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亲家”说得人当真无法拒绝,李重诺与杜明礼无奈点头,李夫人再下一城:“那好,事情就这么定了,亲家今日就在府上用饭吧,到了席上再谈细节。怡儿受了伤,这会儿先歇着,杜家……未来媳妇陪着吧。我们这些老东西该干嘛干嘛去,别打扰小两口说话!”推着李重诺与杜明礼出门。
动荡平息四目相对,暗暗流转的情愫让杜松风又不自在了。李怡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用劫后余生般的语气对他说:“今日戏演得不错,比上回好。可见你用了真心。”
杜松风皱眉,“你突然那样,我若不配合,还能怎样。”
李怡叹口气,“我是冲动了。我爹那么一说,我就急了。后来觉得自己也有不对,所以想找个台阶下,又想把这事赶紧定下来,就顺势想了个苦r_ou_计。你说我聪明不?”
杜松风扁着嘴,看着李怡屁股上厚厚的纱布,“你……还疼么?”
“当然!”李怡理所当然道,“那么大棍子打下去,就是吃仙丹也得疼!不过,”嘿嘿坏笑,“如果你给我吹吹,就能好些。”
“你……”杜松风立刻露出那种被欺负了的很委屈的表情,李怡最受不了他这模样,赶紧又道:“好了好了,逗你玩呢。”
突然间李怡想起从前他顽劣之时,他娘每每语重心长地对他说,总被家法这么整治下去,万一落下满屁股伤疤,成亲后恐怕叫对方笑话;又十分忧伤地叹息,有朝一日成亲,再有个病痛,不知对方能否像爹娘一样细致耐心地陪护。那时李怡总会愤愤道,真要成亲,无论娶男娶女,坚决不能找个他爹这般脾气暴躁的;待他有了孩儿,也万万不会像他爹这般,动不动就粗声大气抬家法。
当日所言就在耳边。
那些言语中的人,如今也正在身旁。
李怡便又感慨起来,“土木公,咱俩都订亲了,下回就由你给我上药吧?”
杜松风心想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稍后就要走了,恐怕等不到你换药。”
“那我跟到你家去?”李怡咧开嘴笑。
杜松风一愣,哎。李怡就是这样,不管不顾胡说八道,狗……改不了吃屎。
李怡使劲儿摇他的手,“你快说,行不行?”
杜松风索x_ing道:“我无所谓,只要你说得你爹娘和我爹同意。”
李怡故意叹息:“那你就旁边看着,一点儿力气也不出?”
杜松风偏过头,“我不如你巧舌如簧。”
李怡不置可否,片刻后赖皮地喊叫道床太硬,趴着太难受,要杜松风也上床,要趴在他腿上。杜松风再蹙眉,“你不是第一次挨家法了吧,从前都怎么趴的?”不情不愿地脱了靴子,缓缓往床上挪。
李怡露出 y- ín /笑,故作轻描淡写道:“哦。从前都是女婢替我上药,上完了药,就着方便往她们腿上一躺,再就着方便在床上滚一滚……哎呦!”
杜松风瞪着眼睛把凑过来的李怡一推,抬腿就要下床。李怡忍着屁股痛拦腰扯住杜松风,得寸进尺向上一骑,被压在床板上的杜松风满面羞愤,挣扎道:“你做什么?!”
“逗你呢,怎么你总是当真。”李怡俯身下去一吻,脸颊蹭着杜松风耳畔,“如今我想在床上滚一滚的人,就只有你。土木公,你好好的,咱俩把之前在山上没做的事情做完。”
杜松风停止挣扎垂下眼帘,“你……不痛吗?”
“痛,所以才要找点乐子。”李怡嘿嘿笑着,双目露出精光,“而且明明是咱俩的事,只叫我一个人屁股痛不公平,你屁股也得痛一痛。”
“……胡言乱语!”
杜松风欲推拒,李怡立刻牵制住他,笑嘻嘻地讨好道:“好了好了,我轻点儿还不行吗?不过你要叫得动听些,许久不听你叫,甚是想念……”
最后的话语在亲吻中含糊不清,衣物扔出,床帐落下,唯余暧昧交缠的人影。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为精儿子和傻儿子鼓掌!
第47章 太子殿下娶妃了
李怡与杜松风正式定亲, 京城商道震惊,联想起旧日八卦及杜府遭劫东山再起之事,不免议论纷纷。
杜松风最受不了这样。他向将作监告了假,又递了辞官文书, 如今就等批复, 便借口自己尚有官职在身不便多露面,商道中的应酬能避则避。
李怡却不然, 他娶媳妇恨不得天下皆知, 整日四处交游摇摇摆摆。杜松风拒绝与他一同撒泼,每每李怡喊他玩耍, 十次中他只会看起来非常艰难地答应一两次。
原本两家人商议好了, 等杜松风正式卸任就办婚礼,可巧中间突然冒出一桩好事:京城勾栏头把交椅如想阁要在留仙镇开分馆, 找上了恒庆元制作木器及开张当日“点花会”中姑娘公子的服饰首饰。
李重诺便决定将此事交予李怡与杜松风,让他俩放手去做,想着等这桩生意做完, 二人就能磨合得差不多了。那时婚礼和新商号一起办,可谓水到渠成,喜上加喜。
大伙儿都觉得这样很好,唯独李怡因为不能立刻娶了杜松风,有点空落。但这桩既是大生意,又是长远生意,况且恒庆元事务堆积如山,瑞福临又在重新整顿, 皆忙得不可开交,到底还是要分个轻重缓急。
反正他俩订亲已是街头巷尾都传遍的事,又有个会爬的小r_ou_团联系着,大局已定。如今他只要继续努力,让日渐乖觉的杜松风越来越离不开他就好。
李怡这么认真地想着。
前往留仙镇前,李怡与杜松风专程去看望了韩梦柳,硬拉着韩梦柳去医馆诊查一遍,亲耳听着大夫说出已无大碍但需注意休养莫再过度运功的话才满意。
他俩要离京处理生意,婚礼推迟了小半年,近期又不能常常相聚,韩梦柳便立即挥毫,作了幅洞房红烛下,二人执酒相对缱绻无限的贺图,聊表心意。
李怡拊掌叫好,“得御用画师一图,此生无憾。只是韩兄,你这画得也太漂亮了,我俩哪有这仙人般的身姿,土木公也没这么温柔。”
杜松风扁起嘴看了李怡一下。
韩梦柳笑道:“所谓仙人之姿,大概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何况洞房花烛之夜,可不就是温柔缠绵,飘飘欲仙?”
李怡大笑,“是是是,韩兄说得极有道理。”
杜松风面色微红,转开话题道:“韩公子,你仍要继续做官?”
韩梦柳含糊道:“杜公子诸事已定,抽身而出乃十分明智的选择。但我尚在局中,就算强行抽身,最终还是要被扯进来,不如见招拆招。”
李怡与杜松风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千叮万嘱韩梦柳小心谨慎,若有需要立刻告知他们等等。李怡又怕韩梦柳当了耳旁风,再次强调留仙镇距京城不过大半天路程,他会时时回来,但凡回来,就一定来找他。
韩梦柳不厌其烦地一一应下,送他们出门,看着他们上了马车走远,面上笑容渐淡。
去年元夜时,他很清楚夏昭是个沾上了就无法轻易甩开的人,他更知道那将带来无穷无尽的祸患,但依旧出了手。
过往三十年,他不断寻找刺激,不断做着常人无法理解、甚至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事。这其中的根源,他一直以为是曾对夏昭说的“不找刺激就会空虚无望无法坚持活着”,但方才看到李怡笑嘻嘻地牵着略害羞的杜松风的手进门的那一刻,他终于明白过来——
从前,他只知道要活着,却不知自己为何要活。
所以他所做一切的真正缘由,是想求得答案。
他韩梦柳,究竟为了什么,才一定非要活着不可?
一个人不行,就下一个人;一件事不行,就再来一件事;简单的事情不行,那就找些复杂危险的。总有一天,他会明白为什么。
到那个时候,也许他也能像李怡或杜松风那样,怒便怒得真实,笑便笑得坦荡。
夏日午后。
御水河畔烟柳轻拂,初开的莲花或聚在一起,或错落分散,太子夏昭陪同建平帝与君后共赏。韩梦柳站着随侍队伍中,目光疏离平淡,尽职尽责地考虑着应景的诗文。
“父君,您看那朵金莲,光华闪闪高贵夺目,正如父君。”夏昭指着池中,动作言语间十分乖觉,仿佛一个天x_ing烂漫的孩子。
君后浅笑,“昭儿这夸奖,令本君无地自容。”望向建平帝,“听太傅说,昭儿近日功课做得十分好,x_ing子亦比从前稳重。”
建平帝道:“呣,到底经历了不少事,有些长进,还应再接再厉。”
夏昭立刻更加乖觉地躬身,“儿臣谨遵父皇教诲,一定不辜负父皇与父君的期望。”
“昭儿已是大人,懂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再胡闹了。”君后乃后宫最大的赢家,多年伴君,揣测圣意的功夫自是一流,伪制龙袍之事后,夏昭坐稳太子之位,他亦摸清了建平帝心中的想法。
“陛下,昭儿不小了,是纳妃的时候了。”
一片柳叶从枝头吹落,打着旋落在水面上,水波纹理一圈圈漾开,清澈宁静的水面顿时混乱。
夏昭惊讶地看着君后,再看建平帝。建平帝沉稳道:“不错,似昭儿这般年纪的王孙,孩子都能在京城街道上撒欢了。君后处可有举荐?”
君后微笑垂首,“陛下圣明,臣这里的确有个合适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