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应该再加一个作用。”
“???”
“保护你。”如炬的目光像是要烧穿瞳孔,燃进她心底深处。
江心言愣了一下,苦笑。
事情到这个地步,已经兜不住了,她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但她会随时做好准备,不当缩头乌龟。
“你想过后果吗?”
“嗯。”
玛丽随手捡起一颗小石头,丢进水里,凝望着溅起的水花:“那是你和她都无法承受的后果,这种爱是累赘,如果你真的那么爱她,应该为她考虑。”
“陛下,您…一定要这么做吗?”
“我有什么理由不呢?”
心猛地揪了起来,窒息感紧逼喉头,一抹混杂着绝望与无奈的笑意浮上嘴角,她低下头,枕在屈起的膝盖上,沉默不语。
看着她失意落寞的样子,玛丽突然感受到报复的快|感,转过头,继续捡着石头,一颗颗朝水里扔去……
身后隐隐传来杂乱的马蹄声,并且越来越靠近,她松懈的神经顿时绷了起来,撑着木棍站起来,一回头,就见几个戴着胡格诺教派袖章的黑衣男人正策马朝冲过来。
“她在那!”
江心言惊得一个激灵站了起来,下意识拉住了玛丽的胳膊,往后退,不慎踩到溪水里,s-hi了一脚冰凉。
本身就对高大威猛的肌r_ou_男有深刻恐惧,尤其现在这些人又个个儿顶着张凶神恶煞吃人般的脸,她觉得死期到了,都不用自己动手。
“王后陛下,别来无恙啊。”
为首的络腮胡子紧盯着玛丽,露出一脸y-in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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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汉普顿宫。
夜渐深,整座宫廷陷入了沉睡,黑暗中燃烧着的火把照亮了幽深空旷的长廊,正值巡夜侍卫交接班的时间。女王的寝宫外横七竖八地倒着几具被扒了制服的侍卫尸体,一队黑影悄悄潜了进去……
偌大的寝宫房间众多,低等侍女睡在一楼,普通侍女则在二楼,高级女官在三楼偏殿,贴身女官就睡在女王房间的隔壁。他们轻车熟路地摸着黑上到三楼,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大门。
外间点着几盏蜡烛,还挺亮,只有一个坐在地上打盹的小侍女,走在前面的黑影直接上前扭断了她的脖子,还未来得及惊呼便在睡梦中死去。
“听着,一会儿进去,先堵她的嘴,可以弄伤她,但不能弄死,要活的,明白么?”
“明白。”
打开内间大门的一条缝隙,男人扒着看了两眼,里面黑咕隆咚一片,隐约能看清床上躺着个女人,他悄悄推门而入,蹑手蹑脚地靠近床边。
床上的女人睡得很沉,侧着身子半边脸埋在柔软的鹅毛枕头里,绣着金线玫瑰图案的被子盖至腰际,宽松的睡袍领口歪斜着露出半个香肩,胸口随均匀的呼吸声微微起伏。
准备捂嘴的男人突然站着不动,咽了下口水。
“快点啊你倒是!”压低了声音催促。
“反正最后也是要杀掉的,不如我们……”
“那也先把人弄出去再说,快点,别坏事!”
男人不情不愿地把手里的布团按在她嘴上,其他几个刚一掀被子准备捆腿,被弄醒的女人顿时大惊失色,剧烈挣扎起来,喉咙里发出恐惧的哀鸣。
银光闪过,一柄泛着寒凉的锋利匕首抵住了她的脖子,耳畔响起y-in仄仄的低语:“亲爱的女王陛下,你最好乖乖听话,这样……”
“等等!”
捂嘴的男人打断了他的话,另一手揪住女人的头发,轻而易举就扯了下来,愣住:“这是假发…!”
“???”
点起蜡烛,一顶浓密柔长的假发被托在他手上,在火光的映照下泛着红棕色的光泽,这材质和手感,摸上去与真头发无差。
而床上吓得瑟瑟发抖的女人,无论样貌还是身材,都跟伊丽莎白非常相似,只不过她的头发是淡金色,眼睛是深蓝,黑灯瞎火不仔细看的话,完全能够以假乱真。
他们顿时懵了……
“伊丽莎白在哪?!”眸光微寒,抵着匕首的手紧了几分,示意松开她的嘴。
脖颈刺痛,一缕血丝顺着被割破的皮肤沁出来,女人吓得直哭,也不敢喊,抽搐着小声道:“我不知道…我睡在这里好几天了…”
环顾四周一圈,的确是女王的房间没错,墙上那红龙狮子图案的挂毯是身份象征。
难道他们中计了?有埋伏?
“你刚才说,好几天?”
“嗯……”
“也就是说伊丽莎白一直不在宫里?”
女人抽泣着不说话了,低下头。
嵌入皮r_ou_的利刃又深了几分,伴随男人的低喝:“说!”
“别杀我…别…我说…”
“前几天陛下偷偷出宫…临走的时候嘱咐我假扮她…戴这个假发…寝宫里只有阿什利夫人和诺利斯夫人知道…但是我真的不清楚陛下去了哪里,她没有告诉我…”
听完,几人互相对视,带头的男人低声骂了句脏话,面目狰狞。
他不相信一个每天要跟大臣们接触的女王,被冒充了这么多天还没人能察觉出来,要么是巧合,要么是躲去了某个地方,等着反扑。
看着这张跟伊丽莎白略相似的脸,他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给她把假发戴上。”
☆、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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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燃起明亮的光,在寒冷的初冬夜里散发着源源不断的热量,江心言和玛丽被反捆着双手靠坐在火堆边,听木柴烧得劈啪作响,鼻子里钻进一阵r_ou_香。
——咕~
尴尬……
看着不远处围坐在另一堆篝火边吃烤r_ou_喝酒的几个人,江心言万分希望他们能给口吃的,因为她快饿疯了。
还有谁比她更倒霉?走哪儿都能被抓。
“饿了?”
玛丽的声音从后背传来,很淡,听不出情绪。
“嗯嗯。”
“喂,你们。”她冲那几个人吼了一声,他们齐齐回过头来,她用那惯有的命令式口吻说道:“拿吃的来。”
不止是男人们,江心言也愣住了。
她没料到玛丽会直接…下命令?她们现在可是人质,不该有点自觉x_ing么。
假装听不懂法语,她小声问:“你对他们说什么了?”
“拿吃的。”
“噢…”
话音刚落,就见其中那个络腮胡子,手里拿着一块大饼走过来,蹲在她们面前,掰成两半,分别送到嘴边。
江心言简直惊呆了……
大饼应该是面粉做的,但是有点硬,凉的,饿极了的她才不管那么多,忍着把牙磕掉的风险狼吞虎咽地嚼,但玛丽没有吃,而是继续命令他:“拿水来。”
接着络腮胡又送来了水壶。
“你不吃吗?”
“不饿。”
络腮胡若有所思地盯着江心言的脸,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 y- ín |笑,继而转头问玛丽:“她是英格兰人?”
“与你们无关。”
“这么细皮嫩r_ou_的…啧啧。”络腮胡摸了摸下巴,目光在江心言身上流连,他觉得这个女人的长相有点异域风情,但既然说英语,应该就是英格兰人了。
玛丽突然警惕起来,瞪了他一眼:“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最好不要打她的主意。”
“噢?什么人能让王后陛下这么紧张?你自身都难保了,哈哈哈…我看这英格兰女人皮相不错,想必滋味也很好……”
江心言表面装作听不懂,心里怕得要命,傻愣愣地盯着络腮胡,又看看玛丽,小声道:“你们在说什么?”
没人理她,络腮胡回头吆喝了一声,一招手,剩下四个起身走过来,他使了个眼色,其中两人拦腰把江心言提了起来。
“放开我…!救命啊…!唔……”嘴巴给捂上了,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呜呜声,她被两个肌r_ou_男抬着丢进了帐篷。
玛丽被另外两个人按着不得动弹,厉声吼道:“听不懂我的话吗?还是说你们不想让孔代亲王活着出来?”
背着光,络腮胡脸上的笑容狰狞可怖,犹如y-in森的鬼魅,他一把捏住玛丽的下巴,恶狠狠道:“如果亲王殿下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别说你和这女人,整个瓦卢瓦王室都要陪葬!”
帐篷壁上投出江心言挣扎的影子,隐约传来绝望而无助的呜咽,还有布料撕扯的声音,玛丽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我向你保证,孔代亲王将会毫发无伤地回到你们中间,这次抓捕不是为了激化我们之间的矛盾,而是和谈,国王陛下很快会颁布特赦令,允许你们新教徒进行自由的宗教活动,给予你们应有的优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