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去跟波普爵士汇合,封锁伦敦城。”
“是!”
马蹄无情地踏过横七竖八的尸体,伊丽莎白拉紧了缰绳,侧目看了眼紧跟在她身边的小玫瑰,两人会心一笑。
其实,对付这点人完全不需要出动她宝贵的火|枪兵,但是她要借这个机会好好敲打震慑一下那些不安分的天主教激进派,她的宽容不代表是软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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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江心言第一次穿盔甲,像个即将奔赴战场的英勇战士,除了新鲜、刺激外,更多的是骄傲与自豪,她终于没有躲在大后排接受保护,而是跟随爱人一起面对可能的危险,为这,她可求了伊丽莎白好久。
在英格兰港口一登陆,她们直接去了德文郡,那里部署着伊丽莎白麾下的常备军,虽然只是一部分,其他的分布在全国各郡,但是足够对开进伦敦的叛军进行围|剿,她们几乎没有时间休息,立刻便要披甲上马。
为了保险起见,海军舰队加大了在英格兰领海的巡逻力度,防止外敌趁虚而入。
江心言一手紧握缰绳,一手捏着伊丽莎白给她的燧发式手|枪,兴奋得胳膊微微发抖,只觉有股热血在胸口激荡沸腾,尽管她的肩膀快被这身重死人的盔甲给压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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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王宫大门,穿过外庭回廊边的三扇圆形石拱门,绕到白厅一侧,大门敞开的枢密院被几十个黑袍叛军堵住,塞西尔正被赫廷斯公爵挟持,只是听到这动静,所有人的注意都被吸引。
“公爵大人,好久不见。”
伊丽莎白策马停在最前面,身边的火|枪骑兵迅速分成两队,举起火绳|枪,瞄准那些黑衣人,后排的重甲步兵上前一步列队分散,包围了众人,方才不听命令的皇家侍卫突然面朝女王单膝跪下,卫队长诺利斯爵士的身影出现在右侧长廊。
还好,他们终于等来了真正的女王。
相信塞西尔大人是没错的……
“你…你不是死了么?”公爵手一抖,喉头微动,下意识看了眼埃莉诺,又看看她。
一个头戴王冠,吓得瑟瑟发抖、花容失色,一个身披盔甲,镇定自若,面无表情。
“噢?吉斯公爵告诉你,我在法国被暗杀了对吗?”伊丽莎白勾了勾唇角,灰蓝色的瞳孔里充斥着嘲讽:“看来双重密码的确很保险,让你深信不疑呢。”
“!!!”
他与吉斯公爵使用两套密码通信,就是为了防止被情报部门破译、伪造,没想到,他低估了沃辛汉及其手下的能力……
“你在等法军登陆?”
“恐怕你要失望了,弗朗索瓦二世刚死不久,你效忠的玛丽女王变成了寡妇,新王即将登基,吉斯家族失势,法兰西马上就是美第奇的天下,她才不会淌这浑水。”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霎时将赫廷斯公爵全部的希望击得四分五裂……
法王死了,他却毫不知情。
扭头,看向他的同党诺福克公爵,却没有发现那家伙的身影。
伊丽莎白轻轻抬起手,又迅速放下,只闻枪|声接连响起,几十个残余的黑衣叛军应声倒地。赫廷斯公爵猛地回过头,瞪直了眼环顾四周,一个转身绕到塞西尔身后,长|剑横颈,扼住他的身体,怒吼:“让我走!否则我杀了他!”
利刃又深了几分,塞西尔脸上终于出现痛苦的神色,却也只是一瞬,皱了皱眉,不吭声。
吓得里面那些吃瓜大臣连连后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伊丽莎白身上,赌她会不会牺牲自己的得力干将。
离得这么近,江心言可以清楚地看见,伊丽莎白捏着缰绳的手倏然紧握,指骨关节泛起瘆人的青白……
她实在是为塞西尔捏了把汗,因为按照脖子那里血越流越多的情况看,只要再深些,再用点力,就会变成血色喷泉,不禁想起了她杀人的那个晚上。
“听见没有!”歇斯底里的咆哮。
江心言摸着手里的燧发|枪,有点忐忑,她这个位置刚好被一位骑兵挡住,是视线盲区,又是在斜侧面,如果能够一|枪爆头…
可是她一点也不相信自己的枪|法,伊丽莎白教她用的时候,她都给吓个半死,拿在手里纯粹是壮胆的,万一不小心,没打死公爵,打死了塞西尔怎么办?她家女王恐怕会跟她拼命的…
急死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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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他走。”半晌,伊丽莎白缓缓开口。
男人挟持着塞西尔一点点往后退,以他的身体当做盾牌,握紧手中的剑,警惕地瞪着周围的人。
——砰!
一声|枪|响,只见赫廷斯公爵身子猛地一歪,左肩炸开一朵绚烂的血花,手里的剑“哐当”掉落,本能地松手捂住了肩膀,诺利斯爵士和两个侍卫立马扑过去将他按倒在地。
众人的目光循着枪|声望去……
江心言握|枪的手抖个不停,小脸煞白,颤颤巍巍地看向伊丽莎白,咽了下口水:“我…我想打头的…”
害怕,枪|法又菜,没爆成。
来不及惊愕,伊丽莎白瞥见塞西尔跌坐在地,立刻翻身下马,冲了过去:“威廉!”
阿什利夫人她们也围了上来…
“伊丽莎白你这臭|婊|子…不得好死!等着吧你…!早晚有一天…!你会下地狱!”挣扎着的赫廷斯公爵破口大骂,捂着血流如注的肩膀,气得脸色通红。“还有诺福克…”
“把他押进伦敦塔。”
“是。”
☆、85
清理王宫内外的尸体花了两天,期间抓住了逃跑未遂的诺福克公爵,以及跟这件事有一点点关系的罗伯特,名单上的叛党悉数关进伦敦塔。盘踞在伊丽莎白心头的大块y-in影终于烟消云散,为这个时机,她等了足足一年。
身心放松下来,这一觉睡得又长又沉。
梦境的迷雾将她重重包围……
一个男人独自站在房间里,面朝墙上的女人画像凝神沉思。
画上女人是谁,她看不清。
“噢,安,她真的像极了你,像你那样聪慧机敏,却又不似你那般桀骜不羁,很多时候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一看见她,我就必须直面心里的罪恶。”
“你就像飞蛾,扑向我这团可以照亮你,也能吞噬你的火焰,最终被毁灭。”
突然间,他看见了躲在房间一角的她,随即冷漠地撇过头,转身就走。
她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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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透进来一缕阳光,温暖而明亮,伊丽莎白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揉着刚睡醒的眼睛,习惯x_ing地摸了摸身边的位置,空的。
“心言?”她有点慌,坐起来。
很怕又把小玫瑰弄丢了,以至于晚上睡觉要搂得紧紧的,结果一睁眼,没了人影。
肚子饿的咕咕叫…
房门被推开,阿什利夫人的身影晃进来,探头探脑地看了眼,怔愣:“啊…陛下,您睡醒了?”
“怎么?”
“已经中午了。”
说着喊来两个女官侍奉她穿衣梳洗。
“心言呢?”
“江小姐在厨房煮饺子。”
“……”
皱了皱眉,心道那丫头不好好休息又折腾什么,但还是有一点期待,她真的很久没吃饺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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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伊丽莎白吃饺子吃的不亦乐乎,配上美味葡萄酒,风卷残云般消灭了一大盘,再来点餐后水果,满足。
看她心情尚好,江心言忐忑地搓着小手,适时开口:“丽兹,那个…你打算怎么处置赫廷斯公爵的家人?他一个人犯罪,应该不关家人的事吧…”
“你在担心奥洛?”
“嗯…”
抬眸轻笑,托着金杯的手紧了紧:“能成功破获这些人的y-in谋,有她一份功劳,就算不奖,我也不会罚。”
江心言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明所以。
“我打算让她进宫做我的女官,家族头衔收回,但是保留财产和土地,供她母亲自由改嫁,一位富有的寡妇比处|女更受欢迎,她可以找到一个很好的归宿。”
或许换作从前,江心言会觉得这番话太“直男癌”,但是到现在为止经历了这么多,她开始明白,有些事情真的不是靠个人努力就能改变的。在这个时代,女人只能依靠男人而存活,但也正因为如此,伊丽莎白这样的人才显得很宝贵。
一生未婚,靠自己,对男人只采取合作或利用的态度,不依附。
这是她最初喜欢她、欣赏她的原因。
至于后来愿为之付出生命的爱,那是没有理由的,爱一个人本来就不需要理由。
眼眶有些s-hi,江心言情不自禁笑了,握住她的手:“丽兹,你一直对我说,善良没有用,但其实你善良起来特别可爱。”
“噢?这是在奉承?”
“真心夸你呢,哼!”傲娇地撅起嘴,翻了个白眼。
伊丽莎白伸胳膊将她搂在自己怀里,放腿上坐着,亲了亲香软柔嫩的脸蛋:“小玫瑰的嘴越来越甜了,莫非是受了法国人的浪漫熏陶?”