放在一边,那几只提糖罐子里装的都是燕青制的提糖。所谓提糖,是要提前一年以酸梅用盐腌,并盛于罐中置于阳光之下,晒至析出酸汁,这便是梅卤。梅卤放置一阵后,与白糖和经过澄清的雨水同熬,即得提糖。
  燕青把新鲜的洗净秋海棠投入提糖罐中,再密密封起,放回柜子中,然后又从柜中取出一小只白瓷瓶。燕青把白瓷瓶瓶塞拔起,然后把瓶靠近杨书廷的鼻端,让他闻一闻。
  杨书廷一闻,便猜出,“这香味……是桂花。”
  燕青笑着点头,“这是去年所制的桂花糖露,可为馔为饮,也可作糕点馅,我从前不就拿桂花糖露给你做桂花酥么?”
  杨书廷用手指沾了一点放入口中,只觉满腔香甜,仿佛至于桂树之下,便笑言,“这糖露真是妙不可言,想来以它做馅的桂花酥定是美味非常,可惜我没了印象。燕青,你可要再做给我尝尝。”
  “好,我明日便做。”
  晚膳时分,一名年约十五六的丫鬟正端着红木托盘,上面搁着一盅羹汤,迈着碎步走向外堂。还没进去就见到一名丫鬟站在那儿,她认得那是宅子里的大丫鬟,便趋前问好。
  那大丫鬟正是墨莲,她对那丫鬟道,“小鸾,羹汤端到飞白院吧。”
  小鸾有些疑惑,这羹汤本是要端到外堂里去给杨家少爷的,只是她也不敢忤逆墨莲,连忙端着羹汤往飞白院走。飞白院是杨家少爷所居之处,也是杨家中最大的一处院子,穿过莲池曲廊便能看到那珠白院墙。
  因为杨家少爷不喜繁琐礼数,也不喜下人往来,故飞白院中的下人极少,小鸾走近飞白院,踌躇了一下,不确定要继续往哪一处屋子走。
  她迟疑了片刻,遂朝着最大的那一间走去,一路行过落花曲径,听得幽潭潺潺击寒石,看着繁花夭夭满枝梢,一时间竟有些痴了。她从前总听下人们私下说飞白院内景色烂漫清丽,如今真的见了,竟比想象中的还美。
  小鸾穿过曲径,走到屋前连廊,便听得一声轻笑,那笑声温柔清润,落进耳里竟让人心里不自觉地软了一下。她尚且是个小姑娘,听出那是男子的笑声便烧红了半张脸,她左右张望了一下,就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穿玉白衣衫的人,手里正拿着什么东西。那人虽然面容瞧不清楚,可那一身温润气质却显露无疑。
  小鸾忍不住半垂下头,只觉得脸上红得更厉害了。
  >  身后却忽然传来一把低沉悦耳的声音,只听他道,“谁让你进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下了好多bl片,不过很多都因为年代久远而画质模糊QUQ


☆、怀鸣琴

    一身锦袍,腰悬皎玉,发冠高束,来人正是杨书廷,他看着那俏丽丫鬟皱起了眉头,声音里含着一丝不悦。下人平日里若无特别吩咐,都不会擅入飞白院,这已是一种规矩,这丫鬟竟然敢私自进来?
  小鸾不敢造次,急急道,“回少爷,奴婢原本是要上羹汤,只是走到外堂门外,听得墨姐姐说要端来这里,奴婢便进来了。若是扰了少爷的兴致,奴婢这就出去。”说着便要放下羹汤。
  杨书廷皱眉,正要开口,便见燕青缓缓行来,他手中拿着的正是一本颇为残旧的《增广贤文》书册。燕青见了那小丫鬟面有惭色,便问,“这是怎么了?”
  小鸾垂着头把话原原本本又说了一遍。
  燕青听了温和一笑,虽然是对着那丫鬟,那话却是对杨书廷说的,“不过是送一盅羹汤罢了,放下便好,你先回去吧。”
  杨书廷疼燕青疼得紧,见他都这么说了,也不再为难,把手一挥,“出去吧。”
  待那丫鬟走出去,燕青对杨书廷徐徐道,“不过是个小姑娘,用不着板起脸来训。倒是你整天待在这院子里,墨莲大概是看你不曾出来,干脆遣了她送过来。”
  杨书廷抱住燕青撒娇,“燕青,你舍不得教训那些丫鬟,怎么倒教训起我来了。”
  燕青失笑,卷起书册敲了敲那牛皮糖般缠人的家伙,“谁敢教训杨家少爷,还不得被你一通整治。你数数你从前气走了多少个西席先生?”
  杨家少爷幼时跳脱爱闹,自是不爱子乎者也,念书习字都要燕青在旁督促,要是不看着,准能调皮捣蛋地把西席先生活活气走。故意作歪诗、在书册上画小人、打翻砚台折断毛笔算是小事,要是西席先生说教他或者拿戒尺打手板心,他便捉蜈蚣螳螂藏在先生的笔墨纸砚中,狠狠吓对方一回。
  若西席先生生气地向杨老爷告状,小少爷便跑到老太君面前告饶,老太君爱孙心切,哪里肯让杨老爷拿竹板打小少爷。小少爷也是个鬼机灵,那竹板还没打下去,便扯着嗓子嚎哭起来,愣是哭得杨夫人心疼得和杨老爷闹脾气,直到杨老爷无奈地表示再也不会打小少爷为止。
  杨书廷可不认账,一边说一边拿过那册《增广贤文》,随手一翻就看见自己小时候画的小人,活灵活现不说,那模样神态活脱脱的一个小顽猴子,怪不得能把西席先生气得不轻。
  证据在上,杨书廷只好认了,嘟嘟哝哝,“燕青,你翻从前的书出来做甚么,要是你爱看我画的画,我直接画给你便是……”
  燕青端起放在一旁的羹汤,道,“好了好了,你快喝了这羹汤吧,别饿着。”他心想,何止这书,他还藏着他一叠小时候画的小人画呢,怕他恼了,便干脆不说。
  小鸾回到丫鬟住的院子,整个人还是愣愣的。明月正好披了外衣起身,见了小鸾进门便笑了,“小鸾,今日可见着少爷了?”
  小鸾并不回话,仿佛听不见似的,只呆呆地走到桌前坐下,捧了茶杯就喝。
  明月连忙夺过那茶杯,扬声,“这茶水早就凉了,你还喝什么?小心闹肚子!你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就这个愣愣傻傻的模样?”
  被明月的声音一吓,小鸾总算回过神来,抬头看着明月虽然急切却关心自己的神色,小鸾终是忍不住满腹的委屈惊吓,嘴唇抖了两下,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说,“月姐姐、月姐姐……”
  这可把明月吓着了,她拍了拍小鸾的肩膀,有些无措,“唉,好好的,怎么说哭就哭呢?小鸾,你这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鸾好不容易止了涕泪,这才抽抽噎噎地把方才的事情说了出来,明月听了有些心疼,忙哄她,“傻孩子,这有什么好哭的,说了出去可让人看了笑话。少爷不喜人入飞白院,你去书房不就成了,你样貌身段生得好,那素来怜香惜玉的少爷哪会把你赶出来!”
  小鸾素来是个没注意的,她同明月交好,处处听她的话,这回受了委屈,听明月这么一说,心里又存了希望,便点头应是。
  要说这明月,倒也是个厉害的人,她入杨家早,分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里做事情,才一年多的时间,就由一个小小的扫地丫鬟升为老夫人的近身丫鬟。她原本只是生得清秀,但身姿曼妙,又会说话做事,后来便被老夫人遣到杨家少爷那里服侍。
  杨家少爷从前风流,见那明月知情识趣得很,又兼身姿姣好,便交好了一阵子。后来杨家少爷又得了一个容貌清丽的歌妓,明月便失了宠,她十分聪明,并不与那歌妓争风吃醋,反而借机回了老夫人那边伺候。
  后来当她得知自己的侄女小鸾也进了杨家,便多有照顾。小鸾是个软糯的性子,凡事都依明月,她偷偷喜欢上只见过几面的杨家少爷后,与明月一说,明月便鼓动她接近杨家少爷。
  明月心里也有计较,如今老夫人离了家,她没了大丫鬟的位置,被分到了膳房,到底心有不甘,而这时年轻貌美的小鸾来到了她身边。
  她想,自己是没希望了,但若是小鸾入了少爷的眼,即使是成了妾,那在尚无女当家的杨家里也是能说得上话的,到时她承了荫庇,便不用在膳房里劳碌半辈子了。
  过两日,杨家发春衣,明月和小鸾领了春衣回到房中时,明月催促着小鸾换上,“小鸾,快换上这套衣裳,我方才打听到少爷吩咐人晌午时到莲池曲廊准备果品糕点,想来是个好机会,你可别白白错过了。”
  小鸾换了一身俏丽的春裳,面上晕红,
  只管点头。
  说是准备果品糕点,也不过是杨家少爷起了兴致,想要在莲池曲廊的亭子那儿听琴赏景,早早吩咐了下人布置完毕。杨家少爷穿了一身的云纹锦缎,环佩玎珰,面上傅粉,衣上熏香,一派的纨绔子弟派头,偏生要坐在琴案后,摆足了姿态。
  小鸾捧着茗茶,缓步行入莲池曲廊,粉衣白裙,靡颜腻理,云鬓蓬松,有恰巧路过的小厮看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小鸾心仪杨家少爷已久,只是不敢逾矩,若不是明月一直在旁出主意,她也只会一直闷在心头罢了,想如今这般想法设法惹那人注意的举动,当真让她心里直羞。
  亭子四面垂着红帐,拿银钩挂起,石桌上置琴案,案上是一尾桐木古琴,名“怀鸣”,是仿古琴“鸣玉”所制,白玉轸足,题字于尾。桌上还摆着时鲜果品和精致糕点,杨家少爷安坐琴后,面上含笑,端的是风姿清逸,俊美难当。
  小鸾远远看着,心跳极快,快走入亭子时,见一人由另一头进了亭里,她细细瞧了瞧,却是那一日在飞白院中看到的温润男子。小鸾微微红了脸,下一刻却僵在当场,脸色煞白,双眼猛得睁大。
  锦衫男子把白衣男子抱坐在怀中,一手环着腰肢,一手擒了对方尖细的下巴,笑得恣意勾人。
  两人的对话传来,软语温声,情迷意乱,却让小鸾听得如针刺心。
  “别闹……”
  “你今日穿的这身衣衫真好看,把腰身都勾勒出来了,莫不是在**我?”
  “……”
  “你脸红什么,再亲密的事情也不是没做过。燕青,你别动,让我仔细看看你。”
  “……你、别……今日不是听琴的么,你怎么……”
  “自然是听琴,我自会使出浑身解数,来让燕青你满意……”
  琴音人语,琤瑽旖旎,弦颤衣落,指**浓。
  作者有话要说:没人理窝QUQ


☆、春宫图

    那厢骇然失语,这厢正意乱情迷。
  十步之遥处,杨书廷与燕青**悱恻,燕青面皮子薄,本是不肯与他这般闹,只叹那杨家少爷本事了得,吻得燕青晕了头,只得枕在他的肩窝处隐忍地咬住下唇。
  原本说好的听琴一事如今哪里顾得及,燕青耳廓粉红,好不容易推开这粘人的家伙,却看见不远处呆呆站着的小丫鬟。燕青一惊,猛地从杨书廷身上下来,杨书廷还取笑他怎么反应如此之大,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之后,却是沉喝一声,“滚出去!”
  见那小丫鬟像是吓呆的模样,杨书廷眼眸沉沉,搂住燕青,又喝了一遍,“还不滚出去!”
  小鸾被这一怒喝惊醒,神色惊慌,手一抖便摔了茗茶,抖抖索索收拾了碎片就仓促离去。燕青回过头,脸色还是有点白,刚要开口训斥,却发现杨书廷一脸的戾气,他忙抚上杨书廷的脸,柔声道,“少爷,我没事,只是忽然被唬了一跳。”
  杨书廷沉默着吻上燕青微凉的唇,一番细致辗转后缓缓道,“真是不懂规矩的丫头,要是敢下去嚼舌根,我就拔了她的舌头。”
  燕青闻言一顿,他见过怒气冲冲的少爷,见过撒泼折腾的少爷,却没见过他露出过如此凝重肃厉的神色,转念一想便知道这人是为自己着想,不许底下人议论自己。燕青微微一笑,把脸贴近杨书廷的肩颈,温声软语,“少爷,我知你是为我考虑,可是那不过一个小姑娘,说一下便是了,用不着大动干戈。”
  杨书廷摸了摸燕青的发,终是平静下来,“好,都依你。”
  两人温存了一阵,燕青想起前几日未看完的古籍,便去书房了,杨书廷也一同起身离开。虽然已入春,但燕青身体尚虚,害不得寒气,于是他陪着燕青进了书房后,让燕青去榻上看书,自己燃起房中四角的暖炉,又把一个手炉塞到燕青的怀中,这才出了书房。
  墨莲和湘莲站在书房不远处,见了杨书廷出来后对视一眼,然后趋前行了一礼,墨莲见杨书廷面无表情,小心翼翼道,“少爷,你先前吩咐奴婢的事情办好了。”
  杨书廷点点头,“说吧。”
  这回是湘莲开口,“那名小丫鬟叫小鸾,是一年前进来的,和宅子里的明月交好,奴婢私下里打听了一下,说是那小鸾是明月的亲戚。”
  杨书廷哼了一声,“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明月。那丫头从前就不怎么安分,现在居然敢鼓动小鸾动这些不该动的小心思,还真是胆大。我看这家里也不用待了,你们等会让田叔给她们一些银钱遣出去,若田叔问起来,就说是我的意思。”
  她们二人不敢违背,都躬身应了。
  想了想,杨书廷为了以绝后患,宅里头那些丫鬟能遣都遣出去吧,以后家宅
  里要服侍的人也不多,下人多了反而隐患多。他吩咐墨莲湘莲,“还有,让田叔心里有个数,能遣的下人就遣出去,别什么人都留着。”
  “是,少爷。”
  杨书廷走远后,墨莲才同湘莲松了一口,墨莲笑叹,“毕竟是少爷啊,哪里容得了有人要破坏他和燕青的平静生活。”
  湘莲拉着墨莲往外走,边听边点头,“可不是,那明月可太没眼色,就往枪口上撞。那小鸾我也带过,挺软糯的一个小姑娘,八成是明月出的主意。”
  墨莲嗤了一声,“明月从前不是跟过少爷一段时间么,还真以为自己飞上了枝头。要我说,管她的什么月什么鸾,就是再来一个天仙似的,少爷也懒得瞧一眼!”
  湘莲想到少爷缠着燕青的黏糊劲儿,忍不住笑了,“少爷平常在外人眼里多么多么有气势,其实啊,在燕青那儿还不是可劲儿撒娇。”
  墨莲也笑,装模作样去捂湘莲的嘴,“你小心点儿,仔细叫人听了去!”
  湘莲哎呀一声,“最好让人听了去,嚼舌根的可别被少爷撕了嘴。”
  两人说说笑笑,碰见了总管田叔,便把少爷的话转述了一遍,那田叔服侍了杨家几十年,没点通透心思可不行,他一想便明白了,便无奈笑着下去布置了。
  临去燕京前夜,燕青正背靠软枕斜躺在床上看书,锦帐缎衾,手边还放着一只小铜手炉,而燕青刚沐浴完毕,身上只着白色软缎里衣,微湿长发散乱拢在身前,白衣黑发,越发衬得一张脸玉般莹白,只唇上一抹浅朱,淡淡的,却莫名撩人。
  杨书廷走进来恰好看见这一幕美景,不由噙了笑凑近那人,揽过细瘦却柔韧的腰肢,头一低便含住那抹诱人的浅朱,细细厮磨。双唇轻贴,研磨辗转,燕青手一抖,书便落在一旁,他睫羽轻颤,刚想要去捡书,却整个人被压倒在床上。
  燕青看的是前朝话本,正惦记着书中的情节呢,这下便有些着急,推了推身上人,语带抱怨,“少爷,我正看着书呢。”
  杨书廷偏不撒手,挑了燕青一束鬓发在手中把玩,见他急着要推开自己就忍不住逗他,“什么好书?你也念给我听听。”
  燕青伸手去够书册,只觉身上人越压越重,又推不开,无奈道,“不过是话本罢了,你不怎么爱看。少爷,你先起身,我够不着。”
  话本?燕青怎么看起这种书来了,杨书廷顿觉惊奇,想起小时候每当自己不肯背诗反而捧着话本看时,燕青的脸变得和西席先生一样严肃,抽走话本不说,还得罚抄书。
  后来自己倒不爱看了,从前的话本东丢西丢的都不知藏哪儿去了,如今燕青却拿着本话本来看,还看得挺上瘾似的。杨书廷拿起那话本一看,簇新簇新的一册书
  ,封面书着芙蓉堂话本几个大字,署名清桐子。
  杨书廷闷笑一声,那眼去看燕青,燕青被他看得莫名其妙,问了句怎么了。杨书廷趴在他耳边不怀好意地吹气,“我的好燕青,自己一个人看这书有什么意思,你若是喜欢,何不与我说声,这里头说的,我都一一教你,如何?”
  燕青凝眉,“什么这里头说的?”
  见他还装作不知,杨书廷干脆摊开一页送到燕青面前,指着一副春宫图笑吟吟地说,“你向来面皮子薄,却不想一个人偷偷看这玩意儿。我倒不知燕青你有私下研究房中术的兴趣,可惜这东西光看着有什么意思,要我说,还不如亲身体会来得透彻,你说是不是?”
  燕青没想到会有春宫图,当下大窘,他方才只是随手选了一本话本来解闷罢了,这芙蓉堂话本讲的是富贵子弟的风流话本,他原本只是翻看几眼,却不想写得颇流畅,情节跌宕,他便渐渐看得入了迷。可是,谁知道后面居然有春宫图?燕青本就皮薄,这下只好躲开那人的追问,掀开缎衾就侧躺进去,干脆睡起来。
  杨书廷也钻入缎衾中,把燕青环在怀里,继续凑在他耳边低语,“这清桐子是写艳本出名的,前头还算正经,这后面可全都是风月之事了。但难得这人写得细致入微,我方才翻了翻,有几招确是不错,燕青你可要看看?”
  燕青哪里肯应,挣不开那人温热有力的臂膀,只好自寻了个舒适的位置躺好,然后半羞半气地闭上眼。
  虽然知道怀中人羞得连耳朵也红了,杨书廷却不肯放过,一手轻抚燕青的长发,一手滑入他的里衣中。因为沐浴后的缘故,掌下肌肤温暖细腻,仿佛经年玉璧,温润至极,杨书廷爱极他的肌肤,仿佛能吸住自己的手掌般。
  燕青身子敏感,这轻抚慢撩的举动让他渐渐陷入情潮,他隐忍地微仰起头,露出的颈子优美修长,被杨书廷一口咬住。燕青喉中发出细碎模糊的声音,他轻轻扭动身躯,仿佛不安的幼兽,对即将来临的风雨本能地害怕。
  杨书廷安抚般轻啄他的脖颈、锁骨,让他渐渐放松下来。在明亮的烛灯映照下,渐渐褪去一身衣物的身躯躺在深色缎衾上,更衬得白如脂玉,隐隐间有柔光流动。
  燕青微微睁开眼,声音变得又软又轻,却依然不失清润,“书廷……”
  杨书廷眉眼旖旎,烛灯下俊美无匹,他俯□,缓缓吻下去。
  “燕青,今夜我定会把那几招,好好地教你……”
  作者有话要说:肉渣渣o(* ̄▽ ̄*)o


☆、姬如意

    临走那日,杨书廷左右交代好家中事务,这才同燕青雇了一辆马车去到滦水口。因为这一次上京恰无漕船同行,便只好乘客船了。罗盛客船也算小有名气,少东家不是别人,正是杨家少爷的少时玩伴,姬如意。
  一身红衣的美人倚在船头,凤目流转艳色楚楚,见了杨书廷就喊,“哟,我说是谁呢,原来是风流满天下的杨家小少爷。”
  杨书廷无奈,这姬如意从小和他玩到大,但十五岁后他却跑到南疆去了,这两年才回来,回来后承了家业,成了罗盛的少东家。
  只是这姬如意从小便性子难缠,又爱作弄别人,杨书廷从小吃了他不少亏。虽说长大后这人的性子到底收敛了些,但还是令人头疼,除了风流起来和杨家少爷不相上下,其余的这两人可真找不到相像处。
  到底是旧交,杨书廷还是带着燕青朝他走了过去,“如意,你怎么在这?”
  话音刚落,方才还笑吟吟的人立时翻了脸,“再叫一声如意,信不信我把你扔到这滦水河里喂鱼?!”
  只因这如意二字太过女气,每每有人胆敢这般喊他,都得吃一番苦头。眼看着姬如意横眉竖眼的模样,杨书廷只好改口,“姬少。”
  姬如意瞬时换上张风情万种的笑脸,直看得那两人目瞪口呆,“我怎么不能在这里了,先前杨家的人来我这定船,我一打听便知道你要去燕京,我就跟来了。怎么,杨少不高兴见到我?”
  杨书廷哪敢说不,说了好几句好话才把这人说高兴了,末了才想起要问,“说来你之前一直待在南疆,南疆蛮荒遥远不说,巫蛊之术更是瘆人,你跑到那儿去干什么?”
  姬如意漫不经心地卷着发梢,闻言一笑,“我自然是有我的打算,不过现下还不能告诉你。别说我了,你倒说说你,这么久没见,听说你一改风流的性子,反而天天和一个男人同进同出的。”姬如意看向站在杨书廷身旁的燕青,眼里流光如华,“你就是燕青?”
  燕青和和气气地笑,“正是,见过姬少。”
  杨书廷看着姬如意一双亮灿灿的眼眸就觉得不妙,把燕青往身后一拉,“看归看,你可别招惹他。”
  姬如意美眸一瞪,“我看看怎么了,你还怕我吃了你的人不是?”
  杨书廷轻咳,“哪里,船外风大,我们还是进去吧。”
  客船外头看着无甚奇特,进了里头却一下被晃花了眼,满目的金银器具,锦缎帷帐,看得杨书廷咋舌,“果然是你一贯的风格。”
  姬如意看他一眼,“这是我的房间,自然按我的喜好布置
  。你和燕青的房间我也叫人收拾好了,出门右走第三间,好走不送。”
  杨书廷见他眉眼间颇为疲惫,此时只是强打着精神说话,便了然一笑,拉着燕青走出去,找到自己的房间。
  房间并不大,却也雅致,器具物什齐全,杨燕二人放下包裹,整理了一下床铺便也除了外衣躺上去休憩。床不宽,躺两个人的时候稍有些拥挤,杨书廷便让燕青趴到他身上。此时船已离岸,船身在水波中微漾,燕青有些不适,伏在杨书廷怀里眉头紧皱。
  杨书廷摸了摸燕青的脸颊,轻声问,“燕青,怎么了?你又晕船了?”
  燕青低低嗯了一声,虽然不是没坐过船,但晕船的毛病总是改不了,虽然并不十分严重,但总是令他难受好一阵。
  杨书廷抱紧他,轻声哄着,陪他慢慢度过难熬的一段时间。
  到燕京时,天恰恰好放晴。
  早早恭迎在岸口的人笑着说,“前些日子一直阴雨,姬少一来京,天便一下子放晴了。”
  姬如意一身锦衣,不紧不慢走下船,面上轻松,显然因为晴天而心情颇好,“这么说,我这一趟可是来对了。宣绍靖人呢,怎么不来接我?”
  领头的那人一顿,“额,宣当家今日……今日要去谈生意。”
  姬如意冷哼,“谈生意?谈的哪一门子生意比我还要紧?”
  那人立刻满头是汗,结结巴巴道,“这、这,额……”
  姬如意抬脚就走,也不上那群人早就备好的马车,扬手召来马商,扔了一锭银子给人就牵了最壮的一匹马,把身后一叠声的呼叫置之不理,径自飞身上马就疾驰而去。
  领头的那人朝着杨燕二人略带尴尬地笑了笑,只是那笑比哭还难看,只听他小心翼翼地说,“姬少看来有事要先离开了。”
  杨书廷自知姬如意的脾气,也不介意,只是笑笑。
  领头的继续道,“二位远来是客,既然是姬少的朋友,那就是宣当家的朋友,小的定然安排妥当。若二位不嫌弃,便随小的来吧。”
  杨书廷担心地看了看燕青尚发白的脸色,便客气地对那人道谢,“那就有劳这位小兄弟了。”
  领头的把杨燕二人带到京城最大的一处客栈,安排妥当后便说要回府上述命,杨书廷点点头,谢过那人,又道,“劳烦小兄弟了,回去后请代我向你们的宣当家问声好吧。”
  领头的连忙应了,“这位公子有心,小的一定记住了。两位乘船而来,想必是累了,小的不便多扰,这就离去,二位好生休息罢。”
  杨书廷扶起躺在榻上的燕青,端了杯温水递到他嘴边,“燕青,喝些水吧,喝完再好好躺一会儿,醒来就没事了。”
  燕青喝了些水,躺回榻上后便又昏昏欲睡,杨书廷哄他睡着,自己坐在榻沿陪着他。燕青睡着后眉眼安详,看得杨书廷欢喜之余又隐隐酸楚,忍不住轻轻抚了抚他略有消瘦的脸颊。
  燕青自从大病了两回,原本就较常人虚弱的身子便彻底孱弱了下来,都开春了,手脚还是冰凉得紧,不管杨书廷捂了多久,一放开便又冷如冰块。别的人早早脱下厚重的冬衣,燕青虽然也换了春衣,外面却还要披着大毛氅却不能害了寒气。
  杨书廷头疼了许久,换着法子给燕青补身子,可惜见效却微,那些汤汤药药一断,刚红润起来的脸庞便苍白下去。
  燕青也曾无奈地对他说别费劲了,可他看着他清瘦的样子都快心疼坏了,哪里肯应,管它偏方野方,统统寻来给燕青用,这一样不行,那一样总该行了吧?
  杨书廷低叹,拿来一床薄毯盖在燕青身上。
  燕青迷迷糊糊转醒,睁开眼看见杨书廷坐在自己身边睡着了,手却牢牢扣着自己的手,温热的掌心烫得他心口微酸。
  “燕青,你醒了?饿不饿,我下楼替你买点吃的?”杨书廷睡得浅,燕青一动他便醒了,俯身亲了亲燕青的额头。
  燕青坐起身,只觉得身体有些僵,许是睡得久了,他微微一笑,“我同你一块下去吧,再不走走,骨头都僵了。”
  杨书廷柔和地望着他,“好,一块下去。”
  夜晚的燕京依旧热闹,夜市灯火煌煌,行人擦肩接踵,卖吃食的小摊子密密麻麻排开一路,叫人瞧得眼花缭乱。夜市自入夜而开,往往是通宵达旦,有夜游的公子哥儿,有晚归的学生,也有晨起赶路做营生的商旅,早早在夜市里吃着热腾腾的汤面,准备离京了。
  当街叫卖的,有野狐肉、鸡肉干、鹅鸭、鸡兔、肚肺、腰肾,各种不过十几文钱,这些都是徽州府少见的。杨书廷买了两份炸签和辣鸭肉塞给燕青,笑眯眯道,“这两样味道不错,燕青,你快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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