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腮胡的神情有些微妙,似乎在考虑可信度,他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帐篷里突然停止了动静,一个肌r_ou_男跑了出来,神色慌张,弯腰附在络腮胡耳边低语。
“什么?”
肌r_ou_男慎重地点点头。
“我去看看。”络腮胡说完松开了玛丽,起身钻进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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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心言像只死狗一样躺在帐篷里,嘴里堵着撕碎的裙子,脸色涨得通红,乌黑凌乱的发丝被眼泪和汗水黏在脸上,因恐惧而哭得抽搐,身上外裙被撕得破碎精光,只剩里面薄薄的白衬裙和紧身胸衣,勉强遮住膝盖以上,露出一双纤细光滑的小腿。
络腮胡掀开帘子进来,瞟了眼杵在边上光|着上半身的肌r_ou_男,问道:“怎么回事?”
“她…她手上…”
肌r_ou_男指了指江心言,本来他衣服都脱了准备好好爽一爽,结果看到了那枚戒指。
狐疑的目光扫过江心言的手,络腮胡蹲下来捉住她的腕骨,凑近了看,食指上戴有一枚刻有红龙狮子图案的金铜色戒指,是英格兰王室的纹章。
“伊丽莎白女王?”
他们面面相觑,神色不约而同凝重起来。
信仰新教的胡格诺教派自发动内战以来,一直受到英王的暗中资助,他们的领袖孔代亲王也跟英格兰方面保持着密切联系,在他们内部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联合一切能结交的新教力量,以获得更多支持。
所以这个小姑娘是英王的人?是新教徒?那就是自己人了?
尴尬……
自己人怎么会跟玛丽那个天主教徒混在一起。
“你是英王手下的新教徒?”狐疑地瞥她一眼。
江心言不断抽着气,混乱的脑子在察觉到他们的反应时陡然清醒,一下子茅塞顿开,她轻轻点头道:“是,伊丽莎白女王授予我这枚纹章,让我彻查国内亲法派叛党事宜,但一个多月前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我不小心被玛丽的人抓了……”
心跳频率节节攀升,借着哭泣掩盖她此刻的紧张,其实她早该想到,伊丽莎白不可能没有在法国培植自己的势力,毕竟这是个充满间谍和暗杀的年代,各国情况都一样。
看这些人的反应,有点像在苏格兰事务中,与“公理会”的关系,她记得再过不久,伊丽莎白就会正式公开介入法国的宗教战争,不过可惜没捞到什么好处,这是后话。
络腮胡的眼神愈渐慎重:“噢?她为什么抓你?”
“因为我查出了英格兰国内的亲法派,他们受命于吉斯公爵,暗地里屠杀新教徒,用最残忍的方式。”
“哪些人?”络腮胡的声音有点咬牙切齿。
吉斯啊,又是吉斯……
“诺福克公爵,还有驻法大使斯洛克莫多,大约占枢密院人数的一半。”江心言终于转过目光,强忍下心头翻涌的厌恶,直视着他的眼睛:“圣诞节前玛丽的人将在伦敦发动政变,如果我不能在那之前回去,陛下会有生命危险。”
出于私心,她没把奥洛的父亲说出来,偶尔编瞎话编得自己都相信了,在这里信仰可以要命,也可以救命。
“呵,就凭她,还想推翻伊丽莎白的统治?”络腮胡嗤笑一声,充满对玛丽的不屑。“不会掀起什么风浪的,她连自己的国家都需要靠别国军队来保护。”
所谓苏格兰女王不过是个吉祥物般的存在,她在自己的国家没有权力、心腹和军队,完全靠着与法国的联姻来保护自己,如今因为美第奇太后和吉斯公爵的斗争,这种保护又是那么的脆弱。
“我们已经与英格兰政|府达成共识,只要伊丽莎白愿意出兵支持亲王殿下,我们将奉上阿弗尔,以便她换取加莱,她不是一直想要那块地么?”
江心言听得有些糊涂,她知道伊丽莎白很想收复加莱,两国为争那块地不知道打了多少次,但是,这么快就要介入了吗…?
如果是真的,那她必须要赶紧回去警告伊丽莎白,千万不能介入法国的宗教内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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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着吧,等我们把亲王殿下换出来,再好好收拾吉斯家的人。”说着络腮胡脱下自己身上的披风,扔到她身上,刚好盖住脖子到脚踝。“刚才多有得罪,抱歉。”
心有余悸,她抓过披风,忍着浓烈的男人体味披上,宽大的绒面布料包裹住她瘦小的身体,得以暂时松口气。
“你们可以送我回英格兰吗?”
“当然,不过要在解决了正事之后。”他指的是以玛丽换取孔代亲王,领袖就是灵魂人物,比什么都重要。
有时候江心言挺佩服欧洲人这种精神的,为了信仰,为了尊严,为了荣誉,也或许是跟他们的骑士传统有关,欧洲的国王们不但能搞文艺,打起仗来武力值也不低,亲征上战场再正常不过。
又想到了她的伊丽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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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络腮胡大致相信了江心言的说辞,却也并未完全放下心,只是没有再捆着她,还把其中一顶帐篷让给她睡,而玛丽就比较惨了,被捆在树下,由两个人看守。
表面上是看着玛丽,其实也密切注意着帐篷里的江心言。
夜色浓重,篝火熄灭后留下一堆没烧完的树枝堆,周围陷入一片诡异的宁静。江心言躺在帐篷里屏着呼吸听动静,悄悄爬起来,扒开一点门帘缝,瞥见那两个守着玛丽的肌r_ou_男靠坐在树干边,睡得打鼾。
眼睛适应了黑暗,她的目光落在肌r_ou_男裤腿边别着的匕首上,粗略地判断了一下偷过来的可能x_ing,大脑突然间就兴奋起来,控制不住身体和手的颤抖…
猫着腰小心翼翼地挪到肌r_ou_男身边,屏息等了会儿,没动静,她伸手摸到男人裤边,一点一点轻轻地抽出来。指尖碰到冰凉锋利的金属边刃,她情不自禁一哆嗦,将刀锋横在男人脖颈前,比划着姿势。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蹦出嗓子眼,大冬天热得她出了满头汗,比划了半天就是不知道怎么下手。
突然,肌r_ou_男头一歪,迷迷糊糊半睁开眼,顿时吓得江心言魂飞魄散,猛地抬手狠狠扎下去,只听“噗”地一声,锋利的匕首没入血r_ou_,男人霎时瞪大了眼睛,双手试图扣住她的手腕,却一声都没喊出来,没多久身子便软了下去。
她杀人了……
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身体却做出相反的动作,她用力拔出匕首,大量温热的鲜血像喷泉一样飙了她满脸,又泄愤似的补了两刀,闻到血腥味却像是某种刺激,越来越兴奋。
另一个肌r_ou_男没有醒,江心言确定手里这个死了后,二话不说扑过去,一刀、两刀、三刀……
玛丽被这细微的动静惊醒,才睁眼,就见一个满脸血的女人拿着匕首朝自己扑过来,本能反应就要呼喊,江心言连忙捂住她的嘴,压低了声音:“是我…陛下…别喊…”
“……”
镇静下来,回过神的玛丽这才看清眼前人的脸,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点了点头。“你没事吧?他们……”
“嘘。”
江心言示意她别说话,麻利地割开绳子,从另一个肌r_ou_男身上摸了把匕首递给玛丽,指指那两顶帐篷:“还有三个,不杀了他们就走不远,听我说,捅|脖子,用你吃n_ai的力气,来。”
之前学人体解剖的时候,奥洛告诉过她颈动脉的位置,只要割破了那就是血溅两米远,几分钟内必死。
没想到学以致用会是在这种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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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愣了一下,震惊地望着她,却没有多犹豫,小心翼翼地提着裙子站起来,才刚靠近帐篷,门帘处就慢悠悠地钻出来一个脑袋,是被惊醒的络腮胡,她一时之间有点懵…
然,不等她反应过来,江心言像只疯狗一样扑过去,沾血的匕首又快又准又狠地扎进络腮胡的脖子,只听一声惨叫,惊动了旁边帐篷里的两个肌r_ou_男。
“玛丽,快!”
“噢…好…”
一个肌r_ou_男刚爬出帐篷,脖子上一凉,接着便是剧烈的疼痛,玛丽颤颤巍巍地拔出匕首,却被跟着爬出来的另一个猛地扑倒在地,失声尖叫。
“啊…!救命……”
匕首掉落,玛丽被按在地上掐住了脖子,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嗓音断断续续地嘶哑起来。江心言费力地踹开半死不活还扒着她的络腮胡,冲到肌r_ou_男身后一刀捅进他侧颈,竟生生捅穿了过去……
“快跑!”
看着肌r_ou_男身子僵硬地倒下去,江心言顾不得拔匕首,一把拉起躺在地上喘气的玛丽,跌跌撞撞地走向拴在树干边的几匹马,随便解开其中两匹的绳子,翻身爬上去。
“你能分清方向吗?我们大概要往哪走?”
玛丽点了点头,一边咳嗽一边拉住缰绳:“这里离大路不远了,你跟着我。”
“好。”
☆、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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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踏着飞扬的尘土与枯枝烂叶穿行在树林间,高速疾驰颠簸下耳边呼啸生风,冷空气像刀子一样刮过脸颊柔嫩的肌肤,割得生疼。江心言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潜能有这么大,竟然敢骑马飞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