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有条近路。”
奥洛牵起一身狼狈的埃莉诺,轻手轻脚地钻出稻Cao堆,后者突然捂住了嘴,身子往前栽了一下,干呕。
“怎么了?”
埃莉诺难受地捂住胸口,那张跟伊丽莎白相似的脸皱成了一团,摇摇头:“没事,有点晕,快走吧…必须赶在叛军之前进宫。”
等了一个月终于等到他们动手,真正的女王却依然没有回来,迫不得已之下奥洛只好冒险把埃莉诺救出来,因为戒备森严的缘故,好几天才等到这个机会。
“来,我扶着你,这边。”
时间不等人,奥洛搀扶着她半个身子往商铺后面的小巷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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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次没有女王的枢密院会议。
塞西尔身着玄衣正襟危坐,板起面孔,扮演着监国代政的角色,如鹰般犀利的视线扫过在座每一个人,深长缓慢的呼吸使得卷毛胡子微微拂动,沉稳似山。
赫廷斯公爵和诺福克公爵对视一眼,拍案而起。
“你说女王陛下已经找到,人呢?”挑着眉走到塞西尔身边,勾起嘴角,略显凶相的面庞浮起一丝y-in冷的威压。“这位置空了这么久,要是有人不想坐,那就换人坐。”
“噢?换谁?”
“谁的血统受梵蒂冈认可,就换谁。”
“玛丽-斯图亚特?”塞西尔缓缓捋起胡子,面不改色心不跳,淡定道:“没想到公爵大人依然虔诚地信仰着天主教,看来你是要造反喽?”
“国不可一日无君,这是为英格兰着想。”
“我只认伊丽莎白-都铎为英格兰唯一合法的女王。”
“可惜她已经死了。”诺福克公爵欺身靠近,冲塞西尔嘲讽一笑,附和。
他最烦这个老家伙,出身卑微的一介低贱之辈,偏偏深受伊丽莎白的赏识和重用,成天在朝堂上跟他作对,仗着受宠嚣张的不得了,他恨不得亲手弄死他。
也罢,等玛丽女王一上位,这老家伙的死期就不远了。
说着冲座下其他大臣使眼色……
“没错,女王死了!”
“王位不能空着!”
零散几个人跟着附和起来,只是声音都不大,他们看塞西尔气定神闲的样子,好似胸有成竹,故不敢过分激烈。
剩下一部分人默默地不说话,有些是伊丽莎白的坚定拥护者,像塞西尔一样沉着冷静,而有些则是在观望。
偌大的枢密院咋呼成一团……
“我仿佛听见有人在咒我?”
一道低沉的女声传入耳膜,带着刻意压下来的冰冷。
霎时,所有人停止争吵,齐齐望向大门。
修长纤细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一袭绛紫色天鹅绒礼裙雍容华贵,盘起红棕色的发上一顶镶满珍珠宝石的金王冠,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她身姿挺拔,仪态优雅,只是深蓝色的眼睛里掠过一丝不安……
“陛下。”
塞西尔站起来,拉开椅子,远远地冲她躬身行礼。“您回来了。”
两位公爵面面相觑,交换着眼神。
拥护伊丽莎白的人暗暗松了口气,观望形势的人悄悄庆幸……
☆、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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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女王!”
赫廷斯公爵高喊一声,所有人再次乱了。
虽然全副武装并有了心理准备,但埃莉诺毕竟是个没怎么见过大场面的小姑娘,这一声吼,成功地吓住了她,眼神中的胆怯骗不了人,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一只手在后面托住了她的背,垂眸,对上阿什利夫人鼓励的目光。
“我不是,难道你是?”抬了抬下巴,蔑视。
可惜,虚张声势并不能唬住这个狡猾的男人,更何况,他与诺福克都见过埃莉诺,并且……有亲密接触。
只见赫廷斯公爵重重地拍起了巴掌,迈开步子走到她面前,站定,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想不到你还活着,埃莉诺?看来那些Cao包不怎么会办事。”
“……”
“还记得我和诺福克公爵是怎么‘疼爱’你的吗?嗯?”嘴角扬起令人作呕的 y- ín |笑,目光扫过她全身,从头到脚。
埃莉诺惊恐得直了眼,一些毕生难忘的屈辱画面悉数涌入脑海,充斥着眼泪、哭喊和绝望。
她的身体在发抖…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头,埃莉诺咬紧牙关忍住想吐的欲|望,低喝:“来人!”
驻守在门边的侍卫并没有动。
愣……
阿什利夫人和诺利斯夫人也慌了,环顾四周一圈,明明都是身着红黑制服的皇家侍卫,怎么不听命令?
一直没说话的塞西尔缓步上前,颔首:“陛下的脸色不太好,大概病未痊愈,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说完,转身,面朝枢密院众臣。
“诸位,各回各家。”
“我看今天谁走得了!”赫廷斯一把抽出侍卫腰间的佩剑,架在他脖子上,冲其他大臣吼:“都给我回去坐好!”
锋利寒凉的银光晃过眼前,众人吓了一跳。
阿什利拉着埃莉诺往后退,冷不丁收到一记凌厉的眼刀:“站住,别动。”
“……”
“公爵大人确定要继续下去?”塞西尔幽幽开口,不慌不忙地瞥他一眼,“现在收手还能免除死罪。”
话音刚落,外头一阵嘈杂,从宫门口方向传来沸腾般的喧闹,凌乱的马蹄声踏破冰冷的空气呼啸而来,由远及近,赫廷斯公爵不禁得意地扬了扬眉,只是略微觉得不太对劲。
上千人大军,怎么就这点动静?
“是你的死期到了,老家伙。”
身披黑袍戴着牛角人眼徽章的所谓骑兵冲了进来,却只有几十人,满身血污狼狈,为首的那个来不及刹住就从马背上跌落下来,连滚带爬扑到公爵脚边。“大人…我们中埋伏了…”
“???”
“女王带着军队包围了这里,外面全是火|枪兵,我们出不去了…”
其他不明所以的人互相对视,视线纷纷落在埃莉诺身上。
“法军呢?”
“没看到啊…”
赫廷斯懵了,抓着剑柄的手紧了紧。
这一个月他先后得到伊丽莎白秘密前往法国、被暗杀、玛丽-斯图亚特将出兵夺取英格兰王位的消息,前天他才收到吉斯公爵的密信,法兰西舰队已经送来三千名士兵,会在今天登陆英格兰,与他里应外合,先包围王宫,再控制伦敦。
埃莉诺的出现更是增加了他的信心,因为只有正主出事了,才会把冒牌货拿出来用。
可是情况开始不对了。
有些胆小的打起了退堂鼓,躲在人群后面想溜之大吉,就连一直没说话的诺福克公爵都紧张地捏起了拳头。
“那就把这些人都杀了!”突然大吼一声,命令他的黑衣骑士,心一横,转身瞪起弥漫着肃杀气息的血红双眼,扫向枢密院众人。“反抗者,死!”
“你想自立为王吗,公爵大人?”
“没有王室血统的国王是不会受到领主们拥戴的。”
“对,我们不承认!也没有主教会给你加冕!”
方才还各自观望的众臣突然团结了起来,挺直了脊背,高昂起头颅,大有“就算你杀了我们也得不到民心”的架势。
锋利的剑刃嵌进皮r_ou_,一缕鲜血渗出滑落,塞西尔却连眉头都未皱一下,面容肃穆,沉静安稳,即便今天他死在公爵手里,也是为了信仰和公正而牺牲。
“诺福克?”公爵看向他的同党。
后者没说话,默默移开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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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的寒风吹来了一丝血腥气息,伴着四面八方滚滚而来震耳欲聋般的响动,仿若地动山摇。汉普顿宫外尸横遍野,到处都是血r_ou_模糊的残肢断臂,空气中弥漫着腥味和恶臭。
伊丽莎白身披银灰色盔甲骑在马背上,如火般耀眼的红发被凛冽的冷风吹起半空,宛如浓稠炽热的光晕,温柔地笼罩着她修长挺拔的身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片“尸海”,眸底暗光涌动。
她的身后是一排排坚硬如铜墙铁壁般密不透风的重甲步兵,手持长|矛和盾牌,英姿勃发,威风凛凛。
还以为这帮人能搞出多大动静,区区一千个头脑发热的死士,连像样的武器装备都没有,披个黑袍子戴个徽章就当成士兵上了,真是笑死她。
抬眸,宫门左侧绕过来一队人马。
“陛下,叛军据点已全部肃清完毕,还有一小部分逃进了宫,不过我已经带人将王宫包围。”
“辛苦了,卡佩爵士。”
赞赏地看了眼这位随她上过战场的副将,目光瞥向他身后的火|枪骑兵,“出来二十人,随我进宫。”
侧面一队整齐有序地驭马来到女王身后两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